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一(1 / 1)

十里秦淮,数不尽的风流美景。

青黛从云南苗疆出来,一路游玩,最后走到了这诗酒风流,美人无数的江南。

来了江南,自然要探一探那盛名遍天下的秦淮河了。或者说,艳名?

虽然她不介意中原人所说的什么女子名声,哪怕以堂堂女儿之身去也无所谓。不过,这麻烦还是能少就少一些为好。

一个女子,一个美色倾城的女子。要是就这样大咧咧的上了花船。这名声,怕是不要几天就能传遍整个承国。青黛暂时还不需要这种盛名。

于是,她就扮成了一个白衣翩翩,温文雅致的少年公子。

初次出门,慕名而来。什么都不懂,摆明了好宰的那种。

这艘花船也不错,虽然是青黛随意选的一个,可听旁人议论,似乎是秦淮河上数一数二的花船了。

这也难怪,若不是这样,若不是这船足够精美华丽,富丽堂皇,也吸引不来青黛的视线。

尤其是,它足够大。

三层高的楼船,在这个时代,似乎也算得上是了不起的大船了。从此就能看出这花船幕后之人的背景实力。否则,又岂能寻来这般好的船来做花船。

如梦楼,这艘花船的名字。

青黛这扮相着实不错,白衣翩翩,头戴玉冠,手持一把折扇,摇晃间去除了一些这六月里的炎热之气。

她一上船,就被一种迎上来的姑娘们给淹没了。

“好俊的小哥,怎么称呼?”

“正是正是,不知是哪里人士?”

“诶呦,这小哥还会脸红。让姐姐摸摸。”

“咳——我想找一个会弹琴的姐姐。”

青黛轻咳一声,折扇一展,状似镇定的说。然而,脸上却又泛上了一些粉色。直让这些姑娘们娇声软语逗弄的更加厉害。

当然,这是装的。身处胭脂堆中,青黛她可以说是十分享受。

不过她决定敬业一些,既然装作了一个不晓世事的公子。那当然要青涩一些才是正理。

最后,在青黛大手笔砸下一锭金子后。主事立即笑眯了眼睛过来引路,把她带到了三楼一座雅间之中。最后又招来了几个楼里尤擅琴艺的姑娘过来,让青黛随意挑选。

青黛坐在窗边,赏着十里灯火,辉煌灿烂的美景。边回头,漫不经心的留下了一个长得颇为可爱的姑娘。

“就你了。”她伸手一点。若是没记错的话,刚才这姑娘介绍自己名叫云织。

“是,云织多谢公子。”果不其然,一身白色衣裙的姑娘盈盈一礼,莲步轻移坐到了古琴后面,素手轻挥,袅袅清音响起。

管事早已知机带着其他有些不甘心的姑娘们离开,房间内一时间只余下婉转空灵的琴音。

青黛坐在窗边,看着这难得一见的船河火流,手指捻起酒杯,轻轻啜吟。

这般美景,怕是只在这秦淮河能看见了。

苗疆之美,在于山高林深,野趣十足。而这秦淮河,则更多的是人间烟火。

两相比较,难分上下。

一条河,无数船。

大船在河中游荡穿行,又有无数小船从渡口引来客人上船。

船行如梭,川流不息。

青黛喝着酒,听着琴,赏着景。心情不由的十分畅快。

直到,她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黑发黑眸,俊美无比,身穿黑色锦袍的男人。

一个纵使穿着锦袍,头戴玉冠,却从骨子里散发着道门中人独有的那种冷漠寡淡,克己守礼的感觉的男人。

这种感觉青黛绝对不会认错,虽然现在这个道法兴盛的时代,真正纯粹的道士已经比凤毛麟角还少见,可她曾经见过一个,所以绝对不会认错。

有意思?道士,还是这样一个道士来逛花船?

虽然道门有几脉不禁嫁娶,可只看这个人冷淡的模样,也不像是来这花船寻欢作乐的啊?

