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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祭酒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但面对信誓旦旦的简惠贞,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等他回头看到一脸震惊的学生,更是没了话说。

但他仍旧有些不服气,所以在问清楚女学下一次的考试时间之后,直接提出了与女学的学生一起考试,然后将考卷儿交给寒山书院的夫子批阅,最后排出名次的提议。

简惠贞愣了一下,然后非常高兴地答应下来:“祭酒大人能提出这样的壮举,在下非常高兴,若是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以后可以一直这样考试,这对我们学生检验自己真实水平非常有帮助。”

毕竟考试这东西,从来不是自己足够优秀就可以了的,有些时候还得看运气——

哪怕自己足够优秀,万一在自己参加考试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匹黑马,成绩比你还好,直接夺走你的名次,甚至将你原本以为稳稳到手的功名抢走了,你气不气?

虽然国子监在这次考试当中,输给了女学,但国子监本身与其中学生的优秀却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能时常与国子监的学生一起考试排名,对女学的学生也有好处。

女学的学生还是太少了,学校的排名也不够客观。

国子监祭酒看着眼前这个顺杆儿爬的女人,张了张嘴,再次哑然。

简惠贞微笑:“既然祭酒大人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国子监祭酒:“……”

虽然每次一起考试对国子监的学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能让他们对清醒清醒,不要盲目自信;但被人这么半强迫半诱哄地答应下来,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可对方一介女流之辈,他又不好与她太过计较。

于是只能点头应下。

简惠贞在宫里打滚儿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国子监祭酒的想法,她在心里撇撇嘴,半点儿不以为意——

轻视就轻视呗,反正吃亏的人不是她就行。

两人又商量一下考试的内容与范围,以及参加考试的学生水平,最后定下了秀才、举人两档考试。

再说了下时间,此事便直接定下了。

国子监祭酒回去之后,便直接将女学的考试制度直接安排了下去,为了检查一下学生的真实水平,他还无师自通地搞了一个突然袭击——

自己找来几个心腹,悄悄出卷子,挑了一个黄道吉日便直接带着考卷儿来到了每一个教室。

然后,在所有学生惊慌失措的哀嚎当中,将考卷发了下去。

因为准备匆忙,空间也没有那么大,所以这次考试当然不能像是女学那样,给每一位考生都弄一个与考场相似号房。

虽然是直接考的,但每一个考场都有四五个夫子巡视,考生心理压力极大,根本就没有作弊的机会。

当然,等到考试成绩收上去之后……

嗯……

国子监祭酒看着那些狗屁不通,乱七八糟,到处墨团儿的考卷,额头上的青筋直接抖起了空竹。

等到考试成绩出来,国子监祭酒的脸色更是青黑吓人。

虽然这个时候的考试只有排名,而没有分数,但当国子监祭酒看完前三名的考卷儿之后,便对之后排名的所有考生的水平都有了足够深刻的了解。

这都写的些什么东西?!!

国子监祭酒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简惠贞说的话,因为没有压力,所以考中与否也没有那么在意。

他想起来,国子监虽然人来人往,但其中也确实出现过不少天才,而家境贫寒、急需通过科举出仕改变家中情况的天才,也确实要比那些家境优渥、生活中也没什么烦恼的天才更努力,也更容易抓住自己遇上的每一个机会,最后爬得也更高。

国子监的学生似乎已经注定比不上女学了,甚至与寒山书院的学生相比,大部分国子监的学生以前的生活都太过优渥简单,不太能让他们生出努力改变现状的想法。

但一个人的出身是从出生就决定了的,他就算知道国子监学生不如女学与寒山书院的学生的原因,也没办法改变。

只希望与女学的联合考试与排名,可以刺激一下这些考生吧。

这次考试很快来临。

防止对方为了排名作弊,国子监祭酒与简惠贞商量之后,决定交换监考老师。

女学老师来到国子监监考,而国子监的老师则去往女学监考。

考试结束之后,监考老师将考卷儿直接收上来,合到一起打乱再整理,最后才用封皮包好,由国子监祭酒并简惠贞二人一起送到了寒山书院。

寒山书院的院长得知此事,还有些不高兴:“京城是只有你们两个地方有学生吗?”

