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们挺好，用不着你提醒。”
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公良湖动了真怒，胆子小的青年心生退意，但胆大的不进不退反而嬉皮笑脸，摆出一副“你就是拿老子没有办法”的架势。
“……大哥，你以为你板着一张脸就能吓到人？谁也不是被吓大的！”
“就是！说了是正经搞社会调查，看看有多少路人会相信怪力乱神、封建迷信……你们这么上纲上线做什么？”
几人见公良湖他们没退，几人中的女生主动“退让”一步。
“……实在不行，我们跟这位姐姐道个歉好不好？反正也没少块肉。”
女生身边装扮略显油腻的男生对着公良湖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打开zfb软件，阔气十足：“行，我承认这次是我们不对，请哥哥姐姐喝杯奶茶，就这么算了吧……”
“……就是，犯不着这么小气……”
几个学生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将事情定性为“社会调查”、“完成学校作业”，惊扰路人是他们不对，但他们又不是故意恶作剧，一切事出有因。
“谁缺几块钱买奶茶？做了这么过分的事，道个歉就算完了？”齐曹明发火，“你当全世界都是你们妈呢？又蠢有毒又没教养，我没报警让你们去派出所都算仁慈……”
道歉也得拿出道歉的诚恳态度，但看看他们几个是什么鬼？
当面翻白眼，恨不得将“见好就收，别不知好歹”写脸上，这这叫哪门子道歉？
“你tm骂谁没有教养呢？给你几分脸色还真以为自己是颗蒜……”开腔的又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男生，“报警？你去报啊，老子怕你了？算个什么东西！”
眼看着气氛肉眼可见得紧张起来，附近行人听到动静也时不时往这边打量。
小助理心下一慌。
她轻扯齐曹明的袖子，脸色为难。
“……齐哥、齐哥……要不还是算了吧。”
一开始她真被吓哭了，短短几分钟连身后事都想好怎么安排。
骤然知道是几个学生的恶作剧，她恨不得跳起来将几人天灵盖拧下来。
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娘是病猫？
但她是齐哥的生活助理，要是跟人冲突被拍到网上，有网友认出来，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所幸没有实质性损失，倒不如不如咬咬牙，息事宁人算了。
齐曹明冷静下来想到这一茬，下意识望向公良湖，后者的脸色冷沉得让他以为会动手杀人。他动动唇，想要说点什么。
公良湖：“我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诚心诚意道歉，不然后果自负。”
几个看戏的学生哄笑开来。
“嘁，你当自己是谁呢？”
“这个逼装的，我给不及格分。”
“啧啧，当自己是谁呢，还说后果自负，说得好像谁怕了一样。”
他们本来也不是安分怕事的性格，不然也不会想出这么恶劣的“社会调查”。
说是“社会调查”，倒不如说用这个名义拍摄一些“有趣”的短视频。
不管捡到钱的路人是相信迷信还是不相信，他们都稳赚不亏。
路人不相信还将钱据为己有，他们可以报警，剪辑视频引导粉丝抨击路人黑心无耻；路人要是相信拿钱借命，他们也可以引导粉丝嘲讽“什么年代了，一个成年人还迷信这东西”……
不管哪种都能引发评论区热议。
为了热度流量，故意制造矛盾是他们屡试不爽的不二法宝。
自然，他们也不会将公良湖的警告放在心中，甚至还会拿出来冷嘲热讽。
为首的学生嗤笑：“我刚才还想道个歉打发你们算了，不想浪费时间跟你们逼逼赖赖。但你都这么说了，我还道歉岂不是太没面子。我就把话放在这儿——就不道歉！有本事你报警，你还能拿我们怎么着？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后果自负，笑死人！”
