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陆明萱第一反应是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我不是故意的!”陆明萱下意识解释道,“我就是感觉好像快扯开了,所以就顺手——”
“你.......”江月离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复杂。
她比陆明萱更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陆明萱徒手就拆掉了威胁了她许久的项圈,或许还包含了里面的系统。
先前江月离当然也会想象过采用暴力拆卸的方式来除掉这玩意儿。
但不知道是她力气太小,还是用力的方向不对,无论她用手扯,还是拿刀切,都无法撼动那根结实的项圈分毫。
现在看来只是因为她力气太小。
看着满脸无辜还试图解释的陆明萱,江月离突然觉得困扰了自己这么久的威胁都成了一个笑话。
于是江月离便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但是,如果是真的,她宁愿被多气几次。
陆明萱面带惊悚地看着江月离突然露出的笑脸,明媚灿烂的简直不像是“江月离”这三个字。
“喂,你没......”
陆明萱话音未落,江月离便一头栽进了她的怀里。
“喂喂,你想干什么?碰瓷在我这儿可行不通啊,要实在不行我再赔你一箱好了......喂,江月离!”
陆明萱一开始还以为江月离是在跟她开玩笑,但很快她就发现并非如此。
江月离双眼紧闭,若非胸口还在不断起伏,陆明萱几乎以为她一不小心激动过头猝死了。
陆明萱小心翼翼地伸手探了探江月离的额头,试图将她推开,但手心里传来的高温说明后者此刻情况并不太好。
江月离在发烧。
“师傅,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去医院?”陆明萱扭头看向前面呆愣的司机大叔。
司机大叔呆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发动了车子,用最快的速度开向了附近的医院。
电动三轮车的速度远比不上汽车,更何况他们又十分不幸地遇上了早高峰的大堵车。
司机大叔急得满头冒汗,嘴里不住念叨谴责着现在的汽车过度发展,给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之类的话语。
但这对缓解塞车毫无作用,三轮车依然以龟速在慢吞吞的前进着。
后排,陆明萱让江月离靠在自己的大腿上,她用手心覆盖着对方的额头,试图借此给她降下一些温度。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江月离额头上的温度还在不断升高,陆明萱怀疑要是再多烧一会儿,说不准就把人给烧傻了。
“啊呀啊呀,小姑娘你不要着急啊,大叔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你们送到医院的,你看对面马路的那头,喏,看到没,我都已经可以看到医院的牌子啦,不用担心,最多就几里路,我们再努力一把,很快就可以到了......”
司机大叔的安抚并没有什么作用。
陆明萱跟着抬起头,确实是看到了医院上方的标志,但前方塞车长龙的壮观景象并不能给予她多少安慰。
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被堵住的时候,陆明萱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陆明萱小心地将昏迷的江月离抱了出来,随后就在车流里穿梭前进。
“哎哎,小姑娘你要干什么啊?你们车钱还没给呢!哎哎,小心啊后面有车的!啊呀,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不知道注意安全的!”
“你去医院那边找我!我赶时间!”陆明萱远远丢下了一句话,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司机从前门车窗里伸出手,阻止未果,只能眼睁睁目送着两人离开。
半晌之后,司机大叔一脸感慨且无奈地摇了摇头。
“啊呀,年轻人就是有激情,发个烧就这么担心着急,呀呀,感情真好,一定是很恩爱的一对吧.......”
......
江月离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在医院。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
江月离睁开眼睛,费力地眨了好几下,才勉强让视野不那么模糊。
这里是医院。
她最近好像跟医院特别有缘。
江月离伸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费力地坐起身,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空间不算大,但住一个人也绰绰有余——并不太像陆明萱财大气粗的风格。
送她来医院的人除了陆明萱别无他选。
没想到陆总还是个挺有善心的好人。
江月离再一次更新了对陆明萱的认知。
陆明萱这时候还没有走,正在医院的走廊上打电话。
先前在余齐街那一片手机没有信号,音讯全无地待了一整晚,别说陆家其他都在诅咒她去死的亲戚,就算是跟着陆明萱身经百战的季涵雨都被吓了一跳。
直到送江月离进了医院,确认她暂时没有大碍之后,她才想起来借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随后她的手机就被一堆电话和短信直接塞爆了。
眼下陆明萱就是在处理前面失踪的那一晚的后续工作。
除了安抚公司里的人,还需要跟生意上的几个合作商简单交流一下。
等到陆明萱打完一波电话,回房间看江月离有没有醒的时候,后者正坐在床边,看着那根断掉的项圈发呆。
“咳咳。”陆明萱站在门口,屈指敲了敲门框,引来了病床上的人的注意力。
江月离却仿佛看手中的东西看得入神,压根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
被忽视得彻底的陆明萱有些不爽,几步上前,在江月离面前挥了挥,见她没反应,直接伸手抽掉了那根项圈。
江月离就跟追着逗猫棒的猫似的,这才抬起头,视线茫然地追逐着那根黑色的项圈。
当她的视线与陆明萱撞上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原本涣散的瞳孔终于重新聚焦,有了些神气。
“陆总?”江月离张了张嘴,无辜地眨了眨眼,“好久不见啊。”
“是好久不见——二十二个小时零三分钟。”陆明萱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你的身体情况有多糟糕吗?医生都说你这生命力简直堪比小强了——现在感觉到活着的滋味没有?”
