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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合一万字章(1 / 1)

丁瑾瑜在楼顶天台的小门边听到了那句并不属于周浩的表白,也看见周浩脸涨得通红,可他并不知道,那纯粹只是周浩自己笑太夸张憋的。

他还看到了明皙发自内心的,震惊的眼神。

就这样,没有任何前后文,他逃出了学校。

这么多年来学习一直是他最重要的事情,翻/墙对他虽然不难,但逃课还是头一遭。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脑子里碎片一样闪过玻璃杯里的热牛奶,明皙那件好看的白毛衣,明皙的酒窝,和明皙的拥抱——

还有那句挥之不去的“我喜欢你”。

午后刺眼的阳光晒得他头昏脑涨。

这是他第一次不敢面对那个叫“教室”地方。

凭着童年的记忆,他觉得自己快要把整个攀阳市都走遍了,最终居然停在了蓝花楹街的那家小饭馆门前。

原来有些东西,走到哪里,都是躲不掉的。

燥热随着太阳缓缓褪去,晚高峰带来了汹涌的人潮。

他无奈地走到公共自行车停放点,刷开一辆车子往回家的方向骑。

不管怎么样,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既然走到哪里都躲不了,明天还要回学校的——

他也该回家了。

骑着车经过三中的校门前,已经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学生,他一口气加速驶过,回神时已经停在了一个小巷的巷口。

他停下来喘气的功夫,看着脚边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上次也是这个巷口,是他正式去三中报道的前一天,和今天差不多的时间,他也是一个人,等着迟到的丁一楠。

他总是一个人,跟现在地上的影子一样。

盯着巷口残破的半面围墙和上面拐拐扭扭的“拆”字,他突然低头笑了。

这条小巷太特别了,特别容易跟人打起来。

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缓缓朝巷子里走去。

上次他在这里等丁一楠,莫名其妙地跟人打了一架;后来明皙被王磊带人围住,居然也是在这条巷子里,他当时竟然没有注意。

他走到当时明皙靠着的那堵墙面前,现在还能想起明皙当时狼狈又倔强的样子。

“哟——”

身后传来一个极不友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瞧瞧,这是谁?”

他回头,居然是上次追赶丁一楠的那个花臂男。

“我这是该说着攀阳市太小呢——”花臂男眼神轻蔑地上下审视着丁瑾瑜,“还是该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离开丁一楠后,架,丁瑾瑜打过太多了,也许是出于学霸的习惯,他一般会在打架前粗略数下对方的人数和战力,“计算”出自己的最大胜算的“打法”。

头回他跟花臂男一伙也算交过手了,除了甩棍算是个意外“惊喜”,这群人只是些没胆识也没身手,欺软怕硬的街头混混。

可是那天对方只有七八个人,但今天……

今天丁瑾瑜有点累,不想数,也不想算了。

他憋了一肚子难以言说的情绪,花臂男一伙就像是专门送上门来给他泻火的。

“要么打——”他的脸低低地垂在夕阳的阴影里,声音也同样低沉,“要么滚。”

巷子的泥地上拖长的一群黑影终于包围住了那个形单影只的少年。

直到打起来丁瑾瑜才算明白花臂男今天为什么敢这么嚣张——

这回,对方足有十几人还多。

*

当丁瑾瑜终于拖着满身疲惫回到老房子的楼下时,天已经黑尽了。

他抬头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一间屋子,依旧没有亮灯。

上学期还住在明皙家隔壁时,他每天推着自行车回家,都会经过明皙家的客厅,里面柔和的暖光带着那个叫“家”的地方特有的温情。

可往后,再也不会有了。

他垂着脑袋上楼,今天真是倒霉的一天。

老小区的物业几乎约等于无,楼梯间的灯不知是什么时候坏的,楼道里漆黑一片。

他走到家门口,掏出手机按亮屏幕,借着那点微弱的光找大门的钥匙孔,低头却突然看见门边一个蜷缩的人影。

明皙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坐在地上,在黑暗的空间待久了,突如其来地光线猛地一下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本能地伸手挡住眼睛,扶着身后的门框起身。

“丁瑾瑜?”

如果说刚才蜷缩着的模糊人影让丁瑾瑜对对方的身份既期待又恐惧,那么在这一声轻唤后,他已经无法不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咔嗒”一声,钥匙打开了门锁,丁瑾瑜的身形微微一滞。

“你终于回来了!”明皙的声音紧张得有些发抖,“你一下午都跑去哪里了?”

