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收回迈进房间的腿,若有所思道:“不碍事,有只异种自己送上门来了。”
景宏却不想此事就这么揭过,“老大,李柯城那家伙先前信誓旦旦的说郁从渊被异种改造过,他的身体构造肯定不再跟人类一样,只要进化验室一验——这不就验出李柯城是个骗子了?”
谢恒斜了他一眼:“李医生受了伤,暂时不动他。”
景宏笑逐颜开:“那我帮老大去捉那只异种。”
“不用,”谢恒却道,“我先亲自去验一验。”
.
检查完毕后,郁从渊没察觉任何异样。
他被原路送了回去。
接下来又回到了被束缚监|禁的生活,依旧是每隔三小时注射一次麻药,一日三餐均有人服侍,双手只有在如厕时会被换成更加轻便的手铐,并且每日严格控制时间与次数,但凡离开样本观察室,他的身边都跟着四名膀大腰圆的x组织成员,防止他趁机逃脱。
之后谢恒再没来过,反倒是李柯城在他注射完麻醉后再次出现。
李柯城站在离郁从渊最远的位置,面无表情的看着郁从渊被抽血。
殷红的血液盈满了真空瓶,在白炽灯下涌动着暗光。
负责采血的护士摇匀后将瓶子放入托盘,郁从渊则拿棉签摁着血管,——也许是因为才打了麻醉,而且带着枷铐不方便采血,他的双手得以彻底解放。
而周围人神情还算放松。
“按压三到五分钟就可以了。”
采血的护士背对郁从渊,一边收拾医疗垃圾,一边说道。
“嗯,谢谢。”
变故就发生在下一秒。
当护士意识到什么并转身去看的时候,整间房里只剩她还站着,脸上的惊讶甚至没来得及收起。毕竟这么久以来,郁从渊还是第一次向他们道谢。
哪怕站得最远,李柯城也没能幸免于难。
此时正缩在角落,拿着机械臂控制器狂摁,而眼前的青年、不,在他眼里,郁从渊极为清冷俊美的面目也变得如恶魔般可恨可憎。
只见恶魔抬起一腿,轻松踢开李柯城手中控制器,随后伸出双手,两手微微错开……
“咔喇”。
清脆的脊椎断裂声响起。
护士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往门外跑,郁从渊却迅速无比的堵住她的去路。
护士后背贴着墙,惊恐道:“你、你别过来!”
郁从渊向她靠近,护士又是惊叫,猛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和死亡并未到来。
察觉到身上的压力骤清,护士睁眼,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只是丢了一把玻璃门的钥匙而已。
.
郁从渊从外锁好门,将顺手带出来的针管拔了管,留下针,藏于指缝,刚做完这一切,去路便被那四名膀大腰圆的打手围住。
郁从渊撩起眼皮,浑不在意的打量周围。
即便他穿着代表囚犯的蓝白条纹衫,赤着脚,站在那里的身姿却宛如一柄不会折断的长|枪,随意一眼也像王者睥睨,令人畏惧。
打手们与之对上视线,顿生退缩之意,为首那个咬牙说:“别怂,他刚打了麻醉,只是在装样子,一起上!”
郁从渊负手在后,抬起一手,招宠物似的招了招:“试试?”
为首那人一声怒吼,直拳袭去,却见眼前人骤然消失,愣了愣,眼前霎时飞溅起一撮鲜血。
郁从渊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单手迅速划过他喉间,藏于指缝的银针淬着冷光。
一击封喉!
.
三分钟后,郁从渊跨过地上四具尸体,将崩断了的细针扔掉,换上对方的警备服,两把手|枪插入后腰腰包。
最后,还正了正帽子。
这四人或许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才注射了麻醉剂的人能够反杀。
实际上郁从渊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隐而不发,他早就察觉出麻醉剂对他的效用已不如最开始的时候,所以他一直在等,直至今天,打了麻醉剂后,浑身上下再无一丝发软迹象,便知道时机成熟了。
绕过玻璃门外的通道,来到一处控制台。
从这里一眼就能看清玻璃房内的情况。
而原本守在此处的人不见了。
郁从渊推门而出,蓦然捕捉到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立即躲进旁边一扇暗门内。
“他应该还没离开,快,跟上!”
“报告,接到通知,二十秒前已与玄青四人失去联系!”
“报告,是否开启大楼警报器?”
“……不用!先把人捉住,否则谢老大那边,哪怕又捉了一只异种,我们也没法交代。”
又捉了一只?
郁从渊心中涌出不安,等到脚步声过去,立即开门离去,却在楼梯拐角猛然撞见一名喘着粗气的年轻人。
“累死我了,走不动了,他们怎么跑那么快。”年轻人抬头,咋咋呼呼的哎了一声,“队长,他在——”
郁从渊两下卸了对方下巴,劈手夺过年轻人背着的步|枪,一手撑着楼梯,旋身下楼,三两下消失在年轻人视野中。
.
出了实验楼大门,背后这才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整栋大楼走廊都闪着红光,郁从渊回头望了一眼,冲入黑暗。
他选的路线极为刁钻,从树丛与树影下跑过,速度虽快但稳,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本来应该如此。
但是今晚幸运女神似乎没有眷顾郁上校,就在他翻身来到墙下,准备翻墙而过时,某个擅离队伍的士兵刚解开裤腰带。
双方碰见,那人反应极快:“什么人!?”
