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浩意识到车子已经停下,扭头看向窗外,看到熟悉的门口。
“到了？”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嗯。”程九珠捧着脸看着她。
车内暖黄色的灯光把她衬得像个可爱的芭比娃娃,展浩解开安全带,伸出手过去揉了揉她的头顶。
程九珠也顺势蹭蹭他的手掌：“怎么了，舍不得下车？”
展浩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里有光微微闪动。
“想什么呢你？”见他不理自己，程九珠嘴一噘,佯装生气。
“我在想，这么可爱的女朋友，怎么就让我给捡着了呢？”展浩嘴角噙着笑意。
“切，什么捡的。”程九珠额头抵在展浩的肩头,“我明明是你好几次不顾危险给救回来的。”
“你自己知道就好。”展浩伸出手臂揽住她，“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也要关照着自己,别总让人这么担心。明年我还有几个国外的项目，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后可不准了。”
“行,那我以后专挑你在的时候出事儿。”程九珠笑嘻嘻。
展浩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还说我闷骚,以前也不知道你这么调皮呢。”
“以后就知道了。”
程九珠看他也是在是疲惫,就拍拍他肩膀,“好了，放过你,快回去休息吧，看你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你呢？”展浩问，“你直接回家？”
程九珠撇撇嘴：“我哪能啊。刚才给贺优打电话,她骗我说到家了，可我一听那后面的背景音就知道，肯定又去喝酒了。她现在整个人都站在风口浪尖上，指不定多少狗仔盯着她呢，而且威哥现在也不能随叫随到，我得去看着她——”
说道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转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不行，我得给她打个电话，万一她被人下药了怎么办？”
曾经经历过被人下药的恐惧，程九珠先在“下药”这两个字格外敏感。
她一个电话就给贺优打了过去。
万幸的是，等了大约十几秒，电话被那边的人接了起来。
“喂。”
“贺优，你——你是谁？”接电话的人并不是贺优，程九珠瞬间警觉。
“蒋易霖。”那边说完，还主动把音频电话转成视频。
程九珠看着他的身后，背景果然是那间熟悉的贺优常去的酒吧包厢，而在他身后唱歌的正是贺优。
“她把你也拽去了？”程九珠有些无奈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蒋易霖点了点头，动了动摄像头，画面上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粉色猫头拖鞋：“连鞋都没让我换。”
他的声音听上去还有几分委屈。
“麻烦你把电话给她，我嘱咐她几句话。”程九珠说。
蒋易霖转身把手机递给贺优，贺优看上去还算清醒，她看到屏幕上程九珠的脸，立刻大声说：“珠珠！快来陪我唱歌！”
她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麦克风，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异常刺耳。
“啊，抱歉。”贺优放下话筒，说，“今天正好有个鲜肉男团在我们隔壁包间，你来啊，我介绍小鲜肉给你认识！”她靠在沙发背上，对面的电视机不断切换的画面把她的脸映得流光溢彩，“我告诉你啊，咱们这个年纪的女人找对象，那就还是得找年轻的，年轻小男孩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比那老男人强！对了，你那个展浩几岁了？我看他好像也不年轻了，身体素质还行不行？天天在电脑前面画图的工程师应该平时也不怎么健身吧，你素了这么多年，他能满足——”
程九珠立刻把音量调到了0。
屏幕上贺优还在滔滔不绝，程九珠听到旁边传来男人的笑声，两个耳朵通红，都不敢转头去看他此刻的表情。
“贺优还挺有意思的。”展浩抿着嘴笑。
程九珠都要尴尬死了，只能一边手忙脚乱地在包里找耳机，一边低着头：“她，她喝多了，你别听她胡说……”
而电话那边的贺优发现程九珠一直没说话，好奇地翘了翘摄像头：“珠珠，你干啥呢，说话啊？”
而程九珠则是赶快插上耳机，才敢把音量重新调到正常。
“大姐，你是不是又喝多了！”要不然怎么没有摄影机，对着简陋的手机摄像头也演上了呢！