真有意思。

青黛不由的就起了好奇心,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引来了这个冷淡俊美的道士。

她的目光太直接,丝毫不加掩饰。那个道士很容易就发现了她的目光,忽的抬头,直直的看了过来。

目中冷光闪烁,尽是冷漠警告。

唔,这个道士的眼睛很好看。

乌黑乌黑的,却又幽深深邃,像是青黛曾经见过的山间寒潭。明明让人望而却步,可她亲自下去一次后却发现,那潭水虽然看着冷,实则冬暖夏凉。再好不过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道士,是不是也是那样。

这还是青黛头一次对人产生探究和好奇的想法。

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对方那张俊美的脸了。

为色所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是在是太不对了,怎么能这样呢。

青黛在心中念着佛,然后继续光明正大的盯着,丝毫不顾及人家的冷脸。

那男人怕是也没想到,这女人脸皮竟然这么厚。被自己发现了竟然也不加收敛。

没错,这是个女人。

杜京墨一眼看去就发现了,这区区的一点距离,哪里能拦得住修为已经跨入炼神返虚境初期的他。

不过,对方的幻术似乎颇为高明,自己未施全力之下,竟然没有看透对方的真实面目。

也不知道对方今夜到此是何目的,是否和自己的目的相冲。亦或是,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不,不可能,要真是这样,对方不会这样直接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心中暗自否定,对迎上来冲自己嬉皮笑脸,引着自己往里走的人点了点头,已做招呼。

这人名唤元保,是杜京墨的师侄。

元保看见杜京墨终于来了,也没忍住大松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这次任务目标竟然在这湖中。而想除去对方,就得上花船。

早在自己知道的时候,就没忍住在心里哀嚎了一声。之后更是提着心通知自家这位自幼秉节持重,冷淡沉默的师叔。心中忐忑对方是否会答应前来。

修行界中人皆知,青元观杜京墨,乃世间罕见的奇才,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就晋级了炼神返虚境,前途无量。

与其天才名一同传出的,则是他冷漠寡淡,生性喜洁。受不得也见不得污秽之事的名声。

他还以为,这花楼,以自家这位小师叔冷漠爱洁的脾性,是不屑来的。

不过目前看来,是他想错了。

心里大松一口气,元保带着恭敬在前面带路,将京墨往三楼带去。

为了京墨着想,他特意选择了人少雅静的三楼,也没有招姑娘,房间里就他们二人。

和元保进了船舱,京墨这位微不可查的松开了微皱的浓眉。

那道视线,无遮无掩,却又没有恶意,只充满了好奇欣赏。偏偏又不怕京墨得冷眼。这让往日一抬眼就能惊退那些人的他不由有些不习惯。

只是不习惯而已。

他虽然冷漠,却不酷厉。不是什么烂杀易怒的性子。

当然,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若不妨碍到他此行,那人也只是个陌路之人罢了,无需多想。

不过,这个想法,在和元保到了房间外之后,就停止了。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房间,似乎和那艘船上那个女人的房间正好相对——

一进屋,京墨下意识看向大开的窗户,然后心道一声果然。

对面,青黛正为看不见美人儿心生可惜。不顾云织的惊讶,懒散的拽过几榻在窗边躺下,眼睛就忽的一亮。

她看到了对面窗户后俊美的男人。

不由的勾唇盈盈一笑,青黛闲闲的撑起身体,举起酒杯,遥遥一敬。

“好俊的小哥,怎么称呼?”话到嘴边,她确是想起了之前花娘调戏自己的话,便就信口而出。

角落里,云织指下的琴声一乱。

她眼睛愣愣的看着青黛的背影,不由失神。

这位公子,这般闲散起身的模样,竟比她们楼里最出色的那位,还要,还要来的诱人。

莫非……

她心中不由升起一个猜测,随之又湮灭。想那么多做什么,自己只要谈好琴就行了。

对面,京墨刚到窗边,就看到了青黛含笑起身敬酒的这一幕,耳边,更是遥遥听见了她的话。

眼神一动,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几乎立时就冷了几分。

身后,元保正疑惑自家师叔为什么要先去窗边,就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看过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这么有勇气,敢调戏自家师叔。

而且,还是个男的?