国子监祭酒与简惠贞二人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看向寒山书院的院长。

国子监祭酒开口解释:“我们二人定下这件事不过是一时兴起,定下没多久就到了考试的时候,一时没想到寒山书院也会对考试感兴趣。”

寒山书院院长哼了一声:“你们两家都是朝廷举办,瞧不上我们寒山书院这样的草台班子而已。”

国子监祭酒不善言辞,寒山书院院长又德高望重,他一时嘴拙,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简惠贞赶紧开口:“院长这就误会我们了。我当时提出考同样的试题,再一起排名的时候,祭酒大人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呢。若非我用架子直接将他给架起来了,祭酒大人指不定就拒绝了。若是早知道院长您对一起考试排名感兴趣,我哪儿至于半哄半骗地得罪祭酒大人?直接找您不就好了!”

寒山书院的院子顿时喜笑颜开,开口道:“这话说得对,一起考试排名这样的好事儿就该直接来找我嘛。国子监那群老头子大多食古不化,不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这事儿你若一开始就找我,我一准儿答应,都不用你小心算计!”

简惠贞立刻笑起来:“下次一起开始排名也不晚啊,只是错过一次而已,又不会影响什么。若是院长担心学生没有参加过类似的考试,与女学、国子监的学生对上,有些吃亏,你们在考试之前大可以多考几次,让学生们适应一下嘛。”

院长顿时高兴起来:“你这主意不错,我等下回去就将这事儿安排下去。”

简惠贞笑笑:“那这考卷……”

“留下吧,我们寒山书院别的没有,老师水平还是足够的。”院长摆摆手,“三天后,我亲自将考卷儿和排名一起给你们送去。”

简惠贞愣住:“院长,您不必……”

院长直接打算简惠贞的话:“我听说之前国子监祭酒带着老师与学生,到女学去参观过一次?校长若不是瞧不上我们寒山书院,总不能厚此薄彼不是?我这老头子也对女学的教学方式感兴趣,也想要带着老师和学生去看看呢。”

简惠贞愣住:“院长也想去?”

院长点头:“倒也不为别的,让咱们书院的学生瞧瞧女学的学生是怎么学的,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如今的努力不过夸夸其谈,实在不值一提。”

简惠贞张了张嘴,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院长失笑:“老头子活了这大把年纪,什么事情没见过?女学的学生为何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老头子清楚得很,没啥探究兴趣。”

因为他都知道。

早在乡试开始之前,他便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最后结果出来,寒山书院成绩比他预想得还要更惨烈,直接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让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寒山书院的学生最近是不是生活得□□逸了。

所以他才会提出,带着老师和学生过去参观。

简惠贞想了想,点头:“若是人数不太多的话,可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皇上似乎对这个局面乐见其成,这事儿对女学的学生也没什么危险,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排名出来之后,结果几乎没有太大意外。

举人们的考试排名之中,女学的学生名次并不算太好,除了英莲之外,其他人都只是中上游而已。

但考虑到女学这些学生,也不过是刚刚考上举人,都还没来得及系统地学习考进士的相关知识,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够亮眼了。

而在秀才们的考试当中,国子监学生的排名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前十名,女学的考生几乎包揽了大半,第一名和第三名也都被女学的考生拿到了手上,第四第五,第七第八第九也都是女学的学生。

这样的成绩一出来,国子监祭酒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铁青。

他本是个主张温和教育的人,但在看到成绩的那一刻,他非常想要拿着藤鞭将自己的学生狠狠地抽上一顿。

但等看到学生们不用自己教育,就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国子监祭酒又忍不住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对所有学生道:“你们一定要多努力啊,不然不但下次乡试你们会被人压到头顶,就连下次会试,你们怕也只能被女学的学生死死地拦在身后。”

国子监祭酒本能地想要以性别激励学生,让他们生出竞争之心。

但在说话之前,突然想到了简惠贞的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些姑娘们在教室内埋头苦读,哪怕学校进了外人也完全没有抬头看热闹的画面。

他顿了顿,将已经溜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作为国子监祭酒,他若挑起两所学校学生的性别对立意识,以后这些学生受他影响,只怕会对那些姑娘生出不好的印象,以后在朝堂上也无法公平公正地对待她们。

