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1 / 1)

如意眼疾手快,一手扶住周宝萍,另一手掏出道符,捏了一个诀,将灵力注入其中,往半空一抛。

只见那道符突然又“嘭”的一声,化作细碎的金粉,纷纷飘落在周宝萍身上,宛若披了层金衣。

周宝萍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但除了看起来虚弱外,倒并无大碍。

如意环顾四周,冷笑一声:“这个时候你还敢害人!”

她快速又默念起了诀,只见那些金粉“嗖嗖”抖动起来,昏过去的周宝萍身子似有感应,也跟着微微动了动。

一只手指甲盖大小的小虫,通体黝黑,忽地从周宝萍衣袖内跌落,又以极快的速度爬向人群。

众人早已被骇得说不出话,木木地在旁看着。见了这小虫,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也知与那邪祟脱不了关系,连忙侧身躲避开来。

如意暗道不好,这小虫体型本就小,若是被它逃了,再找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只恨她还扶着周宝萍,分不出神,即便立马去追,也慢了半步。

眼瞧着那小虫要钻进人群,一块玉从天而降,稳稳当当砸中了它。

如意松了口气,周弘毅此刻也赶到她身边,接过昏迷的周宝萍。

她正欲上前抓住小虫,起初看到那小虫被这么猛地一砸,还担忧会不会被砸死了,未料它竟再次爬起,抖动几下就甩开身上压着的“巨山”。

然而未等它走出半步,从那通透碧绿的玉中便钻出一条巴掌大的“玉龙”,一跃把小虫衔在嘴里,不让它有半分动弹。

如意唯恐意外再生,立马走上前。当她靠近,低头看到那“玉龙”时,愣了一愣。

只是“玉龙”突然又变了,化作一根细绳,一头拴着那小虫,一头跳上她手指,自动缠绕了两圈,像是怕那小虫污了她的手般。小虫尝试挣开细绳的束缚,没想到那绳子看似脆弱,但越是挣扎,绳子束得越是紧,小虫也只好认命般无力地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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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动作下来可谓行云流水,配合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回,有人不禁拍手叫好,转过身去看究竟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

高人见不着,却只见一位锦衣玉袍的年轻公子,长得甚是俊美倜傥。

忽地又想起那玉不正是方才管家拿来相认的信物?这人就是平南王妃的故人?

一时间,众人的神情都有些复杂,探究的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看来这平南王府的好戏,是一出又一出啊。

平南王自然也认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色不佳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正是程琅,他先朝如意那看了眼,又对着平南王施施然行了一礼:“回王爷,我是来寻人的。”

平南王眉心一皱:“寻谁?”

程琅直起身子,笑了笑:“寻的,自是那周家三小姐。”

说完,他往旁走了半步,众人这才发现,他后边还跟了一女子,衣着甚是简朴,脸带着不安和惊恐,见众人看了过来,连忙低下了头。

“三小姐?周家哪来的三小姐?不是只有两位小姐么?”有人不解问道。

二夫人闻言脸色一变,警惕的看向那女子。

程琅朝着那女子道:“王小姐,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可做得到?”

王秀儿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小姐,而且还是如此俊朗的郎君,顿时脸变得通红,立马点了点头。

她深吸了口,缓缓开口道:“周家的三小姐名叫周红,是周家二房的庶女,三年前,她母亲得了痨病,二夫人便让她们母女搬离周府,住在外头的小院,恰好就是民女的隔壁。”

“因三小姐和民女年纪相仿,兴趣相投,我们私底下便结为了姐妹,这些年一直相互扶持。半年前,她母亲撑不住去了,周家派人接了她回去,我们便断了联系。前些日子听闻周家小姐出了事,但却不知是哪位小姐。民女担心放不下,便想亲自来看一眼,确保她平安。”

二夫人惊叫道:“周红?我何时派人接她回来?”

在场有与周夫人交好的女眷,周家二房的那些事,也是知道些内情。

那周二老爷后院虽收了不少人,子嗣却一直不太兴旺,除了正房生的一子一女外,便只得一庶女。

这姨娘原本只是二夫人身边的粗使丫鬟,不知怎得却被二老爷看上,竟还顺利诞下了一女。二夫人本就是爱沾酸捏醋的,这次竟还是自己身边的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这些年处处针对她们母女,日子过得连下人也不如。二老爷不管事,周夫人劝了几次也无用,也不好再多说。

那姨娘得了病,说是把她送到外院休养,实则不过是让她们自生自灭。

王秀儿正欲再开口,便被平南王打断:“够了,这是王府,不是衙门,要寻人来本王这做什么。”

王秀儿猛打了一抖擞,她素日胆小,京城找周红已是她这辈子做过最胆大之事,被这么一吼便低头不敢再多说。

程琅安慰的朝她笑了笑,接过她的话:“那自然是因为,周家三小姐就是你如今的王妃。”

无异于平地一声雷,惊得众人说不出一句话。

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二夫人:“不可能,周红长什么样我是知道的,更何况我把她卖给了......”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又硬生生打住。

平南王妃脸色白了白:“这位公子,平白无故为何要编出这些话来诬陷我?”

