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1 / 1)

看在寒止上人的面子上,沈连宇在天恒宗的待遇堪比亲传弟子,藏书阁任他进出,仙草灵谷优先供应,丹药有人按时送来……

比起上一世首座亲传的待遇,也差不了多少了。

还多了一份自由。

寒止上人之前还说会陪他一起留在天恒宗,可他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不知道是干嘛去了,频繁到让沈连宇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借口。

他这样的行为,还给沈连宇带来了另一个麻烦——

一声清脆地风铃声后,阵法荡出层层涟漪,温柔的男声传了进来:“寒止上人在吗?徐某前来请教了。”

沈连宇原本正在屋子里打坐炼化血肉里的灵力,骤然听到这个声音,五官不自禁地皱到了一起……

他怎么又来了?

他睁开眼在阵法上轻点了一下,水波荡漾,小院外面的投影呈现在眼前。

——徐晟之左手提着一提碧玉葫芦,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正笑吟吟地等在门外。

他随意地站在那里,墨发高高挽起,碧翠的玉带束住腰间,给人一种立如青松的挺拔清隽之感,即使对他有丑颜滤镜的沈连宇看到也不免被迷惑了一瞬。

若说修真界哪点最好,那大抵是男俊女美,个个都不比明星逊色。

对于沈连宇这种颜狗来说,属实有点动摇他的意志力。

可这依然改变不了门外的男子是个丧门星的事实,最多就是变成帅气的丧门星。

假装没人在好了……

沈连宇挥了挥手,将眼前的镜像打散,继续维持着之前五心朝天的姿势,开始修炼。

久久没有传来回音,徐晟之却并未就此放弃。

沈连宇刚刚静下心来,正打算凝聚下丹田内的灵力开始修行,那道声音却再次响起:“寒止上人不在吗?沈小友,麻烦开一下门,我给上人带了东西。”

丹田处艰巨汇集起来的灵力束瞬间溃散,沈连宇恼怒地瞪大了眼睛,恨恨地捶了一下,再次放出了镜像——

徐晟之站在门口赏起了景,身体放松,没有半点等待的不耐,好像十分笃定少年就在屋里。

沈连宇恨恨地磨了磨牙。

这个破阵法,明明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可以开启静音功能,偏偏这个功能在面对徐晟之的时候却失效了!

肯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

可这样下去他根本没法修炼……

沈连宇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打开了阵法,把徐晟之放了进来。

徐晟之踏进小院时,看到的就是双手交错抱在胸前,整个人堵在门口的少年。

很显然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少年气得脸颊微鼓,冲着院子里的石桌努了努嘴:“我师父出去了,有什么要交给他的东西就放桌上吧。”

徐晟之无奈地笑了笑,把手里提着的玉葫芦放在了桌上,然后走上前,在少年警惕的目光中递出了左手抱着的玉匣。

他的瞳孔在阳光下是淡淡的青碧色,看上去十分温柔:“送你的。”

沈连宇下意识躲了一下,没有接,又指了指桌子:“一起放那。”

说着他重新堵回了门口,生怕徐晟之趁机进来。

这次徐晟之却没听他的话。

他执着地举着玉匣:“不打开看看吗?”

沈连宇:“……不用了。”

这人怎么还不走!

他已经有些暴躁了。

徐晟之轻叹了一口气,一点都没动怒,反倒主动打开了那个玉匣。

玉匣里是一粒粒核桃大小的红色果实,玛瑙似的,上面还带着稀薄的晨露,一看就是刚摘下来没多久。

沈连宇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

徐晟之温柔浅笑:“这是血杞,邢台特产……”

他低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我专门找人带着冷玉匣去邢台摘来的。”

冷玉是一种上品灵玉,由冷玉制作的匣子可保灵植仙株或是丹药的药性不流失,一般是用来装极品灵草或者丹药的。

而血杞只是普通的凡间水果。

若是冷玉匣知道有一天自己会沦落到装水果,应该会后悔落在徐晟之手里。

沈连宇心里骂了一句暴殄天物,正想推开他的手,心底却突然无端生出些酸涩——这是属于这具身体的情绪。

以前每到盛夏,血杞成熟的季节,原主都会和家人坐于树荫下共同分享最新鲜的血杞,弟妹的吵嚷和父母的笑声仿佛还响在耳畔。

可这到底并非他的记忆,那种悄然滋生的情绪只让沈连宇柔软了一瞬,便立马又警惕起来。

少年脊背挺得笔直,交错的手臂更把袍袖压出了清晰的痕迹:“你怎么知道邢台的?”

邢台并非灵力汇集之地,虽然百姓的生活富裕,然而对修士来说却是真正的穷乡僻壤。

他其实想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来自邢台,可又觉得这话一出口就有点不打自招。

万一只是碰巧呢?他可不能被徐渣渣诈出来!

可眼前玉匣里明显是花了心思的礼物,无论怎么看都不像碰巧。

徐晟之看着他,眼神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深情了。

他眯起眼,视线死死锁在沈连宇身上,带着点探究,语气有些飘忽地说:“也许……是命运的指引吧。”

沈连宇:“?”

这人还要不要脸了?为了骗炮,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沈连宇没有被土味情话撩到,反倒被他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对徐首座的说法嗤之以鼻。

前一世,原主满心满眼全都是他,对他言听必从,就算被采了元阳也没有半句怨言,可最后得到的下场却是作为一具礼物被送到了西荒漠的妖王手里!

现在,对着一个陌生人他倒是拽起深情来了。

沈连宇会信他才有鬼了!