想到这儿,他只是勉励了学生几句,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学生们看着国子监祭酒的背影,只以为他是真的失望了,一时间面面相觑,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儿。

这本来只是两所学校私底下的考试而已,但国子监的学生回去之后,难免与家人提及,家人又忍不住向其他亲朋好友说起这件稀奇事儿,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这件事竟然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人类本质都是慕强的,女学的学生一次能考出好成绩,其他人还能嘴硬,说她们只是运气好。

可第二次第三次考出好成绩后,哪怕最顽固的人,也不得不说一句,“那些姑娘们可真是厉害了,巾帼不让须眉”。

一些思想更开明的人,甚至已经生出了,女子若是得到机会,绝对不会比男子做得差,甚至可能比他们做得更好的想法。

但拥有这样想法的人到底是少数,这样的说法也并未传扬开来。

但等考试次数多了,女学的姑娘们每次也都拿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成绩之后,类似的说法,就渐渐流传开了。

若是有人觉得说这些话的人身份不够,国子监与寒山书院的学生还会站出来反驳那些人的话。

因为拥有一个好祭酒,好院长,所以两所学校的学生对女性并无寻常男子一般的轻视与鄙夷,因为时常与女学交流,两所学校的学生对女学的姑娘们的处境也有了一定认知——

只要想到她们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才会抛弃一切进入女学;是突破了怎样的艰难险阻,才得到了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又是因为怎样不要命的努力,才得到了如今的成绩……

这些男学生们就听不得其他人对这些姑娘们的诋毁,甚至他们自己谈起女学的学生时,都充满了钦佩与仰慕。

简惠贞知道这些事后,才慢慢懂得了林柳想要促成几所学校交流的真正目的。

只有了解,才能体会对方的不易;只有了解,才能拉进彼此的关系;只有了解,才能打心底地将对方当做一个与自己地位相等的“人”,而不是一个空泛的“女学学生”。

当足够了解之后,国子监与寒山书院的学生,自然不会再将女学的学生当做抢了他们资源的敌人,而只会将其当做更友善的竞争者。

听起来似乎没用,但等到这些人进入朝堂之后,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将会是巨大且无可比拟的。

甚至于,他们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在林柳提出改变女性地位的相关法律的时候保持沉默,不反对,这就已经是极大的帮助了。

意识到这点后,简惠贞对几所学校的交流,也变得积极起来。

少年总是怀春,这过程中难免生出一点点的桃色意外。

就在简惠贞以为,自己即将迎来这样举措附加的小麻烦时,她却意外地发现,那些让人怦然心动的躁动很快就平息了。

没有掀起一点儿波澜。

简惠贞有些意外,忍不住找到那位与国子监的学生彼此有意的学生,询问原因。

她以为,可能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受到了家长们的阻碍。

但事实却是—……

“校长,我还要考科举呢,暂时不打算成婚。”

那姑娘眼底浮着几分黯然,但更多的却是让人为之心折的坚定,“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一个不用困在后宅,不用相夫教子,将自己所有时间与精力都交付在丈夫与孩子身上的机会,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简惠贞愣住,有些心疼地看着她:“他不愿意你成婚之后,继续科举吗?”

那姑娘笑着摇头:“没有啊,他是个很好的人,也同意我婚后继续科举,甚至入朝为官。他说,若是我们两个能一起站在朝堂上并肩作战,也是一桩美谈。”

简惠贞有些不懂:“那为何……”

姑娘低头,语气有些失落:“因为他说,想要先生一个儿子。”

简惠贞愣住,忍不住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姑娘并未发现简惠贞的动作,继续道,“他将怀孕生子想得太简单了,也将生儿子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将照顾孩子想得太容易了……”

她并未怨怼,只是陈述事实。

男人不需要生育,不需要照顾孩子,本就对生育的困难无法感同身受。

姑娘抬头笑道:“我母亲十五岁嫁给了父亲,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但等弟弟出生,母亲也油尽灯枯,在弟弟两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我不想重复母亲的老路。”

简惠贞想起来,这姑娘会义无反顾地进入女学,正是因为她父亲与继母想要将她嫁给一个老头子换彩礼,好给儿子娶亲。

她心疼地抱了抱姑娘:“错过了这一个,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许是有这位姑娘的前车之鉴在,原本还有些躁动的女学才会那么快就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卯足了劲儿地想要更进一步,彻底将男女之事抛在脑后。

