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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见生母夜抓老鼠(1 / 1)

三个人在京郊坟场笑了一场,在城外找了家便宜旅店住了一个晚上,等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一起摸进了城。

卫景明换了身衣裳直接去当差,临走前吩咐薛华善,“你这两天赶紧把京城的路跑跑,虽说是看大门的,也不能不知道地形,到时候被你手底下大头兵笑话。”

薛华善挠挠头,“大哥,我做个大头兵就算了,怎么还让我管人,我不会管人啊。”

卫景明想了想,“你莫要急,我这两天帮你打听打听,要是能找人带带你就好了。”

等卫景明走了后,薛华善和顾绵绵一起出门,二人把安居巷到薛华善当差的路来回跑了一遍,回来后就开始跟着鬼手李一起学功课。

当天晚上,卫景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和五城兵马司一位正七品副指挥使邱大人搭上了关系。邱大人无辜被牵连进一起案件,亏得卫景明查案查的清楚,还了邱大人一个清白。卫景明利用办差时机,和邱大人说了几句话,邱大人立刻答应帮助薛华善。

薛华善挠挠头,“大哥,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卫景明嘱咐薛华善,“五城兵马司那个地方,平时看着不重要,就是个看大门的,一到京城内乱关键时刻,最容易被人利用。有些人反水,首先在内部排除异己,内讧起来,砍人头跟砍菜瓜似的。”

说完,他悄悄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那位年纪大了,太子虽然位置稳,但底下皇子们也不是全部都老老实实,东宫里的娘娘们争的也厉害。自来夺权,先要控制京城和皇宫。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一到权力争夺时,就是香饽饽。你去了里面只管当差,不要管人家的党派之争。”

薛华善点头,“我晓得了,多谢大哥指点。”

卫景明拍拍他的肩膀,“莫要害怕,跟你做衙役差不多,就是看大门,把你手底下的人管好,按照旧历给他们排班。”薛华善这个差事好在他大部分时间不用值夜,而那些大头兵都是轮流排班。

顾绵绵在一边道,“卫大哥,大哥,咱们要不要给我爹再去一封信?”

卫景明点头,“自然要去。”

三人一起写了封信,火速发往禹州府青城县。

过了两天,薛华善去西门报到,开始了早起晚归的当差生涯,家里又剩下顾绵绵主仆和鬼手李。

最近家里孩子越来越多,鬼手李罕见地开始调整作息,晚上睡的时间越来越早,等到了八月,他变得和正常人一样,白天只下午睡一会子。

顾绵绵十分享受现在的平静日子,但平静又很快被打破。

八月初七的晚上,鬼手李忽然表情凝重地对顾绵绵道,“换身衣裳,跟我出门。”

顾绵绵心里一惊,“师叔,我们去哪里?”

鬼手李实话实说,“去见你娘。”

顾绵绵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卫景明道,“师叔,我跟着一起去吧。”

鬼手李摇头,“我去和方副统领商议陛下陵寝之事,你不适合到场。你媳妇算我半个徒弟,我带着她还能说得过去。”

卫景明不再强求,拉住顾绵绵的手安慰她两句,“绵绵,你别怕,那是你亲娘。你去见见她也好,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下回方家再来人,我们也好应对。”

顾绵绵点点头,“我跟师叔去了,你看好家里。”

说完,她火速回房换了身衣裳,跟鬼手李一起消失在黑夜中。

鬼手李带着顾绵绵一直往城外走,等出了京城大门,他仍旧没有停下脚步。顾绵绵这些日子跟着卫景明学了些拳脚功夫和运气方法,体力大增,走这一截子路丝毫没觉得累。

鬼手李不说话,顾绵绵也沉默无言。叔侄两个又走了近半个时辰,终于在城郊一处院子里停了下来。

鬼手李上前敲门,出来一位中年男人开门。顾绵绵眼尖,一眼就认出此人是个太监。她低下头,跟着鬼手李往里去。

到了院子里,顾绵绵被拦下,那中年太监对鬼手李道,“李/大师请进,此人留下。”

