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钟情(1 / 1)

秦斯焕一向都不是一个很会表达自己情绪的人。

路止很多时候也会摸不清男人的心情,甚至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有点儿怕秦斯焕。

然而此刻。

路止垂眸,看着那一小行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字。

冗长一生,寥寥钟情。

时间仿佛被拉回了他高一那年的运动会上。

那些记忆,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那年秦斯焕非常讨人嫌,他比赛的时候,男人就在边上看着他,目光露.骨又炽热。不像什么好人。

路止很讨厌他,连跟他说话都要呛他。

秦斯焕只是把棒球帽扣在他头顶,拍拍他脑袋,好脾气的笑。

他暑假时,秦斯焕经常去他家,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路家并不欢迎秦斯焕,可他却像是看不懂人的脸色,即使没人理他,秦斯焕也能在那儿说上大半天。

路止为了躲他,时常跑去宋俞家玩儿,就连宋俞也说,你那个叔叔有点儿讨人厌。

可是宋俞不知道。

因为岑齐远走了,路止那年过的相当无聊,他把大把的时间都花在打游戏上面,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秦斯焕是那时候唯一一个,可以让路止感受到,非常明显的情绪起伏的人。

路止其实并不反感和他相处。

可他性子矜娇的厉害,就算是喜欢跟秦斯焕待在一块儿,一句话也要说的弯弯绕绕。实则他没有表面上那样讨厌秦斯焕。

否则,他压根儿都不会和秦斯焕说上一句话。

路止很聪明,他要是想躲着一个人,那人根本就连他面都见不到。

打篮球中场休息的时候,有女孩子来给他送水,紧接着秦斯焕也给他送了水。

路止手指在照片上轻轻点了点,弯了弯眼睛,心底温柔一片。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秦斯焕就会吃醋了啊。

照片往后翻,有路止在他办公室写试卷的,也有路止趴在教室里睡觉的,隔着窗户,画质并不清晰,依稀可以看出拍照人当时所站的位置。

最后一张照片,背景是射击馆的蓝色墙壁,路止拿着枪,眯着眼睛,对准靶子。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秦斯焕。

那天秦斯焕说要翻墙,路止害怕围墙上面的玻璃,不敢上去。

秦斯焕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别怕。”

路止摸了摸脸颊,稍稍睁大了眼,有些愤懑。

其实,那是他初吻呢。

他十岁之后就不让大人亲他了。

路止低头,小心拿起那朵干枯了的花。

他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已经闻不出花香,只有一股尘封许久的味道。

他却知道这是梨花。

一段被他刻意遗忘的对话响在耳边。

秦斯焕问他:“路止,我不在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说,我为什么要想你啊?

事实上秦斯焕离开的那两年,路止的确没怎么想他。

他甚至是怨秦斯焕的。

秦叔叔走了也不跟他说一声,可见是没拿真心对他。

路止刻意忽视掉许多关于秦斯焕的事情,他打篮球时也不接女生的水,后来也没有打过秦斯焕的电话。

直到那次,路瑶说他电话号码是空号,路止才彻底把秦斯焕的联系方式给删了。

可路止却不知道。

这些对他来说,可以因为一时赌气,就全部扔掉的记忆,是秦斯焕这一生的钟情。

路止眨眨眼,眼睛忽然有点儿湿,鼻子也泛酸。

他把那张泛黄的画纸拿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很想哭。

原来秦斯焕喜欢他这么多年了。

下午五点多钟,秦斯焕回了家。

他下班回家的路上顺便给路止买了一束玫瑰花,捧着花走进门,却并没有见到路止。只有甜甜和蜜蜜被保姆带着玩儿拼图。

两个孩子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扔了手里的拼图,撒开小短腿朝秦斯焕跑过来。两双眼睛黑黢黢的,像黑葡萄似的:“大爸爸!”

秦斯焕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问:“爸爸呢?”

“爸爸在杂物间清东西。”蜜蜜应道。

甜甜扯了扯秦斯焕的衣摆,秦斯焕低头,看见一张白白嫩嫩、肉乎乎的小圆脸,小女娃说:“爸爸好像有点不高兴。”

秦斯焕弯下腰,“爸爸怎么了?”

“不知道,但是爸爸下午都不跟我们玩儿。”甜甜摇了摇小脑袋,说,“爸爸一个人在杂物间待了好久,都不出来。”

蜜蜜补充:“还有还有,爸爸扔了好多东西。”

两个小孩儿你一言我一语的,秦斯焕也拼凑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跟两个孩子说了几句话,让他们跟着阿姨玩儿,便自己进了杂物间。

路止背对着他在清理东西,他坐在地板上,脚边放了一个黑色的铁盒子,盒子上面搭着一张画纸。

秦斯焕握紧了手里的花束。

那张画是很久之前,他找路瑶要了来,偷偷藏着的。

画这张画的时候,路止才高一。

他像是被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喉结滚了滚,难得有些紧张。

那个盒子里面是他偷拍的路止的照片,还有一朵路止送他的梨花。

秦斯焕清了清嗓子,声音很轻的喊他:“路路。”

路止抬头,脖子往后扭,桃花眸眨了下:“你回来了啊。”

有点儿冷淡,不像以往那样热情。

秦斯焕的心凉了半截。

那些东西他在国外那两年经常会拿出来看,然而和路止结婚之后,他就随手收起来了。因为日子太甜蜜,他几乎都忘了——

他曾经是那么卑微的希望,有一天能和路止在一起。

然而画这张画的那一年,路止还很小,连早恋都很遥远的年纪。

而他都快三十了。

他偷偷地、那么卑劣的,喜欢一个,比自己小了十二岁的小朋友。

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他站在那里,吞咽了下口水,脑子转的飞快,“在清东西吗?”

