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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有良策(1 / 1)

阖州天寒地冻,沈纤荨本就羸弱些,如今更见了消瘦。周牧白虽也是在宫里金尊玉贵养大的皇子,毕竟常年习练弓马,倒比她壮实些。裴冬成给两人都诊了平安脉,开了好几副方剂,又对症前些时日受的寒气施了一回针,嘱咐二人好生将养,方背起药箱退了出去。

晚膳后周牧白在东暖阁传了小团子来问话,先问了皇帝皇后康健,再问家里诸事。周牧翼从靖州回京行了小成礼,年后已派往允州协助治理蝗灾。允州山岭崇峻,地势极险,山脉就占了七八分,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蝗灾之后百姓衣食无着,常有瘟疫肆虐,秋尽若是颗粒无收,冬来必定青黄不接。年前周牧白就已从邸报中闻知此事,特嘱咐小团子回京时要细细打听,而今听得朝廷派发赈灾的粮食、御寒的衣物,都已从四方云集,才放了心。

晚间牧白依旧回西暖阁歇息,纤荨听说碧玥已无大碍,又感叹一回。思源和书瑶伺候着两个主子梳洗罢,反手掩上房门。牧白吹熄了灯,枕在床榻外侧,感觉纤荨又往里靠了靠,知道她还在为日间的事儿羞涩,也只笑笑。灯烛方熄的暖香飘荡在床帏里,牧白在锦被下伸出手,捉着纤荨的柔荑,纤荨缩了一下,牧白挨近了些,眯了眯眼道:“夫人早些安歇吧。”

纤荨安下心来,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许是白日的接连奔忙,牧白很快便沉沉睡去,纤荨侧过身,在月色晕染中看她清秀的脸,挨得近了还有浅浅的呼吸落在自己唇边,纤荨的脸又红了红,幸好夜色凄凄,谁也不知道罢了。她这般想着,睡意渐渐浓郁,身边是熟悉的温度,让人安心的沉迷。

二月初二花郎节,阳光也格外暖和些,北方诸郡有龙抬头的风俗,阖州州牧顾莘一早来到别院请周牧白主持祭祀龙王。百姓人家里都热热闹闹的撒灰引龙,又有嫁女住春,童子开笔等,总是欢乐喜庆不一而足。别院里几个婆子也到厨下取了灶灰,围着屋子撒成龙蛇起伏之势,名曰引钱龙,招福祥也。

天气已渐渐回暖,到午后,周牧白和一众幕僚回到别院书房,留守在府内的沈佑棠道,今儿一早,宫里有书信到。牧白问可是令官传谕?佑棠将书信呈上,却是周凛的手书,信中很是勉励了一番。牧白将一封金龙笺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皱着眉道:“父皇虽没传谕,但看这书信,却是着我们早日回京的意思。”

沈佑棠道:“想是殿下离京已有大半年,圣上和皇后娘娘终是挂念的。阖州诸事俱已妥当,前儿个吏部工部的呈报递上去,陛下都嘉奖了一番。”

牧白想了想,斜看沈佑棠一眼,让众人都先回去休息了。沈佑棠会意,走出书房后只说久不见妹妹,要到后院给睿王妃请安。众人笑笑,拱手离去。沈佑棠在屋前转了个圈,依旧回到书房。

书房里牧白还拿着那份手书,知他进来也只扫了一眼,佑棠关好门,与她对面而坐。牧白开门见山的道:“若说挂念,二皇兄去云州也近三年了,除年节和上回小皇孙周岁外,从未见召回京城。云州可比阖州近多了,快马到瑞京也不过一个月的路程,且水路便利,只怕还更快些。”

“大约敏亲王与宫里不那么亲近呢。”沈佑棠隐晦的道。

牧白将那手书放在书案的信匣中,知他说的是皇后与太子,又摇头道:“父皇与母后虽是伉俪情深,但孟贵妃深得圣眷,必是对二皇兄挂念得紧的。”

两人还未商讨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小团子在外边叩门:“殿下,顾州牧求见,说有急事。”

顾莘一进书房就要下跪,牧白拦了一下道:“顾大人免礼,何事急着见本王?”顾莘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回殿下的话,方才在城门外,两个小官吏因为些许小事纷争起来,而后各自带着的兵丁也摩拳擦掌,竟在城门口械斗一番。”

“什么?两个朝廷命官公然率众在城门械斗???”牧白双眉横飞,瞪着眼看他。

岂知还不止为此,顾莘见她发怒,汗都下来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原本下官也不该为着这事儿来打扰殿下,只是,械斗之中,一个兵丁的长戟插ru城墙,撬动了城砖,半副城墙都坍塌了下来,砸伤了几个等着进城的路人……”

“混账!”周牧白听得大怒,将手中一盏热茶猛砸在顾莘脚边,刹时摔个粉碎。

顾莘立即撩着袍子跪了下来,沈佑棠看她气得脸色铁青,也跟着跪下,牧白沉着声道:“都起来。前边引路!”

