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断发(1 / 1)

夏倚照不会拿宋回的事情开玩笑。

宋寒时深知这一点。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让佘太医速速赶往东宫,尽全力救治小太子。

庆忠公公立在南沁殿门口,心中清楚明白太子殿下的命要比贵妃娘娘重要得多,只是……

“贵妃娘娘那边?”他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看到男人依旧冷沉如霜的脸色又立刻闭上嘴。

夏倚照悬着的心稍微落了一下,但始终牵挂宋回的安危,见宋寒时站在宫门口并未有跟她一起去东宫的意思,蹙起了眉头,“皇上不去看看阿回么?”

宋寒时眉眼微动,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挣扎,片刻后,宫中传来一声疾呼:“皇上,贵妃娘娘怕是要不行了!”

他迈出去的脚步顷刻间顿住,抬眸望向夏倚照。

——只这一眼,夏倚照便什么都明白了。

春儿需要他,宋回需要他,他在何处都是他的选择。

帝王的抉择,她无从置喙。

只是她与宋回都不再是唯一的选择——他们为何要被人选择?

夏倚照敛下神色,行礼告退,眉目间再没有任何情绪,冷漠得如同一块冰。

“阿照……”

身后传来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却并无挽留之意。

宋寒时眉眼越发深沉,嗓音沙哑到至极,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最后也只是转身进了殿中。

“等我。”

夏倚照没等。

她脚下步伐越发加快,匆匆几步便消失在南沁殿外。

今年冬日还算暖和,比起萧国那边的冰雪万里,算得上十分温柔了。

一片雪花落下,在她脸上迅速融化。

夏倚照停住了脚步,抹去脸上的痕迹,不管是温暖的热流、还是雪花融化的水渍。

在萧国的十年她不曾落过一滴泪,在这倒是哭了两次。

她自嘲地笑了一声,一颗心冷硬成铁。

绝对不会再有第三次。

*

宋回昏睡了三天三夜。

昨夜佘太医离开时对夏倚照说:“小太子体内余毒已清,还需要休整一晚上,明日应当就能醒过来。”

宋回虽然年纪小,体质却不弱,常年跟着夏倚照强身健体倒还捡回一条小命。

夏倚照不眠不休照顾了他几日,得了太医的准话才体力不支在旁院休息片刻。

她方才睡下,宋寒时便到了东宫。

宋回还睡着,他先去看了一眼,知道他没事后松了口气,又去了夏倚照休息的地方。

“皇上,要叫醒娘娘吗……”

“不必,你们都下去。”宋寒时摆摆手,走到夏倚照身边,轻声坐下。

殿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人,四周寂静无声。

夏倚照横卧在床榻上,实在是扛不住了才在这里休息一会,是以这几天都没回过凤照宫。

好不容易等她歇下,宋寒时才得以来看她一眼。

他知道若是她清醒时应当不会想看见他,她本就在赌气,如今更是在气头上,两人相见只会将事情变得更糟糕。

宋寒时垂眸看着闭着眼睛熟睡的女人,将她垂在脸颊的发丝别在耳后,随即低下头,鼻尖抵着她的耳后蹭了蹭,“阿照……”

为何分开时能心意相通十年不曾改变,一见面却什么都变了。

他似乎还能看到当日夏倚照红着眼睛立在他面前,清清冷冷却绝情无比,对他说:若是阿回出了什么事,她绝不苟活。

宋寒时握着夏倚照的手,力道陡然收紧,心口传来一阵窒息的疼意,细细密密如同针扎,连绵不断又无从摆脱。

——正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疾呼:“皇上!”