手机屏幕的那点亮光再次熄灭,明皙紧张地扑向丁瑾瑜的方向,好像怕深怕对方会随着刚才的光线一道消失一样。

他在地上蹲了太久,动作间小腿一阵酸麻,险些跌倒;他能感觉到丁瑾瑜的双手僵硬地将他扶住,不像除夕夜的拥抱那样坚定,甚至有点无力的颤抖。

还来不及失落感伤,他就听到丁瑾瑜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微的嘶声。

“你怎么了?”他紧张地问道。

黑暗的环境里他甚至看不清丁瑾瑜的脸,只能像明寐一样伸手乱抓,可刚伸出的手就被丁瑾瑜一把推开。

“没事。”

丁瑾瑜的声音完美地融入了楼道里黑暗低沉的气氛。

他转身进门,抬手将要关门的瞬间,明皙一只手硬是塞进了门缝。

“你疯了!”他火不打一处来,冲着明皙压抑地低吼。

如果刚才他真的直接反手关门,黑黢黢的环境里完全有可能发现不了明皙的手;而凭他的力气,也完全有可能直接夹断明皙那截可怜的胳膊。

可不等他说更多,“啪”地一声,明皙按下了门边的开关,客厅瞬间被大灯点亮。

丁瑾瑜捂眼适应室内的强光,指缝间听见明皙的声音哆嗦着,几乎带了哭腔——

“丁瑾瑜……你、你怎么了?”

他松开手就看见明皙已经拉开大门走了进来,摸摸他的额头又看看他的手臂,紧张得手忙脚乱,一脸无所适从。

“我说了,我没事。”他无力地推开明皙,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下,“你走吧。”

明皙好像根本听不见他的话,转身就往屋里冲。

“我上次买了碘酒和消毒纱布的,没用完我都给你留下了……”他冲进客厅,却愣在了三间卧室的岔路口前,用近似哀求的眼神看着丁瑾瑜,“你放在哪儿了?”

丁瑾瑜低低地垂着头,单手撑在膝盖上,沉默地不发一言,也不抬头看明皙一眼。

明皙强忍着想要冲过去抱住丁瑾瑜大哭一场的冲动,仔细扫了眼面前的三个房间。

他上次进过丁瑾瑜的卧室,除了一个空荡荡的衣柜和堆满参考书的书桌,里面根本没有别的能收纳物品的地方;他很快找出了主卧的方向,猜想东西应该放在里面,就直接冲了进去。

丁瑾瑜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明皙走进的房间是爷爷奶奶生前的卧室,里面还供着爷爷奶奶的遗照。

他赶紧起身跟着追了进去。

“你不要……”

可还是已经晚了,主卧的大灯已经被点亮。

他正懊恼着,不知道会不会被明皙发现些什么,却看到明皙跪在地上的小床头柜边仔细的翻找,似乎对房间里别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来不及等他长舒一口气,明皙还真就找出了上次剩下的碘酒和纱布。

“不用……”

他尴尬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明皙已经拿着东西走过来牵起他的手。

“去客厅让我看看吧,客厅里灯亮。”

攀阳市初夏的夜晚已经不冷了,可明皙的手心凉得可怕,带着一层细细的薄汗,只轻轻地攥住丁瑾瑜的几根手指头,不可抑制地发抖。

丁瑾瑜能看到他虽然强装镇定,可说话时连上下牙都在轻微地打颤,像是真的受了很大的惊吓。

于是拒绝的话,冰冷的态度,满腔的怒火一时间好像都不管用了,丁瑾瑜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就这么被明皙带着走回客厅,按在沙发上。

他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昂起头,明皙正仔细处理着他额前的伤口。

虽然没仔细看过,但他回家前大概就知道了,自己身上的伤应该有两处,额头和右手。

额头应该出了点血,他能感觉到,但伤口肯定不严重,因为没有头晕恶心,也不是太痛。

可他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感觉到明皙不太对劲。

因为上次明皙也帮他处理过伤口。

就像明皙自己说的,大概是小时候经常要帮妹妹处理伤口,那次明皙手上的很稳,动作也很熟练。

可今天丁瑾瑜能明显感觉到明皙虽然小心翼翼地连大气都不敢喘,手上的动作却不受控制地抖得厉害。

他微微睁眼,看见明皙整个人俯在他身前,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明皙却只认真地盯着伤口,完全没有察觉他睁开了眼睛。

