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渗着寒气的凉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点一点将她包围。水漫过口鼻，严寒钻入身体的每一个缝隙。
她绝望而恐惧地在水里扑腾，心肺快要爆炸之际，水花翻溅，有什么东西如箭矢飞射而来。
沉溺在水里的腰被强硬的物体卷住，她从水里飘到半空中，惊惶之余，看到卷住她身体的东西。
一条尾巴。
一条大概有十多米的尾巴。
冷白，干净，覆盖着纹路精致的鳞片，像龙尾。
顺着尾巴看去，她看到了秦寿。尾巴从他腹部延伸到她这边。
她瞪大眼睛，旋即对上一双眸光猩红的眼，透着吃人般的恐怖。
“啊啊啊啊啊！”
颜橘从噩梦中惊醒。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浑身还泛着梦里的寒凉之气。仿佛一坨冰贴在她周围。
冰？
不甚清明的视野豁然清晰，她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男人。霎时间，晕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与梦境重叠。喉咙里溢出尖叫，她急速退往沙发另一头。
秦寿不悦，“闭嘴。”
颜橘拼命捂住嘴巴，隔着半米的距离扫视他的下半身。
不是尾巴，是腿。然而她绝不会认为是自己之前出现幻觉。
“你……你是龙？”她嗓子颤抖。
秦寿好整以暇，掀起眼帘，“龙？”似不屑，似轻蔑，“人类杜撰出来的低等生物。”
颜橘心脏紧缩。不是龙？那是什么？脑子里闪过梦中场景，她吞咽口水，猜测，“兽……兽人？”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尾巴，应……应该是兽人？
话音刚落，头顶就沉下黑影，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他掐住。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他的呼吸与她交融，“只需要知道，如果你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你就会死。”
他的声音森冷丝滑，如寒气做成的刀，一下一下割着她的耳膜。
颜橘毛骨悚然，牙齿打颤，“我不会说出去。”
“嗯？”
“我发誓，我绝不会说出去！”颜橘哆哆嗦嗦。
松开她的下巴，秦寿丢下一句“去做饭”便转身离去。走出一段距离，他偏过脑袋，远望还呆在那里不动的颜橘。
颜橘昏迷期间，他准备杀他。
见过他真身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掐住颜橘的脖子，只需要微微使力，他就会立刻断气。
可掐住颜橘时，一种模糊的情绪阻止了他。
把他掐死么？
掐死颜橘，百年来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有趣玩意儿就没了。如果掐死他，他为什么又要露真身去救他。思忖良久，他决定，暂时让这个有趣玩意儿活着。
彼时，颜橘还在缓冲心神。她恍然想起第一次在泳池见到他时，他那让她一头雾水的问话。当时他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那时她完全摸不着头脑，此刻才了悟。那时他在水池里也露出尾巴了吧？难怪她只是闯进禁区，就能让他起杀心，尽管她确实什么都没看到。或许他信了她的说辞，却仍然不想放过她。所以将她放入树林。
终于明白他为何总是以高等生物看低等生物的眼神看别人了。在他看来，他是比人类高贵的另一生物。
颜橘骤然忆起她在水池里捡到的白色片状物。她恍然大悟。原来那片状物是他身上的鳞片。也难怪会出现在水池里。
可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世界怎么会出现他这种东西？欢欢写的不是正常的都市文吗，怎么还出现非人类了？
颜橘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快速回房。她没有空闲整理心情，一洗漱完毕就去厨房做午餐。
趁着煎牛排的空闲，颜橘总算将脑中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
秦寿不是人，是一个有尾巴的非人类。
颜橘扶额，对他的恐惧加深。这源自于对未知生物的恐惧。以后她在他面前只能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像从前惹怒他。
将午餐端到餐厅，颜橘还未退出去，秦寿就道：“你在这里吃。”
颜橘错愕，“？”
“没听到？”
“这……这不太好吧……”
“去。”他懒得再多说一个字。颜橘一想到他那又长又冷的尾巴，秒怂。
以前他虽然神经质了些，但他还是个人，如今他连人都不是了，她还是少惹他不高兴为妙。
颜橘端着自己的午餐，坐到他对面，屏蔽掉一切外物，专心吃饭。
秦寿起先是观察她吃饭，后来见她吃得香，注意力又转移到她的餐盘里。
花花绿绿的菜。人类喜欢吃的菜。
再怎么屏蔽感官，也还是不能忽略掉来自对面的注视。颜橘不着痕迹地抬首，发现他眉心紧蹙，在盯她的餐盘。
颜橘犹疑道：“要……要尝尝吗？”
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秦寿轻嗤：“这种食物。”
好像她在吃垃圾。颜橘额角直抽抽。不要因为自己只吃太阳蛋和牛排，就嫌弃别的食物啊。
思及此，颜橘心底倏然雪亮几分。怪不得他只吃简单的鸡蛋和牛排，佐料都不能多加，那种接近原始状态的食物。因为他是兽人型的非人类。
没在意他的嫌弃，颜橘依然吃得香。秦寿又盯着看了半会儿，继而开始切牛排。
颜橘故意放慢速度，差不多和他一起吃完，她好一起收拾。
午间，秦寿将水杯放到茶几上，偏头望向侧面。颜橘半蹲，一寸一寸擦地板。因为半蹲的姿势，宽大的衣服收紧，显出她玲珑地盈盈一握的腰身。
秦寿上下睫一触。
颜橘刚要起身，腰部就被缠住。脚底脱离地面，腾空起来。
她惊呼一声，然后被转过身。只见秦寿慵懒地斜倚在软座里，腹部以下变成长长的尾巴。他用尾巴尖缠住她的腰，让她腾在空中，离地面两米的距离。
“先生！”她急急唤道。
他饶有兴致地动动灵活的尾巴，颜橘离地面更远。
唯恐他突然松开，颜橘紧紧地抱住他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