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若世间真有神明
——请赐予我再一次的机会
【零】
2017年4月14日，一则大新闻悄然炸响。
多家新闻媒体几乎在同时播报一则最新消息：
“飞翔航空qn4444客机今晨4时与地面失去联系……截至下午4时，仍未有联系……”
娱乐新闻随后也跟进了这一新闻：
“据悉，旅客名单中华国最年轻的影帝顾齐钰的名字赫然在列，媒体已联系顾齐钰工作室确认消息，尚未有答复……”
世界多国迅速组织搜救力量，前往飞机失联的疑似海域进行搜索。然而，经过多日搜索，仍未有结果。
……
和往常相比，祈福微博几乎霸占了所有热搜。
#为qn4444祈福#
——希望qn4444的大家都没事！
——不愿相信，但愿逝者安息！
——（蜡烛）（蜡烛）（蜡烛）
……
以及，
#顾齐钰#
——我以后不吃肉不杀生，求神明保佑钰哥平安回来！
——@顾齐钰工作室快出来辟谣啊！新闻是骗人的对不对！
——我不信（大哭），我绝对不信（大哭），我绝对绝对不信（大哭）
……
顾齐钰工作室却只是发了两个字，他职责范围内的最后一条微博：【走好。】
粉丝们集体泪崩。
——骗人！骗人！骗人！
——把钰哥还给我们！
——我不要哥哥死！
……
然而，再悲恸的呼喊也唤不回这个人了。
一年后,2018年，官方宣布：飞翔航空qn4444客机失事，推测机上共214人全部遇难。
顾齐钰的粉丝们终于相信，他们的齐钰哥哥，他们的顾影帝，是回不来了。
然而，微博话题却高高挂着——#顾齐钰一周年走好#，以及#我们永远等你回来#！
时隔多年，秦西回到两人相识的地方。
顾齐钰的经纪人安年交给她一张老照片，虽然微微泛着黄，却仍完完整整地保留着所有的画面，看得出主人很珍惜它。
照片的内容是她十岁时，抱着小草狗绵绵在草地上吃花时拍下的瞬间。
秦西看着，恍如隔世。
反过来，照片的背面，写着这样的几个字：
——若世间真有神明，请赐予我再一次的机会！
【一】
顾齐钰与秦西相识于一场国民选秀，港城卫视《全民歌手》的总决赛。
那一年，他二十岁。
他出生在风景秀丽的江南水乡，恰逢雪后初霁，光芒似玉，取名齐钰。
而她呢？
节目开始前几分钟，由着两个翩翩少年郎牵着走进来，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穿着可爱的连衣裙，头上戴着水晶镶嵌的小皇冠，活脱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选秀结束，顾齐钰只拿到了第四名，他的容貌出众，唱功也可圈可点，只是没有后台，没有造势，被评价“缺少个性，没有亮点”，有点可惜，继续努力。
他直到那个时候才明白，原来所谓的总决赛不过是作秀，比赛的名次早已内定，第一名是台里早就选好的重点培养对象，第二、第三名也早就和经纪公司签了约。
只有他没有。
可笑他自信自己凭借实力也能发光！
当然也有人找过他，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某娱乐公司的高管，在看了他的彩排后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起初欣然答应，可当他到达约定地点——某酒店，却在房间门口踌躇不前，不过几秒，他便落荒而逃了。
他二十岁，刚刚开始追逐梦想，实在没有办法接受一个满身污点的自己，却未曾想到，总决赛的结果啪啪打脸，也让他看清了这个虚伪丑陋的现实世界。
他动摇了。
也许，没有舍，就没有得。
也因此，一天后两个黑衣黑裤的人在宿舍找到他，把他带到某家咖啡馆的包房里，告诉他，说要和他签约、为他组建一个经纪团队的时候，他欣喜若狂。
但欣喜之后，更多的是怀疑，骗子公司吗？
他问他们公司的名称和联系方式，对方果真拿不出来。
他当即要走，却被他们拦着，走不了。
没一会儿，秦西就在两个哥哥的保护下来了。“你就是顾齐钰呀！”她穿了着粉嫩的小裙子，仰起头看他，小脸蛋比裙子还要好看，顾齐钰差点就看愣了神。
可小姑娘却皱起了眉，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表情，“你好像没那天好看了呀！”话语中有毫不掩饰的失望。
顾齐钰张大嘴，一个“啊”到底没有说出口，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呀，这几天他沉浸在失败的痛苦里自哀自怜、颓废许久，整个人的样貌，乃至精神，都是腐朽的。
这么想着，好像连他自己都快要看不起自己了……
秦西清澈的声音却瞬间救赎了他“不过没关系！……”
