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魔子之身,生且为魔,从降生开始,他便有意欲期、即修仙所谓的辟谷期的修为。
五谷三餐之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再加上这五百年时光父上郦渊忙于管理魔界,两人的关系亲近却不亲昵,灼华收到郦渊传音让他前去后殿前厅共用晚饭的消息时,只觉今日的父上过于奇怪。
至于父上口言“你娘回来了”,则是加深了灼华心中的怪异感。
他娘五百年前就死了,灼华亲眼见过她冰封在寒潭之下的尸体。即使隔着百里寒冰的距离,灼华也能看清她。
她很美,不是掩盖群芳明艳不可方物的美,而是一种观之动人、摄人心魂的宁静华美,即使她闭着眼,即使她再也不会醒来,却掩盖不去她身上惊心动魄的美丽。
灼华几乎能想象到她娘还活着时候的模样,她必然是位灵秀温婉的女子。
灼华知晓父上郦渊曾竭力寻找过阿娘的魂魄,可惜无果。
而五百年都未找到的人,现在出现了?
灼华认为……若那人不是个冒牌货,必定只是父上幻想出的虚影。
若真是个冒牌货,灼华总有办法戳穿假象,可若真是父上太过思念而幻想出来虚影?
灼华揉着额角,硬朗的五官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叫惆怅的情绪。他捏紧了拳头,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宫殿。
***
复生之前,林清栩还是位怀孕足月、等待生产的年轻小媳妇,复生之后,她却陡然多出一个比她活的年限还长的大儿子?
这是怎样卧槽的一件事啊!
林清栩坐在内殿的梳妆镜前,愁的小脸皱成个包子,英气的五官此刻化为一个大写的囧字。
郦渊站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为她绾发髻,他的手法并不熟练,速度不快,如玉的指尖穿梭在她乌发间,极为认真地将每一缕发丝安排到它合适的位置。
郦渊将发仔细绾好,伸手拿珠花,一抬眼就从镜子里看到她苦大仇深的窘着脸。
“清儿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将珠花一枚枚压在她的发间,低低笑出声,磁性微哑的嗓音绵长低缓,诱惑力十足。
林清栩被他这嗓音一勾,轻易败下阵来,心脏扑通扑通好半天停不下来。
她轻轻咬着内唇,忸怩地扯着细软的衣裙角,看着镜子里照出如画般绝美的男子,纠结了好一会才闷闷地说:“阿衍,我等会要怎么面对灼儿?”
郦渊闻言浅浅勾唇。
他将最后一枚珠花簪下,俯身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已将你归来的事情告予灼儿,他如今已长大成人,清儿平常对待就可。”
林清栩再次咬住唇,平常对待,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平常对待才问他的呀?
郦渊看着镜中被她咬住的艳丽红唇,心口忽地一烫,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
他扳过她的脑袋,舌尖轻易挑开她扣在唇面上的贝齿,重重吻了下去。
林清栩脑子一懵,只来得低呼一身,身体的控制权就被对方掌握。
“闭眼,傻瓜。”郦渊笑声低迷,吻落在她的眼角将她的目光盖下,这才重新去吻她的唇。他的指尖从她的脸颊处慢慢滑下,顺着她窈窕细腰的衣摆缝隙里轻轻探了进去。
林清栩身体一颤,口中发出如小兽般的沉闷呜咽。
郦渊含着她的唇轻笑,手指已如点火般地在她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滑过,指尖所过之处,一寸寸滚烫,一寸寸酥麻。
……
一段时间以后,此前所坐高脚椅上主人已经换位。
郦渊将林清栩抱在怀里,一手揽住她,一手细心又耐心地帮她整理散乱的鬓发和衣衫。
林清栩浑身酸软地摊在他身上,羞红着一张脸。
她手指一根根蜷缩成拳,看他勾唇满眼餍足和明显的愉悦,她的一口银牙快要咬碎了。
从前的阿衍可是守礼地像块光华极盛的温润软玉,两人便是亲昵,也不会不管不顾时辰随便就来,还没完没了?
“怎么,清儿是觉得刚才还不够?”郦渊放弃帮她继续扣她衣服上盘扣的手,挑了挑眉。
见她抿紧唇不回答,郦渊指尖轻轻一拨,刚扣好的盘扣应声解开。
“!!!”
林清栩浑身热血直冲脑门,她用全力捂住胸前,自暴自弃地大喊:“够了够了!”
郦渊勾了勾唇,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执起她的小手,拉在唇边吻了一下:“没关系,清儿要是觉得不够,我们等会回来继续。”
“……”继续,再继续她的腰就要断了!
林清栩一副深闺怨妇……呸,去他x的深闺怨妇。
她根本幽怨仇视脸!
他们这一番折腾下来,等再次收拾完毕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而早早被亲爹叫来的灼华,就干巴巴地坐在空落落的饭桌前,白等了一个时辰。
灼华倒是想去内殿看看父上郦渊究竟在做什么,他来了许久,父上却迟迟不露面。
然而,整个魔殿都布设着结界,灼华进不了内殿,显然是郦渊不想让他进去。
站在灼华身后等待魔主传唤晚饭的魔族雾生,他见灼华脸色越来越沉,心惊胆战地道:“灼华大人,要不小的先下去,若魔主大人出来,您再唤我?”