此前在他眼里的明皙永远是微笑的,坚强的,虽然他还不知道曾经在明皙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即使是眼下一塌糊涂的生活,也从来没有带走明皙脸上的酒窝。

即使是满脸血污地被王磊堵在墙角,他也能清楚的看见明皙眼睛里的倔强。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明皙这样的人,也会红了眼眶。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刚才额头上的血流进了眼睛里,才会染红了他的视线。

看着明皙的大眼睛里闪动着湿润的光,好像随时在下一秒就会下雨,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像是想要触碰对方眼底里那抹对于他好像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温热。

这个抬手的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他忘了自己的右手也有伤,而且应该比额头更严重。

“嘶——”

丁瑾瑜微微嘶声,吓得明皙立刻停了手边的动作,额头上顷刻间便结起了一层冷汗。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连道歉,“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是伤口疼吗,还是别的地方?”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恶心想吐?”

他手忙脚乱地一边想要探丁瑾瑜的额头,一边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倒水,起身才发现,丁瑾瑜正捂着自己的小臂。

“手怎么了?”

他又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杯扑回丁瑾瑜的手边,完全分寸大乱,马克杯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响,他也顾不上,只不管不顾地强行拽开丁瑾瑜遮遮掩掩的左手,发现对方的右边小臂已经肿起来好高。

比上回跟王磊打架那次严重得多。

当然要严重得多,上次丁瑾瑜用小臂挡下的是王磊随便在地上捡的破木条,今天花臂男他们一伙人用的可是不锈钢的甩棍。

但丁瑾瑜并不想跟明皙说这些。

“没怎么。”他冷冷地把人推开,左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你该走了,妹妹还……”

明皙像是根本听不见丁瑾瑜的话,也看不见对方冰冷的态度,一把抓住丁瑾瑜握着手机的手。

“去医院,好不好?”

丁瑾瑜看见那双潮湿的大眼睛终于终于滚落一颗莹润的泪珠。

“丁瑾瑜……”明皙连声音都哽咽了,“求你了……”

他垂下头,泪水就这样一颗颗滴在洁白的校服衬衣上,形成一圈圈让人心疼的水渍。

曾经,初三那场车祸改变了他的人生,从那以后,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这么难受,这么害怕。

“去医院……别赶我走……”

恐惧和心痛撕扯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我求你了……”

*

医院永远是一个沉闷压抑的地方,仿佛二十四小时都在忙碌,永远不缺行色匆匆或是神情焦躁的病人和家属。

明皙在这里失去了母亲,丁瑾瑜在这里失去了爷爷和奶奶,几乎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他们都不喜欢这里。

可今天有些不一样。

熟悉又让人烦躁的消毒水味还是萦绕在鼻尖,但谁都没有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明皙一手捧着丁瑾瑜的挂号单和病例忙前忙后,一手还强行要扶着比自己高大许多的丁瑾瑜。

丁瑾瑜看着他“前同桌”像个贤惠的小媳妇似的围着自己跑。

医生说的每一句话,明皙都要尖着耳朵凑上前听,一丁点疑问都不放过,要反复确认好几遍;终于开好了各种化验单,他又立刻忙着去划价缴费,走之前还要特意把丁瑾瑜安排在椅子上,像哄妹妹一样嘱咐好几遍,让他坐着不要乱动。

丁瑾瑜不喜欢医院,不止是因为在这里失去了爷爷奶奶,还因为爷爷奶奶走后,他每次去医院都是一个人。

那时看着身边的病号都跟着一两个满脸焦急,忙前忙后的家属,每一个都那么刺眼。

现在明皙在自己身边忙得脚不沾地,他莫名觉得今天这一架是这辈子打过最值的。

他看着明皙的背影匆匆往缴费窗口去,走到半路还抬手抹了把汗,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

傻子,我伤的又不是腿。

他心里虽然嘀咕着吐槽明皙,但还是暖暖的,就跟明寐似的乖巧,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没动地方。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明皙交完费回来,还顺带租回了一辆轮椅。

丁瑾瑜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我又没有伤到腿!”

“可你伤到头了啊。”明皙那双大眼睛被眼泪洗过后格外明亮,眼角无辜地垂着,可怜兮兮地望着丁瑾瑜,“你又不是妹妹,你太高了,我背不动你……”

“要是再碰到头了怎么办呢?”