他放狠话说得爽了，却不知齐曹明跟小助理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其他人说“后果自负”也许只是最后的挽尊，但公良湖真不是。
齐曹明偷偷看了眼公良湖此时的脸色，面无表情、无波无澜，看不出是喜还是怒，但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就会发现，这双看似平静的淡色眸子有火焰在静静灼烧……
“喂，没话说了吧？”
“吹什么牛皮，估计电视剧看多了。”
“你报不报警啊？不报警我们走了。”
几个学生嘻嘻哈哈，当着他们的面勾肩搭背离开，那场景能多气人就多气人。
“艹，这都什么人啊！”小助理气得叉腰，“我这脾气……退一步越想越气，还是报警吧！”
公良湖淡声道：“报警？现在不用了。没必要他们浪费社会资源……”
齐曹明心下咯噔。
小助理不知，但他知道，公良湖是能冷眼旁观看厉鬼杀人报仇的狠人。
绝对不是软包子。
那几个学生要倒霉了……
公良湖似乎能隔着墨镜看穿他的心思：“我不会因为口角就谋害谁的性命。”
“我没这个意思，我……”
“让他们自食恶果就行。”
至于是死还是生不如死……
呵呵。
“自食恶果？他们杀人了？”
公良湖摇摇头，只见他一手捏诀，为二人临时开了一张半小时阴阳眼体验卡。
“你们看我脚下就知道了。”
小助理跟齐曹明下意识照做。
“啊！”
只一眼就能吓得人头皮发麻。
只见他脚下聚着一团团大小不一的黑雾。
仔细再看，哪里是黑雾？
分明是一只只身形虚幻的小动物，猫猫狗狗居多，她只认得比较大众的品种。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但这些小动物不是缺了前肢后腿就是少了眼睛耳朵，有一只半截脑袋垂落一侧，靠着仅剩的那点儿皮毛连着身体，有一只哈士奇的串串看着格外惨烈，半截身子焦黑，露出内脏跟肋骨，剩余皮毛凌乱黏着黑血，不断有密密麻麻的蛆虫在伤口蠕动……
天呐……
小助理吓得抬手捂嘴。
下意识看向公良湖，却发现他怀中趴着一只浑身血肉模糊，扒了一张皮的……
狐狸？
这些小动物依偎在他脚边，那只哈士奇串串还吐着舌头，挤开其他黑团，在公良湖脚边躺下露出焦黑的腹部，仅剩一只的耳朵抖了抖，那样子明摆着是在说“快来撸我的毛毛呀”。
齐曹明声音干涩地问：“这些都是那几个……虐杀的？”
“……嗯。”公良湖垂眸看着趴在他怀中疼得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淡漠地说了句，“……他们都得付出代价。”
寻常的小动物灵智蒙昧，魂魄弱小，死后几个小时就能散去，重投畜生道。
唯有初步开启灵智的才能脱离这一道束缚，魂魄长留阳间。
换而言之，这些动物生前都是能成精的，或者已经成了精的，只是修为太弱化不了形。
公良湖指尖凝出灵力融入小狐狸身躯，被剥离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覆盖全身，这竟是一只漂亮的小雪狐。他将这只小雪狐放下，又分了十几缕灵力助其他动物收敛死相。
“去吧，完事儿回来。”
小雪狐扭过头舔了舔他手指，喉间溢出一声短促尖锐的叫声，其他动物都围了过来，结伴冲着某个反向飞奔而去，正是那几个学生离开的方向。
齐曹明意识到公良湖的打算。
“他们……会死吗？”
公良湖淡色眸子闪过一缕渗人寒意。
“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了？根据阳间法律，年满十六岁就能担负刑事责任了。不会死，但会生不如死。”
小助理欲言又止。
感情告诉她这么做没什么错，甚至很解气，但一想到那几个学生会因此丧命又觉得这个代价是不是太过了……
齐曹明担心别的：“但这么做，它们不是造了杀孽？为这种人渣不值得……”
本来就够可怜了，死后为了报仇沾上活人的性命和怨气。
公良湖道：“不用担心，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