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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贵妃(1 / 1)

“啪”地一声,韩夫人手里的茶盏被挥落在地。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韩夫人!你是燕国人!你是温贵妃!”薛晏越过圆桌双手死死地扣住韩夫人的肩膀,指关节突出分明。她原本明媚的脸庞如冰似雪,双眉紧蹙瞠目看着眼前并不陌生的脸。

韩夫人扯出了一个笑脸,泪珠子却止不住的往外掉,她动了动嘴,话出无声,薛晏却辨出那口型像是在唤自己公主。

“果然是你!”她手下的力道又中了几分,“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温贵妃很像,只是当时你与在皇宫时气质迥然,我只当是巧合。今天听你一席话又吃了你的年糕我才琢磨出不对劲。没想到真得是你,你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

韩夫人挣扎着敛衣跪下,只是默默地哭泣,什么话也不说。薛晏不肯放过她,厉声喝道:“你当年为什么要诈死,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样一番话?你到底知道什么?”

薛晏身居高位多年,骨子里有威可畏,就算这辈子和一帮狐朋狗友在市井间熏陶了六年减了五六分的庄肃,剩下的气势刻意释放出了也教韩夫人承受不住。很快韩夫人就崩溃了,顾不得失态掩面嚎啕。薛晏就静静地站在一边,面沉如水,她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她即将听到的话远比文华太子之死来的震撼。

韩夫人哭了近一刻钟才堪堪停下,她稍事整理一番仪容,双手与眉持平向薛晏拜了三拜,道:“温兰拜见公主殿下。”

薛晏在大燕地位超凡,群臣见了都要行跪拜之礼,韩夫人这一跪便是承认了自己是温贵妃,薛晏受她一跪也是以长宁公主的身份在同她对话。

薛晏并不叫她起身,只沉声道:“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当年你被盛鑫楼的老板绑架,之后又接二连三的打听燕国的店铺,那时我就对你起了疑心,但并没有怀疑你的身份。可是你身在盛华觉得没有人认识你对于大家都不防备,脾气秉性都和大兴如出一辙,尤其是你的字,有时候就连陛下自己都分不清。我对你也算是比较了解,根据这些足以断定你的身份。”

薛晏狐疑地瞧着她,“你就真的相信这种死而复生之事?”

温兰的目光透着超脱俗世的彻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何况这因果轮回并非无迹可循。”

“相信就好。相信的话你就好好跟我说道说道!”薛晏语气生冷,“温兰,温氏嫡长女,十年前就葬进皇陵的温贵妃,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要说你是和我一样是因果轮回死而复生。”

温兰再拜,凄然道:“不,我从来就没有死,我是从皇宫里逃出来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时你刚诞下佑儿,正是春风得意荣宠无上之时,做什么要逃出来?”

“我……我……”温兰吞吞吐吐字不成句,薛晏心里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听她吞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心中不免来气,又喝了一声:“快说!若有半句虚言我就彻底让你死个利索!”

温兰抬头对上薛晏杀气腾腾的目光,凛然道:“我逃离皇宫是为了我能活下去,为了我的佑儿能活下去!”

“此话怎讲?”

温兰三思后道:“你满了十八岁之后皇室还是只有你一个血脉,再加上当时你推行的新政在民间收效甚好,百姓对你敬若神明,陛下就想着立你为皇太女。后来圣旨还没有拟定我就诊出喜脉,立储的事情就耽搁下来。佑儿出生的第三天,灵犀宫遭刺客袭击,佑儿差点就出事。之后爹托人传信给我要我小心你,我害怕佑儿再出事,就联合温家演了一出诈死的戏。”

温兰停顿一下,余光瞥见薛晏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也猜不出她到底信是不信,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道:“皇子若无生母按理应交由其他无出的妃嫔抚养,可皇室人丁稀薄,陛下对于子嗣向来上心,加上有躬亲抚养公主的先例,必然也会亲自抚养佑儿。佑儿待在陛下身边,我料你动手也要掂量一番。这总比在我身边要安全的多。”

“所以,你是害怕我会对佑儿不利才会想方设法地把他送到父皇身边。”

“我是一个母亲,我只想我的孩子能平安长大。你是万民敬仰四海皆知的长宁公主,我不得不防。”