其中又尤其以甄英莲最为努力——

以前父亲劝她的那些话,她尚且不能完全理解其中深意,但当身边出现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英莲才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为了母亲妥协的想法,到底有多可笑。

一旦成婚,她就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

英莲以前就努力,如今更是将所有空闲时间都用在了读书上面,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恰在这时,黛玉终于抽出空来,将自己之前参加恩科用的那些书籍笔记以及学习资料,全都给英莲送了过来。

黛玉是朝廷官员,又是女子,当年恩科还在那么多人的竞争中考中了探花,她在女学的这些学生当中,完全是偶像一样的存在。

听到她来,原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姑娘们全都围了过来。

听说她是过来给英莲送科考资料的,一个个对甄英莲充满了羡慕嫉妒的情绪——

如今林家也算声名远扬了,不单单是出了一个女皇帝的缘故,还因为林家的几个孩子全都有了出息。

长子林松(龟龄)虽然不在京城,但在外推广土豆红薯等作物非常顺利,几乎没有听到什么波折,显然他做得非常好,只要土豆红薯推广全国,他定然可以回到京城,官职绝对也会三级跳。

幼子林桦(猫寿)刚入朝为官就被委以重任,跟着季崧与工部尚书修建水泥坊,并靠着自己的知识积累,成功改造了高炉,大大缩短了水泥坊的建造时间。

二子林柏(鹤年)虽然没有传出什么名声,但其当年科举也是考中了小三元与解元的,相信只要他之后继续参加科举,极可能超过他的大哥,拿下连中六元的壮举。

三子林椿(鹿岁)与其他几个兄弟相比,略微显得不务正业,但他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为林家积攒了大量的财富。不说其他,仅仅只是书肆与林深见鹿都让他日进斗金。

没人知道他到底赚了多少钱,但从他第一个出头认捐,并直接认捐了一条长达两千千米的水泥路就能看出来,他这些年赚的钱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哪怕只是为了他的钱都有不少高门贵女想要嫁给他,何况他还有出众的家世和家人?再者他自己也不差,虽然从未考中过第一名,但他若是参加科举,也从未落榜,只要他想,定然可以入朝为官。

不过这些人对女学的学生来说,并无太大的吸引力。

最让女学的学生关注的,还是林家除了林柳之外的另一个女儿,林桃。

她参加了第一次恩科,并直接在会试就拿下了一个不错的成绩,之后也不曾骄傲自满,反倒回家用心苦读,并成功在殿试的时候夺得了探花之位,给所有女人都涨了脸。

盛蔓虽然拿了状元,但一来她年纪更大,积累更多,二来她如今又是三所女学的祭酒,所以所有女学生都是将其当做长辈看待。

反倒是黛玉,因为年纪与女学生们相近,更让她们觉得佩服。

这样一个人,却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送资料,哪怕得知英莲的父亲曾是黛玉的老师,两人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也让她们忍不住生出羡慕的情绪。

好在大家都没什么恶意,只是随口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

英莲却有些害羞,忍不住向黛玉征求意见:“黛玉,女学什么都挺好,老师好,夫子好,学习氛围也很好。但因为大家的家人都没办法给我们提供帮助,我们只能自己埋头苦学,科举书籍与前人笔记资料等还是有些缺。”

黛玉愣了下,笑着开口:“英莲是想说,可不可以将这些资料借给其他人吗?当然可以,我既然将资料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处置都没问题,只要你不要闲置了就好。”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姑娘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正如英莲所说,女学什么都好,唯一的问题就是学校开办时间太短,没有积攒下太多的学习资料。

乡试之前的考试还好,因为考试范围比较窄,又都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书籍,再加上学校老师们的讲解,与其他两所学校也没有太大差距。

