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1 / 1)

阿琅自以为公孙怀把她当孩子,她就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每天与他纠缠不休。这样的日子延续了很长一段时日,不知不觉又到了万物复苏的时节。

莺飞草长,亘园里花团锦簇,不亚于紫禁城里的后花园。可是花儿再好看,若没人陪着一起欣赏,便也兴味索然。

这些日子,公孙怀又忙得晕头转向,太后要为皇帝张罗选妃的事宜,虽说是礼部操办,可真要选人还得太后亲自盯着,只是她老人家不好纡尊降贵去见那些从民间选进宫的良家子,便让公孙怀看过之后再去慈宁宫通报。

太后给的这份差事到底是为了探测公孙怀的忠诚。经过高美人一事,太后想看看他是顺着皇帝的心意挑人,还是顺着她的心意挑人。

公孙怀不蠢,知道太后喜欢皇后那样的端庄女子,不需要沉鱼落雁之貌,也不需要心思玲珑剔透,能够顺从她为皇家开枝散叶便足矣。

经过一个月的遴选,到最后的殿选,太后都甚为满意,只是皇帝躲在自己书房里做他喜欢的木工活,一次都没去看,上去问他一声,也就摆摆手让公孙怀看着办。

高美人走了四个多月,李镇看上去早已归于平静,除了每日上朝露个脸,也就在自己的乾清宫书房里摆弄那些自己视若珍宝的木头和刀具,偶尔拿到一块好的木料他仍会选取一部分赐予公孙怀制琴。

到了晚上,他也常去后宫走动。这些日子,他多与皇后亲近,倒不是他茅塞顿开想到了皇后的好,也不是为了讨太后的欢心,他就是给皇后希望,又让她失望。

宠幸皇后,又不让她得子,久而久之太后也就对她失去了信心。

看着这样的李镇,公孙怀心情复杂,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帝也许并没有世人想的那般昏庸无能,他的身上流淌着先帝的血,还存留着那么一点身为帝王的敏锐。

也许他早就猜到,陷害高美人也有皇后的一份。

给钱选侍的那一碗养生粥是皇后让人动的手脚,只是她原本是个善良的人,是被这吃人的宫廷生活逼迫得失去了理性,加上太后的推波助澜促使她犯下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错事。

公孙怀没有把皇后的罪行禀报皇帝,倒也不是为了包庇皇后,只是在这场复仇大计之中,皇后也只是个由人摆布的可怜人罢了。

皇帝并不会因为公孙怀的隐瞒而降罪于他,他总能原谅他的大伴,以为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保全他和皇后仅剩的一点夫妻情分。

虽然他们并无夫妻情分可言。

李镇有了自己的计划,这是他头一回脱离公孙怀的摆布,自己有了决策。对此,公孙怀并不插手置喙,他依旧冷眼旁观,静观其变。

果然没有多久,随着新晋妃嫔的入宫,李镇又冷落了皇后。

李镇重蹈覆辙,太后却没有插手,只因皇后的父亲苏起用私下里说错了话,被东厂的番子监听到后上报给了公孙怀,公孙怀添油加醋,在太后面前煽风点火,太后大发雷霆,下旨让他走了王正莲的老路。

苏起用一心想靠着皇后平步青云,他觊觎王正莲的首辅宝座已久,眼见自己的闺女不得宠,他又另想它法,靠拢公孙怀,想借着他的势力把王正莲挤回老家去,可他终究沉不住气,喝多了酒就在外面耀武扬威,称皇后如今得宠,不久将会一举得子,是大夏未来的皇帝。

皇帝还活得好好的,他就想着皇后产子继承皇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下倒好,首辅做不成,次辅的地位也不保了,太后下令致仕,提前回家养老。苏起用不想就这么毁了前程,逮着公孙怀就苦苦哀求,公孙怀好不容易除掉一个对他再无利用之地的阁臣,又岂会回头拆自己的台,他放任不理,可苏起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这人除了做墙头草,脸皮还忒厚,公孙怀不见人,他就守在提督府的大门口,守株待兔!

