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1 / 1)

公孙怀放权回乡,朝野内外都高兴坏了,在他把持朝政的那些年,许多人都抬不起头来,表面阿谀奉承,心底里全都在痛恨他。而新上任的曹元亨,虽是公孙怀的心腹,可他扭转了这一局面。

曹元亨以自己能力不足,精力有限,难以两头兼顾为由,辞退了司礼监掌印一职,以秉笔太监的身份提督东厂,一心一意管理东厂,尽忠职守,经世济民。

皇帝吃惊,毕竟许多人挤破了头都要坐上司礼监掌印的交椅,再兼职东厂督主,这种好事落到谁的头上都会在梦中笑醒,唯独曹元亨背道而驰,不是他没有这个野心,而是他听公孙怀的话,人的权力一旦大了,容易自我膨胀,最终走上一条不归路,若想走得远,还需懂得进退。

所以,公孙怀决定在这时候退下来,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公孙怀一走,朝廷过了很长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就连阿琅也平静地过上了平淡无味的宫廷生活。

“公主,皇后娘娘来了。”夏皇后也常来她的凤阳阁走动。

夏皇后来自永安,是个温婉的女子,常跟她提起永安的风物,倒也与她投机,所以每回皇后一来,凤阳阁又热闹了,三个女人一台戏,哪里还愁无所事事。

可皇后终究是皇后,她除了与她们嬉笑,也承担着母仪天下的职责,同时也要辅佐皇帝节俭勤政,为皇帝分忧。

如今后宫里头最让人担忧的还是两位公主的婚事。

阿琅依然高高兴兴地出门迎接夏皇后,可今天的皇后看上去面色略显为难,阿琅不禁问她:“皇后怎么了?”

“坦白讲,我今日是来当说客的,你们可别赶我走。”夏皇后苦皱着眉头道。

“大臣们又给皇上施压了?”阿琅聪明绝顶,单看一眼就猜到了夏皇后此行目的。

“皇上他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唯独这桩事得让公主看着办,长公主当真一个人都看不上么?”夏皇后苦口婆心道。

阿琅盯着她看了许久,道:“皇后进宫前,有过心仪的人么?”

此言一出,夏皇后吓得面红耳赤,阿琅忙解释:“我不是想要诋毁皇后名节,看样子,皇后是遇到了皇上,才初尝情爱滋味。”

“长公主的意思是,你早有心仪之人了?”夏皇后更为震惊。

事到如今,阿琅什么都不愿藏了,直言道:“我喜欢的人是公孙怀。”

夏皇后惊愕不已,忘了应答。

采荷也大惊失色,以为阿琅相思成疾,已经疯癫。

“长公主说得可是公孙掌印?”良久,夏皇后终于回过了神,还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阿琅道:“如今他也不是掌印了,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若被天下人所知,将为天下所不容,可我并不在乎他的身份,我爱着他,就像皇后爱着皇上,不离不弃。”

将心比心,夏皇后能够体会阿琅的感受,可谁都知道,公孙怀是一个身体残缺的太监,她贵为长公主,又岂可委身于他啊!

“所以长公主才迟迟没有选定驸马……”夏皇后明白了阿琅的苦衷,又转头看向采荷,采荷摇头道:“长公主没有出降,我一个外姓公主又岂能想着自己的婚事。”

采荷没有心上人,她只想陪着阿琅,永永远远。

“太意外了,太震惊了,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皇上……”夏皇后陷入了混乱的局面,本想着为皇帝分忧,前来当说客,可哪里知道阿琅说出了那样令人瞠目结舌的推辞理由。

“皇后不必感到为难,直说无妨,公孙怀已经离开了京师,他手上还握着御赐的免死令牌,倘若皇上真要追究,他也可以逃过一劫,皇上知道了也好,我倒还想求他给咱们赐婚呢!”这话听着异想天开,可她早已经过深思熟虑,无论皇帝是否恩准,她都会追随着公孙怀,海角天涯。

“把当朝公主赐给一个太监,皇上怎会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夏皇后实在难以接受阿琅大胆的想法。

“若他不是太监呢?”阿琅告诉了夏皇后实情。

像是接连受到了打击,夏皇后张口结舌,脸上五颜六色,阿琅被她逗乐了,“他不是有意欺君,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会慢慢说与你听,只是此事不宜张扬,我需为他想一想,你听了也要藏在心里。”

她把皇后当姐妹,这才愿意向她敞开心扉。

皇后也明白事理,在得知来龙去脉后,对公孙怀的遭遇深表怜悯,只是要成全他们,恐怕并非易事。

“长公主当真是豁出了性命要跟他在一起么?”

