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浊云将天光遮蔽,透不出亮光的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可能坍塌下来。
十六岁的林青宛仰头看着阴沉的天幕,双裹满泪水的眸子里布满仇恨。
她的阿娘,阿姐……她坚守了七年的信念,在眼前的废墟下,统统化成泡沫。
她好恨。
她恨魔族残虐无情,更恨自己弱小无能,她保护不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更报不了仇。
猩红色的鲜血从她的指缝滴下,无声落在荒芜的沙土里。狂风卷,漫天尘土飞扬,连同她心中对故土残留的最后丝熟悉感,全部卷去。
林青宛站在狂风之中,压下吼间低鸣的呜咽,手背颤抖地大力擦去泪水。
再抬首,她眼底的依恋稚气全部变成了坚韧的隐忍。
她要变得更强。
只有足够强大,她才能守住自己的坚持,也才能有余地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她要变强,变强……
心中的执念犹如魔咒般催促着她步步往前走,五百年的时光,林青宛不敢有丝毫松懈,甚至连多喘口气的功夫都不敢奢望。
稍有懈怠,她脑中总会闪现从前的画面。
生活了九年的荷花村,总爱奚落她、却心希望她过的好的阿娘,温柔的阿姐……曾经美好的画面幕幕而过,留在最后却总是深渊。
残垣荒芜里,过往的切被烧成灰烬,连枯木都不剩。
……
修仙界皆言,玄乾宗新晋弟子林青宛资质绝佳得天独厚、领悟力超群,为代新秀,那些人却从不知,她在人后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曾经的师父李丞机不止次劝她,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否则朝反弹,势必悔恨莫及。
林青宛不信,抑没有听从。
她认为自己能成长到这种程度,全靠仇恨的坚持。若将仇恨放下……不,她根本不可能放得下!
七年筑基,二十年进入开光期,仅二百十岁,她便已入普通修士四五百岁之后才能突破的金丹期,成为届神话。
按照她修习的速度,恐怕会成为千年来整个修仙界唯位五百岁内进入元婴期、可被称为仙者的奇才。
她就如颗冉冉腾升的新星,披着耀眼的霞光,几乎半个修仙界的人都在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可这个关键点上,意外发生了。
梦想和仇恨在朝幻灭……
***
林青宛掐紧掌心,闭着眼遍遍地深呼吸,才能压下回想起那事的震惊。
“青宛?”双温热的大手贴在她的肩头,林青宛眼皮猛地颤,唰地的睁开双眼。
她缓缓摇头,朝站在面前的虚臾露出个笑:“没事,祖爷爷,您继续说。”
虚臾松开放在她肩头的手,暂时将口头的话预留,转而轻声问到:“我听其深说,你的修为停滞了?”
林青宛身体微微僵,点点头。
有关于她修为停留在金丹中期事,只有她师父和玄乾宗几个相熟的师兄妹知晓。而陆其深,是她亲口告诉他的。
她原想让陆其深帮她开导,解开心结,却发现自己直没法走出来。
“是因为魔主郦渊?”虚臾微笑,笑容里布满慈爱。
林青宛眉心微微蹙。
她没掩藏,直白地应下:“两百年前,我去过魔界。”她说着,牵动嘴角,眼神缓缓落在前方绵延的山丘之上,“那时候我才知道,魔主郦渊的真正身份。”
也是那刻,她发觉,自己坚持的仇恨,成为了虚影。
魔主郦渊,人界苏衍,那个男人,是她阿姐最爱的男人……而他,根本不是当时毁灭了她所有的魔族!
虚臾的喉间哽了下。
他看着林青宛,微微叹了口气。
背负着仇恨而活的孩子,注定会比常人更坚强,而林青宛,却坚强地太过让人心疼。
她曾经铸造出来的梦,被个个无情打破,就连她用来坚持的信念,都没被放过。
“青宛,你姐姐她……还活着。”虚臾唇齿辗转许久,说出了句几乎让林青宛心跳骤停的话。
林青宛呼吸紧,黝黑执着的眸子紧紧看着虚臾,却是牵扯出个勉强的假笑:“祖爷爷你说什么?我阿姐五百年前就不再了。”
虚臾想劝她,安慰她,也不该用这么容易被拆穿的幌子。
虚臾抿了抿唇,认真说:“你可还记得你阿姐在成亲前,脑子突然清醒?”
林青宛用力握紧双手,对虚臾提旧事的行为感到心慌。
她沉默地点头,不放过虚臾面上的任何神情。
阿姐四岁高烧烧傻,十四岁恢复正常,这么大的变故,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虚臾却摇了摇头,道:“阿栩的痴傻,并不是由于高烧,她是因为被人剥离了两魂。是我将她丢失的两魂从异界带了回来。”
林青宛后退了两步,努力维持面上的镇定,思绪却已经乱做团:“不,祖爷爷你在和我说笑话?这点也不好笑?”
虚臾知道上句话里漏洞太多,可牵扯的事情太过复杂,他没办法下解释清楚,只能道:“青宛相信祖爷爷吗?若是相信我,便知道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害修仙界。”
虚臾如今是整个修仙界的风向标,作为唯位能连接到仙界仙族的人,林青宛是相信他的。
“如果阿姐还活着,她如今在哪里?她为什么……”不来找她?