天色已经黑透,沈纤荨在暖阁里跺来跺去,思源从二门外一路跑回来,气还未喘顺就忙着摇头,纤荨咬咬唇,凝眉想了一会道:“让小果子到前院呆着,有什么消息赶紧来报。”书瑶正替思源顺着背,听了这话忙点头出去。

直至天色破晓,别院外才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小果子在门里等到打盹,听到动静忽然醒过神来,朝府外远远一望,依稀辨出周牧白的轮廓,忙转身就往内院跑,跑到廊下,方想起天才蒙蒙亮,王妃大约还在歇息,却又看见西暖阁里灯火通明,才犹豫着要喊书瑶呢,就见书瑶打着帘子出来了。

“殿下可回来了?”书瑶见着他就问。

“回来了。方才我远远看着一队人马,是殿下带着咱们府里的人呢。”

“可回来了!”书瑶欢喜起来,“主子都等了一夜了。”说着又打帘子进去。不一会,暖阁里传出声响,两个小丫头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去厨房备热水,思源又急匆匆跑出来。

小果子拾掇着跟上了,陪着她道:“姐姐上哪儿?”

思源脚不沾地的往外跑:“小姐还没歇下,我给殿下报个信,省得殿下觉着扰了主子,就往东暖阁去了。”

果然在院子里就遇着了周牧白,一路又回来,沈纤荨看她疲惫得紧,忙给她洗了手脚,打发她睡下。牧白在榻上转过身来道:“你也一宿没睡,上来歇歇。”

纤荨脸红道:“哪有大白天里一起歇着的呢。”见牧白眼皮子都在打架了,还强撑着要说,只得和衣躺下,轻拍着她手臂道:“我与你一同歇着。睡吧。”

花账里暖香四溢,牧白实在困极,揽着纤荨的腰肢含糊的说了句什么,纤荨没听清,只摸了摸她的脸。

窗外渐渐有人声,书瑶过来放下床幔,纤荨使了个眼色,书瑶点点头,出去让丫头们都散了。

也只一个多时辰,牧白便起来了。天色已透亮,顾州牧黑着眼圈拿着个折子来回禀,管家恭敬的将他请到书房,小团子只得跑去请牧白,牧白正用着早膳,闻言将一只牛油小卷放下,洗洗手便去了书房。

待到顾莘苦着脸离去,周牧白依然呆在书房里,沈家三兄弟约着章敏之、许攸辞等几个幕僚一道来了别院,几番争执,又俱是一筹莫展。牧白让他们到几处老匠人家中请教,众人只得告辞出来。

沙漏滴尽,时辰已是日正,丫头们将午膳送到书房,牧白略用了几筷,又撤了下去。才想着叫茶,丫头已奉了一盅参茶进来,牧白饮了两口,便问道,王妃呢?

丫头回道:“王妃说爷在议着正事,不敢叨扰。往日这时辰,王妃都会往点绛园抚琴,今日和暖,许是也在园中。”

放下书卷,牧白揉了揉眉心,再伸展了一下双臂,才推开书房的门,往园中走去。虽还是冬尽春初,几处花树却已露出新芽。午后的阳光落了满园,牧白信步而行,还未到梅园,已传来璁珑之声。

点绛园里梅花已半落,有几株却还傲然的绽放着,树下摆着一张流云桌,沈纤荨穿着一身大红对襟羽缎斗篷,乌发上只绾了一支金累丝点翠簪,正端坐在桌后抚琴。

也无风,却有几瓣梅花斜斜的落了下来,在琴上,在发间。牧白站在园外,分不出是花香醉人,还是人自醉。

一曲既终,沈纤荨抬起头来,婉转一笑,并不意外周牧白的到来,牧白走到树下,纤荨扶着她的手起身,丫头们都远远的避开,两人也不说话,只在这园中静静的走了一会。

“昨夜让你担心了。”牧白握着纤荨的手,有些凉。

“没料到爷竟一夜不归。”纤荨看她脸上还有倦容,柔声道:“起初只道是城墙砸伤了人,回来的都说爷带着人到城门去了。”

牧白忽然停步道:“往后,只有你我之时,便只以你我相称,可好。”

纤荨跟着她停下脚步,看她一双晶亮的眼睛,浅笑道:“依你。”

牧白捏了捏她的手,续道:“昨日看着是械斗引起的城墙坍塌,伤着路人,可我忧心的不只是那几个无辜的路人。”她叹了口气,“而是城墙的工事。这般脆弱,万一有甚战事,何以抵挡。昨儿个会同了吏部工部、几个郡的郡守,连夜急会,都没商量出个对策。”

初春的和风行走在叶的脉络之间,纤荨陪她走了半圈,又绕回流云桌旁,拉着她的手道:“既如此,在这园中便不许想那烦心事了,听荨儿抚琴一曲,可好。”

牧白看她笑得眉眼弯弯,身后是一株开得璀璨的冬梅花,她真想凑上前香她一下,于是也笑了笑:“好。听我的荨儿抚琴。”

纤荨在琴后端坐,牧白曲身抚了抚琴面道:“此琴可有名字?”

“名曰,卿卿。”

左手抑扬,右手徘徊,雨落新笋般的琴声流泻而出,纤荨一双素手在七弦琴上如燕翻飞,牧白在树下正听得沉醉,忽然琴声骤停,牧白不明所以,只见纤荨抬起头,一双眸子聪慧狡黠,眉梢轻挑着道:“殿下。你的城砖工事,我有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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