“我没喝多！”屏幕上的贺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她凑近了屏幕，仔细盯了几秒，“不对！珠珠！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程九珠和展浩对视一眼，得到同意之后，把手机稍微转了转，画面上出现了展浩的一只手臂：“是啊，展浩在我旁边。”
“你们！”贺优义愤填膺，“你们竟然在我面前撒狗粮！”她刚才还兴奋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眼睛里似乎也有泪花在打转，“我好羡慕！”
“不是不是！”程九珠突然想起她今天被威哥好几次拒绝的情况，本想告诉贺优自己和展浩在一起的事，如今也搁了浅，“没有撒狗粮。”
“那你过来找我！”贺优噘着嘴靠在沙发上，“我想和你说说话。”
“好吧，那你在那儿等着我。”程九珠叹了口气。
“等你哦！”贺优说完就挂了电话。
“对不起啊。”程九珠转头看向展浩，道歉道，“贺优她——情绪有点不好，我们俩的事儿，还是缓缓再告诉她吧。”
“我无所谓。”展浩说。
“对了，还有件事。”下车前程九珠又叫住了他，“以后别让梁超做眼线了，我不喜欢有人监视着我的感觉。”她认真地说道。
提起梁超，展浩还有点头疼：“我没有让他监视你，只是当初你刚进公司，我是嘱咐他让他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多帮一下的，但是他自己戏比较多……等回去我就提醒他一下。”
“嗯。”
“那我走了？”展浩手已经搭在了车门的把手上，转头看她，眼神里似有期待。
程九珠抿了抿唇，飞快地凑上去，嘴唇隔着外套落在他的肩头。
她伸手拍了拍：“今天第一天，只能这个程度。”
展浩抬手摸了摸她亲的位置，笑了笑：“明天见。”
“明天见。”程九珠朝他摆摆手。
“确定不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啦！”程九珠笑笑，“我们两个女生说心事，你在旁边算什么。快进去吧，晚安。”
他下车站在自己车边没动，看上去是要等自己离开才进去了，程九珠又朝他摆了摆手，才转身拉上安全带，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展浩的小区门口。
好神奇啊。
一路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划过，程九珠突然有种自己在梦中的感觉。
她今年二十八岁，距离上一段恋情已经过了七年。
在这七年间，她被客户追求过，被朋友介绍过，也被她那无厘头的母亲报名过婚恋课，但没想到当爱情真正来临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她恋爱了，她真的恋爱了。
一切仿佛回到十九岁那年，她的手第一次被男孩在操场上牵起，那份悸动和激动，还有窃喜的心情。
车子停在红灯口，程九珠将车窗放下来，感觉窗外的风——为什么觉得，今天的风都格外暖呢？
明天，大概可以约着一起去吃午饭吧，要不要告诉海伦呢？
程九珠这么想着，差点错过了已经亮起的绿灯。
到了酒吧，找到贺优的房间号推门进去，一开门就看见她抱着酒瓶子坐在地上，蒋易霖在高脚椅上对着屏幕唱歌。
她对着蒋易霖摆摆手，然后到贺优旁边，跨过地上的酒瓶在沙发上坐下，用脚踢了踢她的胯。
贺优斜着眼看她：“啧啧啧啧。”她眼睛都喝肿了，“满面春风地走进来，成心刺激我是不是！”
“我有吗？”程九珠摸摸自己的脸，“你看错了，是外面风太冷，冻的。”
“嗤，在我面前演戏……”贺优拿起酒瓶子，又喝了一口，“一个个都在我面前演，当我是傻子。”
程九珠把脚边的酒瓶踢开，索性也和她一起靠在一起坐在地上。
眼前的大屏幕上，潘玮柏和张韶涵跳在一起，灯球闪烁，蒋易霖一个人唱完rap唱女声，玩得不亦乐乎。
“他还挺厉害的。”程九珠夸道。
“厉害？”贺优一挥手把一个酒瓶子拨倒在地，酒瓶子滚到蒋易霖的脚下，“给我点个《电灯胆》！快点！”
“别荼毒别人的耳朵了，人家还是个年轻人，被你搞聋了出去没法交代啊。”程九珠连忙制止她。
要知道，贺优五音不全那可是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的。
“我不管，我就要唱！”
蒋易霖把《电灯胆》顶到最前面，听到前奏响起，贺优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假使不能公开妒忌
学习大方接受
同行时要殿后
谁冷落旧朋友
……”
贺优唱得依旧荒腔走板，粤语也是乱七八糟，可每个字都努力地咬着，神态无比认真。
“我故意当那电灯胆
他日你们完场时
入替也不难
善良人埋藏着最坏的心眼
妄想一天你们会散
会选我吗”
程九珠递给她一包纸巾，贺优却看不见似的，转头一把用手背将眼泪抹去。
可眼泪累积了几年那么多，怎么擦得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了说，第三课控制欲到这里就结束了，第四课:正义天使，即将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