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婕妤走后，杜美人和江美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各自想着心事。
良久，杜美人问道：“你说她来看咱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美人摇头。“她能坐稳婕妤的位置，绝对不是好对付的。她有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不过有句话她说对了。皇上马上就要大封后宫。这个时候出乱子，可就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了。”说着，她转身回自己的屋子了。
杜美人将江美人的话在心里寻思了一遍，也觉得有道理。如何明争暗斗都好，这个关键的时候一定要老实一点。否则就会像孙美人一样，晋封无望了。
冯婕妤出了芊柔苑，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鸾香居。午后，她去鸾香居后面的小亭子里闲逛，巧遇了同样出来闲逛的康妃。
亭子里，冯婕妤低声对康妃道：“臣妾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将话传给了她们。此一计敲山震虎，相信能让她们老实一段时间。”
康妃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心里在想着什么。“这件事还要谢谢你肯帮本宫的忙。”
冯婕妤道：“娘娘快别这么说。臣妾早已向娘娘投诚。娘娘有任何吩咐，直说便是。”
康妃点头，问道：“冯婕妤，大封后宫的事，你觉得自己会有个什么位置？”
冯婕妤其实是有优势的。九嫔中如今只剩下三个。其余人中她的位份最高，自然晋封高位的可能性也最大。所以康妃才会有此一问。
冯婕妤想了想才道：“臣妾说过，只希望平安度日。位份越高，危险也越大。如此想来，臣妾倒是希望能有个不太高的位置。”
“真话？”
冯婕妤点头。
康妃终于露出笑脸。“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进退。只要你不犯糊涂，老天会厚待你的。”
冯婕妤听到这话的时候，也开心地笑起来。她知道，这是康妃的某种保证。
和冯婕妤分开之后，康妃去了鸿晖宫。
周锦妃道：“今天是刮了什么风？你能来我这里串门子。”
康妃道：“姐姐这是埋怨我呢。妹妹也是无奈啊，这几日才得了太医的准许，说我身子痊愈了。不然啊，别说出门到姐姐这里来串门子，就是出寝殿都有丫头们看着。”
周锦妃接过芙蓉递过来的手炉，拿着丝绒的套子套了，亲自交到康妃手里。“我这里已经不用这个了，不过你怕冷，拿着这个也能舒服些。”
“还是姐姐心疼我。”康妃捧着手炉，顿时感觉暖和了许多。
“听说青烨丫头出事了？”周锦妃让芙蓉和如娟都到外间去，只留下她们两个在说话。
康妃点头。“是啊。我今天来就是和姐姐说这件事。上次姐姐看到的那根玉簪子里藏了迷情粉。也是我一时大意，让青烨装了一部分去太医院问问。没想到那迷情粉如此厉害，青烨碰到一点就着了道。”
周锦妃一听紧张道：“那她可有事？”
“好在她是个机灵的。又会武功，这才没事。不过为了解迷情粉的药性，她跳到御花园的湖里，这样的天气，身上好多地方都被冻伤了。”康妃语气淡淡，已经没有了愤怒。
周锦妃想了想。“前几天御花园里那件龌龊事情，和此有关吧？”
康妃神秘地一笑。“那个女子应该是青烨。不过青烨找了天青代替，将迷情粉喂进她的嘴里。”
“为何天青会在那里？想来也是有目的的。”周锦妃立刻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姐姐说得是。孙美人和谷昭容刚好去了御花园，发现了此事，这一切似乎都太巧合了。不过如果说此事是孙美人一手策划，我却也不会信。”
“是啊，孙美人是个蠢的。能够利用你，害青烨中毒，这份心思，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周锦妃皱起眉头。显然，她也意识到对手的强大。
康妃很是赞同周锦妃的观点。“姐姐，能够做出这等事的，不仅需要心思，还需要实力。低等宫嫔入宫时候尚短，根本不可能有实力调动宫里的太监和侍卫。”