王秀儿闻声望了过去,眼前这人,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分跟记忆中的脸对得上。她紧张地看了眼程琅,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程琅轻笑了声,不紧不慢地掏出一香囊,说道:“你的确很聪明,只可惜还是露出了破绽。”

他举了举香囊:“这个香囊怕就是二小姐方才所言那个香囊,你善女工,见过周小姐随身所带的香囊,便私下仿制了一个,再将尸蛊放在其中,交给二小姐,她们是姐妹,偷换一个香囊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平南王妃泫然欲泣,摇了摇头:“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这香囊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见。”她本长得极美,如今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激起人的保护欲。

果不其然,就有一人不满道:“单这一个香囊能证明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这就是王妃给的?”

程琅倒也不恼,偏头看了那人一眼,继续笑着道:“一个香囊的确不能证明什么,只是这上头的针线却漏了马脚。”

程琅轻轻摩挲香囊上的图案,接着又道:“这个香囊看起来普通,左上角这一小块用的却是极为昂贵的玉缕丝。而这玉缕丝二十年前便已无产,当年最后的几两被送进了宫,但有一两被赏赐给了当年极善女红的平南王妃。”

他盯着平南王妃,笑得一脸玩昧:“自你入府,平南王便对你宠爱有加,就算是先王妃的遗物也任你使用,你不认得这玉缕丝,误打误撞,便用了它。”

“除了这玉缕丝,你的针法也出卖了你。那日游湖,你催动尸蛊,害了周小姐,慌乱之下,她的香囊掉落在外,恰逢王姑娘当时也在附近兜售针织物,这香囊被她拾去。你们朝夕相对了三年,她对你的针法再熟悉不过,一眼便认出这香囊出自你手。”

“今日众人都在猜测,下一个遇害的人会是韩小姐,但偏偏死的却是一个丫鬟,巧的是那二小姐又被当场抓住。此前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你的目标一直是‘梅园三姝’,为何又临时扯上了二小姐,按理说二小姐样貌并不如周、韩二人,并不值得你废这么一番功夫。”

如意在旁一直默默听着,闻言不禁偏了偏头,方才周宝萍那般憎恨周小姐,听了这话怕是要气得醒过来。她忍不住看了眼周宝萍,只见她还躺得好好的,一动不动,没有半分要转醒的迹象。

“路上偶遇王姑娘,听她讲述了前因后果,我才想明这背地里的缘由。你因是妾生女,一直被二夫人所不容,想必这些年也受了不少不公,心里恨毒了她们,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至于周小姐,你们也许也有过过节,也可能你.......”说道一半顿了顿,又接着道:“长得其貌不扬,内心或是嫉妒或是憎恨这些貌美的女子。阴差阳错之下,你得到了尸蛊,发现它竟能让你改变容貌,便挑那些女子下手。起初你身份低微,只能靠近与你普通人家的女子,于是几月前便有三人遇害。”

程琅叹了叹:“吸食了三人,尸蛊力量壮大,你也焕然一变,得到了这副容貌,接着,你遇上了平南王,使了一些手段乱了他的心神,让他娶你为妻。如此一来,你接近京中贵女,更是轻而易举之事。于是张小姐、周小姐这名动京城的大美人,便是你第一选择的目标。然而这两人身份非凡,绝无可能像之前那般轻易结案。你便想了这个法子,今日设计让二小姐暴露,一石二鸟,既能除掉你恨的二小姐,又能找到一个替死鬼。”

“我猜的对不对,三小姐?”程琅看着平南王妃,笑吟吟道

平南王妃还未开口,平南王就怒道:“一派胡言,什么玉缕丝,本王府中从未有此物。你这狂徒,平白捏造这些事来构陷王妃,究竟是有何居心!”

程琅身旁的管家“噗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王爷!王爷!自从您娶了此女,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王妃的遗物您都忘了吗?您先前一直叫老奴好生看着,她来了后,却任她糟蹋。王爷,先前侧妃所言并非是出于嫉妒,此女绝有不妥啊。”管家声泪俱下,颇有文臣死谏之意,加上先前那一大通话,众人看向平南王妃的目光已多了警惕。

平南王妃眼泪也一滚而下:“王爷,我没有,他们说的我都不知道。”

平南王握了握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我自然不会相信,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毫。”

转过身又冷着一张脸:“你们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猜测,可有实则性的证据,没有的话就请离吧,本王的王妃绝非是什么三小姐,也更不会是邪物。”

“自然是有。”平南王那头话音刚落,如意便接了话。

她甩了甩手里提着的小虫,那小虫被倒挂了半天,已经虚弱了不少,“难得练出这么一只子蛊,你怕是舍不得丢了吧,所以就让它附在二小姐身上,好借机收回,方才见情况不妥,临时又生了杀意。只可惜你碰上了我们,你的如意算盘怕是打不响了。”

语毕,如意解开红绳,松开小虫,对着轻声念了段咒,又朗声一喊:“去!”

那小虫跌落在地抖了两抖,而后又在原地转了转圈,像是在辨别着方向。末了,它停下,朝着一个方向缓缓爬去,直至一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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