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唐璟目光疑惑。
“先等等。”蒋辰冲她一笑，紧随franz跨上舞台，franz指着几侧机位，大胆提出新的假设，蒋辰听得仔细，同样比划手势投光方位，然后很似赞成，跑去侧边控制台，改动设置指令。
两人全程英语交流，腔调清雅动听。
franz笑你要亲自动手吗？
蒋辰忽地翘起嘴角，专注灯光控制器，按照franz所说的调试起来。近来在franz身上学到不少有趣的东西，他都想一试。
唐璟慢慢听懂一些，狐疑地望向蒋辰。他背着光，偶尔被灯影扫到，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突然转向她。
“唐璟，帮忙试试？能即兴发挥吗？”
“当然。”
蒋辰在计算机随手找了首欢快地曲子，修长的手指随后移到控制面板，上上下下，灵巧操控。
整排大灯突灭，只剩几术幽明的追光灯，追逐唐璟身影，如影随形。
唐璟想着挣脱，蒋辰紧追不放，一场光与影的追逐。
唐璟陡然停下脚步，光影跟着刹车，分散慢慢晕染开。
决赛的个人舞蹈，利用光影，更能充分展现出追逐的紧迫感。
“我想到了。”唐璟脑中形成构思，一刻不愿耽搁，叫靳秀把音乐送去。另外交代同伴分一前一后帮忙拍摄，她需要后期看视频看效果。
“蒋辰，你可以帮我换个音乐吗？”
一双眼睛，流光溢彩。她对他有所期待，尽管她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
这次换他来说，当然。
franz走过去提醒蒋辰，用智能感应机器，不许再手动控制灯光，犯规。
蒋辰认真拱手相让，请franz来，他正好脱身，欣赏唐璟独舞。
唐璟走去舞台一角，并不忌讳抬手脱了毛衫，单穿短袖黑t恤练功服，换上芭蕾舞鞋重返舞台。
靳秀兴奋解说，这是唐璟备战韩国dbsk舞蹈比赛，决赛最后一轮作品。
音乐来自喜剧动作电影《尽情游戏》中一段法式风趣钢琴插曲。
节奏鲜明，唐璟的舞蹈动作每个顿点干净利落。音乐元素十分丰富、包括收银机、弹簧、刀叉、碗碟、打字机。在灯光渲染之下，声音像源于唐璟肢体动作之中，刀光剑影般魔幻。
抑扬顿挫不一样的芭蕾。一个极具想象力的编排。
一气呵成。随着动作静止，灯光渐暗。
唐璟微微抿唇，才得以收住大家惊艳的目光。
就在同伴激动发声之时，她的羽绒服从身后盖在了肩上，那双手替她交叠衣襟、裹紧，生怕进了风，男人收回手时向上轻轻抬了抬，手背擦到唐璟下巴。
“蒋辰，谢谢你。”唐璟眉梢抑制不住的欣喜，嘴角扬起的微笑像朵盛开的莲花，清风明洁。
蒋辰直视着她，认定她的道谢发自内心。他反倒静下来，神情傲傲地，抬手指尖轻轻点过唐璟额心。“不冷吗？”
“年轻人，ok？”唐璟收回敬佩的目光，眨眼翻脸露出鄙夷之色，两个人一个傲气、一个要强，后一秒齐齐笑了。
franz见多了为舞蹈、为音乐、为表演、为舞蹈倾情绽放、全力以赴到生或死的男孩、女孩，但依然为唐璟他们刚才的表演所打动，真挚称赞了一翻。
唐璟大方接受，用简单流利的英文回谢，反问他们是不是舞美设计师，舞台灯光师。
franz承认舞美师身份，还未自我介绍，接到一个工作电话，拍拍蒋辰肩膀，说约了人要上线看资料，明天再联系。同时和在场每个人挥了挥手，先走一步。
唐璟眯起眼，带着点审视意味：“你呢？”
“业余爱好，他是我老师。”蒋辰从唐璟眼中，清晰读到惊艳到惊叹的变化。“突发灵感，回头我做个新的led屏电子图，搭你刚才的作品。”
“你还会编程？”唐璟刚问出口，就深感失礼，登时找到一个合适的称赞。“我比赛背景灯光哪轮得到我操心，想请你去chicago，马上新年了，我正在找舞美师准备改改布光。”
“乐意至极。”蒋辰目光停在唐璟无意识搓手背动作上，问道：“去‘凤岚’喝杯热茶？叫上你的朋友们一起。”
商街上唯一营业到凌晨的港式酒楼，唐璟本意就订在那请客宵夜。
一行人刚落坐，服务员推着餐车一排排站好，餐单上的点心，应有尽有，供他们点单，直接上桌。
平日里可没这项服务，下单过后还要等好一会儿。唐璟问蒋辰：“他们提前为你和你老师准备的吧？”
蒋辰扬眉：“嗯，沾了老师的光。”
“你们点，我买单。”唐璟转头跟小伙伴们说，同时也说给蒋辰听。“服务员，麻烦打包一份奶黄包、马拉卷。”
“你要走了？”靳秀嘴塞一个叉烧包，刚抬肩膀被唐璟按了下去。
“你们慢吃，我有朋友送。”唐璟转头抿唇淡笑望向蒋辰，是吧？
后者欣然点头。
“一次点好，我去结账。”安排好小伙伴，唐璟走去服务台，得知账单已结。
唐璟叹气，猜到是谁。“这是我的人情。”
“商街结的，又不是我。不信你问经理。”蒋辰一直跟在她身边，何时买过单。
那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唐璟认清事实，无奈一笑：“下次，我请你吃饭。”
“明天。”
速度之快，唐璟噗的笑了声微微点头：“好，位置你定。提前告诉我就行了。”接过服务员的袋子，两人一同走进电梯。
蒋辰按负二层，唐璟补按一层。
有过一次经历，蒋辰笑：“你对你的朋友总是骗来骗去的吗？”