“你的意思是……你我这般身份的人？”周锦妃虽然在问康妃，心中却有了答案。
康妃叹了口气。“多年倾轧争斗，如今格局才大定。新进宫的如何折腾，也翻不出大天。皇后那一双眼睛，素来是不揉沙子的。可是如果四妃和皇后这样身份的人争起来，这后宫就永无宁日了。”
“妹妹你在怀疑谁？”
康妃道：“你我姐妹患难多年，我自然信得过姐姐的。皇后与我虽然从来都做不成朋友，但她和我都是聪明人。都深知要使这后宫安宁，上位者不能动。她不动我，一来是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位置，二来是要除掉我的代价太大。所以这件事，不应该是皇后所为。”
“你是说……”周锦妃激动得差点将那人冲口说出来。还好她说到这里冷静下来，悄声道：“你是说郑贵妃？”
“目前只是怀疑。我尚找不到任何证据。”
“郑贵妃为什么要害你？”周锦妃想不通。
康妃摇头。“我也想不出原因。所以根本无从查起。我今天来找姐姐，是想请姐姐帮忙。”
周锦妃不满道：“我说的，无事你才不来我这里。”
“瞧你这般的小家子气。妹妹我有事自然要想着你，不然你岂不是更无聊了？”康妃撒娇道。
“我说不过你，你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姐姐你是不是认识在尚宫局的张司簿？”康妃终于说出了目的。
周锦妃一听便明白康妃是要打听什么人的来历了。“张司簿的父亲是我周家军的人。我与她虽然平素不大来往，但是我要她做的事，她还是会尽力的。妹妹要打探何人？”
康妃娇嫩的红唇微张，吐出两个字：“千灵。”
两日后，大封后宫的圣旨从一早就开始依次传遍后宫。康妃坐在珑华宫的书房里，等着来报信的小宫女。出去打听消息的正是当日和向康妃通风报信的那两个，叫素琴和素筝。这两个丫头得了康妃的夸奖，现在已经升为二等宫女，专门负责出去打探消息，顶了嫣巧留下的缺儿。
“娘娘，您真的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如娟等得着急，想着康妃或许知道些什么消息。
康妃道：“这种事其实与本宫关系不大。本宫关心多了，倒显得刻意。”
“娘娘觉得冯婕妤这次会晋封到哪一个位置？”如娟既然开了头，就不愿意放下这个话题。
“九嫔之位是定然了。不过她的家世一般，又没有特殊的功劳，想来皇上会给个修容或者修仪的位份吧。至于其他人，若是能够从美人越级晋封为嫔，那大概就是用了心思的。如娟，你要好好看着了。”
“是。”如娟的话音还未落，门外元香敲门道：“娘娘，消息出来了。”
元香带着素琴和素筝进了书房。两个小宫女平日里很少能够直接和康妃对话，这时不免有些紧张。
康妃道：“说吧，都封了什么？”
素琴道：“回娘娘，和月阁的谷昭容封了昭仪。鸾香居的冯婕妤封了修媛。芊柔苑的江美人封了婕妤，赐住陌兰阁。杜美人封了充媛，赐住安怡殿。孙美人没有晋封。”
素筝接着道：“风源殿的齐充容封了修仪。申安殿的李充仪封了修容，在宁西宫和永沁宫的各位才人们中，有三位封了美人，住进了芊柔苑。还有一位朱才人封了婕妤，赐住溪景阁。另外宝林中有四位被封了才人。”
康妃心里盘算了一下，点头道：“知道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素琴和素筝退了出去。康妃叫住准备退出的元香道：“这两个丫头口齿伶俐，说话详略得当，是两块好材料。你仔细着用，别用废了。”
元香道：“能得娘娘的眼，是她们的造化。奴婢明白该怎么做了。”
康妃点头，示意元香可以出去了。
如娟苦着脸道：“娘娘方才说的，美人中谁能越级晋封，谁就是用了心思的。如今这杜美人……”
“你该改口称她为杜充媛了。”康妃把玩着手里的帕子，轻声道：“本宫早说过她不是个省心的。当初为了打击陈之瑶提拔她，她倒也是争气，以歌姬的身份坐稳了美人的位置。如今这番景象，却不知她是走了谁的门路。”
如娟明白了康妃话里面的意思。“娘娘是说，她投靠了某个人？”
“投靠自然是无疑的。不过本宫奇怪，是什么人肯这般帮她？看来这杜充媛一定还有大用处。”康妃想了想，又道：“着人打探一下那个朱婕妤是什么来头。”
“是。奴婢这就着人去办。”
如娟出去后，康妃来到了杨琼的房间。推开门，屋子里只有杨琼一个人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