咦,长得还不错。

元保挪了挪身体,小心翼翼的从京墨身后看过去,心中暗道。

随后又是一紧,男人对自家师叔说这个话,莫非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

“不成体统。”冷冷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说,京墨伸手就关了窗户。

一个女人竟然敢逛花船,这也没什么。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说这种话,实在不成体统。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后辈。

看着窗户在自己面前直接关上,青黛不由轻轻的叹了口气。

真是,好生无情的小郎君呢。

叹完气,青黛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继续喝酒赏景。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或者说,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的陌生人。能说两句话她高兴,若是不能,那也没事。

喝着酒,赏着景,听着琴声。优哉游哉。

“停,你先休息会儿吧。”又听云织弹完一曲,青黛轻声说。

弹有一会儿了,这姑娘怕是也到了极限。自己要是再不说停,她那纤纤玉指,怕是就要受伤,几日不能动弹了。

云织收掉尾音,这才起身一礼,将微颤的指尖收进袖中,言道多谢公子。而后款步上前,乖巧的帮青黛斟起了酒。

青黛任由她伺候,过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这才挥手,说,“我小憩一会儿,你不要出声。”

再美的景,看这一会儿,也够了。

青黛的喜欢,从来都维持不了多久。

云织自然从命,安静的退至一边。眼见青黛没有让她出去,她甚至小松了一口气。

这位公子,并不是什么难伺候的客人。自己能遇到他,也是幸事。若是能这般平平静静过一夜,也是极好的。

青黛幽幽的睡去,知道半夜,子时刚过,月到中天,河面上水雾弥漫,她才忽然身体一动,醒了过来。

她第一时间将实现投向窗外的湖面,柳眉轻挑。

她似乎知道那道士到此的原因了。

青黛想,没办法,这湖面上明晃晃的阴气,她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谁能想到,这十里秦淮的秦淮河里,竟然有如此怨气深重的水鬼。

按理说,不应该啊,这里人气旺盛充足,想要成鬼,还是厉鬼,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子时过半,可对这不夜天的秦淮河来说,这个时候恰恰是最热闹的时候。

大红灯笼高挂在花船各个角落,姑娘们手持团扇,娇笑盈盈在船上游走,好一派繁华奢靡的景象。

湖面上雾气淡淡飘荡,花船荡起阵阵波浪。

湖面宽广,湖底深深,不知几何。

世间鬼魅横行,却永远不及人心里的鬼魅。

未知,总是会让人觉得担忧惧怕。

“公子,您醒了。”一直守在房间里的云织第一时间发现了青黛的苏醒,立即缓步过来,柔声说。边伸过拿着团扇的手,轻轻给青黛闪着风。

“你们这里,最近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青黛抬眼轻扫一遍,发现之前在对面的花船早已走远,遥遥看去,只余下一角灯笼。

云织的手一颤,淡粉的脸瞬间煞白。

“奇怪的事,公子指的是什么?”她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却很快冷静下来,又微笑说。只是这笑容,却变得僵硬了许多。

“鬼。”青黛依旧看着湖面,似乎能透过水面看到位于其下的暗流。

阴气,越来越重了。

“鬼,怎会,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些东西。公子,怕是在说笑吧。”云织倒抽了一口气,硬是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惊恐说。

“呵——”青黛轻笑一声,却是没再继续多说了。

室内一时间恢复了平静,青黛看河,而云织确是不由自主的偷偷抬眼看她。

“公子,这世上真的,真的有鬼吗?”见着青黛没再继续问,云织反而上心了。安静片刻后,她忍不住轻声问。

温柔婉转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打破了安静。

云织没忍住打了个寒颤,竟然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鬼都是一群失败者,因为斗不过人,却又不甘心,才成了所谓的鬼。所以,有什么可怕的呢?”青黛没忍住笑了,她回头,用带着笑意的眼尾扫了眼云织,趣味盎然的说。

云织没忍住一愣,那可是鬼啊,难道不可怕吗?

