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天手里拿着红皮本,眨眨眼,忽然靠近几分嗅了嗅,除了纸张和墨水的味道便没什么了。李开明一不抽烟二不好酒，是学院派典型的老教授，本来她还想着能从红皮本上再发现一些别的，看样子是没有...了？
“咦？”皱了皱眉，空气里忽然有了一丝别的味道，还有几分熟悉,她兀自疑惑道：“奇怪了，这个味道...”怎么像是顾参谋长的味道。
“咳...”顾清秋站在楼梯口轻咳了一声以作提醒，王乐天这才发现了她的身影。
“你怎么起来了？”她一把丢下红皮本，几步奔到顾参谋长面前,脸上意外的是一副不高兴的表情，接着也不说话，弯下身一手搂住顾清秋的腰,看样子就是要把人往肩上扛。
顾清秋急忙后退上了一级台阶,轻笑道：“知道了，就是见楼下亮着光才来看一眼，这就回房休息。”
王司令冲她皱皱鼻子,想凶她两句吧，又觉得既然顾参谋长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便作罢,得理不饶人也不是她的作风,只能挥挥手,赶人似的，“快去吧。”
待得楼上脚步声逐渐停下，她才转过身来，走到桌前把红皮本合上，对鸭子笑了笑，道：“今天就研究到这，明天再看也一样，这玩意跑不了，咱们休息去吧。”
鸭子揉了揉微红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点头，走到楼梯口时又忽然返回来，伸手要去拿红皮本，可这本子却被眼疾手快的王司令先一步推开，笑嘻嘻道：“你想干嘛？”
“...没什么。”鸭子挠挠脸，干笑了两声，这才作罢，去楼上休息了。
安静宽大的地下室只留下王乐天一人，红皮本在指尖轻巧的转了两圈，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在即将停下来时指尖轻轻一顶，红皮本在半空旋转，接着被她抓进手里，关上灯踮着脚尖上楼，又屏着气息打开顾清秋的房门，侧着身子拧了进去。
顾清秋侧躺在床上，好似已经睡着了，王司令蹲在床边，看着她，嘴角抿出一道弧度，随后凑了过去，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心满意足的绕去另一边上床。
不过既然之前就把红皮本偷偷带上来了，这定然是要躲被窝里看，又不能打扰顾参谋长休息，那便只能用手机的灯光照一照了。
右手举着手机，左手翻开第一页。
2002年10月1日
多好的国庆节，难得的假期，却要被老管喊去云南吃蘑菇，说有个惊天大秘密要告诉我。
要是他敢耍我，就死定了。
这看起来像是随笔...
她微微一瞥，发现右下角标了个页码，1，明显的笔迹，肯定不是打印自带的，应该是李开明自己标的，再随后往后翻，每一页都标了页码。
王乐天不由得感慨，“李开明是不是有强迫症？可能是处女座的吧...”
忽然有一只手点在了她腰间的肌肤上，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你大晚上的分析李开明的星座？”顾清秋的声音含着笑意，那只手又环上了她的腰，贴近了几分，“不是说好的休息么？不让鸭子看，自己却偷偷摸摸的躲我这里来看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没让鸭子看？”在这一点上，王乐天还是很敏锐的，捉着她的手，“你之前躲在哪里偷看我们？”
“唔...楼梯转角。”
王司令一听这话便哼了两声，手开始往下摸索，惹得顾参谋长一阵轻笑，道：“不冷的，都这个天气了。”
“你这是病人，不一样的。”暂时放弃了看看顾参谋长脚冷不冷的想法，但是手上的红皮本还是舍不得放下，并且试图岔开话题，“我今天给你煎的药，效果不错吧？”
换来的还是顾清秋的笑，手在她腰上掐了两记，道破她的意图，“你想把我哄睡着之后继续看是吧？”
王乐天：“...”即使受了内伤的顾参谋长一样不好打发对付。
再耍滑头很可能这位病人就要生气，王司令只好恋恋不舍的把红皮本放在床头柜上，叹了口气，钻进被窝，贴了贴顾清秋的额头，道了声晚安，终于是结束了这慌张忙碌又惊奇的一天。
第二天王乐天起了个大早，可惜除了例行煎药之外，根本没有机会拿到红皮本。
至于原因，自然是被她的顾参谋长牢牢的压在枕头下，并且很严肃的告诉她，必须得等鸭子醒来再一起看。
大揭秘就在眼前，看得见摸不着，熬得心焦体乏的王司令等到九点，在听见楼上出现脚步声后便急匆匆的上了楼，不出两分钟就将鸭子拽进了地下室。
顾清秋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红皮本，坐在中间，翻开的同时不忘提醒，“一会不管看见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可以吗？”
王乐天连连点头，坐姿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显然是装出来的，真正乖巧的是鸭子，这人畜无害的表情和歪头，实在让人安心又无奈。
