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哥哥(1 / 1)

盛都贵为大晏最繁华兴盛之地,是极为重要的政治商贸枢纽,故而盛都城门处夜间的看守可谓是相当严格。

盛都城内虽没有宵禁,可城门却有开阖的固定时候。

每日亥时,城门便会关闭,至次日卯时再开,而此期间,若想要出入城门,便只有手持出入城门的令牌才可。

这样的令牌,拥有它的人,整个大晏不超过二十个,宣平侯府荆家便有一块。

荆钰锦说的这桩事,发生在荆墨璋头一回带着玥卿回荆家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只知道自家哥哥迷上了燕云坊的一个戏子,整日里巴巴地就只知道去那里等着开戏,已成了京中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就连她的小姐妹,那段时日都曾明里暗里地跟她打听过她哥哥的这些风流事迹,弄得她很是头疼。

故而荆钰锦虽还没见过这个旁人口中迷倒了她哥哥的戏子,却已在心中给她定了个不大好的印象。

后来荆墨璋带人回来,他自己被母亲叫去训话了,便让她带着那个戏子玩儿,对,没错,她明明比那个戏子小了不少,她的哥哥却叫她带着人家玩儿。

荆钰锦头一次在荆墨璋那里受到了这样的轻视,她觉着有些生气,连带着对那个叫玥卿的戏子态度也更不好了。

她堂堂一个宣平侯府的千金大小姐,凭什么要陪着一个唱戏的玩?

待荆墨璋走后,荆钰锦狠狠地瞪了眼那个正朝自己讨好着笑的戏子,转身就走,留她一人在院中孤零零地站着。

等她在房中玩够了,这才想起来院中还有个被她抛下的戏子,想着荆墨璋差不多也快被母亲训完话了,她赶紧跑去院中寻她,却意外地没有看见人。

她拉了正在院中打扫的下人来问,听见他说看到那个姑娘往后院去了。

于是她又赶紧往后院跑。

后院那么多间屋子,她一间一间地找过去,直到来到书房门前,她听见里头传出了翻抽屉的声音。

祖父祖母这几日去了二舅公家小住,母亲正拉着哥哥在她院中训话,父亲此时又不在府中,哪还有谁会来书房呢?

她悄悄地凑近了,仔细听里头的动静,还是陆陆续续有抽屉抽拉的声音。

那时候的荆钰锦也是心大,什么都没想,直接就将门给推开了。

站在宽大书桌后头的玥卿手上正拿着一块令牌,欲往袖口里藏,一见她推开了门,吓得手一抖,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去捡。

“你做什么?”

荆钰锦跑上前去将她推开,她本就矮身蹲下想要捡起令牌,这下被荆钰锦一推,脑袋直直地撞上了后头还未来得及合上的抽屉尖角处,她狼狈地坐在地上,捂着脑袋,眉头紧皱,表情看似痛苦地很。

可荆钰锦才不会可怜她。

她拿着令牌,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小偷,我要告诉哥哥!”

“你不能去!”她不顾后脑勺的疼痛,猛地扑上前去抱住她的腰际,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先听我解释!”

“我才不听,你就是个小偷,你放开我!”荆钰锦被她这样子吓到了,不管不顾地冲她踢了一脚,没想到将人轻轻松松地就给踢了出去。

环着她腰际的手终于没了,她终于可以去告诉哥哥了。

荆钰锦自以为捏住了她的小把柄,兴高采烈地转身想要去向哥哥告状,却一转身便看到了自己哥哥正赶到门口,脸上着急忙慌的神情不言而喻。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害怕。

她出声道:“哥哥……”

可往日里最是疼她的哥哥,直接无视了她,直接冲向了倒在地上的女人,他将那个女人抱起,荆钰锦看到,他的眼中满是心疼。

“玥卿,玥卿……”他在一遍遍地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他抱着那个女人出门去,至始至终都没有认真看过她一眼。

荆钰锦呆愣在了原地。

就在她哥哥刚刚抱起玥卿的那个地方,她看到了一滩血。

她头一次感觉到了无限的害怕。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流血呢?

她的哥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这还是她的哥哥吗?