“要是等会不舒服了怎么办呢?”

“要是晕倒了怎么办呢?”

看着明皙那副无辜又认真的模样,丁瑾瑜真怕他会在医院里跟自己红眼眶,虽然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但最后他还是妥协在了轮椅上。

迎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目光,他就这么被明皙推着上上下下地做了一大圈检查;就算医生都觉得没问题了,他还是在明皙的坚持下做了什么脑部ct一类的玩意。

确定他没有脑震荡之类的问题后,明皙才放心地跟医生再三道谢。

检查虽然没有问题,但丁瑾瑜觉得自己脑子多半是不太好了,才会这么丢脸地由着明皙在医院胡闹一晚上。

两人走出医院时已经快半夜了,离开了消毒水味道的范围,街道边只剩下两个等车的少年。

夜风吹得丁瑾瑜一阵清醒。

今天他习惯了明皙在医院里为自己忙前忙后,那下一次,他要怎么面对一个人的医院?

回过神来他伸手拦下路边的出租车,第一反应只能是躲。

“丁瑾瑜。”走出医院后,明皙也终于不那么手忙脚乱的了,只轻轻拽住丁瑾瑜要去拉车门的手,“以后——”

“别再打架了。”

丁瑾瑜被明皙握住的那只手一僵,冷冷道:“我又没输。”

今天花臂男带来了十几二十个人,但凡上前动手的,未见得伤得就比他轻,他当然觉得自己不算输。

明皙没有急着反驳,但丁瑾瑜能感觉到握着自己腕子的手因为加力,微微地发抖。

“到底为什么啊?”明皙问道。

他的眼神那么委屈,那么心疼,丁瑾瑜只好轻轻松开握着出租车车把的手。

明皙也不逼迫,只低头跟车里等着的出租车司机礼貌地道歉。

看着车子开走,丁瑾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因为我看到周浩跟你表白,因为我看到你的眼神充满震惊,我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丁瑾瑜当然不可能这么说。

他看着明皙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里面倒映出街灯细碎的光芒。

花臂男之所以会缠上丁一楠,里面的前因后果恰好发生在丁瑾瑜回来攀阳市的前后,他大概都清楚。

之前花臂男一伙人因为打架进了医院,刚好是秦语汐上班的那一家,路过的秦语汐不过是好心帮对方指了回路,倒引来了花臂男的反复纠缠。

她太了解丁一楠的脾气了,本来一直不敢告诉她,直到终于不堪骚扰,医院出面报了警,这才终于瞒不住。

丁一楠当场就炸了毛,差点没在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就跟花臂男一伙打起来。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也包括他上学期开学前在那条巷子里打的那场架。

今天打架的原因丁瑾瑜自然说不出口,只好把这背后的事挑挑拣拣跟明皙说了个大概。

明皙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又是那条巷子!”他小脸气得通红,“太邪门了,那条巷子有毒吧!”

“我去年也遇到一回,一群人追着个女孩跑进巷子,我还报警了呢!”

丁瑾瑜还记得,上次巷口是有个声音喊了句“警察来了”,接着还有警笛声传来,才结束了那场打斗;当时他回头一瞥,恍惚间好像是看见了个穿着校服的清瘦男生跑过,只是当时完全没放在心上。

原来……

“那天那个人——”他偏头看着明皙,“是你?”

“是啊。”

明皙本来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才发现不对劲,一点点吃惊地瞪大了看着丁瑾瑜的眼睛。

他那天是在放学的路上看见一群人追着个女孩跑,就赶忙报了警,然后一路骑着车跟到巷口,想要进去帮忙,又要焦急地在巷口等着给警察指路,所以只远远地看了巷子里的人几眼。

现在仔细想想,当时的女孩和后来出现在巷子里的高大少年,那身形和打架的狠劲儿,的确像丁一楠和丁瑾瑜姐弟俩。

“是、是……”他吃惊地舌头都打结了,“是你!”

丁瑾瑜点了点头。

安静的街道边,两个少年四目相对,半晌后,都笑出了声。

突然间,莫名其妙的,他们相识的时间就提早了一天。

“丁瑾瑜。”明皙拽着丁瑾瑜那条没事的左手晃了晃,“下次语汐姐再有事,你们也可以报警啊,打架太危险了。”

他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丁瑾瑜,“你身边的人会担心的。”

“我……”丁瑾瑜看着明皙真诚的大眼睛,一时语结,“没有。”

他身边哪里有什么人会担心,就算有过,也都过去了。

“怎么没有?”明皙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楠姐不是人吗?还有语汐姐,她要是知道你因为她的事受了伤,她不自责,不难过吗?”

