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 / 1)

深秋,大院落叶铺了满地,微风吹浮,卷起几片飘散在空中。

蔺嫣燃身穿薄衣,衣衫不整,她正被下人按在井边,任她如何挣扎,都难以逃脱钳制。

大院里正是热闹,仔细一看却悲凄凉薄。

丫头丁泠也被人拽着,嘴里哭喊着为自家小姐辩护:“我家小姐不会做那种事的,那不是我家小姐的字条,她不会不守妇道,不会勾引下人的,她是被人陷害的!”

蔺嫣燃被人撑在井边,却是目光凶狠地瞪那段家妾室:“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对啊,我们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你?”妾室攥着字条用力晃晃:“白纸黑字,是你的字迹,你还想抵赖?你倒是说说,你来我段家五载,究竟勾搭过多少男人?”

是的,蔺嫣燃已经嫁入段家五年了,原本青涩美丽的面容也染上了一丝风霜。

想她本是京城第一权贵蔺王爷的独女,奈何蔺王爷在宫中赴宴之时酒后失言得罪了当今圣上,王爷夫人得到消息连夜将蔺嫣燃嫁给了当地最有名望的富商段家幼子,可这幼子偏偏是个天生的病秧子,只为娶一姑娘来冲喜。

蔺嫣燃十七岁就嫁入段家来冲喜了,好在圣上对她向来宠爱有加,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在段家当了这随时可能守寡的小少奶奶。

丁泠撕扯着冲那妾室猛走几步,她是陪着蔺嫣燃从王爷府嫁过来的贴身丫头,想来从她六岁起就已经在蔺嫣燃身边服侍了,二人情同姐妹,自然是不能看着蔺嫣燃被这妾室陷害。

秋叶飘过,落在井边轻颤,也落了蔺嫣燃发鬂肩头。

“我虽是在危难之时被迫嫁入段家,但我何时不是将夫君照顾的无微不至?这五年要不是我精心伺候,他会变得像现在这么精神?还能为你段家经营商铺?”蔺嫣燃满腔委屈,但不是因为嫁给了那幼子病秧子段墨,尽管她当年出于被动,但她毕竟因此捡回了一条性命,而今她只是不甘,为什么她的善良隐忍换来的却是妾室的诬陷?

刚刚她正在后厨为妾室熬制甜品,岂料一家奴忽然闯入来撕扯她的衣服,甚至眼看就要轻薄于她,幸好门被即时推开才救了她的清白。谁想,那推门而入的竟是妾室和段家老爷,妾室手里攥着一张写着蔺嫣燃笔迹的字条,字里行间尽是勾引谄媚之词,句句都是引诱家奴来寻欢的罪证。但,那真不是蔺嫣燃所写,她根本不会行这种苟且之事。

此时段墨还偏偏不在家中,整个段家上上下下,只有那丫头丁泠能为她说一句话儿,蔺嫣燃不禁仰头嘲笑自己可悲,她这一生的确太萧索寂寥。

“嫣燃,你往日对墨儿的照顾我看在眼里,我也很感激你,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虽然你二娘早年就提醒我说你不守妇道,我也不曾信她。没想到你今日竟如此明目张胆,你怎对得起我段家对你的收留之恩?”段家老爷攥紧拳头指向家奴,家奴早已供认不讳,言辞之间直指蔺嫣燃主动勾引,现在人证物证聚在,蔺嫣燃百口莫辩。

蔺嫣燃记得,段墨那年被称为京城第一俊美少年,只是出生就体弱多病,生到十几岁又染了恶疾,段老爷这才寻了媒婆要为他说一门亲事来冲喜。而那时恰好蔺嫣燃家逢祸事,两人就此于陌生人共结连理。

想这蔺嫣燃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多少王孙贵胄向她提亲,她都一口回绝。当年也是仗着父母娇惯和皇帝宠爱,天不怕地不怕,谁想命运会如此捉弄她?

不过那时二人连夜拜了天地,段墨颤颤巍巍掀开她的红盖头时,蔺嫣燃看到段墨便认了命。蔺嫣燃其实也早闻段墨好看,又可怜他的身子骨,后来更是细心呵护、百般照顾,虽他们之间并无感情,但蔺嫣燃也尽到了所有正常夫妇该尽的职责,尤其这几年段墨的身体逐渐好转,更能为段老爷经营商铺,眼看就要执掌这段家大权,蔺嫣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惹来段老爷妾室嫉妒,毕竟她的儿子身为庶出不受重用,而段老爷一心疼爱幼子段墨,她这才心生一计,除掉二人,一不做二不休。

“哼,哈哈哈!”蔺嫣燃确实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回天无术,就算段墨现在回来也救不了她。这段家一向对妇道看重,几日前一丫鬟勾引大少爷还被扔入井中,就更别说她蔺嫣燃是少奶奶了:“你们段家对我有恩,我这五年也一直隐忍,二娘,你扪心自问,我可曾做出任何对不起你之事?你倒好,平日欺负我和段墨,还不敢叫老爷发现,今日更是要害我性命,你就不怕报应吗?”

“大,大胆,死到临头还敢诬陷我!”妾室偷偷瞄了段老爷几眼,抬手就命令下人将蔺嫣燃投井。

蔺嫣燃在声嘶力竭的咒骂中,一半身子探入井里,耳边只有丁泠的悲哭,只有丁泠一个人为她落泪。

“二娘,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你给我记着!”

