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欺君之罪(1 / 1)

王福海在御书房门口停了一停,脸上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为难,来来回回踱好几步,跺了跺脚,含恨地快走了几步,小声道:“诶,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啊。”

他推开了沉重的门,远远的就看见紫檀描金嵌螺钿字画桌上摆了好几张牌,刘恒正专心致志地盯着这些手牌,手上拿起一张又放下一张,眉头紧锁,也不知道在思考解决什么问题

王福海低下了头,快步走上前,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皇上。”

刘恒抬起头,眉眼里露出几分探究的神情。

王福海叹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皇上,摄政王着人带了人,将那纪大人,给就地正法了。”

刘恒举着牌子的手,顿了一顿,保持着这个动作老半天没有反应。他僵着身子望向窗外,适才发觉太阳已经落山了,偌大的皇宫是这样空旷,夕照里的步伐清晰可闻,孤单又寂寞。

王福海心里一惊,见他一直跟随的帝王此刻周身沉浸在夕阳的余晖里,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荒凉。这样的场景上回是什么时候见到的,他想了想,才记起一些零碎的画面,那大约是褀妃娘娘走的那一年吧。

“老师走的时候,还好么?”刘恒突然开了口,语调是一贯的清冷,却透出几分沙哑。

王福海抬起头,才发现他的帝王早已经将那悲伤眼眸隐藏起来了。他心中有些心疼,更是有些无奈。这个主子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他虽没有什么好脑袋,可刘恒所遭遇的一切事情他都能感同身受。

他回忆了那场发生在纪府大院里腊梅一般红艳的杀戮,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纪大人喊了三声皇上才走的,走得正义凛然。”

刘恒笑了一笑,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王福海一声不吭地陪在他身侧,又想了想,张嘴道:“奴才以为,纪大人走得不痛苦,若痛苦也不会笑着喊着皇上。那些筹谋,纪大人定是心甘情愿的。”

刘恒冷笑,淡淡地盯着那渐渐亮起的烛火,“你说,是不是那些心甘情愿站在朕背后的人最后的下场都会很惨。”透过那阵烛火,刘恒忽得就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纪清儒,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淡定儒雅、耿直清白。后来的后来,太后给父皇吃了很多的石灰散,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纪清儒便常常假借面见父皇而偷偷教授他学问。人人都以为他的师傅是摄政王,殊不知那些年他的那些惊世才华都是纪清儒亲授的。

他耳畔又响起那年一场十分平淡的对话,“小殿下,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聊聊为君之道吧。”纪清儒的手揉了揉他的头,眉眼里有着父皇看他的样子。

王福海在身侧叹了叹气,低声道:“皇上,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么?”刘恒反问了一句,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问王福海。

语音才落,王福海便看到刘恒的眼角有眼泪滑落,滴在刘恒骨节分明的手上,像是一滴化不开的忧伤。

巨大的沉默里,是刘恒轻轻抬起了手臂,金黄色的八团彩云金龙妆袖子在桌面投射出一个幽暗的阴影,冰凉的手颤了颤,一下子覆盖上去。

王福海吃了一惊,下意识想要挡住那只伸向烛火的手,可他还来不及挡住,那火光就灭了。

在那烛火熄灭之前,刘恒终于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那欢乐的脚步声里曹裴裴的身影出现在十分微若的光芒之中,她那漆黑的眼眸绽放着七彩的光芒,眉眼弯弯地冲着刘恒笑,“皇上,我出宫回来带了糖葫芦,你吃不吃啊。”

刘恒伸回那烫红的手掌,黑暗里一语不发。

曹裴裴面上浮起几分惊讶,“诶,怎么把烛火给灭了,皇上疼不疼?”她摸黑凭着几分记忆走到刘恒身侧。

黑暗里,刘恒发觉自己的手被人小心翼翼地举了起来,听得曹裴裴在他耳畔缓缓道:“烫伤了得叫御医,不然发炎就惨了。”

手旁的狼嚎笔终是“啪嗒”一声落在地面。

正巧儿,王福海慌张地摸索一番,重新点燃了灯火。

曹裴裴抬起头,目光真好与刘恒半空中交汇,她眨了眨眼睛,发觉此刻她的行为逾越的很,蓦地将手松开,颇为惊慌道:“糖,糖葫芦酸酸甜甜真的很好吃啊,吃了一串还想一串啊,皇上您要么?”

刘恒回过神来,怔了一怔,良久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安静地看了她一会道,“今儿去了哪儿,只带了糖葫芦么?不是说福来酒家的桂花糕也很好吃么,怎么没有带一份来?”

曹裴裴一双手交叉在背后,好像背书的学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福来酒家每日出的桂花糕是有限量的呀,我去的时候已经卖光了,自然不能带来。”她看了他一眼,语气里竟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娇憨,“糖葫芦也很好吃啊。”

刘恒到底被她的样子逗乐,眼角牵起一个笑来,“你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么?”他指指她唇边的一点点碎末,“骗人的时候,要记得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曹裴裴脸颊泛起几丝红色,却还强壮镇定地解释:“皇上,这可不是桂花糕,是杏仁酥来着。”

一方字画桌旁,王福海低着头笑呵呵道:“皇上,宫里新到了一批新茶,不如让小曹沏壶养生茶出来吧。”

刘恒点了点头,沉思了一番道:“泡了茶正好凑一桌打牌。”

曹裴裴惊了一惊,心里小声诽谤: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回来又玩,再好吃的肉吃多了也会腻歪,何况连着玩了一个月斗地主啊。

她很小心翼翼地翻了一个白眼,又很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御书房。

说起刘恒突然对斗地主产生巨大的兴趣,曹裴裴着实是不大理解。令她更为惊讶的是刘恒对斗地主的激情居然比她还浓烈,叫她更为不解。但好在刘恒是个十分知情趣的君王,打牌的时候总会在一旁备上十分可口的点心,甚至偶尔还会亲自炮制一壶好茶。

且刘恒这个人,平素不爱摆帝王的架子,好东西愿意与大家一起分享,短短一个月生生把曹裴裴和王福海养胖了很多,叫曹裴裴越发觉得跟着刘恒有肉吃。

步子才迈到门口,又听见刘恒在背后慢条斯理道:“小曹子,杏仁酥是白色的,桂花糕是黄色的。”

曹裴裴迈出的脚步很明显地踉跄了一下,下一秒,小碎步走得老快,徒留几句哭腔在风里:“皇上,我下回给您带还不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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