“她们知道你伤成这样,不会担心的吗?”

丁瑾瑜赶紧把人拦住,“你别跟丁一楠说。”

他会和花臂男打起来,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自己今天那口气实在是太不顺了,他不想别人误会担心。

“那我呢?”明皙看着丁瑾瑜,抿紧下唇,颊边泛起点不太自然的红晕,“丁瑾瑜,我不想再看见你受伤了,不管是因为什么,都再也不想了。”

*

第二天丁瑾瑜在自己的大床上睁眼,医院开的止疼消炎药多少有点镇定作用,他这一晚都睡得浑浑噩噩的,眼前不断出现昨晚在街边路灯下的明皙。

抿紧的下唇像是在竭力克制着某种情绪,颊边和眼底都泛着不自然的红色。

还有明皙昨晚“啪嗒啪嗒”落在校服衬衣上的眼泪。

明皙在除夕夜扑进他怀里,暖暖的手感,抱着就舍不得撒手的舒服。

明皙的双手,轻易地就能让他安眠……

所有记忆都被分割成无序混乱的画面,散在昨夜浑浑噩噩的梦里,也散在眼前。

不知道是因为那些碎片还是药物作用,他睡着时好像也有知觉,醒来后又好像还在梦里。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他喜欢明皙为他着急得手足无措的样子,喜欢明皙在医院里紧张地围着他转。

可现在家里空荡荡的,他还是一个人。

最可怕的是,他好像已经再也不能习惯一个人了。

自从搬出明皙家,尤其是除夕夜之后,他几乎没有断过服药,可精神却还是一直不好。

比药物依赖更可怕的是对明皙的依赖,他好像怎么努力也戒不掉。

明皙来过,然后又走了。

丁瑾瑜觉得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的童年也曾经热闹过,爷爷奶奶隔辈亲的宠溺,却也适时的批评教育;还有他那个凶神恶煞、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姐,丁一楠看着好像什么都跟他抢,却不准外面的人欺负他半根头发。

虽然没有父母,但曾经,他觉得自己得到的爱并不比任何一个健全家庭的孩子要少。

他的生命是曾经热闹过的。

天知道离开攀阳市之后,他用了多么漫长的时间去适应,适应这个世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而那时他只有九岁。

他明明已经适应得很好了,为什么明皙要出现?

那么不动声色,让他丝毫不查。

大概适应温暖比习惯寒冷要简单太多,尤其是明皙带来的暖意带着他曾经那样熟悉的烟火气息;以至于再回到孤独的世界里,他才会觉得那么难以适应。

那出热热闹闹的情景喜剧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会发出回音,那股老房子特有的霉味终于还是取代了淡淡的柠檬香气——

如果不是短暂的离开过,他差点忘了自己的世界原来这么空寂。

而热闹之后的空寂,是翻倍的寥落。

一个人,怎么会好受呢。

他就这样一个人呆呆地靠在床头,一边是对温暖的向往,一边是明皙在面对周浩的“告白”时震惊的眼神……

明皙……

应该……

不喜欢男生吧。

直到上课的时间都过了,他才不情不愿地摸出手机,把昨天的病历单拍了照给宋老师发过去请假。

他是喜欢看明皙为自己着急,也喜欢明皙围着自己转,但他不想承认这种喜欢是什么;也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心里那种已经被肯定了,却又不能说出口的喜欢。

就这样,他在床上磨蹭到中午,就算不去学校,也该吃个饭起来看书了,毕竟离期中考试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他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点了外卖,起身洗漱,前后也就十分钟,大门就被敲响了。

刚刚洗漱前他才脱下昨天染了血的校服,现在还泡在盆子里,门外的敲门声有些急促,好像全世界都在催他。

反正也只是拿个外卖而已。

他想着,也懒得去找还锁在行李箱里的干净衣服,就这么趿拉着拖鞋走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伸出手去,却半天没等来外卖的口袋挂到他手上。

“丁瑾瑜?”明皙从门缝里探进半边脑袋。

明皙一上午等不到人,也习惯了丁瑾瑜不会回他消息,直接就跑去了宋老师办公室。

“丁瑾瑜啊,请假了。”

