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高兴(1 / 1)

灯火通明的偏殿里,薄令烟坐在椅上喝着茶,陶勉焦躁地跛着脚在她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不知最后他想到了什么,直接伸手一把将她手中的茶盏打翻了出去,茶盏碎在地上,茶水打湿了小片地砖。

薄令烟看着空落落举着的手,一时有些怔愣。

“这种关头了,你还在想着他是吗?”陶勉喘着气,双手垂立,低头看向薄令烟的眼神透露着压抑许久的凶狠,却也有一丝的迟疑。

可惜薄令烟看不到。她冷冷抬头,看着气急败坏的陶勉,朱唇轻启:“所以太孙是在犹豫什么呢?既然都已知道我们有罪,那就把薄家抓起来,把那人也抓起来,大家一起蹲诏狱,又不影响您什么,还可以落个大公无私的贤名,多划算,太孙妃您可以再娶,这前程,没了可就是真的没了。”

陶勉气红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坐在那里云淡风轻的女人,嗓音沙哑道:“你休想,就算是进了诏狱,我也不会让你和那个男人好过,还想和他一起蹲大牢,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他。”

“陶勉!”

薄令烟重重地一手拍在了桌子上,怒而起身仰面与他对视。

陶勉嗤笑一声,捏着她的下巴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在东宫呆着,我说过,我的太孙妃,不能沾上一点不干净的东西,一点儿也不能。”

说罢,他又一手圈住了薄令烟的腰身,将她带近了几分,浑身阴冷,附在她的耳边道:“别想着要和陶劝那小子合起伙来对付我,这件事你不要再管,只要你听话,我保证谁也动不了你,谁也动不了薄家,至于那个人,他只有死——”

“你可以给他殉情,但必须是在他死了之后。”

他说完这一句话,随即脸上便又换回了一副温和从容的模样。

他伸出手臂,示意薄令烟扶着自己,“走吧,我的太孙妃。”

夫妻二人都是装模作样的一把好手,一转脸又是一副相安无事夫妻和睦的模样了,陶勉执了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面色很是友善。

外头的烛火微闪,有寒风吹过,冻得人刺骨发冷。

薄令烟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便见陶勉脱了狐皮大氅,系在了她的身上。

“做戏就要做足。”他说。

在他们缓缓离开的途中,躲在隔壁的沈时璟抚了抚冻到发冷的双臂,终于敢发出一点动静,原先的她是直接扒在人家的门窗外偷听的,见人家要出来了,这才急匆匆踮着脚躲到隔壁。

她将大氅落在了大殿上,此时也是寒冷的很。

眼看着人走远了,她这才慢慢直起身子,蹲久了的双脚有些麻,她轻跺了几下,总算是好受些。

望着外头的风雪,她觉着自己的脑袋就跟一团浆糊似的,陶勉和薄令烟,果然只是表面夫妻罢了,但是很奇怪,陶勉方才说的那个男人,叫沈时璟很快便想到了先头荆钰锦说过的事——薄令烟和她家的马夫。

那是她和马夫还有联系,陶勉才这般生气的吗?

毕竟是偷听,还有许多话都只听得断断续续的,沈时璟记在脑中,却不能很好地将其串连起来。这要是平常,她定是要细细想上一番,将这些事想个明白彻底的,可现在不行,荆钰锦和阿芙还在外头马车上等着呢,她得赶紧回去接应。

喻云斐见她们跑出去那么久,很是担心,见沈时璟独自一人回来的时候,更是担心。

“荆家的姑娘呢?”她关心道。

沈时璟吐吐舌头,附在她的耳边,拣了些重要的过程说。

“醉了?”喻云斐大惊,下意识看了眼对面坐着的荆老夫人和世子夫人。

随后,她整理神色,拉了沈时璟说:“那你先带着人家回去,今日陆大人回京,你哥哥今晚得留在大理寺与他校对案子,正巧不在家,你悄悄的,带回去好好照顾着,千万别声张。”

“知道了嫂嫂,那便要麻烦嫂嫂了。”

沈时璟眼神示意了下对面荆家的人,喻云斐会意,点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对了,大氅记得披上,夜间冷的厉害,别着了风寒。”她捂着沈时璟的双手搓了搓,从身边捡起落下的大氅,为她披在了身上。

“嗯,那嫂嫂,我先回去了。”