江月离的视线又不住地往项圈上瞟,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好像有点感受到了。”
自她失去记忆第一次从医院醒来起,那个圈在她脖子上的项圈就是她长久以来的梦魇。
即使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去深想,力图将它当做不存在,但威胁始终存在,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江月离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在梦境的深处,因为这跟项圈而体会过窒息死亡的感受。
她当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解除威胁的机会。
但事实上,这个最大的威胁就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被最意想不到的人给解决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陆明萱已经可以算是江月离的救命恩人了。
——要知道就在几十个小时之前,陆明萱还是江月离死亡威胁名单上的头号人物。
只能说世事无常。
所以江月离多少还有点不真实感。
“感受到了就好好休息,以后记得珍惜自己的小命。”
陆明萱戳着江月离的脑门,将她按回到病床上去。
江月离刚刚苏醒的大脑还有些不太清醒,暂时只能处理最简单的逻辑问题。
比如眼前人的身份转变。
曾经陆明萱是江月离最需要警惕的人之一,再精确点来说,就是仇人。
但现在的陆明萱已经焕然一新——
她们刚刚才一同死里逃生,还达成了合作协议,勉强可以算作同伙.......啊不,是伙伴。
而陆明萱还帮助江月离解决了人生最大的隐患。
——那个倒霉系统有没有什么后患暂且不提。
所以简单换算一下,陆明萱脑门上的“危险”、“仇人”之类的标签就被替换成了“同伙”、“恩人”。
总而言之,是个值得感激的好人。
陆明萱被江月离亮晶晶的眼神看得脊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伸出双臂挡在自己面前,警惕地看着她。
“你想干什么?”陆明萱有些紧张地问道,“这可是公众场合,你可别乱来啊。”
江月离扶住床头柜下了床,因为身子还有些软,她落地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险些跌倒在地。
陆明萱眉头一皱,往前一步,本能地就要伸手去扶她。
但江月离很快就站稳了。
她站在床边,认真地注视着陆明萱,整张脸上似乎都写着“真诚”二字。
“谢谢你,陆总。”江月离朝陆明萱鞠了一躬,“对不起,之前是我错怪你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江月离满心的惶然只能尽数堆砌到眼前的“事实”上去,能救她命的人当然都是大好人,也值得她最真切的感激。
倒是陆明萱被江月离这态度大转的一出弄得有些懵。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陆明萱下意识回答道。
等等,这场景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又不是什么道德模范之类的节目,她们为什么要搞得这么......诡异?
还没等陆明萱想明白,她就见江月离又往她这里走了几步。
之前还非要戳到对方面前找存在感的陆明萱这时候倒是满脸惊恐地往后倒,直到脊背贴到了门上。
陆明萱退无可退,眼看脑子好像不太正常的江月离已经快要走到自己面前,她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我警告你别乱来啊——我我我可是会叫人的!”
江月离走到一半停住,转头回去把落在柜子上的项圈以及相框等被带回来的东西带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面瘫脸。
她困惑地看了陆明萱一眼,问道:“不是你要离婚的吗?今天是第三天了吧,你不走吗?”
陆明萱:???
......
