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讽刺(1 / 1)

嬷嬷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即使看见,也无法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其实就是原来的虞墨,林默心里酸酸的,只好拉着她的手安抚着,一遍遍说:“墨儿在呢,墨儿在呢……”

她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嬷嬷,然后悉心地帮她捋头发,声音微微颤抖道:“嬷嬷,你看看我,我没走,我就在这儿呢。”

嬷嬷兀自喃喃了一会儿,然后很茫然地抬头看了看林默,有些用力地拨开她的手道:“你不是小墨儿,骗人,你欺负我个老婆子记性不好,看不清楚……”

过来一会儿,她将身子向后一仰,徒劳地靠在门栏上,然后无力地锤了一下地,“我的墨儿已经死了,早就死了,死在这可怕的大宅子里了。姑娘啊,我没好好护着她呀,我对不起你呀,你在天上遇见她了没有啊……”

林默微微一怔,意识到她嘴里的姑娘应该就是她的母亲,不禁苦笑了一下,心道如今还惦记着在乎着虞墨和母亲的,估计也只有她的奶娘了。

都说人死了不是真的死了,若没有人记得了,便真的在这世上毫无痕迹地告别了。

她要将嬷嬷带回去,连同她曾经在这个宅子里拥有过的为数不多的记忆,一起带走毫不留念。

她想说些嬷嬷记错了,嬷嬷只是做了噩梦之类的话,但这些东西只是自欺欺人,嬷嬷也不会相信,她只好开口道:“嬷嬷,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会好好待你。”

嬷嬷愣了一下。

“走,你走!”她突然发了火,狠狠地推了林默两把,要把她赶出去。

“不要你个小丫头安慰我!我早看清楚了,这府里的没一个是好东西!让我这个老婆子烂死在这间屋子里,都别来管我,谁知道你们安得都是什么心,我要去天上陪我家姑娘去……”

“你们害死了墨儿,迟早要下地狱去!”

林默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嬷嬷都不可能信的,强行带她走更不可能。她只好先将嬷嬷留在这里,以后再想法子,然后离开院子返身回到宴席上去。

归席后,虞兰和江业已经都在了,江业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又逗着他笑,不久孩子便累了,他让奶妈抱了下去。

远见着,这两人表面依旧和和睦睦的,时不时还目光交流一下,好似相依相偎亲热无比。林默不禁想起了紫烟,不知紫烟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抱着,被别人当成恩爱的摆件儿。

她的目光落在那一桌满满的饭菜上,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思虑一重重翻涌上来,连开个口吃饭都忘记了。

席间,官员们纷纷站起来给江业和虞兰敬酒,一众人笑得十分体面客套,流畅地说着祝酒词,觥筹交错之间都默默使着眼色,纷纷选择性地遗忘关于孩子生母的事情。

只江荀一人从头到尾都坐着,抱着臂,略冷的目光打量着起起站站的人,有人上来和他说些政务公事的时候,他才微微点头说两句话。

直到江业走上来主动敬酒,他不冷不热地扫了江业和虞兰一眼,然后目光一转,落在自己的那只酒杯里。

他也不站起来,而是捏起那酒杯,直接抿掉了最后一点酒,然后转头吃菜,仿佛当这两人是空气一样。

众人见他如此,纷纷不自觉放低了说话声音,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这位镇北王身上。

江业的酒杯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也发现了众人在看他们,便给自己救场子似的依旧温和地说道:“是侄儿的错,竟没发现皇叔的酒空了。我给皇叔添上吧。”

他正准备伸手拿起那酒壶,只见江荀轻轻将酒杯倒扣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叮”,直接用行为拒绝了他。

“不必。”江荀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却没有一丝温度。

林默朝那边望去,觉得有一丝新鲜。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镇北王对二皇子的态度十分冷漠,甚至直接驳了二皇子的面子。林默想了想前一世,这两人虽说不上多亲密,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心下有些奇怪。

有人看不下去了,正想开口劝劝江荀,然后被旁边一人拉住了轻声道:“别掺和。”

“看在今日是百日宴的份上,皇叔也该给侄儿个面子才是。难道是今日小侄疏忽,招待不周,惹皇叔不高兴了,若是如此,还请皇叔原谅侄儿罢。”江业没有垮下脸,依旧无波无澜如温水一般淡淡地说道。

虞兰见状况有些不对,便挪步到了江业的身后侧,有些不安地看着二人。

江荀缓缓站起来,扫了一眼众人,然后轻嗤一声道:“我来是给皇上面子罢了。你也配?”

