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1 / 1)

她才躺下,她娘的声音就从门边传来。

“念念?”

“娘——”陈卿念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把头也藏了进去,只在被子边露出蓬松的长发,鼓起个小包。

她娘推门而入,见陈卿念还没起,走到她床边拍了拍床上鼓起来的小山包:“怎么还不起?今日家里有客。”

“娘,女儿身体不舒服......”

陈夫人闻言神色紧张了几分,怕是陈卿念落水后还没好利索,摸了摸陈卿念光洁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不热。

又看向屋里的桌案,上面有个空空的碗,她凝眉问道:“今日熬的汤药是不是又没喝?”

陈卿念握着露出鼻子的被边摇了摇头,似拨浪鼓一般。

若是前世,她会把药偷偷泼掉,可这一世,她既知良药苦口,便次次一口饮下。

陈夫人凝起的眉舒展开,想着她会嫌苦就不喝,权当她泼出去了,现在摇头是跟她这个做娘的撒娇呢。

陈夫人轻轻刮了下陈卿念的鼻尖,作态恐吓她:“若你不好生喝药,下次那药渣子我都要盯着你吃掉。今日便罢了,改日带你登门去温家......”

去温家?

陈卿念听她娘这么说,两脚一蹬,把被子蹬开,露出自己穿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你......”

陈卿念坐起来弯腰穿鞋,抬起头对她娘笑了笑:“娘,我身体已无大碍,想来若不出门迎接便是失了礼,爹又会说我了,咱们还是准备准备出门迎客吧。”

她娘看着她,笑得温婉:“我们念念呀,长大啦。”

这天上午朗日当空,春光融融。不想漫长的冬天,竟在这日就结束了。

陈卿念和她娘在院子里,等她爹和她姐把人迎进来。

门边的寒暄声传到陈卿念耳里,陈卿念心里一紧,首先是想逃,但而后她又握起拳头,告诉自己,不必逃。

一众人的脚步声慢慢传过来,每一步都踏在陈卿念心上,她的呼吸有些紧促。

“念念?”

她装傻,扎了眨眼,顷刻抹掉眼里的焦虑:“娘?”

陈夫人笑着碰了碰陈卿念的肩膀:“我见你有些慌张。”

“没......”

“嫂夫人。”是温玺尘他爹温远的声音,是那样熟悉。

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上一世为她做主,她成了温玺尘明媒正娶的夫人。

可惜他的温夫人早早就走了,他也终生没有再娶。

他们已经进来了。

“念念,问温伯伯好。”

陈卿念的手不自觉地抓着帕子搅在一起,她呼了口气,转过身去。

“温伯伯好。”她的语气里有几乎不可察觉的紧张,她见温父笑着点了点头。

温玺尘就站在温父的身后,陈卿念故意不去看他,但发现似乎有些什么和她记忆之中不太一样。

记忆中温玺尘他哥温乐山站在温伯伯身后,而温玺尘站在最后,现在就算不去看,很明显,温玺尘和温乐山并肩而立,比他们第一次见面要更靠近她。

“想必这位是陈家二小姐吧。”温乐山开口。

这倒是和陈卿念的记忆一样,温大哥主动开口同她说话,她扬起笑脸,回了一句:“温大哥好。”

温乐山一直是个谦谦君子,和温伯伯的性格很像。

“陈二小姐,”这是陈卿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低沉却悦耳:“温二哥,就不好了吗?”

温玺尘一步一步靠近陈卿念,紧了紧身后的拳头。

陈卿念觉得自己听错了,她竟觉得温玺尘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这和她的记忆不一样。

这一世她故意没再主动同温玺尘说话,怎么他反倒和她说起话来了?

陈卿念倒也伶俐,只思索了片刻便笑着答道:“温二哥也好,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温二公子见谅。”

温玺尘没说话,只盯着陈卿念看,陈卿念觉得温玺尘快要把她看出个洞来了,她倒也不畏他,正视回去,清白又勇敢。

一时之间院子里站着的七个人竟无人开口说话。

“好了玺尘,”温远说了一句:“小儿子被家里惯坏了不懂规矩,还请兄长一家见谅。”

陈临渊看了看陈卿念又看了眼温玺尘,笑着说:“温兄,”他拍了拍温远的后肩:“小孩子家玩闹,何必一直见谅来见谅去的,倒是见外了。念念,你带着温家二位公子上街转转,温兄,随我进屋,咱们好好聊聊天。”

“可我今日还要练字......”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明日,明日。”陈夫人开口。

“可......”

“去吧去吧,今日不必完成,”她娘又凑到她耳边说了句:“娘今日特许你了,和管家多拿点银两,晌午不必回来。”

温乐山似觉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替她解围道:“若陈二小姐......”

“温大哥,无事,咱们走吧。”

她娘都这么说了,她再说些什么实在是显得......太不实在了,说着便迈开步子。

“只有温大哥无事,那温二哥呢?”

陈卿念脚步一顿。

“温二哥有事?”

“温二哥有事。”

“......”