鬼手李点点头,看了一眼顾绵绵,顾绵绵乖乖按照太监的指示到一边角落里站立等候。

鬼手李进去后,并没有人招呼顾绵绵,她独自一人站在厢房廊下,看到正房西屋两个人影打在窗户上。其中一个是鬼手李,另外一个,应该就是方贵妃。

顾绵绵怔怔地看着那个人影,心里不知道是悲是喜。原来她想到亲娘还会有些难过,自从她恢复上辈子记忆,对寻找生母之事看淡了很多。

我与她,大概天生少了些缘分。

初秋的夜里有点凉,顾绵绵开始自己在体内运气,身上渐渐感觉有些热了。窗台上的两个人影偶有晃动,鬼手李中途还挥手把什么东西扔了出去,看样子是起了争执。

这样等了好久,屋里两个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鬼手李独自出来了。

顾绵绵连忙迎接了上去,“师叔。”

鬼手李难得温和地对她笑了笑,“你进去见见你娘,我到厢房歇歇。”

顾绵绵很想说好,但一个字卡在脖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鬼手只说了三个字,“莫要怕。”

说完,他一个人去了西厢房,旁边有人断了茶水点心进去。

顾绵绵在院子里站了有半刻钟的时间,终于迈开了腿。她一鼓作气,直接走进了正房西屋。

迎面一位中年妇人坐在那里,妇人和顾绵绵一样穿的男装。但看相貌,虽然有了年纪,也是这个年纪里难得一见的美人。

方贵妃看着眼前的姑娘,穿着一身黑衣,脸蛋又嫩又美,两只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仿佛在分辨眼前之人是谁。

方贵妃心里有些感叹,她走的时候,女儿刚刚三岁,肉嘟嘟的小脸整天笑眯眯的,让娘梳小辫,让娘做好吃的,不高兴了就窝在她怀里一声声地喊娘,看到娘脸上的疤,还会用小手捂着吹一吹,一边吹一边说娘不疼。

方贵妃的眼神有些湿润,她强忍住心里的悲伤,脸上带着笑,轻轻喊了一声,“绵绵。”

顾绵绵觉得这声音很陌生,她刚才在脑海里拼命想小时候的事情,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方贵妃又喊了一声,顾绵绵勉强给了个笑容,然后叫了一声娘娘。

方贵妃心里一阵悲凉掠过,她的女儿和外头那些人一样,叫她娘娘。

虽然心里难过,方贵妃却一点没表现出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等顾绵绵坐下后,她又解释道,“外头人不知道你是我女儿,刚才有些怠慢你。”顾绵绵在西厢房廊下站了好久,没有人给她端杯茶。

顾绵绵并不在意这个,她仔细看了看方贵妃,细声问道,“娘娘,您过的好吗?”

方贵妃嗯了一声,“还算好,你过的好吗?”

顾绵绵点头,“还不错,本来我在青城县过的好好的,眼见着就要嫁人了,来了个什么舅舅,非要抓我上京城,要不是卫大哥在,我现在不知道被人送到哪里去了。”

方贵妃叹了口气,“你舅舅有些魔怔了,我原说在京城给你挑个好人家,他非要说东宫是个好地方,我不同意,他就私自行动。你放心,有我在呢,他不敢随便把你送进东宫。”

顾绵绵看向方贵妃,她脸上那道疤已经非常淡了,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顾绵绵岔开话题,“娘娘,宫里好吗?”

方贵妃点头,“宫里有宫里的好,民间有民间的好。你来京城住的习惯不习惯?”

顾绵绵点头,“师叔很照顾我们,我过的很好,娘娘不用担心我。”

方贵妃叹了口气,又问道,“听说你爹给你定亲了?”

顾绵绵点头,“卫大哥很好,我很喜欢他。”

方贵妃沉默,她看了看女儿丝毫不输给自己的容颜,试探性地问道,“绵绵,你想不想过人上人的日子?”