坐到车上的时候,陆明萱恨不得把头撞到方向盘上去。
尤其是当她回想起刚刚在江月离面前紧张到失智的场景的时候。
真是太丢人了。
她竟然被一看就是脑子被撞坏了的江月离给吓到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应该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事情对吧——鉴于对方不久之前才顶着一身重伤捅了一群小混混。
陆明萱也只能用这种理由安慰自己了。
先前在病房里的时候,陆明萱直接被江月离带到了沟里,听她说起离婚的事,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带她出来的初衷。
这倒确实是她的目的之一。
所以陆明萱想都没想就带着江月离上了车。
此刻并不在早中晚高峰,路上没有那么堵,陆明萱就自己开了车。
在红绿灯路口停下来的时候,陆明萱忍不住偷偷将目光移向旁边的江月离身上。
江月离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并不算太好。
她脖子上的项圈虽然取掉了,但那一块的伤痕依然存在。
没了外物的遮挡,青紫的伤痕在苍白肤色的对比之下,反而更显得触目惊心,有种易折的脆弱感。
陆明萱至今还记得医生给她讲述病情的时候,那一脸难以言喻的不认同的眼神。
要不是陆明萱脸皮厚,她可能当场就调头离开医院了。
都怪那该死的责任心。
陆明萱暗叹了一口气。
毕竟江月离变成如今这样,她也确实有一部分责任。
如果不是她把江月离带离江家,她也未必会遇到后来那些事——江月离身上新增的伤口大部分都来源于针对陆明萱的人。
所以不管嘴上或者心里怎么嫌弃,陆明萱也没办法就此丢下她不管。
若非去民政局离婚的事是江月离主动提出来的,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剧烈运动,陆明萱也不会主动带她出来。
江月离靠着窗,目光却落在手中的项圈上。
事实上比起陆明萱来说,她才是更想撞墙的那一个。
她刚睡醒的时候脑子并不太清醒,再加上昏迷之前刺激太大,以至直到她再度醒过来,脑子里也全是关于系统和死亡的东西。
恐惧能催发依赖。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陆明萱的时候,几乎要将对方当成救命稻草一般,控制不住地就要上前紧握住。
她感激于陆明萱对她的帮助,同时也因为恐惧而期待起对方更多的救助与保护。
这可以算是人类的本能,但江月离唾弃这样的本能。
她不能接受将自己的生命安全完全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在本能寻求着安全的同时,那会让她更加的不安。
但江月离知道她内心的那条裂隙已经出现。
而她能做的,就只有将那由恐惧催生出的悸动强硬地压回心底深处,当做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专注于眼前的问题。
比如说手上这条项圈的由来,以及,那个硬盘里的东西。
江月离用指腹在项圈的表面来回摩挲着,一边或轻或重地按压着。
这东西如她一开始所猜测的一样,当中有一部分金属的成分,本身确实足够坚韧,难以切割。
但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无坚不摧的。
江月离在刚发现这个项圈存在的时候,就曾试图利用道具对它进行切割,若非项圈正好卡在脖子上最脆弱的地方,利器一不留神就会给自己喉咙开个洞,她就算一点点用刀刃磨也会坚持下去。
原本江月离以为利器的切割毫无作用,也能试过在同一个位置进行小幅度的翻折。
当然同样无果。
但直到那天她遇到那群试图绑架她的小混混的时候,那根棍子恰好与项圈擦过去。
江月离往后躲闪了些许,虽然没能完全躲开,但大部分的力道都砸在了项圈上。
再加上江月离过去无数次的尝试的结果,那根项圈终于被砸开了一道口子——
江月离摸到了断口处的一块凹凸不平的部分,显然并非陆明萱徒手按出的痕迹。
陆明萱的怪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这根稻草大概是所有稻草中最重的一根了。
总的来说,这件事还是需要感谢陆明萱。
或许还得感谢一下那位大叔,若非他一直不停地用言语刺激陆明萱,后者也未必想起来尝试拆她的项圈。
如果下次能再见的话,或许可以给他送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了。
随着思绪的逐渐飘远,江月离整个人也逐渐放松下来,嘴角甚至噙着一丝笑意。
重获新生的感觉不值得高兴么?
