6、命运(1 / 1)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翌日。

巳时。

春雨洗涤后的天空一片湛蓝纯净,几朵浮云飘在空中,空气弥漫着清新的初春气息,新鲜的花朵在雨水的清洗下格外娇艳欲滴,翠绿的新叶上滴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狂风吹散的绿叶散落在皇宫各地,凌乱不堪,被春雨冲洗后的皇宫显得更加清冷寂静,待雨停后敬事房的大总管便带着太监们到处处理这些在宫中四处纷飞的树叶了。

时不时还能听见小太监嘟囔道:“昨天还阳光明媚,春风四起,今儿便阴雨绵绵,寒风凛冽,这初春的气候果然最让人捉摸不透了。”

狂风萧瑟,在空中盘旋翱翔的燕子落在宫殿的飞檐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在歌颂这淅雨风啸的初春之色。

若木磊上完早朝就来御书房批阅奏折了,对于一向勤奋专政的他来说是每日的一大乐趣,好在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这一堆奏折他很快就批完了。

若木磊看了会书,实在乏得厉害了,便靠着椅子闭上了疲劳干涩的双眼。

不一会儿,殿外的声音惊扰到刚刚入睡的若木磊。

“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休息,公主,皇上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公主……”

殿外传来德公公的声音。

御书房门被推开,一位身穿锦绣华服的少女走了进来。

舞凤簪髻,青丝墨染,面如桃花,黛眉如画,樱瓣玉唇不染而赤,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肌如凝脂气若幽兰,双眸宛如两潭秋水,晶莹透澈却冰冷至极。

若木惜颜走在御书房内,步履轻盈,绣裙飘逸,浑身散发着仙子般的气质,高贵优雅,美得不可方物。

“公主,您不能进去,公主……”德公公心急火燎地跟在若木惜颜身后,想拦却不敢拦。

不顾德公公阻拦,若木惜颜径自走到若木磊面前。

德公公跪下,惶恐道:“皇上,恕老奴无能拦不住公主。”

若木磊张开嘴,嗓音浑厚沉着,“退下吧。”

“是,皇上。”

德公公起身将其他两个小太监一同带了出去。

御书房内只剩两人。

若木惜颜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若木磊道:“颜儿,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他很清楚若木惜颜为何而来,这么问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而已。

若木惜颜道:“儿臣为何而来想必父皇心知肚明,父皇又何必再问儿臣呢?”

少女嗓音悦耳动听,耐人寻味。

若木磊端起桌案上的茶,轻轻抿了口茶,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今辰才得知的消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朕是时候将身边的人换一换了。”

今日卯时,李巍派来的密探就悄悄将顾轻舟苏醒一事汇报给了若木磊,他虽龙颜大悦,却未将此事告诉朝中各位文武大臣,他想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公布于众。

那若木惜颜是如何得知的?

毫无疑问,定是他身边某个太监或宫女透露的。

若木惜颜了然于心道:“父皇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段日子父皇只不过是为了安抚儿臣故意不说罢了。”

若木磊轻咳一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若木惜颜。

这段日子他的一举一动若木惜颜都了如指掌,他之所以不说,一是没什么机密,二是纵容,三是愧疚。

现在说开了,也就到此为止了。

若木磊看着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若木惜颜,料定今天又会再伤她一次,定定心神,坦然自若道:“颜儿,你说吧,你有什么想法,朕洗耳恭听。”

若木惜颜锋锐的眼神像是要把若木磊刺穿一般,既坚定又犀利。

良久,她决然地说出了那几个字。

“父皇,儿臣不想嫁。”

如今顾靖舟(顾轻舟)醒了,他们的婚事也就近了。

若木磊面露难色,说道:“颜儿,圣旨一下世人可鉴,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呢?”

若木惜颜皱眉,压着嗓子轻喊出声,“可是儿臣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若木磊道:“颜儿,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朕若反悔威信何在?朕一但失去民心,失去百官信任,那朕这九五至尊的地位如何保得住?此等后果,谁来承担?”

他故意说得这么严重,为的就是让若木惜颜知难而退,他若想收回成命,随便编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就行。

若木惜颜不甘心道:“父皇,可是儿臣……”

“顾靖舟很优秀,”若木磊打断若木惜颜的话,“朕相信你与他接触后,你定会喜欢上他,爱上他的。”

“不会的,顾靖舟再怎么优秀也与儿臣无关!儿臣不会爱他,绝对不会爱他!”若木惜颜红了眼,凝玉娇容尽是掩不住的悲伤,“父皇,您就忍心看着儿臣一辈子不幸福不快乐吗!”

为什么她的父皇要把她的感情作为棋子?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她原本以为要与司马庭钰修成正果了,结果却被顾靖舟横插一脚,害得她不得不与司马庭钰分离。

若木磊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心疼,他万般宠爱的女儿何时这样过?以前什么事他都能依着她,唯独这次他宁愿狠下心伤害她,他也不能心软。

他严肃又认真道:“颜儿,难道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朕,无论他是谁,只要他夺魁,他就是你的驸马,你身为一国公主可不能言而无信。”他特地加重言而无信四个字的音调。

泪水滑过若木惜颜白润如玉的脸颊,眉眼间尽是难以言喻的忧伤,身子不知是因生气还是难过一直在微微颤抖。

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是啊,她答应过这件事,她有什么资格去反悔呢?

她以为那个人会是司马庭钰。

可惜,不是他。

她还想为他做最后的挣扎。

她哽咽道:“父皇,您为了母后不顾百官反对,十几年不娶妃纳妾,为何您要这么对儿臣?儿臣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跟爱的人在一起?父皇,您那么爱母后,您怎么就不能理解儿臣对钰哥哥的爱呢?”