但乡试及之后的会试殿试,就很考学生的积累了。

因为这三场考试的内容,更需要学生博闻强识,积累丰富,没有学富五车,那是非常容易出现不知道考试题目这样荒谬的问题。

但女学的学生吧,要嘛就是为了逃脱家人的种种不如意的安排,所以才会到女学读书,想要靠自己改变命运——

这种情况下,就算家人中有人考过科举,也不可能为她提供任何支持。其中代表,就是傅秋芳。

不过傅秋芳运气好,得了京兆府尹的好心支持。

但京兆府尹将书籍资料交给傅秋芳,并未准许她将资料扩散。毕竟人家当初就说了,这些资料他以后还要留给自己的孩子,若是被扩散得人尽皆知,实在辜负京兆府尹的一片好心。

——这年头的学习资料,那都是自家的不传之秘,可以当做传家宝一直传下去的。

除了这种,便是家中虽然有钱,却在科举方面没有任何建树,家中男丁又不成器,本就希望通过女儿科举出仕改换门庭。这种情况,家人就算有心也无力。

女学如今唯一流传的资料,还是英莲拿出来的她父亲与弟弟科举时用的。

若是黛玉真的准许将这些资料让其他人参考,女学这最后一块短板,也都被补齐了。

毕竟林家本就是书香世家,哪怕不看祖上的学习资料,只是林海并龟龄几姊妹的就已经顶得上好多人了。

黛玉掩唇失笑:“当然可以,你们若是觉得只有一份资料分不过来,可以拿着这些书籍资料到林深见鹿书肆,报上我的名字,让书肆的人帮你们刊印成册,也免得你们为了一份资料就打起来!”

其他人不曾想过黛玉竟是这般促狭的性子,一时面红耳臊。

但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现场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

其中一个性子热情火辣的,因为太过激动,直接冲到黛玉面前,抱着她就亲了两口。

这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很快,挤在黛玉身边的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地,全都挤到黛玉身边,将她亲了个满脸。

黛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女学的姑娘们为了有更多时间学习,几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梳妆打扮这件事,每位姑娘的唇上,都不曾涂胭脂。

黛玉被这些姑娘们亲得满脸通红,强撑着淡定自若的表情,给所有姑娘留下一句“你们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就在所有姑娘点头如捣蒜的乖巧表情中,脚步飘忽地回到了马车上。

然后,她拿帕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啊啊啊,这些姑娘也太孟浪了!!!

黛玉将资料送来当天,傅秋芳与甄英莲二人便直接找到了简惠贞请假,并向其说明了请假的缘由。

简惠贞惊喜不已:“林姑娘、不,林大人可真是仁义,你们以可不能辜负她一片好心,一定要努力学习,今早科举出仕,在朝堂上也帮助林大人。”

傅秋芳与甄英莲自然点头。

简惠贞想了想,到底还是克制不住心头的激动,直接起身道:“你们两个未嫁姑娘出门,到底有些不安全,还是由我带着两个侍卫陪你们一起去吧。”

傅秋芳与甄英莲本想拒绝,却被简惠贞直接打断,“这是女学的大事,我作为校长,本就应当全程随行。”

两人这才没有再说。

但等出了校门之后,傅秋芳就无比庆幸,校长带着两个侍卫陪着她们两个一起出门的决定了。

因为她刚刚离开校门没多久,就在门口看见了守在外面的傅试。

长兄如父,她在女学里面的时候傅试没办法做什么,可一旦傅秋芳离开了女学,傅试可以对她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她认出傅试的时候,傅试也看到了她。

傅试当即横眉冷目地冲着傅秋芳跑了过来,吓得傅秋芳赶紧躲到了简惠贞身后。

“你这白眼狼,有本事一直躲在女学里面不出来啊?如今可算是叫我给逮住了,傅秋芳,你给老子过来!”

傅秋芳躲得更严实了。

傅试气得不行,越过简惠贞就要将她背后的傅秋芳给抓出来。

啪——

简惠贞直接给了傅试一巴掌:“你是啊,竟敢对着我们学校的学生大呼小叫?”

傅试不敢置信地捂着脸:“你竟敢打我?”

简惠贞冷冷地看着他:“打你就打你,有什么不敢的?我是皇上亲自任命的女学校长,高低也算半个朝廷命官;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大呼小叫?”

傅试气得不行:“我也是朝廷命官……”

简惠贞冷笑:“哦,前朝的!”

“我还有进士功名!”

“哦,前朝的!”

傅试气炸:“本朝皇帝承认前朝功名,你对我功名质疑,是在质疑皇上吗?”