阿琅坚定无疑道:“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皇后忽然眼眶一热,沉默了许久,她走之后,采荷还担忧:“你真是个不怕死的,没想到真的都跟皇后说了,也不给人家一个喘息的机会。”

“这事儿早晚得说,她是皇上挑选的人,我信她。”

“可她也是太妃们选的人啊!”

“太妃们在后宫安享晚年,哪儿管得了这些事,你别成日里紧张兮兮,没事儿的。”

“话虽这么说,此事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妙,别还没见到督主,你自个儿先栽了跟头,皇上一气之下就胡乱给你赐婚,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在嫉妒我跟皇后要好呢?”阿琅贼兮兮地瞥着采荷,发现自从皇后常来凤阳阁后,这丫头讲话总是阴阳怪气,好像谁都见不惯似的。

“谁嫉妒你和皇后,甭往自个儿脸上贴金!”采荷别过了脸,往大彩盆里投鱼食。

“好啦,我这事儿就让它过去得了,咱们来说说你的事儿,你还真打算一辈子陪着我啊?他们可还操心你的婚事了,别以为你能逃过去。”阿琅笑得一脸幸灾乐祸。

“你要不愿意我陪着你,那我便听皇上的圣旨,指给谁就嫁谁,没得好挑。”采荷本就无所追求,唯一的执念便是阿琅,若她与公孙怀浪迹天涯了,便不会再有她采荷的一席之地。

“行,我这就禀明皇上,就说你想嫁人了,什么秃子瘸子病秧子谁都不在乎,嘿嘿!”

面对阿琅的玩笑,采荷早已习以为常,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道:“若皇上下旨赐婚,我别无选择,就算是秃子瘸子我都认了。”

阿琅敛住了笑意,道:“怎么了?突然自暴自弃,不是真的生气了吧?”

采荷摇头道:“这就是我的命。你不认,可我不得不认。”

阿琅皱眉道:“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妹,皇上也把你当亲姐姐,你与我有福同享,若你不愿嫁的人,没有人可以逼迫你。”阿琅没想到都五年了,她还对自己的身份心怀芥蒂。

“皇上日理万机,为你一人操心便已千头万绪,如若我再任性妄为,又谈何感念恩德,我采荷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阿琅怔忡了片刻,哪里想到平日里一直嬉笑打闹的小姑娘长大了,懂得了顾全大局。

倒是她自己,为了一己之私全然不顾自己亲弟弟的立场,可她天生喜欢对抗命运,不愿妥协。

“可你也不能委屈自己啊!”

“说什么委不委屈的,对我来说都一个样儿,能过上日子怎样都成啊!”她其实早给自己做好了打算,下半辈子长伴青灯古佛,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可这事儿她只在藏在内心,不曾与阿琅说过零星半点儿。

“你是我妹妹,让你受委屈的事儿,我可不答应!”阿琅抱住了她,好像她们就是一对共同体,她不允许自己的姐妹受委屈。

采荷身子微微一僵,抬起的手又放下,神色复杂。

阿琅自然没有察觉到采荷这一稍纵即逝的情绪。

这一场姐妹叙话终究在一个月后变成了事实,皇上下旨为采荷赐婚,选定的驸马是赣州同知孙宾之子孙骏。

且不说这孙骏为人如何,赣州远在京师千里之外,采荷一旦远嫁,她们姐妹想要再见一面就难比登天了吧!为此,阿琅打算找皇帝收回成命,倒是采荷阻止了她,阿琅气道:“你真愿意嫁去赣州?”

“嗯,赣州是我母亲家乡,我从未去过,也想趁此机会回去瞧瞧。”采荷下定了决心,既然无法常伴她左右,不如走得远远的。

“我怎么从未听你说过?”阿琅惊疑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要紧事儿,再说我母亲走了那么多年,我也早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儿了!”

“哎!难道咱们姐妹就要从此分隔两地了么!”阿琅眉头紧锁,真想跟着她一块儿离开这里。

“等你和督主结为连理,天南地北,总有再聚头的时候。”

“甭提他了,连个信儿都没有,真怀疑他是不是把我给忘了!”公孙怀离开了三个月,杳无音讯,真不知是不是病得太重,咽气儿了!

“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相信他的么?怎么?这么快就不耐烦了?”采荷打趣道。

“我只是担心他的身子,他如今孑然一身回乡,没个人在身旁照顾他,不知他是否习惯。”阿琅活像个怨妇,幽幽叹息。

采荷道:“督主有的是钱,他就不会雇个人?”

“那怎么一样!肯定不贴己!”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可你再贴己,终究不在他身边,只能干着急!”

阿琅沉默了,其实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混在采荷出嫁的仪仗队中,离开紫禁城,离开京师,亲自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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