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大家都是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看完照片之后，叶杳杳觉得面前的火锅都不香了。她兴奋地搓了搓手，给谭墨的秘书发了条微信，打算吃点一手瓜。
这头她们三个坐在火锅边上吃的食不知味，那头秘书小姐姐回复的简短而迅速。
“谭总刚刚给公关公司打过电话，钱已经到位了，剩下的给你个表情自己体会。”配图是一张谭墨的表情包。
图片上是谭墨前段时间出席庭审时的抓拍，她站在法院门前的台阶上，一脸冷漠地摘下了自己的墨镜，配字是：天凉了。
叶杳杳迅速get到了秘书小姐姐的意思，她不动声色地将表情包收藏，然后切换窗口给邝寒声发消息：“这就是5g网速吗，慕了慕了。”
邝寒声回了个微笑脸，然后提醒道：“这段时间你注意点，东南那边不是站着挨打的作风。搞不好还会把热度转移到你身上。”
这一点池昉刚刚也有考虑到，不过邝寒声能特地提醒这一句，叶杳杳还是觉得非常感激，她向邝寒声道了谢，又放下了手机继续涮火锅。
一边夹菜，她又一边问池昉：“你说蒋琪琪怎么突然这么豁得出去？”
从吃瓜的角度来说，池昉恨不得他们几方直接自己下场撕个痛快。但当吃瓜的激情褪去，逐渐找回冷静的思考之后，池昉也觉得这事有点邪门：“我也觉得这事有古怪。”
“怎么古怪了？她和公司有矛盾应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现在突然爆发也不是说不通吧？”小杨勇敢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不是这样的，”池昉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你看啊，这事情一开始的起因是她被全网黑，公司在第一时间替她撤了热搜降热度，然后在控制不了舆论的时候发了律师函警告。这是真的尽力了，接下来她的小号被扒出来，我们先不管这事是谁挑起来的。如果你是蒋琪琪，你现在最怨恨的人会是公司吗？”
“不会。”小杨想了想回答道，“我会恨死那个扒出黑料的人，第二讨厌杳杳，对我而言，公司应该是现在唯一能帮我的人。”
“没错。”池昉给她点了个赞，继续启发道，“但是你看蒋琪琪是怎么做的呢，她直接自爆。而且这一手坑了她们公司的一堆艺人与高层，几乎是用一己之力爆破了整个公司。我要是她的经纪人，我现在就得怀疑她是不是对家派来的商业间谍了。”
池昉开了个小玩笑，引得在场三人都笑了起来。然而笑了没几秒，池昉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他瞪大了眼睛，一个可怕的猜想呼之欲出。
“她不会是真的收了对家的钱吧？”说着池昉指了指自己。
有时候叶杳杳不得不佩服他的想象力，在联想这一块，池昉一向非常大胆，尤其是对谭墨的联想。不知道谭墨到底做了些什么才让池昉坚定地给她贴上了法外狂徒的标签，并且在任何猜想产生的第一时间都将锅扔到了她的头上。
不过这件事情，叶杳杳并不觉得会是谭墨策划的。
这没必要啊，要说用蒋琪琪去打击林方颜和东南娱乐，以达成“曲线救国”的目的，那这曲线也太曲了一点吧。
目前的局面最多是狗咬狗，对于东南那方而言，舆论还不算太难翻转，就算实锤了林方颜的恋情，也顶多是掉一些粉，实在不算是什么致命的黑点。
更何况叶杳杳这方也没有在这场娱乐战中获得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谭墨并不是会为了出一时之气就花大力气砸钱的人。
她最多是添上一把火，特地去策划这一出不可能。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蒋琪琪如此疯狂呢，这场舆论风暴之后还会有些什么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叶杳杳搭乘了凌晨的航班抵达了b市的《法治转车》录制现场。
作为“国家队”的一员，这档节目在各方面都比《声乐之夜》严格了许多，从妆容到服装都有明确的标准。
好在叶杳杳的底子还算不错，在化妆师的一系列折腾之后，面对死亡打光也依然没有丝毫油腻感。
除了她之外，这档节目还邀请了一位学者，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叶杳杳从工作人员那儿了解到这位老先生是国内某知名学府的法学教授，桃李满天下，国内政法界有许多名人都是他的弟子。
能和这种身份的老前辈坐在一块做节目，叶杳杳的压力真的很大。