简惠贞正要反驳,就听她背后的傅秋芳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已经被朝廷罢免官职,身上的功名也早已经被革除了,哪儿来的进士功名?你知道冒充朝廷功名是会被杀头的吗?”

傅试被揭开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尤其是发现解开自己遮羞布的人竟然是以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妹妹,整个人顿时恼羞成怒,甚至想要直接对两人动手。

然后,他就被旁边两位侍卫给抓了起来。

其中一位侍卫直接开口:“普通百姓想要对朝廷命官,对有功名之人动手,会受到怎样的处罚,这位大哥应该很清楚?”

傅试顿时冷汗直冒,开始哀声求情。

傅秋芳念在对方是自己兄长的份儿上,到底让侍卫将他放了,但在傅试离开之前,仍旧鼓起勇气道:“我知道你守在女学门口,是因为还没放弃将我抓回去嫁人的想法,但现在我已经有了朝廷功名,你已经没办法决定我的婚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将婚事退了吧,不然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傅试恨得咬牙切齿,但对傅秋芳的话也颇多顾忌,最后只能狼狈而逃。

至于婚事退没退,也已经无法对傅秋芳产生半点影响了。

一行人很快忘掉这个不愉快的插曲,乘上马车直接去了林深见鹿书肆。

按照黛玉的说法报上她的名字,然后将手中的资料交给了掌柜。

那掌柜不认识简惠贞、傅秋芳二人,对甄英莲倒是还有几分印象:“这位应当是甄姑娘吧?多年不见,甄姑娘也已经考中了举人,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

英莲腼腆地笑笑:“林伯伯好久不见。”

掌柜以前是林家管事,因为做事认真负责,在鹿岁将林深见鹿的书肆搬迁到京城之后,林家便放了他奴籍,让他帮忙料理书肆。

所以他与英莲互相认识。

既然是认识的人,事情就更好办了。

掌柜翻了翻英莲等人送来的书籍与资料,笑了笑:“大半笔记都熟悉,应该是老爷和几位爷的吧?我仿佛还瞧见了二姑娘与甄老爷的笔迹……姑娘真的想要将这些资料全都刊印成册,然后送给其他人?”

当着简惠贞与傅秋芳的面儿,掌柜不好多说,但其中意思,简惠贞等人也都可以领会。

两人没办法说什么,毕竟掌柜是真的为甄英莲好。

她们紧张地看向甄英莲,有些担心她反悔。

但甄英莲听完之后,只是笑了笑,便果断点头道:“将这些资料刊印成册还是黛、林大人提议的呢,林伯伯安心,此事不但我,不但几位林大人,就连当今也是乐见其成的。”

掌柜不懂其中关窍,但既然英莲这样说,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他笑道:“若是准备刊印成册,姑娘准备刊印多少份呢?这些资料想要刊印出来也需要一定时间,若是刊印得少实在浪费,不如多刊印几分。”

英莲愣住,转头看向简惠贞。

简惠贞想了想,道:“若是可以,直接刊印一万份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掌柜不敢置信地看着简惠贞,再次确认了一遍:“校长您确定自己没说错,真的需要刊印一万份?”

简惠贞点头:“虽然女学的学生全部加起来也没有一万,但等另一所学校的学生成长起来,总也是需要资料的。何况等到明年会试,考中进士的学生多了,前来报名的学生定然更多,总不能缺了他们的资料。”

掌柜点了点头:“那行,我这就安排下去,预计一个月后,校长就能过来取书了。”

简惠贞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道:“不知刊印一份资料需要多少银两?你给我报个数,等过来取东西的时候,我让人将钱一并交给你。”

掌柜连连摇头:“二姑娘都说了,免费刊印。”

简惠贞坚持:“若只打算刊印几份几十份,书肆免费我自然没话说,可我如今是要刊印一万份,若是再免费可就不合适了。”

掌柜听得这话,也不好再推迟,于是给简惠贞报了一个成本费。

简惠贞又抬了两次价,最后以一份资料高出成本费二十文钱的价格,与掌柜签订了契书。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简惠贞很快带着女学的侍卫来到林深见鹿,将一万份资料全都搬回了女学。

因为动静太大,难免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

正巧此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女学搬走的是林家送给女学的学习资料的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消息传开之后,女学毫无疑问地迎来了外界的关注目光。

不少人开始打听,想要从女学弄一份资料出来。可惜女学的学生异常团结,没有一个人得手。

就连寒山书院的院长与国子监祭酒都跑来问了简惠贞,意图从她手上弄一份资料。

简惠贞倒也不藏私,直接道:“这也算是我们女学独一份的资料了,你们若是想要,没问题啊,请拿你们学校的资料和书籍和我们交换就好了。”

两所学校历史悠久,学校里面的资料书籍可不像是女学这般稀少。倒不是说舍不得交换,只是若真按照简惠贞的要求交换,他们亏大了啊!