顾绵绵抬头看向方贵妃,缓缓道,“娘娘,人上人也是一辈子,人下人也是一辈子。我虽然不像娘娘一样富贵,但吃喝不愁,夫婿上进。他才十七岁,就做了正七品,凭他的本事,早晚也能让我人前显贵。就算他一辈子是个正七品,我觉得也挺好的。娘娘,我爹是个衙役,我小时候过的就挺好的,如今成了七品官家眷,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方贵妃微笑,“你高兴就好,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会托人给你送些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

顾绵绵点头,“多谢娘娘,我也劝娘娘几句,多为自己考虑些。方家百年大族,想要延续荣光,光靠娘娘怎么够,家中子弟也要使劲才对。”

方贵妃苦笑,“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当年方家过于显赫,家中子弟过惯了富贵日子。现在没有了军权,族人又众多,难免良莠不齐,总少不了拖后腿的。你舅舅是嫡长子,自幼将家族当做自己的责任。我也劝过他,他不肯听,反倒拖累了你。”

顾绵绵摇头,“我还好,卫大哥一直护住我。就是方侯爷曾派一些人到我家里捉我,我爹受伤了。”

方贵妃听见顾季昌受伤,沉默了好久,低声问了一句,“他还好吗?”

顾绵绵点头,“尚好,爹做了县尉,有二娘和弟弟陪着她。”

方贵妃听见二娘二字,了然入心。她这么多年从来不去打听顾季昌的事情,何曾不是因为怕听见他续弦。如今从女儿口里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不再多问,“那就好。你舅舅莽撞了,回头我想办法把家里那些暗卫都拔了。我今日是和李/大师商议陛下陵寝之事,不知道你要来,连个见面礼都没准备。”

顾绵绵又摇头,“娘娘曾疼我三年,我感激娘娘,只要娘娘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娘娘早些歇着。”

说完,顾绵绵起身就要走。

方贵妃又喊了一声绵绵,顾绵绵停住脚步。方贵妃走到她面前,忽然拉住她的手,“我在宫里,看似风光,其实不过是陛下手里的一颗棋子。这个副统领,就是帮陛下打理一些杂事,平日连宫门都出不得。因着我的副统领身份并没有过明路,也无法约束你舅舅,你自己要小心,遇到急难之事,就到这院子里来找刚才那位大太监。”

顾绵绵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娘娘。”

方贵妃又道,“你们刚站稳脚跟,定要谨小慎微。陛下如今老了,猜疑心重,我平日从来不和诸位皇子来往。你的身份,说不定陛下已经知晓,我不敢靠近你,就是怕他拿你做文章,也怕诸位皇子发现你的存在以此来攻击我,一旦我的地位不稳,太子地位不稳,诸皇子相争,朝廷大乱。绵绵,你外祖父生前以安定天下为己任,我既然接了他的衣钵,就要为这朝廷和天下考虑,太子继位,朝纲稳定,百姓才能安稳。绵绵,我选择了为天下百姓,却独独对不住你。”

顾绵绵看着方贵妃,“娘娘,你受苦了。我也是天下百姓之一,娘娘既然为百姓,也是在疼我。”

方贵妃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鼓起勇气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脸,“我儿,你是个懂事的,娘多谢你能理解娘。”

须臾,她又苦笑,“我在宫里还算有几分体面,要是你舅舅把你送给哪位皇子,陛下说不定就会怀疑我想支持那位皇子争夺太子之位。若是把你送给太子,陛下也可能怀疑我和太子勾结,希望他早日归西,我自己换个皇贵太妃当当。你舅舅敢这样抓你,就是吃定了我不敢管你。如果可以,你赶紧成亲生个孩子。”

顾绵绵瞠目结舌,“娘娘,我一个小女子,哪里有这么重要?您在宫里这么为难吗?”