郁从渊心道糟糕,故技重施卸了他的下巴,可那声呼喊却暴露了他的位置。
两支距离此处最近的小队飞快赶来,枪口对准了树丛。
树丛后,郁从渊拧眉看向草叶缝隙里,那越来越近的枪口。
枪管探入树丛,只要轻轻一拨,就能看见树丛后的郁从渊。
千钧一发之际,某个并不算柔软的东西卷住郁从渊的腰,将他往后一拖——
树丛刷的一下朝两边分开,数道手电光扫过空无一物的树丛后方,两名巡逻队队长疑惑的互看一眼,掉头离开。
.
墙根下,林郁假装拍开身上幻化出来用以迷惑敌人的树叶,轻声说:“他们走了。”
树叶落地便消失,但在夜色中完全看不出这一景象。郁从渊看了林郁一眼,帮他摘掉头发里夹杂的树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些稍后说,”林郁咬了下唇,小心翼翼的伸手牵过郁从渊手掌,“上校,我先带你去找元帅他们。”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在林郁牵上来时,郁从渊没有拒绝。
从林郁口中,郁从渊大概了解了他被囚禁的这几天发生的事。
首先是林郁跳伞成功避免坠机事故,幸运的落在大火外围,等火停下后,林郁又救下了外围的莫高山和齐青轩两人,三人在x组织的人清扫森林后又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生还者,于是偷偷回到基地。
以两名团长的能力,哪怕是混进一个戒备森严的联邦也不是难事,更何况,x组织接管了联邦后,并未建立任何规章制度,选人用人更是不假思索,组织成员间分水岭现象严重。
就郁从渊出逃这一路所见到的那两幕,足以推测出谢恒手下队伍有多松懈混乱。
进入联邦后,他们三人便被贺杉分布在联邦各处的暗哨注意到了,接着顺利碰头。
路灯下,蚊虫四处飞舞。
二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沉默不语。
热风微热,几张被人扔掉的传单被风送来,糊了林郁一脸,正要揭开,一只手比他更快。
林郁捋顺飞扬的刘海,朝旁边看去。
郁从渊捏着那张传单,神色难辨。
传单排版有序,从上往下的标题依次是:
【“物种改造”——军方的阴谋。】
【人体实验,天理难容!】
【6月20日,披露你所不知道的丑恶。】
林郁瞄了眼,终于忍不住这份寂寞,开口道:“这个x组织整天净发传单,除了一开始被洗脑的群众,后面根本没人信他们,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最近几天别说晚上了,就连白天都很少有人在街上走动。”
这是必然的。
一个不能给民众带来幸福与归属、秩序与安定的组织,是走不长久的。哪怕一时权力滔天,也总有民怨四起沸反盈天的时候。
“今天几号了?”
郁从渊忽然问道。
林郁愣了愣,沉默半天后说:“六月十七、还是十八号来着,记不大清了。”
郁从渊拂过传单上加粗的“6月20日”,愈发不安起来。
“林郁,我问你,你是接到元帅的命令到实验大楼盯梢的,是不是?”
林郁想说不是,但是回答在心里转了一圈,出口的却是:“是。”
“所以你不是特意来救人,只是盯住实验大楼这边的情况,今天也是恰巧碰见我。”
“是。”
“那你一定盯了有段时间,”郁从渊三两下推出林郁出现在实验大楼周边的理由,笃定道,“告诉我,这段时间你还看见了其他人么?”
林郁犹豫了。
半晌,他牵着郁从渊加快了速度:“等见到元帅了,我再告诉你。”
郁从渊心有疑虑,盯着林郁看了许久,终究没有追问。
.
元帅贺杉与旧部都在审讯室地下。
这里起初被谢恒的人袭击炸毁,之后没时间重新修筑,只搬空了碎石,大致清扫了遍。
原审讯室地下有一间面积足够大的地下室,幸而没被炸塌,便成了贺杉选择的落脚之处。
谢恒等人恐怕根本想不到贺杉会躲在已经炸毁的审讯室地底,毕竟这里看上去随时会塌陷。
林郁带着郁从渊下来时,整个地下室的气氛都热烈起来。
齐青轩最先冲过来,看样子是想给他一个拥抱,最后克制住了,只是用力握住他的手,两人撞了下肩。
莫高山推着轮椅从后而来,郁从渊的视线一下落到对方缺失的右腿上。
莫高山脸色苍白,身处地下室,外面所有医院又都被x组织严加把控着,莫高山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这条腿基本算是废了。
郁从渊抿紧了唇,上前拍了拍莫高山的肩。
莫高山反而安慰他:“一条腿换一条命,不亏。”
郁从渊回来后,贺杉召集众人开了一次简短的会议,参会者仅有六人——贺杉、郁从渊、齐青轩、莫高山、以及二三团的团长。
齐青轩说:“不在这里的,要么是不在这世上了,要么已经……”
最后两个字他说不出口,但郁从渊却瞬间明白。
那两个字是:投敌。
再看这间地下室。
放眼望去,尽是伤患,大家拼着最后的信念活着、挺着,谁也不知道希望和毁灭到底哪一个先来。
但在迎接结局前,要直面自己的战斗。
贺杉迅速朝他交了底:“谢恒掌握了军备库的开启方法,夺走了人员和军备,挑拨人心,短时间内,我们要击败x组织,很难。”
郁从渊沉吟片刻,斟酌着说:“我倒认为,现阶段,我们并非没有一招制敌的能力,拖得越久,越难反击。”
作者有话要说: 上校这一路,我觉得可以用“快递送上门,装备捡到手软”来概括。
看大家都在等树树回来英雄救美,但是我想说,上校自己可以!
---
看呐!今天的我更新了!
但那是因为明天要出门,更不了==
---
树树出现倒计时启动!不是下一章,就是下下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