可她听青黛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没什么可怕的。

见着这个美人儿因为自己的话愣住,连团扇都忘了继续扇动,青黛摸出自己拿着的折扇刷的打开,自己优哉游哉的扇了起来。

开始了。

感受着一闪而逝的灵气波动,青黛远远的把目光投了过去。

元保刷的从湖底冒出水面,冲杜京墨挥了挥手。

这个任务其实是他接的,可他来过一次,却根本打不过那湖底的女鬼,无奈之下,只好找了自家正好行至江南的小师叔过来。

至于请他的人,乃是这苏杭一代有名的世家公子,不知怎的,在这里游玩的时候被那女鬼给缠上了。

一夜春风,那公子哥阴气入体,半条命都没了。

世家自然有世家的手段,这一家正好和青元观相熟。就请了元保。然后,小的不敌,又引来了杜京墨。为的,就是把这个胆敢冲他们家人下手的厉鬼除去。

花船船头,京墨淡淡看着这一幕,身形一动,倏忽间飘到了湖面。

以元保为饵,这个曾经被他打伤的厉鬼,上钩了。

手指翻动间掐诀,京墨在湖面站稳的时候,手上的结界也已经完成。一层凡人不可察的透明光幕无声无息的出现,将这一片区域隔离开来。

“咦——”青黛轻讶了一声。

竟然是结界,果然不一般。心里想着,她唇角已经勾了起来。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青黛伸手翻出一块金子抛给云织,而后直接翻窗离开。

“我走了,”她的声音遥遥传来,脚尖在湖面上轻点,人影瞬间消失。

云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心里一紧,下意识扑过去,就看到了青黛涉水离去的背影。

“仙,仙人。”见着那道白衣飘飘的背影,她喃喃道。

青黛很快就找到了结界所在的地方,为了防止引起别人注意力,她给自己身上布了一个隐匿咒,悄无声息的站在结界外,等着里面的结局。

其实,她更想进去看看的。可无奈的是,布置这个结界的人修为不下于自己,自己想要进去,对方就必然会知道。

那样的话,这事就不美了。

她又不想和对方结仇,只是好奇而已,还是再等等吧。青黛左右看看,选了一处离这里最近的花船屋顶,飘身上去。

月光,湖面,灯火辉煌的花船,白衣翩翩的公子。美的如诗如画。

可惜,无人得见。

闲闲的侧躺在屋顶,青黛看着头顶的繁星点点,边等着结界内的结局。

然而,意外,或者说早有预谋,总是不会顾及别人的想法,说来就来。

一队黑衣人出现了,看其功法气息,分明是邪修。

他们到了之后,没有耽搁,挥手就攻上了结界。一边又布置下了更大的结界。其意不言而喻。

青黛柳眉轻挑,看着这些来者不善的人,身形一动,趁着他们结界完成之前,悄无声息的就混进了人群之中。

看这些邪修,两个炼神返虚初期,八个炼气化神后期。大手笔啊。

结界布成,随着攻击之人的动作,之前杜京墨布置的结界哗的一声破碎。

两方人,瞬间就碰了个面对面。

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尤其是他们身上毫不掩饰的不善之意。元保一惊,下意识站在杜京墨身前。

他心中急转,隐约明白,自己怕是被人给算计了。

自家小师叔盛名冠天下,被邪道中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怕就是为了他专门设计的。

相比浑身紧绷,十分紧张的元保,杜京墨则冷静的多。

或者说,自从见过这些人,他只浓眉动了动,丝毫没有感觉到惊慌失措。甚至,还面色如常的捏碎了手中的厉鬼。

“我的鬼奴——不愧是杜京墨。”邪修的领头人眼睛瞪大心疼的说,然后阴森森的笑了笑,冷声说。然后一群人没有耽搁直接扑了上去。

说打就打,绝不废话。

青黛悄悄后退藏在一旁,围观这一幕。

杜京墨?好名字。

这些人说打就打,不废话,挺敬业。要知道反派通常死于话多。她含笑默想,确是没想着现在就现身帮忙。

她们苗疆的名声也不咋地,何必管这些中原修士的事呢?

管他什么道修邪修,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个美男,有点可惜了。难得一见这么顺眼的呢。

青黛扫一眼杜京墨,装模作样的感叹。

然后,她就心安理得的坐在那儿看了起来。

两个同期修士,八个,不七个,分出去了一个拦住元保。杜京墨也不觉有些吃力。

然而,也仅仅是吃力而已。

他的确是个天纵奇才,道门各种术术在他手里,都发挥出了远超其本身的威力。甚至,他还使出了几个闻所未闻的法术。

青黛看的美目频闪,心生敬佩。

这样的人,天才难以形容他,因为配不上。难怪,难怪会有这么多邪修前来杀他。

不过,看目前这种情况,到底还是小看了他。

这场战斗颇为艰难,可杜京墨到底是胜利了。

斩杀掉最后一人,元保不由大松一口气,几乎想要喜极而泣。

要是让小师叔陨落在这里,他就是青元观的罪人。

可紧跟着,他就又紧张起来。因为他看见了自家小师叔的表情——

杜京墨冷冷的看着结界一处角落,面无表情,冷漠十足。

“是谁?”他的声音像是混合了腊月的风雪,冷的渗进了骨子里。

青黛被这个温度冻得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笑吟吟的消去了隐匿咒。

“小哥好眼力。”她微笑看着京墨,轻声说。她也没想到,自己藏得这么好,之前那两个炼神返虚都没发现,这人竟然发现了。

这次她用的是本来的声音,元保听了,就是一愣。

感情,这个看起来颇为俊俏的小郎君是位姑娘?