随即是一阵脚步声匆匆而来。

宋寒时脸色一沉,下意识看向夏倚照,见她依然睡熟着不曾被吵醒,神情这才柔和了一些。

“皇上……”庆忠公公迈着急切的步伐进了院中,“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哆哆嗦嗦道:“贵妃娘娘她、她……”

他还未说完,便感受到面前一道极具压迫性的视线,抬眸望去便看到闭着眼睛小憩的夏倚照,一下便白了脸色,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差点闯了大祸。

他用袖子擦了擦冷汗,对上男人警告的目光,连忙小声道:“皇上,南沁殿那边请您过去。”

半晌,院中才恢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夏倚照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宋寒时离去的方向撑起了身子。

她眼中翻涌着情绪,最后都熄灭得干干净净,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和离书,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随即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

她是皇后,没有任何权利与资格跟皇帝和离。

只是他们成婚以来一直都个默契:他们是夫妻。所以只要宋寒时看了这和离书便会明白她的心思。

从此以后,除了阿回之外,她便再也没有什么挂念的人了。

*

宋回醒来之后有好一阵子的时间缓不过来,十分内疚地跟夏倚照道歉,“母后对不起,儿臣以后再也不让母后担心了。”

夏倚照怎么舍得怪他?只问他,“宫中那么多人,你为何偏偏要自己去后山找那麦门冬?”

宋回抿了抿嘴角,垂着脑袋不肯回答。

“宋回!”

夏倚照一压低声音,他便眼泪花花地招了,“儿臣听说贵妃娘娘是因为母后受的伤,所以父皇生母后的气,所以才不愿意来看儿臣,也不愿意见母后……”

“儿臣去找父皇,想让父皇来看看您,却不小心惹了祸让父皇生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夏倚照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所以儿臣就想亲自去采那麦门冬,给、给父皇赔罪,却不想吵醒了那冬眠的青蛇……”

宋回说话都有些轻颤,因为好几日的昏迷脸色依然苍白,说话都气若游丝,似乎是害怕夏倚照也生气。

这模样让夏倚照心都碎了。

在萧国的那十年,宋回都不曾这般小心翼翼地讨好过谁。

她放软了声音,“母后没有怪你,你好好休息。”

宋回见她没有怪罪他,这才放了心,忽然抱住了夏倚照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母后,儿臣最喜欢您,比喜欢父皇都喜欢。”

其实他不怎么喜欢父皇,但宋寒时是皇帝,保险起见只能这么说。

他不想再给夏倚照添麻烦了。

夏倚照忍不住笑了笑,拍拍他的背,“母后知道了。”

母子俩才说了几句体己话,太子的礼教嬷嬷便匆匆进来,脸上带着惶然之色,对着二人行礼。

夏倚照见她脸色复杂又吞吞吐吐,蹙了一下眉头,“嬷嬷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嬷嬷一下又跪在了地上,似是豁了出去,“皇后娘娘,昨夜、昨夜皇上宿在南沁殿了……”

*

不过是帝王留宿妃子的寝宫,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宫中还是很快便传开来——

只因宋寒时从未宠幸过谁,除去皇后之外,便只剩下这位贵妃娘娘。

她进宫几年,好像得了皇帝的宠爱却从未被宠幸,似乎这个替身的名头被坐实。

皇后回宫,宫中人原本以为贵妃娘娘的日子会不太好过,却不想竟然得了皇上的宠幸。

南沁殿中,两个宫女脸上都漫着喜气,交头接耳——

“昨夜皇上当真在这过夜呢!”

“是啊,我听说叫了好几回水……你问其他姐妹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你说这么些年皇上都不曾碰过贵妃娘娘,为何皇后一回来不久就……”

“兴许是替身替出了感情,但是皇上自己又没察觉到,皇后娘娘一回来倒是让皇上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吧。”

“啊?那这样皇后娘娘好可怜啊……”

“有什么好可怜的?皇后还是皇后,身上战功赫赫,又是护国功臣,再不济也还有个小太子殿下作为倚靠,贵妃再得宠也只能是宠妃。”

“你这个奴才呀,还是别担心主子了!”

“但若是贵妃娘娘也怀上龙嗣……”

“……”

两个宫女相视一笑,捂着嘴窃窃私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夏倚照。

夏倚照就这么站在她们后头,静静地听完,直到其中一个宫女察觉到不对劲,才立刻反应过来拉着身边那个跪下行礼,“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她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声音惶恐不安,全然没有方才议论他人时的神气。

夏倚照垂眸望着她们,神情很淡,忽而发觉南沁殿这两个宫女像极了春儿。

闯祸时理直气壮,道歉时梨花带雨,仿佛是被冤枉了一般。

她漠然收回视线,对身旁的嬷嬷道:“拖下去掌嘴,而后送入慎刑司。”