顾清秋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翻开第一页。
大致内容便是在02年的国庆节，李开明被管英略招呼去云南度假吃蘑菇，然而之后的内容，就不再是那么简单又轻松的了。
原来管英略只是假借邀请他来度假的名义，实际上却是要告诉他一个重大的发现。
“到底又是什么重大的发现，非得把我喊来云南当面说才行啊？”年轻的李开明坐在苍蝇馆子里擦着眼镜，对至交好友十分无奈，“不会又是什么明星的八卦艳情吧？”
管英略喝了一口茶水，眼神四下扫了一圈，一副十分神秘的样子，把身子凑近，压低声音，“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蘑菇吗？”
李开明莫名其妙的啊了一声，一手捂着脸，不可置信道：“你该不会真的就是请我吃蘑菇吧？”
“你做梦吧，这蘑菇你想搞还搞不到呢？”
“说重点好吗，我求你了...”
原来管英略因为有些公事需要去一趟广西，在这趟车上碰见了一名返乡的少女坐在他对面，刚毕业没多久的管英略和她还挺投缘，两人聊的不错。可就在他上了个厕所回来后，那名少女却不见了踪影。
当时正逢夜深，车厢内的人也不多，他左右询问了好几位睡得迷糊的旅人，经过几段零散的叙述，理清了事情。
原来那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盯上了，拽她下车的几位汉子说是他同村的人，其中还有一位她的“丈夫”，说她逃婚不知廉耻等等，接着一到站，几人便不由分说的把她拽下了车。
这其实是十分常见到的拐卖人口手法之一。
“原来你的重点不是蘑菇，是诱拐少女案？”李开明疑惑，道：“可是你现在和我说有什么用，没有证据的事，我也不好写材料啊...而且为什么要来云南说...”
“你听我讲完。”
他在车门即将关上之前跳下了车，虽然当时夜色黑沉，但是想来间隔时间不长，他们应该不会走远才对。
随后他好不容易跟上了那几位汉子，眼看着他们把那名少女抬上一辆三轮车，并没有着急冲动去救人，毕竟那几个汉子一看就是山里莽夫，他一个记者，可打不过。
先跟着，说不定还能将他们这个团伙一网打尽。
当时他是报着这个想法的，却没想到会让他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也是一个古老的组织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之后的事情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那几位汉子一路上换了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所经之处包括了好几个省，就在他怀疑这难道真的是村里媳妇跑路，丈夫出来追人回家时，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云南。
他亲眼看见那一身黑袍的人给少女喂下了三种奇怪且诡异的东西。
红色的蘑菇，一种灰白色的肉团，另一种则是...
“人脑？”李开明一口水全喷在他脸上，声音之大足以令饭馆里其他人侧目。
管英略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我可以确定是人脑，在他们走之后我去了那间屋子...里面有个很明显的手术解剖台，而且...”
“而且什么？”
“我亲眼看见他们把一具无头的尸体埋在了树林里。屋子里一共5个人，出来的只有4个，还有一具无头尸体。当时我在屋后的小缝里虽然看的不清楚，但是那血淋淋的东西很明显是活人身上的某种组织，加上那具尸体没有头...所以...”
李开明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忽然抬手在管英略脸上啪的拍了一记。
“你大爷的干嘛！”
“我...我以为我在做梦...”
管英略：“...那你为什么不打你自己？”
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我确实很确定，因为之后的那几天，这种古怪...姑且称为仪式吧，进行了十几次。”
最令他费解而且差点丢掉性命的一件事，那便是他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解救那名少女，哪里料到那女孩睁开眼睛看到他时，只是一个劲的尖叫喊人。
就好像，从来没见过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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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有点黑暗，又有点惋惜。
李开明死了，管英略疯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