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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大附中在搬去新校区之前,就在k大边上，一墙之隔的地方。
高中教学楼正对着南边的传媒学院旁的操场，偶尔那边上体育课的时候,整片面向南面的教室里就开始沸腾。
传媒学院女生多，特别是播音系,盛产美女。
传闻今年刚出炉的k大新校花华岚就是来自于播音系。
每次那边上体育课，附中这边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们便一个个开始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心猿意马地往那边瞧。
正值盛夏,虫鸣鸟叫声也掩不去少年人们火热的目光。
自修课上，趴在窗边瞄了对面半天的男生回过头来,拿手肘拱拱身边一丝不苟做题的男生：“哎哎，闻鸿,听说k大的校花学姐是你姐的闺蜜？那肯定跟你关系也不错吧？”
闻鸿手中写答案的笔根本没听,他头也不抬地回答：“你想都不要想。”
那个男生不依不饶地凑过来：“我还都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闻鸿根本用不着听下文，这话题只要起个头他就知道后面要说什么了。
“我是不会介绍你们认识的。”
那个男生“啊”了一声,不死心地说：“为什么不行啊？我真的好想认识她啊！闻鸿你就帮兄弟这个忙嘛！”
闻鸿抬眸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她不喜欢比她年纪小的。”
“真的？”
“真的。”
“啊——”男生失望地拉长了音，“完了完了,那此题无解了。”
感慨完,仍旧不甘心地偏头往操场方向打量。
闻鸿收回视线,继续埋头做题。
气温着实闷热，令人心浮气躁。
不知怎么的，连头顶的风扇都失去了作用。
一个下午,闻鸿只刷完两张卷子。
下课铃一响，他收拾书包起身，准备回家了。
他家就在k大附近的朝阳巷，走过去大概五分钟的路程。老城区里巷陌纵横,四通八达，闻鸿走在自己习惯走的巷子里往家走。
这条巷子的尽头，左通朝阳巷，右通花林巷，拐角处开着一间小卖店。
小卖店的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平时靠着小卖店的收入补贴家用。
于是闻鸿时不时会在小卖店停下脚步，偶尔买点学习用具。
他在店门口驻足，正想着高二笔和本子消耗得快，不如再买两支用，转身正要进门跟老奶奶打招呼，手刚掀开门帘，里面迎面就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握着一支带包装的冰棍，一把贴在他脸上。
闻鸿抬眸，对上里面笑颜嫣然的华岚。
十九岁的华岚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露出细白的胳膊和小腿，整个人看着清纯又夺目。
即便只是站在街边小店里，也仿佛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似的。
“大老远就看见你了，怎么回事？看着心情不太好啊？”
闻鸿沉默地叹了口气，抬手将一直贴着脸的暗器拿下来，无奈地说：“所以大老远就想着要偷袭我了？华岚，你幼不幼稚啊？”
“再幼稚也是你姐！叫什么全名，叫岚姐！”
华岚皱皱鼻子，将冰棍从他手里抢回来，拆了包装，然后将里面相连的两根冰棍一分为二，递给他一半。
“呐，给。”
闻鸿犹豫了一下，正思考要不要接，那厢急性子的华岚就一把将冰棍递到他嘴边：“想吃就吃，有什么的啦？你爸不让你吃，那就偷偷吃别告诉他嘛！”
“不是……算了。”闻鸿接过冰棍，转身跟着华岚往外走。
走到外边巷子口，往左是他家朝阳巷，往右就是华岚家所在的花林巷。
华岚在路口停下来，食指蹭蹭脸颊，忽然有些扭捏地地说：“那什么……”
闻鸿握着冰棍的手顿了一下，已经放到嘴边了，却默默将冰棍放下了。
他淡淡横了华岚一眼，说：“贿赂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帮你的。”
华岚瞪他：“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闻鸿瞥她一眼。
华岚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虚，说：“那什么……也没让你帮别的啊，就只是让你每次南一勤到你家的时候，你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你爸爸之前不是说南一勤会帮你补习吗？你就提前告诉我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补习好不好？”
十九岁的华岚，看上了二十二岁的南一勤。
他们两个的前缘就像是言情小说里老套的桥段一样，风华正茂的大美人对博学多才的法学院大才子一见钟情。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管美人怎么暗送秋波，明献殷勤，南一勤都接收不到信号，一门心思只想好好读书。用华岚的话说，那就是一颗塞满了法典的榆木脑袋。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喜欢。
华岚不死心地跟着闻鸿往朝阳巷走，继续怂恿：“我也知道要是他每次到你家我都在，他肯定会发现猫腻啊。要不……要不这样吧！你就帮三次！好不好？我就假装是凑巧遇见了！好不好嘛小鸿！”
闻鸿皱眉：“别叫我小鸿。”听着跟小红一样。
华岚疑惑地看他：“那我不是一直这么喊的吗？”
闻鸿：“以前是以前，你能不能别老当我是个小孩了？”
华岚从善如流：“那我不叫你小鸿了，你能不能帮我？”
闻鸿三两下将冰棍吃完，往旁边垃圾箱里一扔，擦了擦手，然后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去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说完就转身推门进了自家院子。
