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江家2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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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我本来可以做一个好人。
很多坏人伏法都说过这样的话,我也不例外。
嗯？至于说为什么我这么自然地将自己划分为“坏人”的行列,那是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并非真正出自所谓的“正义”与“善良”。
那不过就是我用来发展同伴的伪装表象而已。
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从不相信正义与法律，对善良与宽容嗤之以鼻。
我更喜欢看着秩序紊乱的瞬间，人群之中爆发出的惊恐尖叫,亡者扭曲的神情，还有警察无能为力的痛苦表情。
很多人都说我是个变态、神经病、人渣，或者其他的什么类似的形容词，我从不否认。
但我也并不是从不在意。
我本可以做一个好人，我本可以热爱生活善待他人,但谁也没有给过我这个机会。
所以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那个毁去我成为一个正常人的机会的……姐姐。
01.
我并不是很想叫那个人为姐姐,只是每当我叫她姐姐的时候,她的表情都十分有趣。
明明恨不得我立刻去死,却偏偏碍着面子与名声，只能忍着百般的屈辱应下这一声称呼。
所以我一直叫她姐姐，姐姐看我的眼神永远就只有一种。
最明显的当然是厌恶和抵触的,她看着我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像是千金大小姐昂着头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一个眼神。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而我仅仅只是个无父无母亲戚都不想要的孤儿,父母在时家庭的生活水平都还称得上贫困，更不必说当我孑然一身地被送进孤儿院之后，几乎没有几天身上是干净的。
但幸运的是,我这个宛如乞丐一般的孤儿入了养父母的眼，从此踏入了另一个阶层的新家庭，还多了一个姐姐。
不幸的是，这个姐姐并不喜欢我。
一开始我以为或许是因为我的身份比起她来实在太过卑微，作为被收养的那个，我只能缩着脖子做人。
这样的生活我并不讨厌，虽然得遭受姐姐的白眼与排挤，但至少可以吃饱穿暖，不必担心自己饿死冻死在寒风里。
我本已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往后能和姐姐像正常人一样相处。
那时候的我还太天真，不知道我和姐姐早就已经站在了天然对立的立场两边。
原因很简单——继承权。
养父养母为人算是比较正派，在邻里之间名声也极好，所有人都说他们一家性子和善清正，对待乞丐都是一视同仁的平等姿态——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深有体会。
但人无完人，即便是这样品性温和家风优良的家族里，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不公平”，那就是对女儿的歧视。
“歧视”并非歧视姐姐这个人，而是将她的身份死死钉在了“传统女人”的定位上。
即她没有继承权，哪怕她是三代近亲内唯一的孩子，只要她是女孩儿，那么她最终的结局也只有被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一份子。
她的父母可以给她大笔的嫁妆，日常给她贴补家用，但却绝不会将家族的产业分出一丝一毫递到女儿手上。
他们也并不支持女儿自己出去创业，只希望她成为一个温良贤淑的大家闺秀——专门站在男人身后辅佐他的那种。
事实上，在那种时期，这种想法甚至说不上是“不正常”，当整个大时代都是这样的想法，那么作为当中的一份子也就显得平平无奇了。
唯一的特别之处也只有我的养父母家只生了姐姐一个孩子，而姐姐是不甘心于此的。
我的养父母隐约之间也能体会到女儿心中的怨气，但坚决不改变想法观念的同时，他们也就会无意识地对女儿更宠溺放纵一些，只当做是某种补偿。
他们大概不知道那只能产生反效果。
姐姐越是感受到父母无条件的宠爱，便越发不能接受自己将要将自家的家业拱手让人的事实。
我的到来，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那对善良正直的养父母，宁愿找我这样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孤儿作为养子来继承家业，也不愿让女儿沾手半分。
我能理解姐姐的感受，这样的做法无异于迎面而来的一巴掌，伴着赤|裸|裸|的嘲讽。
但我不能接受她对我所做的一切——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姐姐对着父母撒娇摆脸色已经是极限，无论何时都还保持着一个可爱的女儿的界限。