“琅公公,采荷姐姐,外面来了个人,自称是苏学士,求见咱督主。”阿琅正和采荷说着趣事儿,顺子跑来通传。

“苏学士?哪个苏学士?没告诉他督主不在府上么?也不知何时回来,让他回去罢。”阿琅不出门,采荷却定期上街采买,大街小巷早就传遍了,苏皇后的父亲,内阁的次辅苏起用学士因酒后乱言,被朝廷罢了官,正四处求人帮忙进言,却无人敢出手,真是丢脸丢大了。

采荷把这事儿说给了阿琅听,阿琅在宫中见过苏起用一面,也听说过他的为人,如今他落难怕也是咎由自取,公孙怀也犯不着为了这样一个人惹一身骚,所以与采荷心照不宣,只要姓苏的上门来,一概轰走,免得公孙怀又犯头疼的毛病。

“都说了,这人就跟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

“府外不是有东厂的人盯着么?他怎么还能留在咱这儿?”采荷一脸鄙夷。

阿琅摇摇头,“虽无官职在身,到底还是皇后娘娘的父亲,就算他在提督府门口撒泼,东厂的人也真不敢拿他如何,不给他面子,也要给皇上面子,对付这样的人,我自有办法。”

眨眼的工夫,阿琅脑袋里已有了鬼主意,采荷问她什么办法,她挤挤眼道:“元宵节的火盒子都还在么?”

采荷点点头。

元宵没放完的火盒子公孙怀让人收进了后面库房,原以为要留到明年,有人送上门来,那就提前给他庆祝庆祝。

阿琅把自己的鬼主意告诉了采荷,采荷心想这丫头真是坏透了,跟那些市井小无赖似的,捉弄了人就拍拍屁股走人。

这会儿天还大亮,放盒子并没什么观赏效果,可是戏弄苏起用一番还有点作用。

这苏起用饱读诗书,拿着高官厚禄,平日只知道搜刮百姓钱财拿来阿谀奉承,或是购买田宅安置小妾,这种道貌岸然之人当真可恶至极!

不过阿琅做得也不算过分,丢了几个地老鼠上去吓得他到处跑,远远看去就像是只稻田里的田鸡,狼狈又好笑。

“是哪个小王八羔子!”地老鼠熄了火,苏起用才算安静,也看清了地上乱窜的火老鼠原来是个烟火盒子,也不知是谁在此恶作剧,气得他火冒三丈,整张老脸都红了。

此刻,早已扮成乞丐模样的阿琅在他面前现身,朝他做鬼脸,奚落他道:“国丈爷,说狂言,丢了官位还厚颜,大人门前装小人,羞羞羞!”

背后说人的童谣听得多了,阿琅临场给他编了一首,苏起用脸红一阵白一阵,颜色好看极了,“原来是你这个小叫花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起用吹胡子瞪眼,怒发冲冠,抡起拳头就要上来揍她,阿琅岂会让他轻易得手,撒腿就跑,她腿脚快,苏起用脑满肠肥追不上,拉开了一段距离,阿琅还回过头来瞅他一眼,只见他弯腰撑着双膝上气不接下气。

还有意激他:“老家伙,你胖得像头猪,追不上我!”总而言之,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苏起用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追,阿琅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追进了一条死胡同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上了当,连忙转身折返,却被两名黑衣人堵在了胡同口,没等他问话,就被人一掌击晕。

确认他已不省人事,阿琅才从黑衣人背后现身,她拿着东厂的牙牌发号施令:“苏大人不愿回乡,你们就这样送他回去吧,若他中途想跑,就拿绳子捆着,只是他毕竟为朝廷下过汗马功劳,也别太为难他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苏起用再可恶,上天已给了他惩罚,可别再半途丢了老命,否则这黑锅又得公孙怀来背了。

那两名黑衣人是东厂的番子,不认得阿琅,只看牙牌认人领命。

送走了苏起用这尊大佛,阿琅拍拍手打道回府。可看天色还早,她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公孙怀不让她随意出门,就算要出门也得有人跟着,所以方才的计划中才有那两名黑衣人。

可如今黑衣人带着苏起用跑了,没人看着她,或许她可以去刚才经过的果子铺给采荷买袋蜜饯祭祭牙。

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

阿琅没有犹豫,一个箭步冲去买蜜饯,想要速战速决,哪里知道刚一转身,又出来一个黑衣人,还戴着面罩,阿琅警觉地后退一步,道:“怎么又回来了?”

她不确定这人是否也是东厂番子,试探地问了一句,同时打量他的眼神,略带凶狠,也不像与她见过面,她便肯定他不是东厂的人。

意识到危险后,她拔腿就跑,可对方身手了得,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阿琅吃痛呼喊,眼看自己就要小命不保,她两眼一闭,不敢再去看,甚至在短短片刻内想好了临终遗言。

但是一句话还没说呢,耳边刮过一阵劲风,紧接着传来刀剑相向的打斗声。

阿琅这才露出一条眼缝,迷迷糊糊看到一个强壮的身影正在和那黑衣人搏斗。

没想到千钧一发,有人出手相助,阿琅顿时松了一口气,庆幸保住了一条小命。

趁着黑衣人没追上,她赶紧溜之大吉,也没管是谁救了她。

因为她认出了那身衣裳还有他身上的那把绣春刀。

冤家路窄,救她一命的人又是宋世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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