话毕,便不顾身后的一片哀嚎,径直往大门方向走去。

许是这边的声音太大,惊扰了殿中之人。

夏倚照行至门口时,便看到宋寒时正缓步而出,而春儿追在他身后帮他整理衣裳,脸上含羞带怯,“皇上,您先别动,这里要遮一遮……”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门口面无表情的夏倚照,登时就慌乱地跪了下来,“皇后娘娘恕罪!这事与皇上没有任何关系,昨夜臣妾以为自己行将就木,便、便以此为由想让皇上……”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只低着头抽泣,身子微微抖着。

夏倚照就这么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漠然得有些可怕。

宋寒时从未见过她这般,那一刻心忽然有些慌乱,强忍着上前一步,哑声对她道:“阿照,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说着要去牵她,夏倚照径直甩开,随即后退一步,“皇上不必解释,臣妾是来送这个东西的。”

她说完,便将和离书递了出去。

宋寒时略微诧异,却在看到纸上的内容时瞬间沉下脸来,那一刻血色尽失。

夏倚照甚至都能看到他双手的轻颤,紧紧用力时发白的指尖以及暴起来的青筋,像是极力隐忍着某种情绪。

半晌,他才将那张薄薄的纸撕得粉碎,勉强对夏倚照挤出一个笑,“阿照,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碎片,掌心因为深陷的指尖渗出一丝血,染红了那些碎纸。

他几乎要将手心的东西碾成飞灰,才堪堪没让自己声音颤抖,“即便是再生气,也不能写这种东西,太过了。”

“我可以解释的,嗯?听话,别用这种事情来气我。”

夏倚照视线清冷地看着他,对他的解释不屑一顾,见他将那纸和离书撕得粉碎,却是嗤笑出声,“宋寒时,你以为这样便是过了?”

还有更过的。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要表达却未说出口的意思,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便看到她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剑——

寒光一闪,他才看到那是照寒凝霜剑。

宋寒时心中忽然涌上浓浓的不安,他有一种预感,喉咙像是被刀锋抵住渗出一口血来。

在他震惊无比的目光中,夏倚照缓缓托起自己的如墨般的乌发,用那剑瞬间割了下去——

“今日我夏倚照断发为誓,与宋寒时恩断情绝。”

伴随着发丝轻飘飘的落地,还有她如钟鸣一般的声音敲入他的耳中:

“离书断念,削发断情。”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绝不回头。”

她一字一句,差点震碎他的心口,震得他有些疼。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快三万字的大纲和人物小传,不知道为啥正文节奏还是不太好,下本试试雪花大纲,感觉自己还是很菜,要学习的东西也太多了t-t

然后既然说到了下本,这是我的下本预收,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一下,感谢支持~

一直对她不好的丈夫死了,痴爱他的简水水伤心得哭了几天几夜。

好不容易捱到分遗产的时候,一纸遗书,丈夫却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他的小情人。

几年青春蹉跎,简水水最后人也没捞到,钱也没捞到。

她心死了,摊牌了,黑化了。

感情关闭了,聪明的大脑又占领高地了,很快就在酒吧里和暗恋自己的小鲜肉贴身热舞了。

然后她遇到一个绝世大帅逼,被这个绝世大帅逼抵在洗手间墙上狠狠警告:“简水水,我才刚死,有点良心。”

简水水看着面前这个跟亡夫长得一模一样的俊美男子,颤着声音,“你是谁?是人是鬼?”

傅野冷笑,“同床共枕几年,连我都不认识了?”

“你不是死了吗?”

“只是假死,换个身份。”

简水水盯着面前这张脸,疑惑渐渐占据了上风,“你都换身份假死了,怎么不去整个容换张脸呢?”

“你以为我不想?”

傅野咬牙切齿,猛地将她禁锢在怀里,声音却莫名有些委屈,“不是你以前说最喜欢我这张脸一辈子可以什么都不要,舔我这张脸就够了?”

简水水:“……”

她声音发颤,“那……那我还能继承你的遗产吗?”

——

简水水:这个世界上没有单纯的爱情。

傅野:有的。

(1v1双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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