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凌展不满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
“我说喂，桥塌了啊，你们把桥弄塌了，就这么走了？不用赔钱的啊？”
大学城僻静的林荫休息区里，不远处只有一家因为暑假没有开张的奶茶店。凌展和韩戚坐在一起，对面是单青和袁熠。
“没什么严重的后果。那桥早就不通车了，而且下个月就要拆了，再说了......”单青指着袁熠：“有什么事他来担着，他老公有钱。”
凌展：“他什么？”
单青：“他，老，公。怎么了？”
“......没怎么。”凌展叹气，“你看，这不是能好好坐着说话吗，为什么非要一来就打得惊天动地的？”
单青：“谁想好好说话了？我们只想杀了他。”他点了点韩戚。
凌展无奈：“那现在怎么好好说话了？”
单青坦然：“打不过啊。”
凌展：“......”
单青可怜又无助地看着他：“而且我现在根本感应不到我的能力了。这是怎么了？”
凌展：“哦，那是因为我。你只要在我身边，能力就会被屏蔽掉。”
单青疑惑着挑眉：“你也是进化者？我在实验基地没见过你。”
韩戚接过话头：“他是在......基地外被感染的。”
袁熠抬头看了看韩戚，单青感觉到他的目光，心领神会，开口道：“那是不是0717也不能使用能力了？”他涌起了一线希望，也许大家各凭体力，他还是可以徒手收拾一下韩戚出一出气的。
凌展：“别想了。他对我的能力免疫。”
袁熠：“......”
单青垂头丧气：“在基地的时候，他只是杀不死，谁知道他现在......”
谁知道现在韩戚可以瞬间冲到他的面前，单手把他揍得入地七尺。
韩戚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不然你以为当时我是怎么破坏实验基地的？”
单青可怜道：“我怎么知道，关我的那间禁闭室离你那最远，我只是随大流跑出来的。”
凌展深深地觉得r病毒选择幸存者的标准真是成迷，既不看性格又不看智商。
韩戚：“e2找到你们了？”
单青：“对。”
韩戚：“然后呢？”
单青：“没怎么。就那一套呗，让我们杀了你，然后就放过我们。开玩笑，也不打听一下袁熠老公是谁，没了实验基地的e2现在只有一个沈教授撑着做研究，谁要怕他们。”
凌展拍着桌子：“那你们来找韩戚干嘛！”
单青笑了笑，那张青紫的脸衬得他每个表情都极其滑稽可笑。
“我们就是跟他不对付，怎么不行吗？你知道当初有多少人被e2抓去进行实验？除了我们几个以外死了多少人？就因为他——因为他们在他身上发现了r病毒！还说那是人类进化的标志！你知道我刚被抓进去等候实验的日子里，我多希望他能快点被折磨死在里面，这样r病毒就灭绝了！但是他就是不死啊！”
凌展觉得有点恶心，在桌子下面握住了韩戚的手。
“终于轮到我了，然后我，活下来了。再之后呢，他们还是不断折磨我们这些幸存者，让我们自相残杀，激怒我们，逼疯我们，为了什么？反正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激发进化者的潜能，寻找人类进化的极限吗？
“我和袁熠一直结伴，直到他结了婚，有了依靠，也帮我换了新的身份。e2找上我们的时候，我一下子想起来，对啊，造成这一切的是谁？是当年那个8岁的小畜牲！世界上唯一的r病毒幸存者，唯一能提供r病毒病原体的那个怪胎！为什么他还没死？”
凌展无法对他的逻辑即刻做出判断，但他不能忍受单青这么说韩戚。
“你是不是有病？你——”
韩戚冰凉的手捂住了凌展的嘴。凌展把那手拉下来，一起攥在手里，脸上仍然恼怒。
“我活着是有意义的。和你认为我该不该活着，没有关系。”韩戚平静地说。
单青情绪已经激动了起来，但被满脸的青肿牵制着不好发作。
“我们在那个实验基地呆了4年，但是几乎没有好好交流过。”韩戚说，“我觉得有些事应该告诉你们。你们听了之后，各奔东西也好，继续恨我也好。都无所谓。”
袁熠遥望天空，目不直视。单青肿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但十分大声地“哼”了一下。
韩戚开始说：“我想你们应该都想知道，为什么r病毒只存在于我的身体里。首先这是真的。初代r病毒是只能通过血液传播的。宿主死亡后，病毒也随之消亡。但它让我进化，所以我不会死。”
“e2所谓的研究，就是要培育新代r病毒，一种可以空气传播，传染率极高的新型病毒。高到数个星期，甚至数天之内就可以以几何倍的增长速度感染全球人类。”