华岚：“！”
华岚在门口不开心地跺脚，扬声说：“闻小鸿！你又摆这种冰块脸给我看！我说没说过我不喜欢你绷着脸啊！”
闻鸿人都已经走到大门口了，闻言回头。
看见华岚笑嘻嘻地趴在他们家低矮的院墙上，冲他笑着说：“你笑一下嘛，别浪费这张帅脸呀，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闻鸿低喃：“有什么用……”
华岚没听清：“什么？”
回答她的是闻鸿飞快关上的门。
“嘶……”华岚吐吐舌头，“怎么越长大越别扭了？叛逆期到了吗？”
……
华岚倒追的热情攻势维持了两个多月，从盛夏到秋初。
闻鸿也从高二跨入了高三，准备高考。
南一勤辅导了闻鸿一个暑假，中间华岚时不时以各种理由跑来闻家。
也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凑巧碰上南一勤在的时候。
十次里大概能碰上两三次。
如果碰上南一勤正好在给闻鸿讲课，她就厚着脸皮拉把椅子凑过去一起听。
如果碰上闻教授留南一勤在家吃饭，她便嘴巴甜甜地撸起袖子去厨房帮忙。
如果碰上南一勤要走了，她便也顺路一起跟出去。
只是这样，华岚似乎也心满意足了，时常过来。
闻雪早在几年前就去了俄罗斯，一直没回来过，华岚来闻家扑了空，就会跑去闻鸿的房间待一会儿，聊聊天，偶尔替他看看卷子。看是看不懂了，但她能帮忙——往他卷子角落画各种小猫小狗小兔子的简笔画。
对此，闻鸿叹着气默默容许了她童心未泯的举动，然后将做过的卷子都保留了下来。
……有小猫小狗小兔子的单独成册。
随着那叠卷子越来越厚，华岚与南一勤的进展倒是仍旧停滞不前。
直到九月开学后，华岚忽然晚上拎着一打啤酒来找他。
“小鸿，我放弃了。”她说。
闻鸿站在门边看着月光下她眼底湿漉漉的碎光，良久，叹了一口气。
“早说过你们不合适。他根本没那个心思。”
华岚低着头：“我现在相信了。”
她早就被南一勤拒绝习惯了。可这一次，他还是伤到她了。
没人能一直捧着一颗真心，就算被反反复复地拒绝，也依然坚定地站在原地。
那晚闻鸿放着隔天要交的一叠卷子没做，拎着啤酒瓶陪她喝了一晚。
从那之后，华岚再也没以各种奇特的理由往闻家跑了。
反倒是南一勤，偶尔会在讲课的间隙，望着闻家大门的方向走个神。
“你那个姐姐最近不来了吗？”
闻鸿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嗯，她说没有再来的必要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他看见南一勤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丝失落。
十月底，秋天的阵雨说来就来。
闻鸿正听南一勤讲课听到一半，忽然若有所觉地抬眸。
一抹亮色忽然掀开突如其来的雨幕，闯进他的视线里。
是许久没见的华岚。
她依然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小跑着进了他们家院子里。
闻鸿下意识瞥了一眼南一勤，看到他脸上果然出现了不同的反应。有点惊喜。
他的房间跟客厅仅隔一道墙，不太隔音，他在房里能听到华岚脆灵的嗓音笑着说：“嗯呐，准备年底就结婚啦。请帖我给您先放这里啦，喜糖等我回头拿到了再给您送过来。那我先走啦。”
闻鸿知道她说的是她家亲戚的哥哥年底要结婚了，因为新郎曾是他母亲教过的学生，所以婚礼喜帖特意让华岚送来了一份。
他知道，但南一勤不知道。
那瞬间南一勤以为要结婚的是华岚。
然后闻鸿就看见南一勤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笔，匆匆忙忙丢下一句：“我出去一下。”就推开桌椅起身往外跑。
不是走，是跑。
随即门外便传来他母亲疑惑的声音：“一勤？今天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不……不是的，还没有，我只是——”
墙那一头传来南一勤有些局促的回应。
闻鸿抬头看窗外，窗外的华岚已经走到门口了，但听到南一勤的声音，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向他。
看来有些东西并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良久，他放下笔。
走出房门的时候，华岚正打算走了，南一勤欲言又止地看着，但始终没上前。
闻鸿越过他，走到华岚身边，忽然问：“岚姐，你最近怎么都不过来了？”
“？”华岚奇怪地看他一眼，她不来的理由他能不知道吗？
不就是不想看见南一勤，惹得自己难受么？
没想到从前刻意掐着时间过来都不一定能见面，这次她随便挑了个上午过来，居然就撞见了。
不等她回答，闻鸿维持着音量又说：“南哥之前还特意关心过好几次。问你之前提的那几个数学题后来解出来了没有。”
数学题……华岚连究竟是什么题目都已经忘光了，只记得当时是顺手从闻鸿正在做的卷子里挑出来的，就是为了缠着南一勤多聊两句而已。
只是……华岚疑惑了一下。
南一勤居然会主动问起她？天要下红雨了吗？
他每次碰到她，就一本正经得跟法海见到小青一样，只差拿出个金钵对她喊一声“妖精，收！”了。
然后她的视线扫过南一勤。
发现那颗榆木脑袋在对上她的视线的瞬间，噌的一声，脸红了。
华岚惊讶地眨巴眼：“……咦？”
闻鸿撇开眼，从旁边架子上抽出一支伞递给南一勤：“南哥，今天课讲得差不多了，外面雨这么大，要不你送岚姐回去吧。”
经他一提醒，南一勤才反应过来，接过伞道了一声谢。
他走到华岚身边，小心翼翼地慎重问道：“我送你回去好吗？”
华岚怔愣了许久，然后忽然笑了一声。
笑容灿烂，眉眼弯弯。
“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嘤，心疼我们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