京墨无言,又提起了他的剑。

他早在战斗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这人的视线。虽然一掠而过,可却已足以。

青黛见他这般警惕,挑眉笑了笑。她一摊手,说,“我就是来看看热闹。”

为了表示她这话的诚意,她又向后退了两步。

京墨表情不动,安静站在那里。

“真是,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还要逞强。走了走了。有缘再见吧。”青黛忍不住轻叹一口气,伸手一按身后的结界,强行破开,转身飞掠而去。

见着人影远去,没有回头的意思。杜京墨这才一晃,表明了他现在外强中干的状态。

元保立即上前扶住他,杀掉那十个人,对杜京墨来说虽然不算难,却也消耗掉了他体内所有灵力。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最起码要打坐调息三天,才能恢复。

眼见着这湖面忽然出现的两个人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闻见惊呼声响起。元保搀扶住杜京墨,转眼离开。

他心中也是庆幸不已,这次遇见的那姑娘对自家小师叔并没有敌意。否则,结局难料。

能躲过之前那些邪修的感应留在那里的人,又岂会是一般人。

至于那十具尸体,已经被他施法沉入了河底。再无能见天日之机。

两人离开,他们的故事却留在了这里。

秦淮河上惊现仙人,竟能凭空站在湖面,又转眼间消失。瞬间把这个繁荣昌盛的地方名声推到了更高的地方。

离开了秦淮河,青黛一时间有些兴致缺缺。

这般合自己胃口和审美的小郎君,竟然是个不解风情的冰疙瘩。呜呼哀哉,她保藏了两世的初恋,到底什么时候能交付出去。

不过,这点情绪,在她第二天早上吃到了街头那碗鲜香嫩滑的小馄饨后,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爱情诚可贵,可既然得不到。那就只好美食价更高了。

当然,要是能勾搭一个俊美厉害的未婚夫陪着自己一起吃馄饨,那就更美妙了。

为了这家馄饨,青黛在这里停留了三日。这才离去。

去哪里呢?

青黛想了想,决定去苏杭。

来了江南,来了南京,怎么可以不去苏杭呢?

说走就走,她坐上马车。马夫甩起鞭子,马车溜溜达达的离开了。

马车是新买的,马夫是一个敢打青黛主意的强盗头子。

他的不甘心和反抗,早在见识过青黛的蛊虫后被打消了,并且,深深的明白了自己能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马夫原名叫什么,青黛不知道,她叫他张三。那他就叫张三了。

她想,之后应该会有李四,说不定还会有王麻子。

江南的山山水水,总是温柔的。

山是秀气的,水是温婉的。

青黛为了路上多些趣味,抛弃了坐船,选择了官道。

然而,这在六月,多雨的六月,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这不,出发三天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淅淅沥沥的小雨,下来了。

这雨势不急不缓,颇有些绵软的意味。可看样子,短时间是停不了的。

张三不敢让马车里那位主不满,低声禀报一声后,就纵身一跃出去,在周围转了一圈后高高兴兴的回来,对马车里的青黛说,“主子,我在前面的半山腰上看到了一座小道馆,我们不如去那里借宿一下。”