宋老师边说边思考着,是该替学生保护好隐私,还是该麻烦明皙放学顺道去看看独居又受伤的丁瑾瑜,毕竟她晚上还要看住校生晚自习,抽不出时间来。

可还不等她话音落地,明皙已经一阵风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昨天丁瑾瑜的手受伤,明皙就已经回家让明父熬了骨头汤,中午一放学就风风火火地冲回家,热好了汤和几道小菜,装进保温桶就往丁瑾瑜家赶。

他现在气喘吁吁地趴在门边,一眼就看见他“前同桌”半裸着上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刷”地一下,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丁瑾瑜进屋换衣服,磨磨蹭蹭半天不敢出房门,深怕在客厅里跟明皙两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直到他隐约听到卫生间的方向传来水声。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看见客厅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明皙带来的保温桶安安静静地搁在茶几上。

“你换好衣服啦?”明皙听见开门的动静从卫生间走出来,指了指茶几上的保温桶,“赶紧趁热吃,你是病号,凉了对身体不好。”

丁瑾瑜看着明皙两只沾满肥皂泡沫的手举在胸前,“你……”

“实在是洗不掉了。”明皙回身从盆里拿出丁瑾瑜泡在里面的校服,挤干水抖了两下,“这血弄上了要马上洗,我昨天就说跟你回来收拾收拾,你非不答应——”

“本来就是白衣服,现在搁了一晚上,怎么搓都还是有个印儿。”

丁瑾瑜简直难以置信。

明皙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他家把他的脏衣服给洗了?

丁一楠都没给他洗过衣服!

他看着明皙熟练地把衣服挂到衣架上,晾到阳台去,嘴里还念叨着:“不过也没事儿,明天我再来的时候给你带瓶84消毒液泡泡,没准儿还能洗掉。”

“……明天?”丁瑾瑜结巴道:“你……还来?”

“我不来你吃什么?”

明皙说得理所当然,转身进厨房拿出干净碗筷,细心地用水洗过后,才走到客厅把保温桶里的饭菜和热汤分别盛出来。

“赶紧吃饭啊,一会真凉了。”回身看见丁瑾瑜还呆呆地愣在客厅没挪地方,他盯着丁瑾瑜受伤的右手,“要不——”

“我喂你?”

丁瑾瑜被这一句吓得回了神,赶紧走到小茶几边坐下,拿起明皙贴心为他准备的勺子。

他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另一边明皙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打扫上了;好好的一个大男孩,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个贤惠的小媳妇。

“你……”他有点尴尬地放下勺子,“不吃吗?”

“我不——”

明皙嘴边的“饿”字还没出口,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噜噜响了一声。

昨天回家晚,他收拾完丁瑾瑜又要料理家里的一摊事,睡得晚了早上险些迟到,就没顾上吃早饭;中午一放学,他忙着回家热菜热饭,到了丁瑾瑜这又是洗衣服又是打扫收拾的,这一忙竟把吃饭都忘了。

他“嘿嘿”地傻笑两声,走到小茶几边坐下,酒窝适时地缓解了那一点点尴尬。

丁瑾瑜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再往前也是一家四口,爷爷奶奶加丁一楠,他很少这样和另一个人吃饭。

要硬说有谁单独跟他吃过饭,也就只有丁一楠了。

可跟当初他和丁一楠两个人在桌上抢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不同,他和明皙并排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多少都有些拘谨。

他的勺子和明皙的筷子同时碰到一片肉,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一眼,然后又都不好意地移开眼神;丁瑾瑜别扭地收回勺子,明皙会笑着把那片肉夹进他碗里。

明父的手艺明明很好,可丁瑾瑜看着明皙的酒窝,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明皙下午放学后正好赶上明父去上班,他要回家照顾妹妹和奶奶,不能天天往丁瑾瑜这跑,他走前再三叮嘱,自己带来的饭菜都有多的,让丁瑾瑜自己用微波炉热了吃。

“吃凉的伤胃,外卖也不健康;你现在有伤,要照顾好自己。”

一直到他人都走到了门边,还不忘回身又唠叨了一遍。

“碗筷用完就放在池子里,等我明天来洗,你那个胳膊不要逞强,医生都说了,不能沾水,也不要太大动作。”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丁瑾瑜终于忍不住,低头勾唇偷偷地笑了笑,“那你明天还有保温桶送吃的吗?”

