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1)

陆直猛地从座椅上坐起来,直直看着对面的姜狸,一路走过斑马线,来到她旁边,定定地看着她。

她乖乖地坐在长椅上,小脸冻得雪白,衬得她嘴唇越发鲜红,两只眸子乌黑晶亮,头顶一圈金黄的光晕,像是暗夜里的精灵。

看到他过来,举起手里的泡面,笑得很甜,“陆直你来啦,我发现它超级好吃还保暖,喝下它的汤浑身都暖洋洋的。”

小脸还冻白,嘴唇却吃得油光水滑,眸里满是满足,丝毫没有刚才矛盾的影子,干净灵动。

是鲜活的,会发声的。

失而复得不过如此。

陆直眼底眸色暗涌,嘴唇微动,还没说话,面前的人气呼呼瞪他一眼,然后护食的把泡面收回去放进怀里,轻哼,“不过好吃也不给你,吸溜。”

让你刚才让我走,我可是很记仇的。

陆直:……

没过几秒,记仇的人又开口了。

一边埋头嗦面一边哆嗦可怜巴巴地问,“吸溜,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吸溜,好冷,吸溜。”

“你还没走?”

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几天没喝水没说话。

吃完最后一叉面条,肚子里的饥饿终于被压得严严实实,姜狸放下泡面,仰着脸看他,嘴里包着一嘴面条,腮帮子鼓着嚼啊嚼。

“我离不开你呀。”

因为含着面条,吐字含糊,显得有些黏黏糊糊,声音软软,尾音轻轻往上扬,又软又娇,满是对他的信赖,依赖。

陆直怔愣,然后立即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体力值的事情。

他垂眸,想说他可以帮她一次把分挣完,“阿嚏!阿嚏!”姜狸突然打了几个喷嚏。

姜狸揉揉鼻子,冻得雪白的鼻头很快红了,在白得能反光的脸上格外明显,是感冒的迹象。

现在差不多已经十点了,带着寒意的风呼呼吹着,她身形单薄,还穿着薄薄的秋装校服,风一吹身子不自觉一抖,情况实在算不上好。

陆直没说话,脱掉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外套还带着陆直的体温,外表是冰冷的,内里却是温热的,鼻尖隐隐约约有着他的冷松木香。

外套过来好像披上了一层保护膜,浸骨的寒风瞬间被抵挡在外,姜狸感知了下,发现真的没那么冷了。

陆直脱了一件衣服却好像没感觉一样,弯腰把自行车提起来,停在她面前。

“上车吧,我们先回去。”

她抬头,陆直只穿着一件短袖,在十月寒风呼啸的夜晚,她看着都冷,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骑着车,等着把她载回家。

她突然就不生气了,乖乖坐到车后座,看着面前衣着单薄的脊背,弯眉。

整个人扑到陆直后背上,紧紧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背,“陆直我给你暖背。”

陆直微怔,源源不断的暖意从两人贴着的地方传过来,一直暖到心里。

他低眸,罕见地没说什么,一路沉默地载着姜狸回到家。

到家门口陆直掏钥匙开门,旁边的人却没什么动静,一路上她话好像也比平时更少。

正疑惑着,一只手熟练的揪住他的衣服下摆,声音有些有气无力,“陆直,我好像感冒了,头有点晕。”

陆直回头低眸,面前的人软软靠着墙壁,眼尾没生气的耷拉着,一向厉害得很的嘴也不高兴地嘟起来,脸颊有两朵红晕。

他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有些烫,是发烧了。

她本来就娇气,还连续吹了三个多小时的冷风,确实该感冒了。

他叹了口气,再次意识到,她真的很娇气,和他这种野生长大的草完全不一样。

他让开房门,“我家里有退烧药,你先进来我给你找点药再冰敷一下。”