虽然马车里的人看不见,可他还是深深弯下了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恭敬。

“好啊,去吧。”青黛闭目听着耳畔滴滴答答的雨声。这些声音或高或低,汇成了一曲乐章。

闻言,张三立即架起马车,赶到了他说的那个道馆。

说是小,真的很小。

而且,还有点旧,甚至都不确定里面会不会还有人。

等走进了,看清楚这些,张三的心就绷紧了。

他怕青黛不满意,她不满意了,就会不高兴,不高兴了。自己就要遭殃了。

当然,这不是说她会拿自己出气。

只是,人生气的时候,脾气总是暴躁许多,更难伺候。

更糟糕的是,等他走进了敲响门,好不容易出来了一个少年人,却直接拒绝了他想要借宿的请求。

看着这个明显不是道士,估计是赶在自己之前到这的人拒绝自己。张三的脸色,立即就不好看了。

他是杀过人的,这脸色一变,杀气立即就溢了出来。

不过,这杀气吓得到别人,却吓不到开门的人。

巧的是,这人正是青黛有过一面之缘的元保。

元保面色不变,只脸上装出来的温和带上了傲气和杀意。

比张三过之而无不及的杀意。

张三脸色一变,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硬茬,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顿时就有了退意,跟着下意识转头看向青黛。

“是你啊,小道士,让我们进去吧。这雨,越发的大了。”青黛早在听到元保的声音时就掀开了窗帘,这时笑吟吟的开口。

托修士强大的记忆力,青黛记得这元保。元保也牢牢记得她的声音。

这可是调戏过自家小师叔的猛人。

“是你?这样的话,请吧。”见着青黛,他也是惊讶的,先是皱眉,跟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微笑起来,起身打开大门说。

笑容中,带着些狡黠的意味。

青黛柳眉一动,却也不惧,起身一晃,进了院内的屋门。

刚刚站定,一抬眼,她就看到了正安静打坐调息的杜京墨。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啊。

真是,让人心痒痒啊。

可惜,只能看不能吃。

青黛有些可惜的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左右看看,一指尚算干净的角落。身后跟上的张三立即就把他拿着的软毯锦垫铺了过去。

青黛这才迈步过去,在锦垫上盘腿坐下。

元保进屋,在杜京墨身边盘腿坐下。就见自家小师叔睁眼,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没忍住挪了挪,元保有些心虚。

