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成亲(1 / 1)

瑞安五十二年,盛都,公主府

从未见过这般的热闹。

偌大的公主府里,镶金佩玉的宾客熙来攘往,恭贺新礼的祝词不绝于耳,灯笼高高挂,红绸布漫天,摇晃的珠串,雕花的酒盏,你来我往间,觥筹交错,喜气盈门,虽礼炮未鸣,但锣鼓喧天。

而此时,与之隔绝的一方小院中,融融暖阳穿过夏日的纱帐,试图用丝丝光缕叫醒还躲在被子里的姑娘。

“小姐,时辰快到了,该起来收拾了,听外头的人说,陆家迎亲的队伍都已过了酒坊巷了。”侍女弯腰小声催促着床上躺着的人儿,轻轻拍打着被她裹在身上的厚实棉被,不敢大声叫唤,却又担心她错过了时辰。

“阿芙。”闷在被子里的人总算发出了点声儿,只见她一个脑袋钻出来趴在床沿上,笑嘻嘻道,“你说,陆赫长什么样儿啊,我还没见过呢,要是长得不好看可怎么办啊?”

阿芙替她拿了衣裳来,微微笑道:“皇上亲自选的探花郎,自然是错不了的,小姐只管安心梳妆上轿,公主家的美娇娘配探花郎,天作之合。”

“你又取笑我!”床上的人羞红了脸,作势要起来打她,阿芙忙将新娘子的衣裳举到了跟前,急道:“小姐要做什么,也得先穿了这新娘子的衣裳呀。”

那张娇俏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傲娇的神气,只见她张开双臂笑道:“罢了,梳妆吧。”

七月七是个好日子,公主嫁女,陆家娶媳。

这公主呢,自然是现如今大晏皇帝唯一的亲女儿昭月公主,至于这陆家嘛,是大理寺卿陆权陆家,陆家儿子陆赫近来中了探花,仪表堂堂,文采一流,连皇帝都夸他有卿相之才,与公主女相配,再合适不过。

而这昭月公主的女儿,名叫沈时璟。

沈时璟这一辈子过得可谓是顺风顺水,母亲是皇帝的嫡长女,父亲是从前的状元郎,当今太子是她亲娘舅,她生来就讨她皇帝姥爷的喜欢,将大晏最富庶的咸平县赐给了她,还有一双疼她的哥哥嫂嫂,如今又被赐婚当朝探花郎,真真是整个大晏最会投胎的女人。

而如今,这位大晏最会投胎的女人,正满心欢喜地在屋里等着她的新郎,这一等便是从巳时等到了午时。

午时已至,陆家却还没有到。

梳妆打扮好的沈时璟等得不耐烦了,催促着侍女阿芙去外头瞧瞧,阿芙得令,出了小姐的别院打听消息去了,只留沈时璟一人在房中。

眼瞅着吉时降至,沈时璟左等右等,却是连阿芙也没有等回来。

新娘子不好独自出门,她又等得实在是困了,便独自一人靠在桌子上打起了盹。

正午的日头好得很,伴着院子外头敲锣打鼓的欢庆声,对于习惯了热闹的沈时璟来说,倒是极适合入眠。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沈时璟醒来时,只迷迷糊糊地听到阿芙的声音渐渐由远及近:“来了来了,小姐,他们来了!”

沈时璟赶紧拍了拍自己睡的有些发懵的脸蛋,高兴地站起身来找自己的红盖头。

阿芙进了房门,见沈时璟正忙着四处找东西,奇道:“小姐,您在找什么呢,让奴婢帮您找吧。”

“盖头呀,阿芙,我的红盖头呢?”沈时璟问道。

“盖头……盖头在新娘子的头上啊。”阿芙认真道。

沈时璟抱怨地看了阿芙一眼,嗔道:“阿芙,你又在取笑我了,我头上哪来的红盖头?”

阿芙瞪大了眼睛,奇怪地看着四处寻找红盖头的沈时璟:“小姐您是不是睡糊涂了?新娘子在外头呢……”

“你说什么呢?谁在外头?”沈时璟到处找不着红盖头,皱着眉头看向阿芙,“对了阿芙,我还没说你呢,让你去打听个消息,怎么顺带连衣裳都换了一身?”

可怜阿芙她今日自早起后就压根没换过衣裳啊,她欲哭无泪:“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这大好的日子,您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

“来了来了,跨火盆了,就要拜堂了,夫人喊小姐去前厅瞧呢。”这回进来的是沈夫人,也就是沈时璟她娘亲,昭月公主的贴身女使,齐嬷嬷。

眼见着齐嬷嬷满脸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凑到沈时璟的跟前乐呵呵道:“今日咱们沈家同喻家结亲,连北郡王都带着他夫人来了,小姐赶紧出去见见吧。”

听了齐嬷嬷的话,沈时璟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她慌乱地拉住齐嬷嬷的手,正想问她今日是何人成亲,但转念一想,改而问道:“齐嬷嬷,如今是何年月来着?”

“阿哟,我的小姐呀,您可不是被炮仗冲昏了头脑,如今是瑞安五十年七月七,是您哥哥大喜的日子呀!”齐嬷嬷以为她只是忽然忘了年岁,便拍了拍她的手,一派喜气洋洋道,“快走吧小姐,晚了可就见不着拜堂的时候了。”

七月七是个好日子,喻家嫁女,沈家娶媳。

于是,沈时璟在齐嬷嬷和阿芙的前拉后推之下,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前厅,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她那已成婚两年的哥哥嫂嫂,再次拜堂成亲。

不对不对,沈时璟怔怔地瞧着这一切,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是瑞安五十年呢,明明是瑞安五十二年,是该她成亲才对呀!