上一世,温玺尘本不打算去,但被她半推半搡拉着去了。

陈卿念不理他,权当没听见。她走到温乐山左边:“随我这边走吧。”

温玺尘走在温乐山右边,跟着他们去了。

陈卿念惊讶之余,本以为和温玺尘隔着温家大哥,眼不见心为净,可这温玺尘却绕过来,走到她

左边,她只好放慢脚步,从温乐山背后绕到温乐山右边。

“你们......”

温玺尘趁着温乐山看他们两个人绕来绕去的空档,一脚插到他们两个人中间。

“玺尘......”

陈卿念又从两人身后绕倒温乐山左边,但这次温玺尘竟直接拉住了陈卿念的手腕。

“玺尘!”

温玺尘听见他哥叫他,抬头看向他哥,没注意脚下,被温乐山伸出来的脚绊了一下,马上松开握着陈卿念手腕的手,陈卿念才从他手中挣脱。

温玺尘面朝黄土背朝天,狠狠摔了一跤。

第一次见温玺尘吃瘪,陈卿念很不友善地笑了,用手帕挡住嘴角翘起的弧度。

陈卿念想,照着温玺尘那的性子,这一身的土,他定是要回家换衣服了。

“这土非要跑到我身上来,我也无可奈何,”温玺尘看着身上的衣服撇撇嘴,继而又笑着问陈卿念:“陈二小姐,接下来去哪?”

这是那个雨天都不出门,怕裤脚沾上泥点的温玺尘说的话?

这人怎么转性了?

显然温乐山也吃了一惊,语气里尽是惊讶:“玺尘,不回吗?”

温玺尘神色如常地拍了拍身前的土,只低头皱了皱眉,抬起头之后用满不在乎衣服上如何如何的语气:“陈二小姐抽空带你我兄弟二人上街,怎能因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半途而返?大哥你说是不是?”

虽然话是朝温乐山说的,可温玺尘一直盯着陈卿念。

陈卿念感受到了温玺尘的目光,歪了歪头,冷笑了一声。

温玺尘闻声一怔,“还要多谢陈小姐了。”

“温大哥不必客气,邻里之间,该做的。”陈卿念对着温乐山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更多是感谢。嫁给温玺尘这么多年,陈卿念早就在心里把温乐山当做亲人了。

走到昨日陈卿念买鹦鹉的那家花鸟铺子,店家正打理着一大鸟的羽毛,见陈卿念路过,把鸟放在鸟架上,笑着问她:“姑娘昨日可是从我这买了只虎皮鹦鹉?”

“正是。”陈卿念笑着点点头,温玺尘挑了挑眉。

“那鹦鹉灵动得很,讨人喜欢。”

“鸟儿在家吃什么呢?我见姑娘这穿着打扮,家里应都是细米吧!这鸟喜食未剥壳的谷子,姑娘今天带上两小袋吧。”

“昨日喂了些捣碎的蛋黄,正好也缺些......”陈卿念往门口的笼子里一看:“掌柜,你这笼里怎么积了水?”

“呀!这鸟儿把水罐儿打翻了,这可不得了,”店家慌着要把水弄出来,却想起陈卿念说了要米虫,怕误了买卖:“您稍等,我先去给您拿来。”

陈卿念赶忙摆手:“无事,我稍后来取便是,湿气大了,鸟腿就肿了。掌柜还是先把水弄出来吧。”

空口无凭,陈卿念从钱袋里掏了些碎银递给店家,说了句稍后来拿。

“陈二小姐之前养过鸟儿吗?我见陈二小姐倒是悉知如何养鸟。”温玺尘又凑上来和陈卿念说话。

养过,你带回来的。

陈卿念含糊回答:“几年前养过。”

温玺尘不常归家,只有院里的鹦鹉肯陪她说说话,虽只有一句“喜欢你”,但她自然好生照顾。

也到了该用午饭的时候,陈卿念说道:“不知二位公子喜面食还是米食?”想到温玺尘不像自己那般爱吃面,便说:“前边有家饭馆,有几道小炒还不错......”

“面食,”温玺尘回答:“我喜食面。”

不仅陈卿念心里一惊,温乐山也是大吃一惊。

他这弟弟自从搬来静安城的路上,在马车上碰了下头,醒来之后就一直奇怪得很,和以前判若两人,性格变了不说,下午一向闭门读书的他昨日下午不知去跑去哪了,傍晚才回家。

就说今日,方才摔的那一跤足够他黑脸回家换衣裳了不说,向来不爱吃面的他竟自称喜食面?

不过,也是件好事。他这弟弟以前性子太闷了,还有些固执。

“大哥,何事?”温玺尘表现得不觉有他,反问道。

“无事,若你想吃面,便走罢。”他只当他这弟弟今日想换个胃口,“劳驾陈小姐带路了。”

“那二位随我来吧,不远就有家不错的面馆。”

陈卿念这次学聪明了,不借温乐山挡着温玺尘了,她快步走在前面,把他们两个人甩在身后三尺开外的地方。

虽说她脚步轻快,但其实心事重重。

温玺尘和上一世太不一样了,她不确定面对这样的温玺尘,她还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把控住后来要发生的事。

本是已知会发生的事,却可能会因为温玺尘的变化而随之变化。

“玺尘,你这段日子不同于往常。”温乐山一路上思索良久,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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