他明白自家师叔这是在指责他,不该放青黛他们进来。可他也实在没办法。

自从杜京墨泄露行踪,那些邪修就跟嗅到了鲜血的疯狗一样。开始对他们围追堵截,死命追杀。

因为这,之前京墨甚至没能在南京城中好好调息。

邪修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性命,肆意出手。可他们却是在意的。

于是,他们就离开了。

这些天,两人在山林中辗转奔走。京墨至今都未能全然回复。

两人在这破庙,甚至都不知道那些邪修什么时候回过来。

这种情况,放青黛和张三进来。无异是把他们拉进了这摊浑水之中。

可元保不后悔,目前看来,青黛对他们没有恶意,并且实力强大。有她在,不论是浑水摸鱼还是发展成朋友,共同抗敌,都是不错的选择。

张三进屋,安静坐在青黛身侧不远处,方便她有什么要求自己都能第一时间起身去做。

事实上,当初被青黛留下的人有五人,可最后留下的,却只有他。

至于其他四个,都死了。

想跑的,想杀了青黛的,想要找人求救的。都死了。

只有他,因为一贯的谨慎以及谋定而后动。反而一直活了下来。

说来也好笑,他们这些人,这些年造了无数杀孽。

落草为寇,杀人抢劫。掠夺良家妇女。自以为已经十恶不赦,世间罕有人能及。却落在了青黛手中。

这应该就是那些死在自己刀下临死之时所说的报应吧。

这个道观旧了,也破了。

最让人欣慰的是,它的屋顶还完好。甚至,从周围隐约的痕迹能看出来。这个庙,不久前还有主人在的。

不过,青黛也能感应出来,这个道观,现在只余下他们四人了。

事实上,她猜的没错。

这个道观是有主人的,可因为杜京墨他们选择了在这里落脚,又不想连累无辜,所以在到这儿的时候,就给了那些人钱,让他们走了。

雨没有停,也没有变大。就这样淅淅沥沥的下着。

雨声滴答滴答的落在,溅起水花,潮气浮现。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

仔细算来,青黛到这里的时候是下午申时。而现在,已经是酉时了。

估摸着时间,张三起身,从马车上拿下早就准备好的吃食。有青黛画的冰冻咒在,这些东西都好生存放着呢。

“主人,您今晚吃什么”张三把火升起,问道。

“包子吧。”青黛扫了眼自己这些天收的吃食,最后选到。

这包子,是她在上一个城池发现的一家。

味道鲜美,皮薄馅香。她吃完,又依依不舍的跟掌柜订了许多包好还没蒸的,打包带走了。

包子很快就热好了,感受着对面扫来的视线,青黛柳眉轻挑,有些戏谑的看过去。

元保正啃着白馒头,眼冒绿光看着。鼻尖轻嗅,闻着这股子升起的袅袅香气,简直是越吃越饿。

对上青黛看过去的视线,他还知道不好意思,便就姗姗的低下了头。

青黛抽出一张油纸,丝毫不怕烫的捻起五个蒸好的包子包好,随手一掷。

杜京墨正面无表情的啃着白馒头,像是闻不到包子的香气一样,脸色丝毫不变。看不出喜怒厌恶来。

闻见耳边的破空声,他下意识伸手一捏。

“别捏啊,这是包子。”青黛的声音及时响起,阻止了京墨准备使劲的手。

手上动作一顿,京墨低头看去。就见手上正是一个包的整整齐齐的油纸包,包子的香气正透过纸间的缝隙飘出。

“能在同一个道馆再遇,也是缘分,送你们了。别客气,下次有好吃的请我吃就行。”青黛挥挥手,又拿起一个,小口吃了起来。

京墨看着手中的包子,手掌一动就想抛回去。

可以看出,他并不想要这种自己送上门的好处。

这时候,元保手掌摸上了包子。

“师叔——”他一双丹凤眼努力睁大,十分之渴求的说。

静默片刻,杜京墨到底止住了想法,打开了油纸包。

虽然元保愧疚,可事出在他自己。元保到底是被他连累了,在这深山老林子里呆了好几天。不然,何至于竟然会馋包子。

见着他妥协,元保眼睛大亮,立即打开,边扬声说,“多谢姑娘,到了杭州,我请你吃状元楼。”

说着话,他拿了俩,一手一个。然后推给京墨,示意他吃。

京墨看了青黛一眼,拿了一个吃起来。

最后又剩下一个,坚持给了元保。

元保推脱了好几次,到底是拗不过杜京墨,接了过来。

一边吃着,一边感动的不行。眼睛都有点红了。

青黛看着这一幕,笑了。然后重新打量了一下杜京墨。

这人,也没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那么不近人情嘛。貌似,是个好人?

她才不会承认,她就是恶趣味犯了,故意两个人给五个,看他们怎么分呢。

不可说,不可说。

吃完包子,元保立即自来熟的挪到了青黛身边不远处。

他看着依旧一身男装的青黛,面露好奇,这位姑娘,难道就喜欢男装吗?

心里疑惑,他脸上却没表现出来,而是套着近乎,争取和青黛做个好朋友。

青黛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却也看透了他的意图,笑着睨了他一眼,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

至于为什么穿男装,自然是因为方便了。而穿了男装,自然要易容,不然她嫌别扭。要做,自然就要做到最好。事实上,要不是在这两个人面前用过真声音,她一般都是直接用男音的。

套了一会儿近乎,发现青黛连应付都懒得应付,只漫步经心的扫了他一眼。元保心中一紧,立即知机的离开。

这人很强,不比自己小师叔差。这样年轻的强者,自己竟然没听说过,她到底是谁?

心中揣测,元保确是有些懊恼的。

看样子,这个朋友不是这么容易交上的。

夜半时分,鬼魅横行。

青黛吃过饭没多久就打坐调息充作休息。不知不觉,就已经是夜半时分。

外面的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响起,她忽然睁开眼,瞬间和对面的京墨对上视线,跟着一人一个弄醒了身边的人。

还好,这两个人虽然警觉性差了些,却到底还有。

被惊醒后先是警惕,跟着就看向了身边做主的。

青黛柳眉一挑,扫一眼元保。算是明白了他下午的异样了。

感情还在被追杀啊。

元保也明白青黛的意思,不由有些讪讪,他想道歉,可感受着这安静的氛围,却没敢贸然开口。

脚步声微不可查,元保运足了耳力,也只能听到羽雀振翅,水滴坠下的声音。

不过他也不丧气,他比不上小师叔,青元观很多人都比不上这个比他们年级还小的小师叔。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一件事。

小小的道观外,黑衣人渐渐包围了这里。

领头的是一个老头,一个看起来颇为文雅的文士,一个身穿如血红裙年约二十许的美丽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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