“有啊。”明皙理所当然地答道:“以前我妈和我妹都在医院,家里准备了好几个保温桶的。”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丁瑾瑜分明看见他眸底的神色暗了暗。

丁瑾瑜还记得,明皙说过母亲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

他轻声说出了一句迟到的抱歉,为当初第一天坐同桌时的莽撞,也为现在不小心提起了明皙伤心的过往。

“没事儿。”明皙装作无所谓地笑着摆摆手,“都快三年了,过去了。”

三年?

丁瑾瑜算算时间,正好是明皙要复读的那一年。

“嗯。”他点点头,难得地对明皙露了个微笑,“过去了。”

*

丁瑾瑜的右手小臂打着固定支架,看着挺吓人,其实只是普通的脱臼,尽管连医生都说年轻人身体好,几个礼拜就能痊愈,但明皙还是每天都来送饭收拾,顺便陪丁瑾瑜定期去医院复诊换药。

本来丁瑾瑜是为了躲着明皙才不去学校,结果一来二去,两人倒比在学校里还亲近不少。

明皙每天中午送来的饭菜都是换着花样的家常菜,只有一碗骨头汤雷打不动,喝得丁瑾瑜就算品不出味来,也从胃里暖到心上。

他一面在内心对明皙的靠近感到恐惧和抗拒,一面又控制不住每天到了放学的点就站在窗边,一直要看着明皙骑着共享单车出现在楼下,一口气才能松得下来。

天儿越来越热,期中考试也临近了。

就在这种矛盾又期待的情绪里,他的手终于拆下了固定支架,却还在心里跟自己较劲,不愿意回学校上课。

这天明皙照例送来了饭菜和骨头汤,两个人坐在小茶几边一起吃完饭;明皙起身收拾完碗筷出来,看见丁瑾瑜正拉着t恤的领口扇风。

入夏攀阳市的午后,越来越热了。

“丁瑾瑜,天儿越来越热了。”他说着钻进洗手间,出来时手背在背后藏着什么东西,“不能洗澡很难受吧?”

“嗯?”

丁瑾瑜不明所以地抬头,撞上明皙向来人畜无害的酒窝今天带着点狡黠。

“医生说了你的胳膊不能沾水,别告诉我你偷偷洗过澡了?”

还真洗过了。

但丁瑾瑜看着明皙那一脸坏笑,突然就有点不敢承认了。

“你……”他结巴道:“……干嘛?”

“这么热的天儿,不洗澡多难受啊!”明皙笑眯眯地走到丁瑾瑜身边,从背后拿出藏起来的毛巾,“要不——”

“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擦擦?”

他说话时倾身向前,低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丁瑾瑜。

丁瑾瑜能清楚地看见他豁开的校服领口露出一对清瘦的锁骨,泛着点漂亮的粉红。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就写到封面也就是文案里表白的名场面辣~明天上午继续万更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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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提到的联动文《私奔》,和这篇一样是互相救赎校园文,这里贴下文案,喜欢的小可爱点个预收!

温室里的小白花受x地下摇滚乐队吉他手主唱攻

文案:

林晗珏中产家庭,成绩优异,秀气有礼;在旁人眼中,他是温室里的花朵,别人家的孩子。

可背地里,他自卑胆小,被高知父母自私又粗暴地操控着人生。

路凡无父无母,唱作俱佳,耀眼张扬;在旁人眼中,他是攀阳市地下摇滚乐圈这两年来,最炙手可热的吉他乐手兼主唱。

可背地里,有人说他亲手杀了养父,是少管所出来的杀人犯,有人怕他,有人骂他。

*

十七岁那年,林晗珏高三,遇到了二十一岁的路凡,在一家小酒吧里。

家里的空气压抑得他喘不过气,他被发小带出来透口气,却看着台上的路凡,几乎忘了呼吸。

所有人几乎都默认,林晗珏就是来年攀阳市的高考状元,只有他心里知道,他想考的其实是美院。

从前他不敢反抗,但路凡给了他全部的力量。

就好像所有人都以为音乐就是路凡的一切,但为了林晗珏,他可以放弃一切。

*

十八岁那年,林晗珏终于怀揣着央美的录取通知书,和路凡牵手站在火车站的月台上。

“凡哥,我们这算私奔吗?”

列车前方有一束光,照亮了自由、爱情和理想。

从此每一个和你走过的地方,都必然明亮如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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