不过节目开始录制后不久，她就渐渐端正了心态。老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但思想前卫，说起话来幽默风趣，和主持人一唱一和，简直像是在说相声，叶杳杳坐在边上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她很快意识到节目组请她来的主要目的是当反面教材。或许还想顺带给她普普法，加强一下法治思想建设，以及为这档“话题沉重”的节目加上一点年轻人的活力。
因此叶杳杳只要表现得像个认真上课的好学生，那么她这次的表现就已经非常成功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次的录制可以说是顺利地不能更顺利了。原本预计要录制一整天的节目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录制。
提前完成录制意味着提前下班，这种事情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但在离开前池昉还是本着多交一个朋友总没什么错的观念，领着叶杳杳见了一圈工作人员，顺道还送走了这次一起录制节目的老教授。
而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上次联系过她的一位制片人拦住了她。
这位制片人姓方，正是因为她的提议才促成了叶杳杳与《法治转车》这档节目的合作，因此叶杳杳对她印象深刻。而这次她想和叶杳杳聊的是那个“还很遥远”的梦想。
叶杳杳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当初在邝寒声面前说过的豪言壮语，她想为所有曾遭受过侵|犯，或是正在遭受侵|犯的受害者们发声，为他们提供法律援助。
她想用自己的影响力来告诉所有受害者，施暴者才应该受到惩罚，受害者不该被指责，他们只需要鼓起勇气站出来，公正的审判就自然会到来。
当时在邝寒声的建议之下，叶杳杳也头脑一热，主动和这位方制片人提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当时得到的回复是，要为这些受害者专门做一档节目非常困难，毕竟这涉及到太多的个人隐私，很少会有受害者会像谭墨一样，勇敢地站出来公开自己的遭遇。
不过，这也给了方制片人一些新的启发，她想和叶杳杳谈的正是这件事。
“我听说你们打算以谭墨的经历为参考，拍一部电视剧？”方制片人单刀直入主题，打了叶杳杳一个猝不及防，“有没有兴趣合作？”
事实上，她也是刚刚看完剧本没多久，此前她一直都没想过谭墨亲自操刀的这部剧，会是一部以她自己为蓝本的现实主义作品。
方制片人非常佩服谭墨的这一点勇气，在她看来，之前谭墨主动揭开伤疤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并且她凭借着这一次的发声，成功将她与她的工作室的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而现在，如果她趁着风波平息后不久，在宣布制作这部新剧，将会给这部新剧带来一波巨大的热度。
可以说，她这一手操作也是在营销自己。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勇气在伤口溃烂的时候直接清创，而她不仅亲手剜掉了这块烂肉，还把它的所有价值都发掘到位了。
和这样的人合作，应当会是一项非常成功的合作。
见叶杳杳一时发愣，方制片人也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观点：“目前在国内的影视行业里，这个题材还是一片空白。我很看好你们工作室的实力与决心，并且也能为后续电视剧上线提供良好的播放平台，因此我希望你能向谭总转达我的合作意向，除此之外，我还有点私心。”
叶杳杳抬眸看向了她，非常好奇她的私心会是什么。
“我手上有一则公益广告的拍摄企划，这则广告的主题是保护女性利益，拒绝职场性|骚扰，我认为这则广告的理念与你的理念是相同的，因此我希望你能参与到这则广告的拍摄中。不过，这个广告没有片酬，投放对象或许也只是在地铁站和公交站的灯牌。”
这听起来更像是贿赂，显然她充分掌握了叶杳杳与谭墨之间私交颇深这一点，并且努力地做了一些文章。
叶杳杳在短暂的迟疑之后，谨慎地表示：合作意向她一定会马上转达给谭墨，至于广告的事情，则需要她经纪人的意见才能决定。
方制片人表示理解，然后两人愉快地结束了这一场短暂的交流。
而叶杳杳刚刚坐上回程的车，就忍不住先跟池昉分享了这个惊天大饼。由于池昉并没有直接参与到新剧的筹备中，因此他的表情仅仅针对于叶杳杳所说的后半段话。
这个表情充分诠释了一句话：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