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巷子也太过破旧了，如今也没有多少人在这里住吧？”杜雨薇这般问着，她根本就不相信现在还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舒韵皱着眉头没说话，她倒不是嫌弃这里，而是觉得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恍惚感，当初那样一个辉煌的人，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不论怎么说都有种凄凉的感觉。
也就是这样，当舒韵走进去的时候，一脚踩上了枯枝败叶发出来的声音时，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具有沧桑感。
“有人吗？”她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里面废旧得不像是有人在这里居住，但是她们方才一路问过来，确实是这里住着一个老人。
专门给人洗衣为生。
喊了许久都没有人出来，就当她们以为不会有人出来，里面突然传出了一声极其苍老的声音。
不仅苍老，还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样。
那人推开破旧的门出来，整个人穿着补丁衣服，衣服上面根本就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头发花白凌乱，脸上的褶子也多得看不清五官到底怎样，但是周身确实有着一股气质。
与众不同的气质。
令人一看就知道他以往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的权势滔天，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如今的他看起来这般落魄。
“你们找谁？”老人虽然外部条件很差，但是精神抖擞，见到了生人也没有要赶人，反倒是这般问她们。
杜雨薇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她难以想象竟然会有这么年迈的人：“这是多少高寿了啊？比老太太还要大上好几轮的感觉。”
老人没有回她，反倒是看着舒韵，一时半会儿之后才说：“哦，舒家的小丫头来了。”
这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将舒韵浑身炸得一震，她颤着声音问：“您还记得我？”
一般来说，越是年迈的人越是记不住人，怎么到了他这里便是反其道而行之？
舒韵甚至怀疑她们是不是找错人了，但是能叫她舒韵小丫头的除了当初的那个人以外，决计不会有旁人。
认出舒韵之后，老人便也不再往外面走，反倒是回了屋子，但是门敞开着，意思就是让她们进去。
舒韵没有任何迟疑，当即就迈脚进去。
屋内基本都是最为简单的陈设，中间只有一个破旧的桌子，上面布满了灰尘。
整个房间内都是蛛网和灰尘，难以想象平日里怎么住人。
老人年迈行动不便，这些打扫起来极为吃力，久而久之便也不打扫了。
“老爷子，你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杜雨薇一进来就被呛得咳嗽，眼睛被灰尘都迷得睁不开，若不是因为舒韵要找这个人的话，她绝对连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这里怎么了，可好了呢。”老爷子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笑眯眯的，看着就是和蔼可亲的模样，平易近人。
但是舒韵知道，老爷子曾经的权势有多么大，就连整个朝廷的人也得畏惧他三分。
只不过后来新皇上任之后，他的羽翼被彻底摘除，宫内再也容不下他，宦官当道原本就该被诛之，念其在宫中服侍先皇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将他逐出宫廷，在外面自生自灭。
倒是没有想到，在这种环境下，竟然还能活这么久。
老爷子缓缓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一双眼睛眯着，他问：“小丫头这么久没有见过了，突然来找我老头子做什么事情？”
舒韵好不容易从回忆中脱身，听见他这么问，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最后问他：“当年的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如今只有您一人知晓，若是您不出面作证，那我舒家血案当真没有办法平反了。”
老爷子沉默半晌，终于抬头看向门外，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湛蓝的天空，回忆着当年的那些事情。
半晌之后，他摇头：“记不得了，这么一辈子的事情，我哪里全都记得住，记不得了记不得了。”
他念念叨叨地站起来，就要往破破烂烂的床上躺去，年龄大了，稍微坐一下就受不了，更别说一会儿还要洗那么多的衣服，若是不休息好了，肯定没有办法完成任务。
此时的舒韵红着双眼，她把丫鬟等人都撇开，独自一人从杜府跑出来，甚至是重新活了一次，不是来这里听他说不记得的。
“你快想想，当初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舒韵不受控制地跑过去，双手抓住老爷子的肩膀摇晃，直接将老人晃得头晕眼花。
就连旁边的杜雨薇都看不过去：“玉柔，你轻一点，本来老爷子年龄就大了，经不住你这样折腾。”
“放、放开。”老爷子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在喘，被她摇得十分难受，但是舒韵就像魔怔了一样，根本就没有要停的意思。
“快给你弄没气了！”杜雨薇冲上去将魔怔的舒韵拉住，终于将她弄得冷静了下来。
舒韵看着老爷子完全不记事的模样瞬间崩溃了，她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给舒家平反，但是到现在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舒韵还是恍恍惚惚的模样，但好歹恢复了正常，只是有些没精打采。
她们当晚回到杜府，只是用完了晚膳之后，舒韵便直接回了院子休息。
她在等穆承望。
可是今晚等了大半夜，她后来实在撑不住了睡过去，也没有等到穆承望。
当晚的穆承望正在自己的府中伤神。
如今他是从边关回来了，但是兵权确实被削了，皇上在他回来之后便另外派人去镇守边关，这不就是变相打他的脸么。
可是如今这个情况，他也不好轻举妄动。
萧靖川也在他旁边站着，他们就这件事商议了一整天，仍旧没有任何头绪。
“如今这个情况，我们也只能随机应变，千万不能急躁。”萧靖川难得有这么认真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此时当真遇到了瓶颈，也不会这般苦恼。
穆承望点头，除了这边的事情，他还记挂着舒韵那边的事。
不知道她去找证人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