荆墨璋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中,还叫人请了郎中过来给她看脑袋,荆钰锦躲在荆墨璋的院子门外,不敢进去。

直到日暮黄昏,郎中才被送走,她母亲闻了消息赶来,见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便问她是怎么回事。

荆钰锦袖中还藏着那块可以自由出入城门的令牌,可她不敢拿出来,她忽然间不敢保证,如果她拿出了这块令牌,哥哥还会不会相信她。

万一那个女人说没有,万一哥哥相信的是那个女人……

十岁的荆钰锦终于受不住,扑到母亲的怀中大声哭了出来。

她不能告发那个女人,她想要哥哥。

荆夫人云氏不明所以,抱着小女儿安慰了一会儿,带着她一道进到了荆墨璋的屋里,想看看人家姑娘的情况。

荆墨璋看了眼荆钰锦,那个神情,荆钰锦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厌恶一个人的模样。

她委屈地躲到了母亲身后,撅起来的嘴巴终于憋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你吓唬妹妹做什么?”云氏扫了他一眼,蹲下身子又去安慰荆钰锦。

“是我把她骄纵坏了。”荆墨璋冷冷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是你妹妹!”

云氏气急,瞪了一眼荆墨璋和后边榻上躺着的女人,不客气道:“我们荆家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往回带的,等她醒了,你就立马把人给我送走,还嫌外头的流言不够乱吗?如此往后,还有谁家的姑娘愿意嫁你?你这么大了,又做的比钰儿好到哪里去了?”

“走,咱们走。”她拉着荆钰锦怒气冲冲地往外走,不再给他留任何的好脸色。

后来人是怎么走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那日在母亲的怀中哭了许久,哭到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缠着母亲问哥哥去了哪里,母亲只告诉她,他带着那女人出去了。

他带着那女人出去了,好几天没回家。

荆钰锦第二日便将令牌偷偷放了回去。

她再次去到书房之时,地上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地一干二净,书房安静整洁地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呆呆着杵了许久,终于明白过来,哥哥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再后来,哥哥终于回来了,被父亲罚在院子中跪了整整一个下午,还是傍晚的时候祖父祖母听了消息赶了回来,这才放他起来。

他起身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踉跄,换做往常,荆钰锦的小身板早就上去扶着他了,可这次,她没有上去,她想,哥哥都已经不是她独一无二的哥哥了,那她再也不要对哥哥好了。

饭桌上,父亲叫他离开那个女人,哥哥不肯,又是好一顿吵闹。

荆钰锦冷眼看着这一切,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最后终究是谁都没有妥协,哥哥继续去看那个女人的戏,同她往来,甚至与她在外头置办了宅子,父亲继续生着气,偶尔情绪大了便对他做些惩罚,叫他没空出去,母亲与祖父母都是两头忙着劝着不可开交。

没什么过不下去的,他们荆家一家人的日子,就是这样鸡飞狗跳地过了下来。

荆钰锦不知道旁人有没有想开,但她自觉自己是想开了的,现在无论哥哥和那个女人做了些什么,她都不会生气,顶多会有些小情绪,但一想到这人反正永远进不了他们荆家的门,她就觉着还可以。

多讽刺啊,自己的快乐,竟然要从旁人的失败中去寻得。

沈时璟盯着她述说的神情,一时间竟想不起该如何去面对这样的荆钰锦才好,幸而她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摸了摸怀中的雪兔,继续道:“我早已经看开了,你也不必想着该如何安慰我,我哥哥这样的,估计京中的那些世家姑娘们早已看不上了,就任他自生自灭吧,也不知我母亲是怎么想的,竟还敢上你们家去旁敲侧击,你也别介意,她就是太着急了,再过几年就好了。”

“嗯,不介意。”沈时璟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股心疼。

虽说她还未感受过这种被在乎的人冷落的滋味,但她依稀可以想象,若是有朝一日,哥哥为了其他人不管她了,那她必定也是会大大地哭一场的,不对,是哭好多场才是。

正想着,便有嬷嬷来催道:“小姐们,皇后娘娘吩咐了,先去前头正殿中用午膳,待到了晚膳,再去长安殿。”

“走吧。”荆钰锦胳膊撞了撞沈时璟,两人又说说笑笑着往正殿去。

瞧见走在她们前头的正是东宫新来的几位夫人,荆钰锦又附在了沈时璟的耳边道:“我听说,这回太子妃选进东宫的几个夫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可都有接触过了?”

“接触过了,觉着还行,你又是哪里听来的闲话?”

荆钰锦急了:“哪里是闲话,这可是我父亲下朝之后说的。”

八卦这东西,沈时璟最是爱听了,于是她问道:“那都说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orz喻棠大概明天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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