可在面对我的时候她便不会有任何收敛。
对我来说，养父母是拯救我的天使，姐姐就是将我推进地狱的魔鬼。
在外人面前说我脏、丑、臭，是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不配与人为伍。
带着同学朋友将我堵在放学回家的巷子里，拳打脚踢之后再将我的脸按进路边的淤泥里。
故意伙同闺蜜在自己的脖子上胳膊上掐出淤青的痕迹，然后再带着对方的父母上门兴师问罪……
我猜养父母并不是真的对此一无所觉，否则他们也不会在那些污蔑我的人面前维护我。
他们当然也会说教女儿，让她不要再任性耍小脾气，要与弟弟友好相处。
但是仅限于嘴上的说教没有任何实际作用，更何况我的姐姐又是个极其善于伪装的“乖巧”女儿。
她笃定着我不敢将一切真相告知养父母，便越发肆无忌惮。
我也确实不敢。
因为姐姐说过，我并不是唯一特殊的那个，只是在恰好的时间恰好的年龄里恰好的出现在了养父母的面前。
就算是我离开这个家，他们也可以很快找到第二个我。
他们只是想要找一个男孩儿做继承人而已，重点只是“性别男”，这也是我唯一的筹码。
姐姐是这么告诉我的。
可她才是那个家里唯一的独生女，唯一的亲生子，她的父母可以找到无数个新的继承人，却也只能有她这么一个亲生女儿。
我不想回到过去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所以我也只能闭上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不自量力激怒了养父母，我就会被赶出去，然后随随便便死在哪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那时候的我太小、太天真，将一切都视作理所当然，也畏惧着一切莫须有的事物，却唯独忘了防备最该警惕的人。
我曾以为我会被养父母赶出去，也曾在最痛苦的时候想到了自杀，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我只是，差一点点就被姐姐害死了。
02.
我不是没有妄想过可以和姐姐和平相处。
只是她在看我时总是高人一等的姿态，我也自认身份上不能与她这样正儿八经的大小姐相提并论，因此连抬头看她都不敢。
她厌恶我、鄙夷我、敌视我，无论她对我做过分的事，我也只能咬着牙咽下。
这种微妙的平衡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事情的起因我已经不记得了，大约又是我被姐姐找人堵在墙角打了一顿之后，当中或许还有别的人浑水摸鱼。
这一次我的养父母终于重视起了这件事，他们找来我们两人，语重心长地与我们谈心。
“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互相理解包容。”养父母这样说道，“现在你们年纪还小不懂，往后等你们长大，多一个兄弟姐妹就多一份依靠。”
他们只有姐姐一个女儿，于是也会担心在他们百年之后，家中没有能干讲义气的兄弟，嫁出去的女儿娘家没人会受到欺负。
所以他们才收养了我，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也没有什么可以来往的亲戚，被收养之后也只会认了他们一家人，而绝没有任何外心。
姐姐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
“他又不是你们的亲生的，凭什么要把他当做一家人？”姐姐想出的是这样的辩驳理由，“不是我们家的人，没流着我们家的血，只不过是个乞丐的儿子，他有什么资格继承我们家的一切？”
这也是养父母唯一不会向姐姐妥协的部分。
所以他们很认真很严肃地批评了姐姐的想法，并坚持让她与我好好相处。
这一次的谈话颇有成效——当然仅仅只限于在表面上。
姐姐开始对我和颜悦色，偶尔还会带着我一起出去玩。
我也会见到她的朋友们，不再是充当沙包的角色，而是仅仅作为“朋友家的弟弟”，然而纵然他们表面带上了和蔼的假象，但他们那种微妙的带着恶意的笑容却始终让我不太舒服。
但直到这时候，我还抱着和姐姐和睦相处的妄想。
所以即便心中有些困惑，我也依然对此报以了积极的态度。
直到小半个月后的某一天，姐姐突然说要带我一起出去旅游，和她的同学一起，带我出去见见世面。
养父母以为姐姐和我已经彻底和好了，而且有那么多人同行，他们也就痛快地答应了。
那天晚上，他们还特地帮我收拾好了行礼，跟我促膝谈心，说起女儿有些任性，但心不坏，希望我多多包容。
我傻傻地点了头。
然后隔天我就被卖了——
字面意义上的卖。
那一大群人带着我去了一个偏远的山区位置，据说是很有名的风景名胜区，可以去爬山探险，山里还有野生动物园。
那个时期的网络还不发达，消息还很闭塞，我也从未出过远门，对于这个谎言毫不怀疑。
我们一大早就坐上大巴车，车一直开到下午才在经过好几段崎岖山路之后停下来。
姐姐也确实如同她一开始所说的那样，带着我去爬了山，却在我累得走不动的时候连一点吃的也不给我。
在下山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和她的同学将我拖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巷子里。
那里有一个佝偻着身子的男人在等着，看着我不怀好意。
