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歌仔细回忆，前世这个时候，宁沅到底在做什么？
刚刚那一瞬间，叶菀歌觉得宁沅的表情甚至是恍惚的。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叶菀歌想不起。
宁沅没有家人了，唯一的母亲已经过世，现在的宁沅，应该是了无牵挂的才对。
前世的自己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叶菀歌眯起眼睛，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了。
彼时十四岁的年纪，叶菀歌大概是沉浸在继母和父亲的糖衣炮弹中，幸福地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吧。
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公主，从来没有被带到过社交场合的自己，后来死于非命都没有人关心。
在很多人眼里，前世的叶菀歌大概就是一个落魄的嫡女，没了母亲，没了娘家雄厚的实力就什么都不是，后来失了身，又被各大论坛刷了一遍，叶菀歌的名声就这样烂到底了。
而现在回忆起来，那些手段是多么拙劣，自己当时竟然就那样信以为真。
从回忆中抽离，叶菀歌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当年这个时候，宁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闭了闭眼，叶菀歌道：“阿大，你帮我盯着宁沅一点。”
阿大面色微微一变：“小小姐，是我理解的那个……”
“算是，”叶菀歌的神色稍显暗淡了几分，这才道：“也有保护的意思，注意宁沅的安全，如果宁沅离开家，那么告诉我他的去向。你们应该很擅长这些。”
“是。”阿大应下。 叶菀歌这才叹了口气：“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绝情？”
“不会，”阿大笑了笑：“小小姐这样做，倒是和封少很像很像。”
叶菀歌怔住，旋即摇摇头笑开。
如果是封慕辰的话，想必会比自己更加擅长多了。
无论如何，叶菀歌都想不起宁沅那边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前世和今生，倘若一个人面对的是相同的选择，就一定会有相同的结局吗？
叶菀歌忽然意识到，其实不一定的。
因为时过境迁，人们的心境都改变了。
自己变了，就等同于带来了一场蝴蝶效应，因为自己的改变，所以叶书渊变了，沈令竹也变了，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也改变了。
甚至出现了封慕辰和陈烨，这些在前世的记忆中全然不曾存在过的人。
叶菀歌闭了闭眼，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前世在自己十四岁那年的冬天，有一次宁沅是衣服湿透回来的。
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候，那天自己好像被宁沅吓了一跳。
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叶菀歌却全然想不起，当时的宁沅对自己说了怎样的缘由。
她蹙起眉头，静静等待着宁沅回来。
宁沅这一天回来的很迟，让叶菀歌意外的是，这一天，叶书渊和沈令竹还有宁沅一起回来的。
叶菀歌听到开门声，然后就听到他们三人一起回来的声响。
叶菀歌微微蹙眉，静静听着下面的声音。
很快，宁沅上楼来，在门口和阿大小声说了几句话，这才点点头轻声道了谢，换掉了阿大的位置。
叶菀歌有点犹豫。 要问出口吗？
有些时候叶菀歌总会忍不住想，其实这一次，自己变了，宁沅就真的没变吗？
不，其实宁沅也改变了很多。
在前世，宁沅对自己始终是很好很好，或许是因为那一世的自己很需要保护，他将所有的喜欢深埋在心底，就这样无怨无悔地护了自己一辈子。
可是这一生呢？
这一生，宁沅也看出来了自己的心思，他甚至会在一些地方提醒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做得太过分，也会对自己说，应该稍微多珍重一下家人。
这一次，他明显将喜欢自己这种心情埋的更深更深。
可是叶菀歌忽然就有点紧张，现在的宁沅，还能用当年的宁沅来揣度吗？
叶菀歌其实并不希望自己像是现在这样想事情，她蹙紧眉头，还是叫了一声：“是宁沅回来了吗？”
宁沅小心翼翼地推门：“小小姐叫我？”
还是那样温柔的声线，对叶菀歌笑了笑，道：“我以为小小姐已经睡下了。”
“没有，你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叶菀歌笑笑，示意宁沅进来说话。
宁沅这才掩上门：“小小姐，我……我今天出去有些事情。”
叶菀歌安静地等。
她以为宁沅会说下去，可是宁沅没有，他想了想，这才笑道：“小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叶菀歌问。
“稍微有点事情要处理。”宁沅的眼底又一次写满了犹豫。
叶菀歌没有错过这样的情绪，笑了笑问道：“什么事情啊？”
宁沅笑道：“是一些琐事。”和父亲有关，也和沈令竹有关，是吗？”叶菀歌又问。
宁沅微微怔住。
他看了叶菀歌一会儿，这才低声道：“确实是如此，抱歉小小姐，是我自作主张了。”
叶菀歌知道，自己不该去怀疑。
宁沅对自己的心是日月可鉴，这么多年了，宁沅从来不曾背叛过自己。
可是看到宁沅隐瞒，叶菀歌还是下意识觉得心底有点堵堵的。
她自认对宁沅不薄，因为前世的亏欠，所以这一生，叶菀歌始终都在补偿宁沅，她不希望宁沅在家里地位受到不平等的待遇，所以一直都是对宁沅平等相待，也正是因此，宁沅在家中的地位其实是比阿大高了不少的。
而现在，宁沅对自己还是像是对前世的自己一样，什么都要隐瞒下去。
叶菀歌静静盯着宁沅：“我以为你会想要给我一个解释。”
她的眼眶都微微红了，叶菀歌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啊，如果这是一个陌生人，或者这是一个真正的敌人，那么自己一定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宁沅叹了口气，低声道：“小小姐，老爷想要拉拢我。”
“什么？”叶菀歌一怔。
“老爷最近在布置展厅，所以今天让我去帮忙。”宁沅的声音还是低沉而轻柔：“他的意思是让我跟着去见见世面，将来也好辅佐……辅佐小少爷。”
叶菀歌有点不舒服：“这样的理由，你为什么要跟着去？”
“因为老爷说，如果我不去，就认为您在家里拉帮结伙。”宁沅蹙眉，眼底也有点不悦。
叶菀歌叹了口气：“所以你还是为了我去的。”
明明是个疑问句，叶菀歌却是无比笃定。
宁沅犹豫了一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