“我不习惯麻烦别人，更何况回家这种事，一个人，简简单单。”
唐璟中学开始寄宿学校，到后来租房，一个人应付一切。认识陆邵仟后，接她下课，送她回寝室，最后搞得身边所有人，知道倘若陆邵仟没空，便要接替他，特别是晚上，保证唐璟的安全。
“我这个人言出必行。答应了你的朋友，非送不可。”蒋辰目光嚣张对峙，很似自信。“你迈出一步，我扛你走。试试？”
就在唐璟惊讶的几秒钟内，电梯门抵达一楼，又重新合上，迅速下行。
男人神色愈发春风得意，好不幼稚。
罢了。“热心快肠的人呐。”
“看人的，小姐姐。我可不是专职司机。”蒋辰转头注视唐璟，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神色变化，可惜这句另有所指并没有勾起她的记忆。
“我出车费，你要吗？”车上，唐璟低着头编辑短信，告知陆邵仟她到校后门了。
“一百欧元吗？”
“黑车也没你这么黑。呵呵。”
瞥见s大学后门一排别致的小私房，蒋辰皱眉：“你住这？”
据他所知，唐璟家住颐园市，她既不住校，也不回家。
“嗯，等我工作完，宿舍大门早锁了。”
蒋辰扫了眼唐璟手中提着宵夜的袋子，她如果自己吃，大可和朋友一起，但还是问出：“一个人？”
“两个人，还有我男朋友。”唐璟扬起手中的袋子。“谢谢你的宵夜。大师，明天请你吃大餐，任点。再见。”
夜色正浓，未说出口的故事失了兴致。蒋辰轻笑一下，深夜的寒风掠过他的脸，眸色变得深沉：“不会客气的。明天见。”
蒋辰低头点了支烟，烟瘾突地上来。
*
江边五星级酒店顶层西餐厅，五十平包间，全景落地窗户，正对江景。右边古典花纹屏风，美如画卷，右边木架上成列着一排排红酒，伴着歌剧乐声，营造出法兰西极致幻境。
唐璟到了约定位置，转了一圈，感叹果真不客气呀。
客人还未现身，唐璟拿出电话正想打给蒋辰，夏愿突来急电，声音急促呜咽。“唐璟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我约了人在江庭，你怎么了？”
“非常好，唐璟，我请你吃大餐，我马上过来。”
任性的姑娘。唐璟深知拦不住她，唤来服务员还有其他包房或者卡座吗。
包房经理从屏风后面走出，微笑摇头说需要提前预定的。
唐璟推门出去眼见为实，每一扇双开门紧紧闭着，奢华而私密。
看来唯有得罪蒋辰，打电话过去：“蒋辰，我下次再请你吃饭。我朋友有急事过来找我。”
“没关系，叫上朋友一起。我订好食材空运过来，别浪费。”
“没关系，我结账，你不用管。下次，我下次约你。”
哦，好。蒋辰声音里带着笑：“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包间经理再次走进屏风里，问：“蒋先生，可以上头菜了吗。”
蒋辰点头，放下红酒瓶，亲自将醒好的红酒递给经理，并交代了几句。
经理接过酒，点头说明白，退了出去。
柔和灯光，袅袅乐音，经典餐点，雅致浪漫。
夏愿优雅地坐上镀金欧式花椅，像朵法兰西玫瑰，样貌、气质与屋内富丽堂皇陈设格外相称。
唐璟静静听夏愿发泄，望着她流泪，依旧美艳动人的脸。
夏愿属于外在条件太好，从小父母疼、朋友爱，备受老师、星探关注、青睐。大学因参加模特大赛，结识艺术设计系大才子林功浩，两人珠联璧合、男才女貌，成为校园佳话。
林功浩强势刻板，夏愿灵活、善解人意，两人正好互补。
夏愿脸贴着手臂，无力撑在桌上：“我忍耐他的坏脾气，他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兴趣爱好。我买护肤品、漂亮衣服，我花自己的钱不可以吗。就因为我想买个新款包包，仅仅是想而已，他发疯了！”
夏愿抽去半杯红酒，红着眼直逼唐璟：“这不是我想的生活，太可笑了。你看其他同学，男朋友各个豪车接送，名品不断。唐璟，你真以为她们羡慕我们吗？别人暗地笑我们傻啊！我们苦练专业站在这里，走到今天为得不是更好的生活吗！我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唐璟侧靠在椅背，一只手搁在桌上，一言不发，任由夏愿痛快地说。
“唐璟，你呢？陆邵仟他一个大男人，靠你养着。同学老师开你玩笑，他当真不介意？”夏愿酒精上脑，讲话毫无顾虑。“你并不高兴他人对你的感情评头论足，装作不在意。唐璟，时间久了，你忍得了？每次维护他们的尊严，我好累。”
唐璟抬眼直直盯向夏愿，哪怕对面坐着一个喝醉酒的人，她还是较真强调：“夏愿，这是我选择的生活模式，我很好。”
“好什么呀，你样样要强，偏偏有人拿陆邵仟攻击你。唐璟，你成天端着累不累，嗯？”
“够了。你喝多了，起来，回去！”唐璟啪的按着桌子起身。
夏愿瘪嘴，模样委屈：“嘤嘤嘤，你凶我！”
唐璟捞起夏愿手臂，动作粗鲁架起她，冷着脸喊人：“服务员，结账。”
经理迈着优雅的步子过来：“账单结过了。”
什么？唐璟心里一紧。
果然，熟悉身影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空气仿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