方贵妃又摸摸女儿的脸,“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多少人进去了不是死了就是疯了,我万不能让你成为他们争夺的棋子。”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当年我给你留下一块玉,这玉原是一对,这一只也送给你,娘希望你和你的小夫婿白头偕老。”

不等顾绵绵说话,她把玉塞进女儿手里,又拉着她的手一起来了西厢房。

方贵妃对鬼手李行礼,“大师,两个孩子的亲事,就托付给你了。”

鬼手李连忙起身,拱手道,“娘娘严重了,我是寿安的叔叔,原该我先求亲才是。”

方贵妃笑道,“大师人品贵重,本宫再没有不放心的。本宫平日出行不便,且陛下近来连我也开始猜疑,若是我女儿迟迟不嫁人,他说不定就要胡乱点鸳鸯谱了。”

鬼手李点头,“既然娘娘吩咐,我回去就给两个孩子办婚事。”

方贵妃点头,“事从权宜,简单些不要紧。”

顾绵绵在一边一句话插不上嘴,听说要办婚事,她心里又欢喜又失落。欢喜的是她终于能和卫大哥长相厮守,失落的是爹不能参加自己的婚礼。

方贵妃又转头看向女儿,“等事情办完了,让女婿给你申请个诰命,遇到大节,你也能进宫,到时候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坐在一起说话。娘对不起你,没能好好疼爱你,希望你的夫婿以后能对你一心一意,他要是敢对你不好,娘拼着这个贵妃不做,也要把他腿打折。”

顾绵绵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悲凉,她娘这一辈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年少时家被抄,自己戳烂自己的脸,流落市井生个孩子,又被迫抛夫弃女,到皇宫里守十几年活寡。

顾绵绵心里叹了口气,“娘娘,你别总是为我们操心,也顾惜一些自己。”

方贵妃的眼底又变得湿润,她哽咽了一声,“好孩子,我原来还担心我们一见面,你就要问我当日为何要抛弃你,谁知你是个这么懂事的好孩子,不仅没有责怪我一句,还说这些暖人心的话。你和你爹真像,是我这辈子福缘浅薄,不配有这么好的丈夫和女儿。”

说完,一向刚强的方贵妃又掉下了眼泪。转瞬,她又恢复了平静,“时辰不早了,你们去吧。”

鬼手李先拱手告别,顾绵绵回头看了方贵妃一眼,也跟着走了。

等叔侄两个出了大门,方贵妃忽然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顾绵绵离开小院很远之后,终于开口问鬼手李,“师叔,您刚才和娘娘发生争吵了吗?”

鬼手李嗯了一声,“咱们这位陛下,总是不服老,还想把地宫再扩建一番。他也不想想,再扩建,万一建到一半他嘎嘣死了,到底埋还是不埋。再说了,建地宫又要征民夫,劳民伤财,非明君之道。”

顾绵绵心里也痛骂皇帝,又问,“师叔,您答应了吗?”

鬼手李摇头,“算是答应一半吧,先把事情揽下来,慢慢找材料,等找齐了再建。按照陛下的意思,地宫得再扩大一倍,那岂不是影响风水。我已经让贵妃娘娘回禀,不宜扩建那么多。先拖着他,要是能拖死他,这些东西给以后的皇帝用,也不用浪费。”

顾绵绵听到他这样节俭,心里又觉得好笑。她不好明说老皇帝快死了,只能安慰鬼手李,“师叔别担心,您一心为民,老天爷不会为难您的。”

叔侄两个一边说话一边赶路,到了城门口,出示了方贵妃给的通行令,顺利回到家中。

刚进门,卫景明和薛华善都迎接了出来。

鬼手李挥挥手,“都去睡吧,无事发生。寿安,明日你想办法在这附近再买一套小宅子,让你媳妇和她兄长搬出去住。”

卫景明吃惊,“师叔,为甚撵他们走?”

鬼手李像看傻子一样,“新娘子在这里发嫁?”