林青宛迷茫地站在原地,说不出之后的话。
阿姐忘了她吗?
还是说,她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她不敢轻易断言。
虚臾察觉她态度的转变,朝前走了半步,见林青宛没拒绝,才慢慢走到她面前。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阿栩直记得你,她没来找你,必定是有其他原因。而她现在,已经去了魔界?”
林青宛挑眉,敏锐地从他的话中意识到其他深意。
林清栩之前,十有八九就在修仙界,而她现在——
“阿姐如今正和魔主郦渊在起?”
这个念头出,林青宛的脑子更乱了。
这些时间,魔界和修仙界两界局势焦灼。
先是修仙界四方门派受魔族偷袭,逐渐拉开大战的帷幕,后凌虚幻境被魔族强制开启又关闭,再到大批魔族公然进攻修仙界三大门派之的莫逐派,正式对峙。
而这几日,战势迅猛,魔族几乎不曾停歇地攻击修仙界,莫逐派攻击不成,便从边缘的小门派逐个击破,不敌则退,隔日再做攻击。
魔界在暗,出招无法预知,再加上魔族主攻力量,层层破除的攻势修仙界根本无处可挡,这些日子修仙界半数人已伤亡,损失惨重。
可如若她阿姐林清栩在郦渊身边……难不成,林清栩正旁观这切?
不可能。
念头刚生,便被林青宛把压下。
“祖爷爷你此番找我究竟为何事?”她咬着牙,目光如炬。
如果阿姐真和魔主郦渊沆瀣气,决心将修仙界抹杀,虚臾根本不会告诉她林清栩还活着的消息。
他刻意提及林清栩,只有个可能——虚臾想行之事,并牵扯到她和阿姐。
***
处于人生巅峰的林清栩丝毫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经闹翻了天。
她悠悠然地每日起床望天,兴致好时和郦渊在魔界逛圈,开启拿拿拿模式,兴致懒散了便留在内殿,睡觉加思考人生,至黄昏会和灼华共进晚餐,培养下母女情。
有关权利上的事林清栩很少掺和,她只知道这半月间,灼华每日不得清闲,晚饭虽至时间上却偶有所拖延,不过她作为亲娘又不是查岗的老板,问过两次就过了。
倒是郦渊,整日悠闲地根本不像是魔界之主。
“阿衍,你这么不管事,怎么没魔族联民反抗啊?”睁眼就看到郦渊的俊脸,林清栩酸溜溜地掐他的腰。
郦渊没躲,挺直了腰板任她揉捏,挑眉,说得理所当然:“不是还有灼儿?”
林清栩对他这扔锅的表现深以为耻,她用力在他腰间掐了圈,忙活了半天居然没找到他的痒痒肉?
她不满,被褥下正压在他腹部上的手猛拍了下,刚喂了声,动乱的手腕就被他把擒住。
林清栩心头警铃大作:“干嘛,放开放开!”
她的声音又急又干。
郦渊对转变两人位置已轻架就熟,他另只手压到她后腰上,稍稍用力,便抱着她连同被子在床上翻转了圈。
他仍旧保持平躺的姿态,而林清栩,却紧紧压在他的身上。
“放、放开……”林清栩感觉到某个戳着她的坏东西,声音犹如蚊叫。
她缩着身子尽量减少触碰地想回到安全区域,刚抬开点空隙,被他抓紧的手腕上力道遽然紧,她根本没法控制地又栽了回去。
“清儿做下的事情可要负责,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想跑呢?”郦渊慢慢说。
耳边的热气波波冲击着她的理智,林清栩嘤咛声,耳垂已被他含住。
耳垂上细细的舔舐和酥麻的啃噬,让她的呼吸越来越乱,她的颗心更是被骤然悬在最高处,不断摇晃着落不到实处。
“清儿说,为夫该怎么惩罚你呢?”郦渊低喘着放开她的耳垂,舌尖在她侧颈浅浅滑动,他说着,手已经不受控制地滑尽她的小衣。
“碰!”
重重的锤击声让郦渊的身体猛地顿住。
林清栩趁着他顿住的瞬间,麻溜地跳起来往床下跑,红扑扑的小脸上布满得意:“嘿嘿,你要玩自己玩吧,我饿了,要去吃早饭!”
她手扬,法力加持下衣服自动加身,她趿着鞋子就往殿外跑,懒得管床上那个被她拳头下去被法术麻了半边身子的某人。
所以说,她进修仙界学法术还是有用的。
虽说她还是个战五渣,但小技巧依然能抵大用!
林清栩喜滋滋地跑出内殿,留在床上的郦渊慢慢直起身,他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唇边的笑意变得肆意诡谲。
早在她施法术之前,他就察觉到她灵力的浮动,他没有阻止,是因为他信她此刻不会伤害他,便甘心承受。
可若有天,她知晓了那些他背着她做的事情,她会怎么样?
是愿意和他站在同战线,还是选择与他为敌?
若是选择与他为敌……郦渊瞳心被他用力压紧,其中独占欲和暴虐拥而上。
那他会把她关起来,让她,想逃也逃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可怕吗,不,他是这么可爱!嘿嘿
(感觉自己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越写越晕,摔!
今晚还有一章,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