看着他们把我像死狗一样丢在男人面前，并且从男人手里接过钱的时候，我才恍惚明白这好像是一个他们早就挖好了等着我跳下来的坑。
那个年代的犄角旮旯里总有些一些见不得光的营生，姐姐的一个同学家里做的就是沾了黑的生意。
在姐姐谈起想让家里那个讨人厌的弟弟消失的时候，那个同学便主动提出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式，能让我彻底消失。
哪怕万一被养父母找到，也绝对不可能再把我认回去。
姐姐同意了，还特意把位置定在了遥远偏僻的地方。
一切如她所愿，我被那个男人带了回去，毫无反抗之力。
——对了，我有没有说过，我被养父母收养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我长得很好看？
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说我长得漂亮，即使生在穷困的家庭里，在与养父母一家站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不协调。
有时候上门做客的客人也会开玩笑，说我长得比姐姐还漂亮。
这就是她厌恶我的另一个原因，即便我也并不想被像女孩子一样夸奖。
而当这样一个小孩子被有预谋的拐卖的时候，这一切都是危险的加分项。
一个孩子所能遇到的所有不幸我都切身地体验过了。
我本以为我会死在那些阴暗的角落，但我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死的是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
03.
很多人都说过我是个变态。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就像我并不否认自己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一样。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都会对血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甚至久远到我的亲生父母过世之前。
只是在那时候还有父母和老师教导我礼义廉耻，还有活下去的渴望与压力，那些诡谲的兴奋点便沉寂在了我的身体之内。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所表现出的都只是一个正常孩子该有的样子，谁也没有发现我的异状。
但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我偶尔也会在姐姐带人来欺负辱骂我的时候，想象着她的喉咙被刀尖划开鲜血四溅的模样。
那些想法冒出来只是一瞬间的事，理智阻止我继续往下深入。
我的理智与本能各自占据大脑的两边，针锋相对，但多数时候位于表象的仍然是“正常”的一面。
不过早在那时候我就已经隐隐有些预感，迟早有一天，我会彻底失控。
甚至还没等到我长大，那一天就已经提前到来了。
当我从短暂的平和跌落入另一个深渊的时候，就只差一个临界的瞬间，沉寂在我体内的本能渴望便苏醒了。
大概谁也没想到一个孩子就能举着菜刀砍人，还是特地精细地计算好角度。
那些总是喝得醉醺醺的大人的反抗力连一只猫都不如，便轻易地倒在了满地的碎酒瓶上，就此长眠不醒。
他们高大健壮，就好像一只手就能掐死我，平时一巴掌就能将我甩到一边，但此时此刻--
看着那些再也没有反抗能力的大人，久违的兴奋感再次袭上了我的心头。
理智依然存在，只是在本能的影响下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我仔细地清理了那些痕迹，然后独自踏上了旅程。
姐姐之所以能一直活到结婚生子以后，也仅仅只是因为当时的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等到我慢慢找到养父母所在的城市的时候，我已经快要是个大人了。
出乎我的意料的是，自我“失踪”以后，养父母就再也没有找过新的养子。
他们是知道了真相了吗？
我没法不这么猜测，然而这也已经无关紧要。
那时候的我已经失去了对简单粗暴的血|腥画面的兴趣，也不再需要养父母的庇佑。
比起那些死者脸上的灰败僵硬，我更喜欢活人脸上的扭曲、痛苦、憎恨、无助……
我喜欢看世人苦苦挣扎的丑态。
我远远看着已经开始谈婚论嫁的姐姐，有了另一个绝妙的主意。
tbc.
作者有话要说： q：为什么要用第一人称呢
a：因为作者懒得想反派名字了（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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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这边只是这个番外的上半部分，因为家里老人身体不舒服，作者这几天光忙着跑医院做检查了，实在是挤不出时间码字，正好又快到榜期了，所以就先更新半章，剩下有关江家和照影的部分争取明天码完发出来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