少年咬死了就是不松口:“放到桌子上吧,谢谢徐首座。没别的事您就可以走了。”

赶紧滚,让他安静地好好修炼。

再这样被打扰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套徐晟之麻袋?

按理说,身为仙门首座被人这样对待多少是要生气的,沈连宇也是仗着有寒止上人给自己撑腰,再加上一见到他心里就郁结着一股泄不出来的邪火,这才不给他本分好脸色。

可徐晟之却不在意地笑了笑,“你把礼物收了我就走,好不好?”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是十五岁的少年,可心理年龄不是啊!为什么要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和他说话!

沈连宇更加暴躁了。

可他已经不想和徐晟之纠缠下去了,于是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装血杞的玉匣,因为动作太大,有几颗果子还蹦跶着弹到了地面上。

徐晟之脸上有一瞬黯然。

沈连宇不为所动,怕他继续纠缠,还强调了一句:“我会吃的,您还有事么?”

——等师父回来了,确认了盒子里的血杞确实没加什么其他料之后,他会和师父一起分享的。

虽然徐晟之是个讨厌的人,但血杞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了。

徐晟之心底叹了一口气,终于遂了他的愿,转身离去了。

直到他离开了院子,阵法重新将这里封闭起来后,沈连宇才放松下来,他靠在墙上,捏开血杞的果肉闻了闻,除了水果本身的香气,并没有任何异味。

可他还是不敢吃,还是等师父回来检查一下吧……

这时精神没那么紧张了,再去回想徐晟之的态度,他才从里面品出了一丝异常——

徐晟之做得太过了。

他能从普通弟子一路爬到天恒宗首座,称得上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随便出去拽个修士问一句对他的感想,十个人里有十一个人都盛赞他是如美玉一般的君子。

这样的人是分寸感极足的,他永远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很少做让人不舒服的事,更别提逼着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少年收礼……

该别是真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命运指引吧?

沈连宇打了个寒颤,再不敢碰手里的血杞,慌张地扔到了桌子上。

*

傍晚,当沈连宇从入定中醒来时,寒止上人已经回来了。

他听到房间外的动静,心底生出些欣喜。

“师尊!你去哪了?连宇等您一天了!”他跑出房间,看到寒止带着一身冷意走了进来。

寒止不动声色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桌上的血杞哪来的?”

沈连宇像是见到主人回家的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叭叭个不停:“师尊,你也知道血杞啊?”

寒止动作突地停下,眼睫轻颤,面上却没太多表情,只是声音略微有些沙哑:“邢台特产,我……吃过。”

他这样一说,沈连宇立刻就回想到了记忆里清甜的口感。

他还没吃过呢!真的那么好吃吗?

沈连宇有些馋,于是忙催促寒止:“师尊你看看,血杞里没有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寒止:“……”

你像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寒止扫了他一眼,神识随意地蔓延开来,“徐晟之送的?那瓶酒也是?”

“你怎么知道的!”沈连宇瞪大眼,随后注意力就被玉葫芦吸引走了。

他拎起玉壶,有些好奇地来回翻看,原来这是酒啊……

瓶子怪好看的。

“猜的。”寒止随口回答道,他从少年手里接过玉葫芦,拔下塞子闻了一下,“是血骨酒……除了味道极为鲜美外,还是帮助练气修士充盈血肉的上品灵药。”

他看了沈连宇一眼,平静无波地说:“这个也是送你的。”

说着,他拧上塞子,重新把玉葫芦抛给了沈连宇。

沈连宇有点讶异,却又不太意外,他撇了撇嘴,心里腹诽:还说是送给师尊的,最终目的居然还是讨好他。

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嘛!

他这只鸡可不会轻信黄鼠狼的花言巧语!

……但是也不能浪费了黄鼠狼送来的礼物。

少年怀里抱着冷玉匣,右手提着血骨酒,对寒止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师尊,好东西要一起分享!这个时候就别扯什么辟谷不辟谷啦!”

他凑到寒止身边,硬把人按到了凳子上坐着。

“来来来,坐下喝酒赏月~”

寒止看了看新鲜的血杞,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拒绝。

少年吃着喝着,嘴上却依旧停不下来,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寒止偶尔会意简言赅地回他几个字。

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血骨酒容易上头,这才一会儿,少年就有些晕头了,不再像以往那样行事多有克制,而是踉踉跄跄地走到寒止身边,不依不饶地晃着他的手臂。

“师尊你看,月亮多美啊……嘻嘻,修真界的天,就是比被汽车尾气荼毒过的天要好看!”

他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寒止听不懂的话。

寒止垂眸看他,少年却一无所觉,一只手拉着他,一只手指着月亮,嘴里说个不停。

“师尊,月亮……很美吧?”

寒止垂下眼皮,应了一声:“嗯。”

第一次,寒止不想去深究他话里那些词语的意思。

这样的夜晚,清甜的血杞,让他不能自已地想到很多年前那段快乐的时光。

他已经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寒止难得允许自己放松下来,看向天空,低低地叹了一声:“很美啊……”

少年听到他应声了,唰地扭头看向他。

寒止上人仰着脸,月光皎洁,给他笼罩上了一层银白,他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那双一向冷淡的眸子泛着浅浅的银灰色,几有慈悲之感。

像是一尊原本供奉在佛龛上的神像,突然降临了人间。

少年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像星星一样。

“师尊,你笑啦!”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嘿嘿~”

说着,少年又傻乎乎地栽倒在桌子上,拿他那一身洁白的袍子擦起了桌子。

寒止愣了一下。

他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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