从长安殿出来的一路上顺的很,沈时璟看着歪在自己身上的荆钰锦,一时有些感慨,看着这么精明的小姑娘,竟是个一杯倒。

从皇宫出来回公主府的一路上,沈时璟渐渐地就和荆钰锦靠在一块儿睡着了,直到马车停下,阿芙喊了声她,她才慢慢转醒。

还不是很清醒的沈时璟揉着惺忪睡眼,帮着阿芙将人驮出马车,三人刚下得马车站稳,就瞧见公主府敞着的大门里头出来个人,沈时璟定睛一瞧,是喻棠。

“你怎么来了?”她惊奇道。

“几位师傅明日还要再借用一下,我刚送他们回来,顺便再说一声。”喻棠说完,看了眼旁边阿芙身上的荆钰锦。

沈时璟干笑几声,吩咐阿芙先将人送进屋去。

“这是宣平侯家的小姐,今晚有些……高兴事,于是喝多了,来咱们家住一晚。”

“嗯,那你也喝多了?”喻棠浅笑看着她。

沈时璟知道他又想起了那回,遂红着脸昂着脖子不服气道:“怎么可能,我千杯不倒,喝多了也没事!”

“是吗?”喻棠嘴角扬地更上了,说话的语气都显得轻快了不少。

“你今晚心情不错?”沈时璟愣愣看着,眯着眼怀疑道,“是不是你也有什么高兴事?”

喻棠挑眉:“何出此言?”

她有模有样地分析道:“你平日哪里有笑地这么开心过?今晚这嘴角都快扬上天了,一看就是有好事。”

嗯,是有好事。

喻棠注视着她的眼睛,不置可否。

陆权回来了,陆赫往后的行动就会受限制许多,沈时璟又要跟他们一起做生意,那日后自然便是他们俩接触的更多。

对于喻棠来说,这自然是一个好消息;可对于沈时璟来说,就不一定了。

见喻棠不回答,只盯着自己看,沈时璟有些虚,心里头暗暗道着怪异,嘴上傻乎乎道:“那我进去了?”

喻棠却又跟着她一块儿进了府里,沈时璟驻足回头,喻棠便道:“我还有事要同你商量。”

这样子,一看就是不能在外头说的事。

沈时璟会意,带着他到了晚来风院前。

喻棠道:“陆赫说,你也要跟着他一块儿开铺子做生意?”

“没错。”

喻棠又道:“可是今日大理寺卿陆权大人回来了。”

大理寺卿陆权大人回来了,陆赫做不了生意了。

沈时璟眼珠子转了转,最终看向喻棠道:“不是还有你吗?”

喻棠这回可是直接笑出了声:“你也知道我参与其中?”

“知道啊。”沈时璟认真点点头,“喻棠我发现你进京之后是越来越离经叛道了,你瞧瞧你近来干的这些事,参与两个皇孙的党派之争,开铺子做生意,这可都不是喻老太爷准许的吧?你一来京城便放飞了,纵使你是难得的天才,也该对科考上点心了,往后的事,可没有什么必然的。”

“可是说我能考上状元的,不也是你吗?”喻棠难得歪了头,含笑问道。

“我……”沈时璟着了急,“我那是说,照着你平日里的水准,好好读书,用心读书,那将来定是没有问题的,可你现在都在做些旁的事,那,那我怎么说得准。”

等等,都在干些旁的事?

沈时璟愣住了。

对啊,为什么这次重生回两年前,喻棠的许多举动都与从前不一样了,他以前虽是时常往来北郡与盛都,但他也从来未将读书落下过,可是这回进了京,已经很少有见他认真在家中读书的时候了……

他似乎也改变了不少,连街边铺子都开始做了,是因为她从前从来都没有仔细了解过喻棠,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她打了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

喻棠却以为她这是怕冷,伸手将她的大氅拢地更紧了些,温和道:“回去吧,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准备科考,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那铺子的事?”

“铺子的事,我明日再来同你商量,今日太晚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末了,他也不待沈时璟多想,直接推着人就往院子里走。

“喻棠!”稀里糊涂被推着走的沈时璟终于在最后一刻叫喊出了声。

喻棠顿住,她也顿住。

她回头,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喻棠,良久,终于问道:“喻棠,你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冬日晚间的寒气在不断地集聚,天上又下起了细细的小雪,沈时璟两只耳朵冻得通红,却还不肯进屋,倔强地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回答。

“有。”他说。

“是什么?”她追问道。

喻棠却再次笑了,这么多年了,沈时璟从来都没见喻棠笑过这么多次。

雪落在她的发间,染了斑斑点点的白,她听见喻棠的声音伴着呼啸的寒风传来,“阿璟,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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