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失控了(1 / 1)

顾家女佬正在自家晒场上剥毛豆,一见三人气势汹汹跑来,立刻叫道:“阿三不在家,你们做啥!”

何奶奶骂道:“死女佬,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怎么晓得我要找阿三?”

何元葵跺着脚,一边跳,一边骂:“出来,小爷我打死你这个小赤佬,让你下辈子变成不会下蛋的母鸡!”

真是士可忍、顾三狗不可忍,居然说他是母鸡。

顾三狗从屋子里伸出脑袋:“你家鸡吃过界,吃到我家晒场上,吓它们算是轻……啊——”

“咚”一声,晾衣叉已经敲在他脑门上。

顾三狗呆愣住,望着冲上来就动手的何元菱,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随即伸手一摸脑门,一手的血,顾三狗吓得立时“哇”地一声就哭了。

何奶奶和何元葵也都呆了。

“姐姐你真打?”何元葵脸都白了。

何元菱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晾衣叉,也呆住了。

刚刚自己脑子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没来得及思考,冲上去就动了手。

“咱们不就是来打架的吗?”

何元菱强撑着,给自己挽回尊严。

何元葵跺脚道:“江南人只动嘴、不动手的呀!武器么是壮胆的,哪是让你真打人的。”

“卧槽,你不早说!”

何元菱又气又恼、又羞又愤。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失态,必须把责任推到何元葵身上。

谁让他喊打喊杀的!

突然,何元菱眼前出现了熟悉的界面……

是“先帝聊天群”!

又是一行弹出:【小小惩罚,不成敬意】

“惩罚?”何元菱不明其意,不由脱口而出。

【拒领群主之职,致先帝们无处魂归,天罚汝失态】

喵了个咪的,怪不得自己如此优雅从容之人,竟然想都不想上去就是一叉子,原来是被惩罚了。

何元菱这边正懊悔自己随手点掉了“先帝聊天群”,遭受到“冲动的惩罚”,那边却已经炸了锅。

顾家女佬尖叫着冲上前去,一边捂顾三狗的额角,一边嘴里就不干不净地开骂。把何家从祖宗八代骂到了儿孙死绝。

不过这一骂,何元菱倒听出了一些从奶奶和弟弟嘴里听不到的东西。

敢情何家果然有点故事。

比如自己的父亲,居然还在省城做过芝麻绿豆官,不过后来涉及了贪腐案,家产全部被充公,全是靠着奶奶当初陪嫁的几亩桑田,才把姐弟两个养大。

所以说,当初还能陪嫁田地的奶奶,也不是一般的奶奶啊。

只是再怎么名门出身,被现实毒打之后,聪明的人都会掌握现世生存法则。

不一般的奶奶就非常聪明,一看眼前这形势,立时叉腰大喝:“来啊,咱们把账算算清楚!我家鸡吃了你几粒谷子,我赔!你家小赤佬吓得我家鸡两天没下蛋,二二得四,六六三十六,你说,你家该赔我家多少鸡蛋!”

哦哟,不得了,这个奶奶还会乘法口诀表,是个有文化的。

已经有村民闻声前来,在顾家院门外张望。何元菱知道自己此时不宜说话,凝神屏气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

何元葵却不管,他以制造声势为己任。

“对,六六三十六,八八五十九,你说,你家该赔我家多少鸡蛋!”

八八五十九?何元菱懵了,敢情这弟弟是张口就来。

顾家女佬大字不识一个,哪里知道什么大九九小九九,也被他们祖孙俩整懵了,捂着儿子的脑袋,半点没缓过劲来,心里在算着,我到底应该赔三十六个鸡蛋,还是五十九个鸡蛋?

还是痛到要死的顾三狗大叫:“姆妈,你不要给他们弄晕,报仇,要给我报仇!”

顾家女佬顿时反应过来,奶奶个熊,差点被你们拐跑了。

立即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就嚎开了:“不活啦,被人欺负到门上啦,儿子被打破头啦,要救不活啦——”

这种小村庄,报官太远,围观群众那是很快。

嘴快的指指点点,腿快的立刻就去找来了保长。

葛保长刚处理完隔壁村兄弟相争,又被拉到顾家塘看小姑娘打人,心里正烦躁。

“咱们江南号称鱼米之乡,安居乐业,你小姑娘看着清清爽爽,脾气怎么这么爆,说打就打啊?瞧瞧,人家脑袋都打破了。”

何元菱不吭声,做低头反思状。

她前世是当老师的,还是个班主任。老师真是个心力交瘁的活儿,放在教书上的其实都不到一半精力,一多半的精力都用来对付调皮捣蛋的学生和望子成龙的家长。

所以何元菱太理解保长此时的心情,也知道自己长得眉清目秀,而顾三狗却粗俗不堪,在保长心里一定是有印象分的,只要自己态度诚恳,保长就不会为难自己。

见何元菱低眉顺眼,又乖又可怜的样子,保长终于在烦躁中生出了一丝怜悯。

再加上顾家女佬还坐在地上嚎个不停,印象分太差了。

“好了,都是小孩儿家家,口角不慎受了伤,至于伐?”保长皱眉了,“孩子受了伤,你个当娘的不先处理伤口,坐在地上干嚎,不成体统。”

然后又对何奶奶道:“你孙女伤了人,赔顾家一吊钱吧。”

何家还没出声,顾家女佬已经大叫起来:“阿三破了相啦,以后怎么找老婆啊,一吊钱买对猪肝都不够,保长你太偏心啦!”

旁边围观的村民已经哄笑起来。

“你家三狗不破相也丑,顾家女佬你别太心黑了啊。”

“哪个金猪的肝,要一吊钱一对啊,哈哈。”

“我家还有两对猪肝,一吊钱,买一送一,要不要啊。”

“何家丫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最老实的丫头,你家三狗别是先欺负人家了吧,不然不至于啊。”

“难说,三狗前两天还说元菱生得好看,要娶回来当媳妇。”

“啧啧。”

“啧啧。”

何元菱差点笑出声来,硬生生给憋住了。原主原来是这么个性子,怪不得人家都不信自己会先动手。

而且,顾家在村子上好像人缘不行啊。

葛保长已经不耐烦了。别看人家只是个保长,人家也是日理万机忙得很,这不,顾家塘东头的人家又哭过来了,要请他去评理。

“好了好了,就赔一吊钱,你要不乐意,那就不赔了。”

顾家女佬傻眼了,当然,有一吊钱总比没有好哇,勉为其难接受了。

葛保长处理完立刻就走了,围观村民见没啥好戏可看,也都散了。

何元菱捡起自己的晾衣叉,对着顾三狗挥了挥:“再敢惹我家,想想晾衣叉。”

哇塞,出口成章,居然是押韵的。

看来虽然到大靖朝只有两天,自己的语言水平已经很接受古代了。何元菱对自己相当满意。

何奶奶、何元菱、何元葵,三个人昂首挺胸回到自己家,像是打了什么了不得的胜仗。可是院门一关,奶奶和弟弟顿时蔫了。

“一吊钱,上哪儿去弄一吊钱啊。”奶奶坐在纺车前,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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