所以两人最后只能摇摇头,放弃了讨要资料的打算。

但简惠贞的做法给了他们非常好的提醒,两人回去之后,立刻让学校的老师将书院和国子监的资料全部整理成册,然后四处询问价格,最后也都敲定了在林深见鹿刊印。

——没办法,目前只有林深见鹿有成熟的活字印刷技术,刊印书籍的价格非常低廉,国子监与寒山书院的刊印的数目又非常庞大,全都是几万几万地刊印,算来算去,到底还是林深见鹿这里物美价廉。

等国子监与寒山书院将自己的资料都刊印出来之后,其他人也都像是得到了什么启发一样,也都生出了将自己拥有的书籍资料全都刊印出来的想法。

但因为他们需要数目太少,最多十来份,最少不过一份而已,若是刊印出来光是成本就要上千两,那些人实在出不起价,便也只能放弃。

倒是鹤年在写话本儿之余听到此事,玩笑似的将此事告诉了鹿岁。

然后,鹿岁瞬间就发现了其中商机。

自家的学习资料已经送给女学,不好再拿出来刊印成册售卖,但其他人手上有不少啊,只要出得起钱,还怕找不到?

唯一的问题是……

鹿岁找到鹤年:“虽然你不打算做官,但一个进士还是需要考出来的吧?”

鹤年回头:“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鹿岁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最后说道:“等你考中会元和状元,到时候就是连中六元了,直接超过大哥的□□,不但可以全国扬名,还会被当做吉兆,让姐姐在龙椅上坐得更稳当。最关键是,等你考中状元之后,我直接放出你是靠着看我那本资料考中状元的,到时候定然会有不少人蜂拥而至,想为自己买一份资料……”

鹤年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最后肯定还是为了赚钱。”

鹿岁皱眉:“你若是连中六元,可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儿。难道你就不想要受到别人追捧?难道六元及第不能让姐姐皇位更稳当?至于赚钱,那只是顺便啦,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鹤年:“……”

他确实有些心动,但……

“你为什么不自己参加科举?”

鹿岁咳嗽两声,眼神飘忽不敢看鹤年:“我倒是也想啊,到时候我们两兄弟一起考中进士,最好一个状元,一个探花,你一个六元及第,我则是一门三探花,定然可以最大限度为我那本书将知名度打开。但这不是……”

鹤年看向鹿岁:“这不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咳咳,”鹿岁叹气,“我这些年不是忙于挣钱,对学业荒废了吗?我如今别说是考探花了,就算是进士都不一定能考上,还是不要丢脸了。”

鹤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鹿岁耸耸肩:“我是做生意的,向来最有自知之明了。否则不论是自恃甚高还是将自己看得太轻,可都容易被人下套,虽然不至于血本无归,但赚的钱肯定没有现在多啊。”

鹤年无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鹿岁逼问鹤年:“怎样,下一届科举,你到底参不参加啊?”

鹤年叹气:“听你说完我倒真有些心动。但你忙于做生意荒废了学业,我不也同样因为写话本儿而荒废了学业?虽然没你荒废得厉害,但会元和状元?你当其他读书人都是傻的不成?”

鹿岁:“……这可怎么办?”

鹤年斜睨着他:“你一定要状元吗?”

鹿岁轻哼一声:“当然啊,没有六元及第这个噱头,我干嘛找你?等到殿试结束直接将新科状元拉来宣传不是更好?”

鹤年:“……”

很好,他的拳头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一,么么扎(* ̄3)(e ̄*)

ps:月末最后一天,大家没投的营养液赶紧投了啊,不然就作废了!(投我最好啦,么么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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