卫景明旋即大喜,“听凭师叔安排。”

鬼手李自去睡觉,薛华善见妹妹神色没有多大变化,自己回了房,只有卫景明仍旧拉着顾绵绵的手叨叨,“绵绵,你和贵妃娘娘说的怎么样?”

顾绵绵把他拉进屋里,“娘娘有她的难处,我大了,不想去追究过去的事情。”说完,她又把方贵妃交代的一些话告诉了卫景明。

卫景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老皇帝时日无多,等太子上位,朝廷必定会来个大清洗,这是自己的机会。但老皇帝死之前,朝廷肯定不稳,各处势力暗中角逐,自己说不定还会遇到波折。

他拉拉顾绵绵的手,“绵绵,你别怕,咱们尽快把婚事办了。”

顾绵绵甩开他的手,“你快去睡觉,明日还要去当差呢。”

卫景明嘿嘿笑,趁顾绵绵不注意,在她脸上啪啪亲两口,然后火速逃走。

一觉到天明,吃早饭的时候,鬼手李掏出黄历册子,挑了个好日子,“就在十一天后吧,是个好日子。”

顾绵绵有些脸红,这也太快了。

卫景明连忙道,“我今日就去买宅子。”

鬼手李点头,“莫要说出去,到时候就咱们自家人在家里庆贺一番。等你们以后有了娃娃,再大肆庆贺也不迟。”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给卫景明,“不需要买太好,和这院子差不多就行,这钱应该够了。”

卫景明也不矫情,收下银票,一脸喜气地看向顾绵绵。

天哪,顾绵绵羞的满脸红通。一顿饭还没吃完,顾绵绵就提前告辞了。

卫景明办事行动力强,当天下午,他就拿回来一张房契,就在离这里半里路远的如意巷,近的很。

卫景明把房契给薛华善,“华善,爹不在京城,绵绵这边就是你做主了。”

薛华善呆了呆,“大哥,我不能要。”

说完,他自己忽然反应过来,“我替绵绵收着。”

顾绵绵低头不说话,在桌子底下踩了卫景明一脚,死呆子,为甚当着大家伙的面说。

卫景明的脸扭了扭,又恢复了正常,抱着酒壶给鬼手李倒酒。

有了宅子,第二天上午,顾绵绵就带着翠兰去看宅子。

小小的院子,正房厢房倒座房都有。青瓦黛墙,院子里还有一丛竹子,看起来很是清爽。

翠兰小声问道,“姑娘,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顾绵绵点头,“我们晚上住在这里,白天去师叔那里。”

翠兰又欢喜起来,“姑娘,这回屋里宽敞多了。”

顾绵绵看了她一眼,“京城寸土寸金,在我老家,这样院子最多二三十两银子,京城却翻了二十倍。能有这屋子住,我就很满意啦。”

翠兰连忙解释道,“姑娘,我并不是嫌弃屋子小。我一个人能住一间耳房,不知道多高兴呢。我想的是,等姑娘和姑爷成亲了,到时候姑娘说不定就有了诰命,就要和各家官眷们来往,住在太爷那里,总是不便。”

这倒是真的,鬼手李不喜欢和外人来往,但顾绵绵和卫景明总少不了交际。

顾绵绵看过了宅子,带着翠兰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遍,又折回安居巷。

薛华善对宅子没有任何想法,他的心思都在差事上。卫景明见顾绵绵说喜欢那宅子,火速带着大家连夜搬了家。

说是搬家,也没多少东西,兄弟两个齐动手,来回两三趟就搬完了。

鬼手李看向卫景明,“这几天让你媳妇他们先过去,等成过亲,你们就住在那边吧,我老头子一个人住习惯了。”

卫景明有些不情愿,“师傅,等我们成过亲再搬回来吧。”

鬼手李摇头,“莫要做小儿女态,离得这么近,随时能过来,非要守在一个屋子里做甚。”

薛华善想想自己是个光棍,对鬼手李道,“大师,等妹妹完婚,您老人家要是不嫌弃,我过来伺候您。”

鬼手李挥挥袖子,“随你。”