这句话直直砸下来,江业没想到江荀会直接打他的脸,还是当着众人的面。

他俊秀的脸早已一点点变苍白,一手撑着桌沿,另一只手虚握着,嘴唇翕动了几下,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荀便袖子一掀,直接走人了。

江荀这态度倒真的让林默奇了,他虽然一贯冷淡,难与人亲近,倒也不像是直接会开口讽刺别人的,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侄儿,更何况还是在百日宴上。

林默身边的家眷、小姐们显然也有些暗暗吃惊,但看在二皇子的份上,没有太显露出来,而是纷纷低了头开始吃菜,边吃边拿眼神去瞥着那二皇子和虞兰。

江业只跟宾客说了句身体不适先回屋子了,只剩下虞兰愣愣地站在那里,仿佛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没明白江荀的态度为何如此。

活该。

林默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虽然不太明白江荀为何如此态度,但看着这对狗男女吃瘪的样子不禁有些暗爽。

四下里的人见江荀走了,还是忍不住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林默见自己身旁一位姑娘一副有些了解的神情,便也忍不住朝她问道:“这镇北王和二皇子、皇子妃之间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弄得这样尴尬。”

“我不是很确定,似乎也没什么大矛盾。”说完,那姑娘凑近了悄悄跟林默咬耳朵道,“不过,这镇北王向来十分看不惯二皇子的生活作风。之前二皇子不是娶了虞家的大小姐,那大小姐病重,他竟等不及,直接……”

姑娘顿时压低了声音,然后拿眼神往虞兰那里瞥了瞥,“喏,就是那一位了。二皇子直接娶了虞家大小姐的妹妹,而她不过是虞家的庶女。”

“然后便是这一次,直接娶了那个叫紫烟的……我听父亲说,镇北王私下里对二皇子极为不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还有这一出,江荀他什么时候喜欢关心这些东西了。

林默“嗯”了一声,然后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可这与镇北王有什么关系?”

那姑娘立刻换了一张八卦脸,眼睛里亮晶晶的,用手掩了嘴又凑了上来说道:“这事儿我是听坊间的传言知道的,毕竟是关于镇北王,我告诉你,你别乱传啊。”

说完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林默笑着点点头。

“据说这位镇北王与去世的那位虞家大小姐有些渊源。啊……就是……嗯,你知道的……”

林默:???我不知道啊!

聊着八卦突然发现被八卦的对象原来是自己,林默觉着有些哭笑不得。

前一世自己和江荀连关系亲密都算不上。

她的父亲虞衡在边疆驻军的时候,她闹着要去边疆玩,结果在边疆惨兮兮地吃沙子喝西北风,还遇上了江荀……

不过也只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而已,不久她便回了京城,之后有江荀的消息也是通过她的父亲才知道的。

这样说起来,似乎有些渊源,但远不及那姑娘说得那般暧昧不已。

林默感叹着坊间传闻的想象力,忍住不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后转头低声对那姑娘假装很小心地说:“我哪儿敢传,镇北王的谁敢乱传,他看起来好凶。”

那姑娘真以为林默怕了,十分同意地跟着点点头,然后问了句:“对了,你是哪家的姑娘呀?”

“我叫刘迎雪,我父亲是礼部尚书,最近才被调任回京城,京城里的姑娘我也不认得几个。咱们交个朋友吧。”

她眼睛明明亮亮地望着林默,像一只小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清秀好看。

林默眨眨眼睛,弯起一双美目,“好啊,我是安定候林安时家的。”

……

二人聊了一会儿,忽然刘迎雪低低地“啊”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显得有些愣怔怔的。

“皇上给镇北王赐婚了,难道是就是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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