又能跟着陆直回家了,姜狸本该得意的笑的,现在却浑身软绵绵的,头还有点晕,只能跟着陆直进屋,躺在沙发上,等着他的冰敷和药。

陆直安置好人打开他们家的医用柜子,先找了体温计给她量体温。

37.8,有点低烧,他又去柜子里拿药,里面有各种陆奶奶要吃的药和平时常见的家庭备用药。

选了几种退烧治感冒的药给姜狸,打湿一张毛巾放在她额头上,动作熟练,像是经常做这种事。

冰凉的毛巾放在额头上姜狸觉得头晕暂时好了那么一点,只是还是有些难受。

“我去你家里给你拿被子和鞋,你自己就这样躺着敷一会儿,等水温了就吃药。”

“嗯,”姜狸不舒服地蹙着眉,难得的没有多闹腾,该是不舒服极了。

陆直垂眸,掩住眸中神色,起身开门去拿东西,拿完东西帮姜狸关好房门,转身的时候脚下好像踢到什么,有点硬,发出啪嗒的声音。

他蹲下来捡起来看,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一瞬,黑眸紧凝。

只见那东西是被暴力拆乱了的四驱车,车身像是被暴力砸过断成两截,车轮都被砸出来了。

陆直垂眸,目光落在地面的四驱车上,似是回忆。

小学时他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厌恶远离,那时也会有小孩子想和他玩。

这辆四驱车就是一个想和他当好朋友的男生给的,他借给他玩,他带回了家也没舍得玩,谁也没告诉藏在枕头下就去做饭。

等做完饭回来,发现那个女人正站在他床头,他藏在枕头下的四驱车被她捏在手里。

她骂了他一顿,然后当着他的面把四驱车给他一脚踩碎,最后扬长而去。

第二天她还去教室里找到那个借给他四驱车玩的男生,把人臭骂了一顿说他耽误他学习,把人都骂哭了,老师来劝她就把老师也骂了进去,说她辛辛苦苦出来卖不是让他来学校玩的,班上的人也都被她这种把自己都骂进去的话给吓得不敢说话。

从那开始,他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人了。

那个小男生没有让他还四驱车,也没有再来找他。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后来用自己发传单攒下来的钱重新买了辆四驱车,悄悄放到那个男生经常去的地方,被那个男生捡了回去。

她总是这样,总是能清楚地掌握他身边的情况,平时对他不管不问,在他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就会立即出来,给他致命一击。

让他重新回到一个人都没有的污臭泥淖里,见不得光。

这一次,也一样。

他捏着从车身上取下来的纸条,面无表情,只见上面用红色笔写着:

“你这个没人期待却自己硬生生出来的孽种,你把我们家害成这样怎么还有脸活下去,活着就只能恶心别人,快给我去死!”

客厅里

姜狸躺在沙发上久等陆直不回来,她自己爬起来喝了药,刚刚躺下敷好毛巾,去拿个东西跟现去买的人终于回来了。

她歪了歪头,躺在沙发上看着他,“陆直你终于回来了,我感觉我都快好了。”

陆直抱着她的被子,提着拖鞋,逆光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没有动静。

姜狸疑惑,歪着脖子看他,“陆直?”

陆直面上沉默,在她越来越疑惑的目光里,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病好了你就回去吧。”

姜狸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什么意思?”她刚刚都陪他冻这么久了他还要赶她走?他真的要赶她走?

陆直握着手,垂着眸,“明天我会跟老师说帮你换个位置,如果你不愿意换我换也行,以后在学校里别来找我,我不会再理你,这个小区住着不安全,你最好明天就搬走,如果遇到危险我也不会来帮你,所以你最好回家去,别再来了。”

他自己一个人说了一大堆,跟安排后事一样,听得姜狸心里越来越生气。

她气恼地瞪着他,“你真的在赶我走?”

陆直握着手,低着眸。

“嗯。”

姜狸气得眼睛都瞪圆了,仰着小脸,跟只马上就要弹起来的小青蛙一样鼓圆眼睛瞪着他。

“可是我离开你就会死,我还需要体力值。”才不是,她还需要感激值,改变命运值,想走门都没有。

陆直抬眸,“你还需要多少体力值?我可以一次给你握完。”

许是害怕她再骗他,他看着她,神色很淡,再次开口。

“你给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晚上因为要陪你很多兼职都做不了,所以一次握完后就离开吧。”

离我远远的,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来找你。

姜狸这次真的生气了,心里还委屈,她从来都被人捧到手心里的,哪里被人说过成了想要抛开的困扰,还是他说的。

仿佛她就是个大包袱,只会给他带来麻烦,然而她那么漂亮,明明更像绣花枕头!