薛晏环抱双臂定定呆望着地板,看着像是在发呆,温兰却知道她这是在思考,心里面不由砰砰打鼓。

良久无声,室内安静的可怕。倏尔薛晏蹲下来,捡起一块稍大的碎瓷抵在温兰脖子上,目露凶光,“我认识的温氏子弟最是清明,根本不会这么龌龊地忖度别人,也不会这么没脑子。就算佑儿养在父皇身边,只要我想,杀一个小孩子简直易如反掌。就算你不清楚,温大人也不会跟着你胡闹。要么这个故事全都是假的,要么就是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令温大人不得已而为之。”她的声音充满蛊惑,“告诉我,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我没有隐瞒,这就是实话。”

“你不说我也能猜。能让温大人做出这有违纲常之事的,无外乎三纲五常。你又这么拼死隐瞒于我,和我有关?”薛晏说着,把瓷片往前送了三分,温兰白皙的脖颈立刻出现了三道血流。

温兰不为所动,“公主既了解温氏,自当清楚温氏从不做危害江山社稷之事,又何必凡事都要弄个一清二楚。”

“真的和我有关!”薛晏听出了弦外之音。她开始回想陈常佑出生后温兰“病逝”前的那一段时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过了十年之久,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薛晏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但是有一件事却是记忆犹新。

那是在佑儿的满月宴当晚,她所居住的华泰宫被刺客封杀,宫内的宫女内侍无一人生还,那时候恰巧她溜出宫去护国公府找袁护拼酒,躲过一劫。这场刺杀刑部几经排查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最后不了了之。莫非和这件事情有关?

薛晏将此事提与温兰听,果然见她身子几不可查地一震,薛晏乘胜追击,“你知道谁是真凶。”

温兰痛苦地别过头去,“别问了,到此为止吧。再查下去对谁都不好,你受不住的。”

温兰油盐不进抵死不从,薛晏难免头痛起来。她现在得好好捋一捋思路。温兰显然是知道真凶,还是因为这个才诈死,说明这个真凶的存在会威胁她的性命,她还反抗不了。这一定是个位高权重之人,还和自己与温家同时结怨,甚至是与燕皇室为敌。或者,更进一步推测,也许就是这个人暗杀了自己。

薛晏转而想到了今日温兰提及的戊寅之变。温兰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她这种秘辛,她本以为温兰的用意是影射先太子中毒一事,现在看来是在暗喻她了。如果把猜测中的先太子换成长宁公主,那么结论就从皇帝裴序给裴珩下毒变成了……父皇给自己下毒?!

这个结论薛晏果真受不住,手一抖,瓷片没拿稳又掉在地上摔成渣。这算什么结论!她赶紧摇头把这个想法赶走,并努力忽略心底的另一个声音。父皇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才不会做这么亏本的生意呢!

“你快告诉我当年的刺客到底是谁!”薛晏的话语中藏匿着一丝意想不到的慌乱。温兰敏锐地觉察出来了。不曾想自己费尽心思的提醒她,瞒着她,让她此生能远离尘嚣安然此生,到头来还是徒劳。

温兰叹道:“公主这么聪明,不是已经猜出来了。”

说者出口无悔,听者却如同受了凌迟之刑一般。温兰眼睁睁看着薛晏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散去,隔着朦胧的泪滴,绝望、受伤、彷徨、无助各种情绪陈杂在一起,却是最清晰不过。温兰此刻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刽子手,这一切的起因都源于他们母子。如果长宁公主还是皇室唯一的血脉,就算陛下心中再不甘再怨怼也不会接二连三的去杀自己的女儿。

关于华泰宫的那场刺杀,温兰亲耳听到了燕帝下令“杀无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温兰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她没有什么野心,只盼着孩儿能平安长大成人,所以她准备出逃。她讲此事点给父亲,又透露出华泰宫刺杀一事,父亲果然同意了。他们商量了好久才决定铤而走险,只可惜最后功亏一篑,她的佑儿还是被夺回去了。长宁公主之死她虽没有亲眼目睹,但观燕帝后来的行为她也就了然了。

“荒谬!简直荒谬!”薛晏推开温兰,自己也被反作用撞开,后背撞到桌腿上一片火辣辣的疼,但她浑然不觉,兀自喊得歇斯底里,“我是他的女儿!是他亲手养大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杀我!一定是你在说谎!一定是!”

温兰摇头,“我没有说谎。你可能一直认为是自己挡了佑儿的路才遭到毒手,其实你真正挡住的是陛下的路。我想公主应该明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道理。我曾听父亲讲过,讲事以度法量谓之轨,言行以章礼运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

乱政。

薛晏笑着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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