在最后一声咒骂过后,便见蔺嫣燃被整个扔入井中,随着短暂的回音,“噗通”一声,蔺嫣燃便掉进冰冷的井水,而井盖也在下一刻被人封死。

蔺嫣燃于水中挣扎,深秋的井水彻骨冰寒,她被这寒冷刺痛骨骸,抬手出于本能地探出水面想去抓着什么,哪怕只是一棵稻草。

猛地呛了两口井水,蔺嫣燃的意识也渐渐模糊,就在这时,她仿佛看到有一双手将她的胳膊握住。而这人就是段墨,段墨好像还是新婚之夜的红色新郎袍,而她也还是那个嫁衣少女,二人初见就是在那洞房,而段墨则害羞得红了脸,毕竟两人根本毫不相识。

“以后,便由我来照顾你了。”

这是蔺嫣燃新婚之夜许下的承诺,是感恩、是可怜,可怜段墨一生坎坷,可怜自己寄人篱下,这也是此时此刻她在弥留之际想起的最后一句话来。

“段墨,蔺嫣燃与你缘分尽了,日后只有你自己了。”

伸出水外的手渐渐沉了下去,挣扎也弱了,直至完全消失,整个井水好像都安静下来,就如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人在死前是不会立刻失去意识的,蔺嫣燃沉入井底,转而就听到段墨的脚步声,段墨回来了?

蔺嫣燃虽然不能动,也再无余地复生,但她心疼段墨,段墨亲娘过世的早,身子骨又生来就弱,家里除了老爷,也没谁关心他。

他们毕竟朝夕相处了五年。

在蔺嫣燃所有意识全部暗下去之前,只听段墨趴在井边接连咳嗽,似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攻了急火,一口血喷出,随即他也没了任何声响。

蔺嫣燃在生命最后就更心痛、不舍,段墨日后会怎样呢?还有,就是对那妾室的恨,若有来世,她一定要叫那妾室百倍偿还!

人间静了,一切都静下来了,凉薄此世,只是不甘啊……

“老天爷,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

寒风吹入骨,整个人都被风吹醒了,蔺嫣燃一个激灵,她全身抖了一下方才用力睁眼!

温暖的房间,只是窗还撑着,刚刚的秋风是从窗子吹入的吧?还落了一片叶贴在她眉梢。

抬手试探地轻轻将落叶拾下,蔺嫣燃旋转手中落叶竟是不知这是哪里,这,不是她段家的卧房啊!

而且,蔺嫣燃也在这时想起,她不是死了吗?她被人扔到井里去了啊!可她现在,为什么会趴在床边睡着了?

难道,是段墨将她从井里捞了上来?

扔了叶子随即低头去看自己的身子,这身上干干净净,也不像被泡过的样子,那她……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小姐,你看你,又趴在案边睡着了吧?”丫头忽然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华丽的衣服,那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好像刚刚才被洗好晾晒。

“……”蔺嫣燃转头去看那丫头,抬眼就看到了丁泠,俏皮可爱的丁泠,但她这身打扮却似曾相识:“我怎么会在这里?丁泠,我怎么会在这里?夫君呢?夫君他人呢?”

丁泠听了蔺嫣燃的话忽而一愣,她连忙退后打量蔺嫣燃一番,接着便捂嘴大笑:“小姐,你怕不是睡懵了吧?还是说……你之前接了李家小姐的绣球就真的以为自己嫁出去了?你快来和丁泠说说看,你说的如意郎君到底儿是那王公子啊,还是李公子啊!”

“……”

蔺嫣燃看那丁泠的表情,这不像她小姐刚刚被救活该有的样子。蔺嫣燃心下不免奇怪,难道这丁泠看她没死,于是太高兴了又要耍耍她?

“当然是段墨啊!”

蔺嫣燃一提到段墨,就又想起她在临死之前好像听到段墨旧疾复发,吐血不止。那,段墨现在怎么样了?

思即此处,蔺嫣燃也急了起来,她现在就想见到段墨,看看她做牛做马侍奉了五年的人。

谁想,那丁泠却没有回答她,丁泠围着蔺嫣燃转转,眼里尽是担忧:“我说小姐啊,你不会真想嫁给那个段墨吧?听说他确实很俊郎,但他可是个病秧子啊,您若嫁过去,说不定明后天就要守寡了。我劝您啊,平时开开玩笑也就罢了,这可万万不能当真,做梦竟然都梦到自己嫁他为妻了,您还真是上心啊!”

“做梦?”蔺嫣燃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她这才站起打量整间房,这房中的一切看起来都特别熟悉,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一下,这,这不就是她曾经在王爷府的闺房吗?

“小姐,您今儿是怎么了?”丁泠放下衣服有些担心:“都叫你不要开窗去睡了,是不是受了凉啊?”

蔺嫣燃思前想后就迅速去寻那铜镜,铜镜摆放的位置同她之前王爷府的一模一样,好像一切都没变过,好像一切真的都是一场梦。

走到桌前,蔺嫣燃深吸一口气,她扶住桌边迟疑片刻才缓缓坐下。接着,她就看到了那铜镜中的脸。

“小姐,您没事吧?”

在丁泠的呼唤中,蔺嫣燃却是笑了,她再次摸上自己的面庞,这还真是奇了!

她回来了,虽然回来了,但她确定,之前那一切都不仅仅是梦,那是真实的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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