沈时璟小心观察着四周,这些她可都太熟悉了,这是她家在北郡安康城的宅子,她哥哥当年,确实是在这里娶的喻家小姐喻云斐,而她成亲的时候,却是在京城盛都,在她母亲的公主府,与安康城的宅子全然不同。

只有沈时璟的闺房,在两间宅子里都是一样的。因她自小生活在安康城,贸然进京怕是一时半会儿都习惯不了,她皇帝姥爷便命人将她在京城的院子也收拾成了她从小到大住惯了的模样。

所以她方才在自己的屋子里,才会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啊!

如果这些人不是在合起伙来糊弄她的话,那她是真的回到了两年前?

她,重生了?!

等等,那她未来的夫君呢?陆赫呢?

沈时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这对新人正在聆听父母的谆谆教诲,她的思绪逐渐飘忽……

真是两年前的话,这个时候的陆赫,应当还不认识她,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探花郎,会是她御赐的夫君,此时距他们成亲还有满满的两年。

说来惭愧,她沈时璟到现在都还未见过陆赫一面,既然上天给了她机会重活两年,那她岂不是可以提前去盛都见见自己未来的夫婿先?

还有她的好姐妹,上辈子遇人不淑,嫁人之后这日子过的实在是憋屈得不行,丈夫不疼,婆婆也没给过好脸色,算算日子,她此时也还未成亲,她现在去盛都也是来得及制止这桩婚事的。

还有这两年间的许多烦心事,重活一次,不就通通都可以避开?

沈时璟思及这些个好处,脸上不禁荡漾起了满意的笑容,重活两年罢了,她沈时璟正好把握住机会,将这日子过的愈加美满。

“小姐,小姐,老爷和夫人正喊您过去呢。”阿芙站在沈时璟身旁,轻轻戳了几下她的胳膊,这才令她收住了自己不停上扬的嘴角。

只见沈时璟装模作样地收拾了下自己的衣袖,一本正经地朝她爹娘那儿去。

“爹,娘。”

“阿璟,过来。”沈母招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边来。

沈时璟很听话地挪到了母亲身旁,听母亲语重心长地同她说:“阿璟啊,你哥哥既已成婚,过几日便要去盛都任职了,母亲想着,你也同哥哥嫂嫂一块儿去,去京中见见世面,也好为自己的将来做做打算。”

果然,沈时璟眨眨眼,上辈子她哥成亲的时候,她娘亲也是这么说的,可惜她上辈子一心只想赖在爹娘身边,过她的安稳日子,便拒绝了此事,现如今,旧事重提,她母亲还是当初的那个母亲,沈时璟却已不是当初的沈时璟了,这个京城,就算是母亲不提,她也是想去的。

其实沈时璟如何不明白她爹娘的意思,她如今已十八了,她皇帝姥爷本打算在上一届的科举士子中选出家世、文才、样貌最出众的给她做夫婿,奈何上一届的士子质量实在是差强人意,明显是在矮子堆里挑高个儿,皇帝左看右看,一个能当他外孙女婿的都没有,所以她的婚事就被搁置了。

现如今让她跟着他哥哥进京,那不就是让她挑夫婿的意思嘛,京城里四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权贵那不遍地都是。

不过,这一世的沈时璟既已知道自己将来的夫婿是谁,那满地的权贵便也没心思看了,她去京城,只为陆赫与她的小姐妹陶家静姝。

皇帝当年为了制衡北郡各家,将刚成亲的公主和驸马远调北郡,这么多年,一直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女儿,所以一心想在她这个外孙女身上弥补回来,对她的亲事可谓是慎之又慎。

至于为什么后来皇帝和母亲会选陆赫这个探花郎给她当夫君,而不是喻家的那位状元郎,沈时璟多半也是知道些缘由的。

喻家和连家可谓是北郡的两大世家,他们辅佐北郡王,却也牵制着北郡王,可两家的不同在于,连家的势力再大,那都只是在北郡,而喻家虽根基在北郡,却也有不少的势力在京城。

所谓树大招风,说的就是他们家。

沈母这一辈子见多了富贵,只想让自己女儿能够平平安安的,一生顺遂,所以是极力反对她与那状元郎的亲事。

反观陆家,陆权虽只为大理寺卿,陆家却是京中少有的清贵人家,况且,陆赫也是高中探花,才华样貌,自然是样样都出众的。

至于那榜眼崔岳,虽为她外祖母李家的表亲,却只听说他家中母亲整日同小妾争宠,家宅不宁,家风不正,不提也罢。

沈母对于沈时璟能同意进京这件事感到十分欣喜,忙道:“那可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许反悔的,你且同你哥哥嫂嫂先去,我和你爹爹等到年节便过来看你们。”

了却一桩心事,沈母便由得沈时璟自个儿玩去了,待她溜到系满红绸的门口时,正巧撞见北郡王搀着她的夫人上马车。

这位北郡王妃,说来倒也是个传奇,听说当年也是从侧妃的位子上一步一步走上来的,独得北郡王恩宠多年。如今六十多岁的王爷身边,只她一人照顾着,可现在瞧这样子,倒像是王爷在照顾着这位夫人呢。

夫妻伉俪,合该是这般模样吧。

马车渐渐从沈府前离开,沈时璟辅一抬头,猝不及防地同对面同样挂满红绸的喻家门口站着的人打了个照面,心头微微一震。

最新小说: 官场:仕途之路扶摇直上 我才十八岁,有万亿资产很合理吧 开局兽医:肝词条,创怪物序列 神族苏醒 梦回卅年巅峰人生不是梦 九劫帝尊 修仙十年下山:我的师姐们是大佬 哥就是男人中的天花板 赶海,我携美狂飙一下怎么了? 兵之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