说完,他又去倒腾自己的东西。

当天夜里,顾绵绵就住进了新宅子。她自己住了西厢房,薛华善也不肯住正房,反倒把正房空了出来。

当晚,顾绵绵睡到半夜,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顾绵绵以为是翠兰,回道,“有事明日再说吧。”

敲门声继续,顾绵绵奇怪,趿着鞋到门口来开门,手刚碰到门栓,顾绵绵停下了手。

不对,门外不是翠兰。翠兰不会这样闷不吭声敲门。

顾绵绵心想,难道来了贼?不对,贼怎么会这么客气。

顾绵绵往袖子里放了几根针,轻轻打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门外一个人影嗖地就进来了,然后就搂着她铺天盖地一阵啃。

顾绵绵气得拿脚去踹卫景明,卫景明轻轻躲过,又把她箍在怀里,顺带把门带上了。

过了好几息,顾绵绵挣扎开来,低声抱怨,“大半夜的过来做什么?”

卫景明把她往自己身边拉,“我想你了。”

顾绵绵本来在挣扎,闻言动作缓慢了些,“白天不是才见过面。”

卫景明用下巴蹭蹭她的头顶,“家里冷清清的,师傅又开始半夜干活,我一个人睡不着,想来看看你。”

顾绵绵一伸手,就摸到了他身上的睡衣,还有那一身硬邦邦的腱子肉,她小声嘀咕,“怎么不穿好了再过来,跟跑反似的。”

卫景明咧嘴笑,“大晚上的,谁在意我穿的什么。”

顾绵绵强迫自己拿开手,不去摸他那一身腱子肉,假装若无其事地摸摸他的手,“你冷不冷?”

卫景明岂能不懂她的意思,绵绵不光喜欢自己的脸,还喜欢自己这一身上好的肉,就算时光轮回,她丁点没变。

卫景明闷笑了两声,把脸凑近,在她耳边悄声道,“我不冷,热的很。”那可不嘛,他感觉内火一阵阵往外冒,连小明都开始蠢蠢欲动。

黑夜中,顾绵绵红了红脸,“你快回去吧,明日还要当差呢。”

卫景明把她搂的更紧一些,“我早上走得早,晚上回的迟,一天到晚看不见你,我心里想得慌。”

顾绵绵恨不得把他嘴巴堵上。

卫景明反手抓住在自己手心里挠啊挠的小手,一把按在自己肚子上,“绵绵,你是不是早就想摸一摸?来吧,我给你摸。”

顾绵绵呆住了,她摸到了什么?结实的小腹,还有在她手腕边吹号角的小明。

顾绵绵火速抽开手,对着他的胳膊狠狠揪了一把,“快滚。”

卫景明哈哈笑,又迅速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揽在怀里,“别生气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

卫景明的双臂非常有力量,顾绵绵虽然害羞,却感觉十分安定,渐渐不再挣扎,把头靠在卫景明的肩膀上。

卫景明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屋里的氛围安静温馨。

忽然,外头响起薛华善的声音,“绵绵,你屋里是不是进老鼠了,怎么大半夜这么大的动静?”

大老鼠卫景明被人打断,还是不想走。

顾绵绵赶紧对着门外回道,“大哥,我无事。”然后又去推卫景明。

卫景明来的时候一进院子,薛华善就听到了。他本来以为是什么贼人,从窗户那里一听,贼人蹑手蹑脚,还轻轻敲门。他立刻明白,来得是卫景明。

薛华善本来想直接撵他走,都块成亲了,还来干什么。想到妹妹忽然搬家,说不定心里也有些害怕,让他安慰两句也好。

谁知卫景明进了屋这么久都不出来,薛华善有些着急,只能出来赶老鼠。

薛华善知道,自己堵在门口卫景明也不好出来,只能嘱咐顾绵绵,“我先回屋了,有事叫我。”

等薛华善回了屋,大老鼠卫景明蹑手蹑脚从西厢房出来,腾空一跃,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两条腿的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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