单青插嘴问：“然后呢？灭绝地球吗？”
韩戚：“不，他们认为这是进化。消灭掉大部分人类，活下来的幸存者将获得超自然能力。他们这是人类最终进化的方向。”
“那他们现在为什么要杀你？不是应该留着你继续完成实验研究吗？”
“实验进展到目前的阶段，已经不需要我了。新代病毒很快就会研发成功。他们知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也忌惮我有这个实力。”
单青冷笑：“呵呵，那怎么样，拯救人类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我必须努力。”
“那你怎么阻止他们？再去摧毁一次他们的实验室？”
“不。因为我知道，无论毁掉他们的实验室多少次，他们一定会成功。”
“呵，你对敌人倒是很有自信啊。”
韩戚深深地吸气，凌展握紧了他的手。
韩戚说：“因为我见过，他们的成功。r病毒终于感染了全球人类之后的那个世界。”
“怎么，你还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不是预见，是经历。”韩戚说，“我就来自于那个世界。”
死亡一般的寂静之后。韩戚没有给三个听众更多的消化时间，他慢慢地继续说道：“我来自于未来。r病毒毁灭了世界之后的那个未来。”
“只有万分之三的人类活了下来。人们厮杀、躲藏，为了活着而互相残杀。”
“我的母亲，找到了最后一台带有缺陷的时间机器，她把全部的研究和我一起送到了这个时代。”
“因为阻止r病毒的唯一方法，就是在病毒爆发之前，研制出疫苗。”
“只有在没被r病毒污染的这个时代，才能找到合适的抗体血清，研发疫苗。”
“但是我很想到，刚来到这个世界，我就被e2发现了。整整过了四年才逃出来。”
每个人都静静听着自己的呼吸，一言不发。
“好了。如果你们仍然觉得是我的存在，造成了你们的痛苦。我无法反驳。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里。但是我不会改变自己的目标，不会因为你们觉得我该死就不活下去。所以......就这样吧。”
韩戚站了起来，两人拉着的手被他从桌子下面拽了出来，暴露在对面两个人眼前。
“等一下。”袁熠开口，和他冷冰冰的外表不同，他的声音极其轻柔清澈，“我可以不再找你。但能不能告诉我，你有解药吗？我听说你给了季天和慕天邝？”
韩戚点了点头，又坐下。
“有。你们想要吗？”
袁熠看了看单青，单青摇着头躲避他的目光。
“别看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袁熠又望向韩戚。
凌展拉了拉韩戚，拿出来自己刚才从神秘小屋里取出来的两支蓝色针剂。
韩戚把针剂给了他们。
“希望你们接受。”
袁熠点点头。单青嗤之以鼻。
这时，一辆豪车绝尘而至，袁熠起了身，显然这车是来接他的。
“对了。”袁熠刚走开两步，转身对韩戚说，“顺便告诉你。我们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为揪出了你那个哥哥。登门讨债的人掀翻了他的家，从后院里挖出了你的......总之，不小心杀了他，看你对他没什么感情我也就放心了。”
单青跟着袁熠起身离开了。
凌展等着韩戚先开口。直到韩戚说：“我想走回家，可以吗？”
凌展笑了笑：“可以啊。走啊，累了我背你。”
他们牵着手，朝回家的方向缓慢步行。
“那个送你来的时间机器，还能用吗？”凌展问。
“坏了。不能了。”
“那你回不去了？”
“本来也回不去......穿越时间只会打开一条新增的时间线，身为三维生物的人类，永远没办法回到原来的时间线里。”
“那你妈妈......”
“嗯。永远见不到了。”
凌展心疼地抽出手，搂住了他整个身子。
“我们会成功的。”
“嗯？”韩戚仰头，呼吸和凌展贴得很近。
“拯救人类的任务啊。会成功的。”
韩戚笑了笑：“希望吧。必须找到拥有完全抗体的人。”
“什么是完全抗体？”
“就是感染后幸存，但不会进化出任何能力，dna没有受到任何改变的人。”
韩戚又说：“本来以为你是。因为你16岁就感染了，整整十年都没有表现出任何能力。”
“那我还真是晚熟。但是，我就是好奇想问一下，我就真的不行吗，或者能不能哪怕实验一下？”
韩戚停了下来，侧身睁大眼睛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