她生气了!她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气得一把扯掉额头的冷敷毛巾,坐起来,冷哼一声,“好,你说的。”

然后一屁股坐到他的大腿上,揽着他脖子,红唇就往他颈间咬去。

她要让他知道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她突然坐到他腿上,一上来就咬他的喉结,陆直一个不注意被她偷袭成功。

他浑身一震,一股又酥又麻的痛意伴着痒意从喉间传来,被咬住命脉的刺激感传到大脑。

他浑身紧绷,握住她的腰往外扯,低呵,“姜狸!”

姜狸抬起头,凶巴巴瞪着他,“不是要一次把分都给我吗?我总共要五百分,你握手多麻烦,一共要握一万次,我咬你喉结摸你腹肌就有六分,只需要84次,两分钟不到了事,我们速战速决,早点弄完早点了事。”

然后再次埋头咬住他的喉结,根本没用多少力,只感觉到她湿热的唇瓣,贝齿轻咬的又酥又麻的痛意,痒意。

陆直躬着身子,握着她的腰要拉开她,姜狸抱得更紧,身子跟滑溜的泥鳅一样到处乱蹭,陆直身体越来越紧绷,喉结上下滑动,低斥,“姜狸!”

姜狸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咬定青山不放松,腰侧和胳膊疼痛传来,心里委屈也爬上来,抱着他的脖子,气不过就着咬的姿势再凶狠狠咬了一口。

她哪里用了什么力气,凶狠的咬在陆直看了变了味。

敏感的喉结上湿湿软软的触感一晃而过,陆直眸色瞬间幽深,大掌收紧,声音已经又低又哑,“姜狸,别闹。”

姜狸跟饿了几天的小猫叼着肉一样怎么也扯不开,反而一路抱得更紧。

也不说话,就一直紧紧咬着他,能让人感觉到她的生气,颈间刺激不断,陆直漆黑的眼眸情绪汹涌,终于败退下来。

他知道的,猫生气的时候你也和它生气,最后只会打起来,它需要的是顺毛。

他颈间这只小猫也是。

握着她腰的一只手松开,轻轻放到她圆圆的后脑勺,低哑的声音放柔,“阿狸,别闹了。”

姜狸不说话,跟负气的孩子一样又咬了口。

又是一晃而过的湿湿软软触感。

陆直闷哼一声,身体紧绷得快要爆炸,他低头,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对不起。”

姜狸没说话。

陆直低眸,“不想走就不走了。”

说出这句话时像是压在心头的石头被彻底搬开,阻滞的呼吸顺畅起来。

他又轻声重复了遍,“不想走那就不走了。”

心里的气像被戳破的气球,突然就没了。

姜狸松开了嘴,但没抬头,仍然停在原处,仿佛他话头一旦不对她又要一口咬下来。

明晃晃的威胁,但莫名的可爱。

她声音还有些凶巴巴。

“你说我给你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扰,”

“是假的。”

以前都只是生存,是她让他终于体会到什么是生活。

姜狸气鼓鼓,“你还说晚上因为要陪我很多兼职都做不了,我是你的包袱。”

“不是。”

是因为要做兼职所以不能时时刻刻陪她。

姜狸抬头,眼睛还是溜圆,“你还说一次握完手让我离开。”

陆直看着她,黑眸深沉,“骗你的。”

姜狸气鼓鼓的眼睛立即弯成月牙,得意的哼笑,“那我不走啦?”

陆直低眸,平静的面容在灯光下有些柔和。

“嗯。”

不走就不走吧,不就是再次被厌恶,被厌恶那么多次,也不缺这一次。

就在她还需要他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偷偷汲取她的光。

然后在他重新被打回污臭泥淖时守着这偷下来的光,告诉自己,他曾经也被光眷念过。

就让他自私一次。让她和他站在泥淖边缘。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好卡啊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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