后面的话顾齐钰没有听清，也并不重要了，顾齐钰几乎是被蛊惑一般，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就急着点了头。
秦西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签你，捧你做最红的明星，怎么样？你愿意吗？”
“那我们拉钩！就这样约定了！”
——就这样卖身给了一个小姑娘，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二】
说好了要捧就要好好捧。
顾齐钰完成签约的第二天，就被秦西带去了片场，见了导演，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一个角色。
这是顾齐钰梦想着成为顶级歌手的人生中第一次踏进片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工作，他明明从未有过任何演戏的经验，却即将在这里扮演另一个人。
不可思议。
片场正在造景，秦西找了一圈才在休息室里找到了正和编剧商讨剧情的导演，在编剧有眼色的离开后，把顾齐钰带进来，向导演引荐了他：“蒋导，这是顾齐钰，我签的人。”
导演瞥了顾齐钰一眼，没说话。
顾齐钰看着这个小小的人儿，在坐着的导演面前仍需要仰起头，可不过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我的人”，他分明感觉到了她话语中不容置喙的坚定。
“电影中我的父亲由他来演，可以吗？”
顾齐钰惊愕，这样的要求，连他这个外行人都觉得无理。
导演却并不觉得惊讶，沉思了几秒，只回答：“可以让他试试。”
居然答应了？！
所以，他真的要成为一名演员了！？
赶鸭子上架一般。
拿着尚未定稿四本厚厚的剧本，顾齐钰心和手一样，沉甸甸的。
秦西的助理秦小波告诉他，电影最迟半月后开机，这么短的时间，他连剧本都背不熟。
晚间的宿舍里，顾齐钰躺在床上翻阅整个故事。
暂定名为《我的小孩》的这部电影，秦西是当仁不让的女主角，她前年客串的电影《刺客》，在去年的金球电影节为她挣得了最佳新人奖的荣誉，女主角她自然担得起。
而顾齐钰万万没想到，他的角色，是电影中戏份第二多的，她的父亲。
头更疼了。
合上剧本，顾齐钰关灯闭眼，本以为会失眠，却意外地入睡极快。
签约了，有靠山了，总是心安的。
不管演戏有多困难，从明天开始，重新出发吧！
他顾齐钰，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红的机会！
秦西也对他关照有嘉，找了专门的表演老师辅导他，还给他租了一间练习室，就在星辉娱乐的大楼里。
简直一掷千金！
顾齐钰虽然拿到了整套剧本，但并非实打实的男主人选。导演所谓“试试”的要求很简单，自选片段表演，得到导演的认可。
顾齐钰白天在星辉的练习室接受表演老师的一对一教学，下课了就等秦西过来，和她对戏。
她说，她是老板，会对他负责。
白天的时候，秦西会有一些兴趣班的课程，有时候是跳舞，有时候是画画。
她背着小书包从练习室门口走进来，粉色的小纱裙轻轻摇摆，顾齐钰就知道，她去跳芭蕾了，小书包里装着她的芭蕾舞鞋。
若是衣着舒适，那多半是刚刚学完画画或书法回来。
认识十多天，顾齐钰仍觉得不可思议，这样小小的一个孩子，身体里的能量却大到吓人。第一次对戏，顾齐钰就被她瞬间的爆发力吓到，前一秒还是冷艳寡欲的小公主，下一秒却成为了在父亲面前倔强哭泣的孩子，一秒入戏，演技如此细腻而真挚。
真的不能不服，有的人可能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皆是灵气十足。
几天下来，顾齐钰都瘦了，但总算有所成效，他可以欣慰地说，他现在，虽然仍是门外汉，但至少摸到了表演艺术的边。
人大概都这样。
自己喜欢的，再辛苦也能坚持。
顾齐钰绝非一开始便喜欢了演戏的，甚至因为太过陌生，他根本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但秦西说，他是她带进去的人，演得不好，丢她的脸。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不能丢她的脸。
只能，拼一把了。
好在，速成效果不错。
表演的时候，顾齐钰心怦怦跳，比参加《全民歌手》时还要紧张。
秦西陪着他对戏，让他稍微轻松一些，就像每次练习时那样，把他理解到的感情表达出来。
蒋导虽然一直蹙着眉，但好歹没直接把他骂出去。至于被批评“演技很稚嫩，全程被秦西带着走”，顾齐钰觉得，他这样的新手跟着秦西这样的大神走，应该的！而且，秦西绝对会把他带上正途的，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