当然是值得的。
哪怕她现在还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她,但至少此刻的她已经触碰到了“自由”。
陆明萱注意到江月离心情不错,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秘密,便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你的力气真的很大。”江月离瞄了眼陆明萱,又从项圈里挤出一块芯片状的东西,“还有这个。”
“这是什么?”陆明萱猜测道,“追踪器?窃听器?还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是指令芯片。”江月离低头看着项圈里面包裹着的细线和微型装置,微微眯起眼,“不过具体是什么,还得等看了才知道。”
“你怎么懂这么多东西?”陆明萱终于忍不住问道,“有时候我都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江月离了。”
陆明萱并不觉得江月离掌握的那些东西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而江月离本来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女孩子,甚至存在感低到家人都毫不在意,无论如何也跟危险与恐怖搭上关系。
不过同样也是由于原本的江月离存在感太过低下,压根没人知道她做过什么学过什么。
所以陆明萱才没有往下深想。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随着身边的沉默,她忽的心头微微一跳。
一个不算久远的记忆浮上她的心头——
之前她刚刚被江月离闪婚,正忙着满大街的找人,那时候季涵雨帮她查过江月离的档案资料,当中还包括了两张江月离的照片。
那时候她说过什么来着?
她们长得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陆明萱斩钉截铁地这么说过。
然而事实证明,那确实就是同一个江月离。
“到了。”
旁边人的提醒拉回了陆明萱的思绪,她猛地踩了刹车,副驾上的江月离没有防备,一头撞到挡风玻璃上。
“咚”的一声巨响也吓得陆明萱一个哆嗦。
“下次陆总你想谋杀我请换一个直接一点的方式。”
江月离捂着额头下了车。
侧边就是民政局了。
陆明萱有些心虚地对着江月离干笑了一下:“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先去停车。”
民政局附近的车位还不算太紧张,陆明萱停好车之后,在原处停了一会儿。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季涵雨发了信息,让他把之前江月离的个人档案资料再原样发回给她。
季涵雨大概是在忙,并没有立刻回复陆明萱的信息。
陆明萱有些失望又有点庆幸,收起手机。
下车之后,江月离正在门口等她。
“陆总,今天是周六吧?”江月离问道。
“是啊。”陆明萱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应道,“我刚刚才看过时间。”
“你把我带出来之前有考虑过日期的的问题吗?”江月离真诚地发问。
“啊?”陆明萱茫然地抬起头,顺着江月离的视线看向大门——
上的告示。
告示上大意是从今天开始,直到下个礼拜结束,都属于法定假日,民政局不上班,请准备结婚的离婚的另择时间。*
陆明萱终于反应过来江月离为什么要提出那个问题了。
此时此刻,陆明萱脑子里什么替身啊假冒啊顶替啊之类的幻想全部被六个大字挤到外面。
【离婚请另择日】
此条等于不能离婚。
甚至接下去一个礼拜都没办法离婚!!!
一个礼拜能发生多少事?
考虑到她和江月离前几次相遇的场景,几乎每次都没好事,还有一半以上的次数都进了医院。
下场堪称惨烈。
陆明萱十分怀疑一个礼拜之后,她们两人还能不能同时活着再来一次民政局。
此时此刻,陆明萱完全不在意眼前这个真实接触的江月离是真是假,是冒名顶替还是扮猪吃老虎。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第二次的离婚计划,再一次失败了。
“民政局为什么要放假?”陆明萱木着脸提出质疑。
“我也想问。”江月离摸着下巴附和,“这不符合常理。”
“这说明我们下周还得再来一次!!!”陆明萱崩溃地抹了把脸。
当她试图思考一个礼拜之后再来时会发生的事,总觉得有种不妙的预感。
“准确的来说,是下下周。”江月离纠正道,她思索了片刻,问道,“如果你很急的话,要不我直接帮我们后台手续办了?”
“这儿你都能走后门?”陆明萱这时候的思想还十分纯洁,“你家有亲戚在里面还是你又把握了谁家的把柄?”
“不要把我想得这么龌龊。”
江月离推了推眼镜,朝陆明萱比了两个手指往前爬了爬,然后她缓缓地翘起嘴角,对陆明萱眯起眼睛微笑。
陆明萱觉得自己头顶突然有点凉。
“就是正常的走后门——”江月离解释道,“网路的后门。”
简而言之,江月离的意思是她可以直接黑进后台把她和陆明萱的关系给改了。
“......”陆明萱沉默了片刻,用手指了指身后方,“你知道这边拐过去就是警|察|局吧?”
恰在这时,一位热心的警|察路过了这里。
“明萱,你怎么在这儿?”韩麟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陆明萱,视线又在江月离身上停留了片刻,“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你们说——”
“我说......”
陆明萱一把捂住江月离的嘴:“不,她刚刚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投喂~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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