“放肆!”若木磊怒不可遏地一掌拍在桌案上,“朕和皇后之间的感情岂是你跟司马庭钰能相提并论的?!司马庭钰究竟有多大能耐,竟能让你一次又一次在朕面前放肆!你身为公主岂能因为儿女私情这般卑微?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提起卿颜他就心痛难过。

那可是他永生难忘的爱人,若木惜颜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揭他的伤疤,怎能让他不生气?不恼怒?

若木惜颜身子往下沉,扑通一下跪在若木磊面前,双膝传来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依旧倔强地哀求道:“父皇,儿臣求父皇收回成命。”

此时,雨又下了起来,雨水拍打在殿顶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似有暴风骤雨之势。

这场倾盆大雨就像为若木惜颜而下,她的心此时此刻犹如雨水一般冰冷凄凉,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若木磊恨铁不成钢地偏过头,不愿再去看若木惜颜这般可怜模样,没想到若木惜颜为了司马庭钰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既生气又心疼,气她身为公主这般卑微,疼她深情执着。

她这点倒是像极了若木磊,情深似海。

可身在皇室,感情之事不是你说了就算。

“父皇,儿臣求求您……”

若木磊听着若木惜颜苦苦哀求的声音,脸色很不好,内心万般纠结,他也许会亲手葬送若木惜颜一生的幸福,若木惜颜也许会憎恨他一辈子,他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

他在心中摇了摇头,他绝不能心软,无论对错他都不会让若木惜颜落到奸贼手中。

少顷。

若木磊站起身,决然道:“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话音一落,他拂袖而去,从若木惜颜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他走得很决绝,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不一会儿,德公公的声音传来,“皇上,外面正狂风乱作下着大雨,不如等雨停了再走吧,以免冻着皇上的龙体。”

若木磊眼底有些疲惫,说道:“无妨,摆驾去惠仁宫。”

惠仁宫是皇后的寝宫。

他把所有有关卿颜的东西都好好保存在那。

“是,皇上。”

德公公闻言便知若木磊思念卿颜了,多劝无益,转而对站在一旁待命的太监们喊道:“摆驾去惠仁宫!”

空荡荡的御书房只剩若木惜颜一人。

她跪倒在地,深知再也无法改变若木磊的决定,心痛得就像窒息了一般喘不过气。

她终究是要嫁作他人。

她紧紧拽着衣袖,青筋暴起,骨节泛白,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劲,她缓缓站了起来,膝盖撑直的瞬间突然酸软无力,踉跄一步差点倒地。

她如傀儡一般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御书房门口走去。

她在门口停下,擦干泪水,再怎么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向骄傲的她绝不会让别人看到她这副脆弱不堪的模样。

良久,她等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后走了出来。

空中蒙上了一层浓厚的雨雾,模糊不清,明明还是上午却昏暗得像傍晚,乌黑一片像要崩塌了一样。

茹念心急如焚地在御书房外来回踱步,她见若木惜颜出来了,立马凑上前,担忧道:“公主,你可算是出来了,奴婢刚才见皇上气势冲冲的出来,好生担心你。”

“本宫没事。”若木惜颜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茹念小声问道:“公主,你还好吗……”

若木惜颜抬头望着昏暗的天空,听着风雨交织的声音,苦笑道:“本宫能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嫁给顾靖舟吗?父皇要本宫嫁,本宫嫁就是了。”

茹念自知若木惜颜与司马庭钰情深义重,见若木惜颜这样万般心疼,“公主……”

若木惜颜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顺着殿檐滴落的雨水落在掌心,宛如敲打在她心里的冰锥一样寒冷刺骨。

十年了,她与司马庭钰已经相识十年了。

她还记得十年前初次见面时,那个在御花园中帮她从大树上取下风筝的司马庭钰,虽然狼狈却依旧笑得很灿烂。

那时她才七岁,年纪虽小却将司马庭钰记在了心里。

她与司马庭钰一直以来都是以书信的方式联系,每逢生辰就是她与司马庭钰见面之时,司马庭钰往往会送她珍贵非凡的礼物,并许诺她有朝一日定会向皇上提亲娶她为妻。

他们从未逾越过任何礼数,牵手拥抱都不曾有过,纯如清水,净如明月,她也不曾为了想与司马庭钰见上一面而向父皇请求出宫,因为她知道司马庭钰一定在为她而努力着。

她在这深宫中守着这个承诺,思念着司马庭钰。

若木磊对她一向疼爱有加,为了弥补她从小失去了母后的陪伴和呵护,一人分担两个角色,生怕她受到丁点伤害。

这次她却第一次感受到了若木磊的绝情与冷漠,巨大的落差感让她心痛至极,难以接受。

“你既然知道本宫难过,为何还让命运这般捉弄本宫。”若木惜颜小声喃喃,似乎在与天公对话,怨天公不作美。

她望着这一片雨景,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茹儿,本宫突然想饮酒了,午膳多备些烈酒,本宫今日要一醉方休。”她说完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漫天风雨之中,不管有多冷,也不担心会生病,只愿这全身冰凉的感觉能让她的心不那么疼,这样或许会好受一点。

茹念连忙撑开伞,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公主,你等等奴婢,淋雨会着凉感冒的!公主!”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仿佛融入了这昏天地暗的雨雾中。

风雨交织的呼啸声犹如雄狮的怒吼,分秒不停的充斥在若木惜颜耳边,她全身湿透,雪润的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寒冷虽深入骨髓却远不及心里疼痛的万分之一。

今天就允她懦弱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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