雾生当真受不了灼华的低气压了。
灼华瞥他一眼,一口否决他的痴念:“等着吧。”
雾生撇撇嘴,一张摊开的胖饼脸上满是可怜、悲恸、难过。
要让雾生说,他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他没成魔前是人界酒楼的一位普普通通的厨房帮工,他跟在主厨师父身边帮忙近五年,结果只混得个打杂的工钱,日子那过得叫个紧巴巴。
他手头没钱,容貌又因为常年混迹在后厨,吃成个大胖子,配上他矮墩墩的身高,当真成了个矮冬瓜。没钱没貌,他长到二十二岁了还是条行走的光棍。
不过这些都不算事,雾生性子乐观,没人喜欢他就一个人过乐得清闲,没有那么多工钱,他就好好做菜学手艺,总归有天能混出个头。
然而,现实总是猝不及防给乐观的人砸下一记闷棍。
雾生成魔了……他善良地随手救了个重伤的人,结果别人为了报答他硬把雾生转化成了同族。
成魔时雾生很懵逼,他不知道对方口中高贵的转化就是成魔?
懵逼归懵逼,他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雾生很想继续从前小帮工安心学手艺的生活,然而整天听到身边人谈论仙者为正,魔为邪,魔族势必要被全部歼灭……他奔溃了。
总有人光明正大讨论你该死,该怎么怎么死,还拉着你一起加入讨论……那根本就是巨大的折磨!
雾生逃离了人界,跟着那个当初把他引入魔道的哥们进了魔界,然后……过上了继续做菜的日子。
魔界的一百年时光雾生过的很安稳幸福,虽然不乏欺凌弱小的坏人找他麻烦,他都扛了过来。舒舒服服地做了一百年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渐渐地,他在魔界美食界也打出了一小片天地。
接着,他就不幸地被魔主召唤了。
魔主让他做饭,还没给具体菜品,只说要做得好吃……雾生第一次见这等大人物,都快要吓尿了。
而且,您说的好吃,是吃什么呢?
***
林清栩和闲庭散步、行的缓慢的郦渊牵手走出内殿,到达前厅时,便见到犹如根僵硬木桩杵在原地的胖子雾生,和阴着张脸坐在桌前的灼华。
灼华感应到陌生的气息,一记有实质的凌厉眼刀直直朝那个陌生的女人射去。
他不知道父上究竟从何处找来这个冒牌货,但对方身上无法掩饰的灵气,已彰显了她的心机!
他要替父亲解决掉这个大患。
“灼儿!你做什么!”郦渊声音一变,眼底的杀戮的血色一闪而过,犹如蛰伏着的阴狠毒蛇忽地探身抬头,灼华心口一凉,那记攻击已被郦渊轻松抹去。
灼华咬紧牙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盯着林清栩,声音不迫:“她是谁?”
林清栩:“……”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亲儿子居然这么想干掉自己?
林清栩被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得头疼,她扯了扯郦渊的手,待对方侧眸,她才小声问:“阿衍,你不是说已经告诉灼儿我的身份了吗?”
她虽刻意压低了音量,但在场都不是普通人,便是胖子雾生都听出她语气明显的埋怨。
雾生感觉自己快僵成真的木桩了。
郦渊握紧她的手,面上的冷气在和她目光接触的瞬间化为了柔软,他瞟了灼华一眼,淡淡说:“许是灼儿没听清,所以才会误会。”
耳朵不好使听不清的灼华:“……”
“好了,清儿也饿了,上菜吧。”郦渊恢复自然地拉着林清栩坐在桌前,看了眼僵直站着雾生。
雾生如临大赦,忙不迭应声逃走……不,是退下了。
在三人面前的是一个能承纳八/九人的梨花木圆桌,摆在大厅中央,桌面素雅,只在边缘和桌角雕刻着花纹和浮花,朴素大气。只是,在眼前深灰色系的硬朗大厅里,显得格格不入。
像是凭空多出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因素。
同是不和谐因素的林清栩坐下后就觉得别扭地慌,对面的灼华虽然没再用眼刀射她,可那明显冷眼忽视的作态,根本就是不喜欢、甚至厌恶她。
林清栩蔫蔫地垂着脑袋,一颗捧的热乎乎的心就差凉透了。
郦渊看着她这样,眉心皱紧:“灼儿,你若没听清,我便再说一回,清儿是你亲娘,她回来了。”
灼华放在桌下的拳头一紧,根本没信:“父上,我娘已经死了。”
他说的平静,看着郦渊的目光里甚至带着明显沉痛和劝/诫的味道。
郦渊:“……”
林清栩:“……”
作者有话要说: 灼华:我心中的阿娘是位灵秀温婉的女子。
女主(狂点头):对对对,是我是我,就是我!
灼华(目光一冷):不!她死了,她早都死了!
女主:…………(儿砸不认娘肿么破?)
郦渊:揍他,揍到他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