“嗯。”路止抿着唇点点头,他把那张画拿起来,放在手心,“我看到这个了,叔叔。”

秦斯焕有些生硬的说,“我随手收起来的,没有别的含义。”

路止张了张嘴,有些错愕,他又低头认真的看了一眼画纸,“可是这上面写着……”

“不是我写的。”秦斯焕走过去,把那张纸从路止手里抢过来,强硬的把玫瑰花塞到路止怀里,尽量柔和语气:“下班的时候忽然想买花儿,喜欢吗?”

路止把花扔地上,他有点生气:“你骗人。”

秦斯焕捏紧画纸的一角。

他闭了闭眼,联想到甜甜和蜜蜜说的,爸爸心情不好。

路止应该是看到了这些东西才会觉得心情不好。

路止或许也觉得他变态。

他小宝贝一字一句地说:“明明就是你写的。你以前还亲我的。”

秦斯焕头一次觉得有些难堪。

他自己也觉得荒唐,明明那时候路止青涩的要命,可他却生出了那样龌.龊的念头。

没有被路止这样爱着的时候,他对这些都无所谓。然而如今,他却希望,自己在路止心中的形象是正面的。

秦斯焕喉咙滚了滚,他正准备解释,然而肩膀就被路止抱住。

已经二十一岁的青年跪坐在地上,倾身抱住他,青年下巴搁在他肩上,有点儿委屈地说:“老变态,我那时候才十六岁,你就想这种事情了?”

秦斯焕不喜欢听他说这些。

别人骂他什么都好,可是路止这么认真的骂他,他心口像是被磨得生疼。

他不是老变态。

他只是很喜欢他。

“然后呢?”秦斯焕有些冷硬,“我不能想吗?十六岁又怎么样,你妹妹不是十四岁就早恋了吗?”

这些年他头一次对路止发脾气,话一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可他指尖摩挲着画纸,心里也有点儿酸涩。

别人不理解他没什么,可是偏偏,路止也觉得他变态。

路止睁圆了眼睛,盯着他后脑勺,“那你说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怀疑秦斯焕很早就喜欢他了。

大约比十六岁还要早。

“不知道。”男人冷冰冰的说:“可能第一眼就喜欢了吧。”

或许也不是。

只是,他第一眼见路止,便觉得这小孩儿与旁人不一样。后来亲眼看着他长大,慢慢就动了心。

路止伸长了脖子把脑袋往前探,脸贴着秦斯焕的耳朵,他偏头亲亲男人的脸,问:“没有喜欢过别人吗?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还和别人相过亲。”

其实这件事儿他早就记不清了,然而听秦斯焕说起第一眼,又朦朦胧胧的想了起来。

想起来了,就有点儿吃味。

路止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他双手把秦斯焕的脸往两边拉,气鼓鼓的:“你还跟人家说,我是你儿子。你要不要脸的啊?!你哪里能生出我这么聪明的儿子!”

秦斯焕这才察觉路止并不是生气,他被小宝贝这么一闹,原本酸涩的心在这一瞬似乎又变的很软,他伸手,把着路止的肩,把他带到自己怀里。

路止坐在他腿上,脑袋比他高一点儿,他仰头看着自己的小宝贝,“没有别人,从头到尾,我都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路止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里很甜。

他低头在秦斯焕唇上咬了一口,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刚才,为什么凶我?”

“凶你了吗?”秦斯焕杨了下眉,“好像没有吧。”

男人难得和他开玩笑。

路止也很开心,他把画纸拿在手上,点着右边的小人儿,笑眯眯的说:“其实,我也想珍藏这个叔叔。”

秦斯焕笑起来,他问:“你不会觉得这个叔叔奇怪?”

“什么奇怪?”路止不太懂。

秦斯焕说:“这个叔叔喜欢这个哥哥的时候,这个哥哥才十六岁,可是叔叔都快三十岁了。”

路止听懂了。

秦斯焕是在介意他刚才说的那句“老变态”。

他弯了弯唇,脸颊挤出两个小酒窝,“四四,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但是,但是、但是……”

男人黑眸看着他。

路止结巴好久都说不出话,最终他红着脸,悄悄凑到秦斯焕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秦斯焕几乎是瞬间就掐紧了他腰,他眼睛都有点儿红,“真的?”

“真的,真的,不骗你的。”路止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很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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