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嫁给一个和尚的番外 > 4、海都阿陵(四)

4、海都阿陵(四)(1 / 1)

瑶英眼皮低垂,飞快扫一眼大帐。

帐中二十几个男人,一半是海都阿陵的部下,另一半是生面孔,应该是今天到的客人,每个人身边都有两三个年轻女奴侍酒。海都阿陵的部下坐得远,衣衫整齐,神态恭敬,频频望向他,像是在等他发话。其他人喝得烂醉,当场搂着女奴寻欢,偶尔和海都阿陵说几句话,要他再找几个美貌女奴来,语气颇为傲慢。

叶护的手揽在瑶英手臂上,挑衅地看着海都阿陵。

一声酒液注入酒碗的哗啦轻响,瑶英抬手给他盛酒。

叶护和海都阿陵暗暗较劲,她当众给叶护难堪的话,叶护只会变本加厉,海都阿陵不会轻易冒着和叶护彻底撕破脸的风险救她,她得想办法逼他不得不出手。

她的顺从取悦了叶护,他哈哈大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再倒!”

海都阿陵神色淡淡,挪开了目光。

叶护几碗酒下肚,愈发得意,手指抬起瑶英的下巴,啧啧了几声:“阿陵,你是狼窝子出来的,没想到也有眼光好的时候,我这趟没有白来!这个汉女我喜欢。”

海都阿陵一口接一口地喝酒,眼神淡漠。

托木伦几人却勃然变色,双手紧握成拳。

叶护把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放下酒碗,扯着瑶英起身,“今晚就让这个汉女伺候我吧。”

他搂着瑶英出去。

瑶英看着海都阿陵,他一动不动地坐着,没有看她。

他不动,其他人也不敢动作,托木伦怒目圆睁,牙关咬得咯咯响,终究还是没敢起身阻拦叶护。

瑶英身上寒毛直竖,心里在尖叫,脸上却仍然是一副温顺之态,跟着叶护往外走。

女奴掀起毡帘,春日和暖的风扑面而来,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舒适。

“等等。”

就在叶护和瑶英快要走出毡帐的时候,身后响起海都阿陵平静无波的声音,“她不行。”

瑶英捏紧手指。

她赌对了,营地的人都把她当成海都阿陵的人,他不能容忍在部下面前被叶护这么羞辱,她在叶护面前有多听话,他就有多难堪。

叶护冷笑一声,回头怒视海都阿陵:“你说什么?”

海都阿陵鹰眸抬起,“我说她不行。”

女奴停下奏乐,帐中陷入一片尴尬的死寂,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叶护冷冷地看着海都阿陵:“如果我偏要她伺候呢?”

海都阿陵喝了口酒,“整个部落的女人随你挑选,只有她不行。”

叶护脸色阴沉:“为什么?”

海都阿陵迎着他冰冷的视线,泰然自若,一字字道:“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气氛焦灼。

席中一人忙站起来打圆场,挑了几个美貌的女奴送到叶护身边,陪笑道:“美貌女人多得是!叶护您看,这环肥燕瘦的,什么女人都有,随您挑选!”

叶护冷笑,一把推开凑过来奉承的女奴,紧紧拽住瑶英的手臂:“我就要她!阿陵,你看怎么办吧!所有俘虏都属于尊贵的大汗,你凭什么私自霸占俘虏?等我禀告大汗,看大汗怎么说!”

海都阿陵嘴角勾起,放下酒碗,抬手。

托木伦一跃而起,捧着他平时用的佩刀送上前。

他抓起佩刀,咔嚓一声抽出闪烁着凛凛寒光的长刀,慢条斯理地道:“叶护是体面人,最重规矩,那就按北戎的规矩来,我们现在出去比试一场,谁赢,她归谁。”

帐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海都阿陵居然为一个汉女动真格了!他是北戎第一勇士,叶护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他这是宁可得罪叶护也要留下汉女!

叶护面色铁青,张口就要应下决战,和他一起来的人连忙起身按住他,大笑道:“叶护喝醉了,撒酒疯呢!我们奉大汗之命来奖赏阿陵,一路奔波,今晚要不醉不休,别为一个汉女伤了和气,汉女不经折腾,叶护肯定不能尽兴!我待会儿给叶护挑几个好的,保管叶护明天连马背都爬不上去!”

众人生怕海都阿陵真的下狠手杀了叶护,跟着起哄,七手八脚把叶护拉回长案后,按着他的肩膀,几大碗酒灌下去,不让他再开口。

瑶英正准备趁乱离开,托木伦拦住她,朝她使了个眼色。

“到王子身边去。”

瑶英回头,海都阿陵正看着她,周身散发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她一步一步走回他身边,刚坐下,他展臂搂住她,把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坚实的臂膀禁锢着她,冷冷地道:“下次遇到这种事,别这么听话。”

瑶英自嘲地一笑:“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海都阿陵眸光暗沉,冷笑:“我知道公主瞧不起我这样的人,不过有一点公主可以记在心里,我不会对一个女人言而无信,你是我的人,我不发话,没人敢碰你。”

瑶英不语。

她就是摸清了海都阿陵的脾气才敢和他达成协议,他很自负,瞧不起女人,所以也不屑对一个女人失信。

海都阿陵以为她被叶护吓着了,笑了一声:“如果我不出手呢?公主打算怎么办?”

瑶英闭了闭眼睛,淡淡地说:“叶护在针对你,他想激怒你,我猜他一定和你有仇,如果他强迫我,我会和他分析利弊,告诉他我有多恨你,或许他会觉得我有利用的价值,要我潜伏在你身边,找机会谋害你……”

满帐笑闹之声,她被迫倚在他怀中,一句一句诉说着怎么和叶护合作杀了他,脸上明明没有涂脂粉,眼波流转间自有一种雍容的艳光。

海都阿陵笑了笑,那种只有从她身上感受到的、难以言喻的愉悦感再次涌了上来。

他几乎有些沉迷其中了。

“你杀不了我。”

他平静地道。

这些天她试过很多办法,他一次次无情破碎她的希望。

瑶英面无表情地道:“总得试试。”

她不是在哄他玩,如果叶护带走她,她会试着和叶护合作,叶护是大王子他们的人,一定很想除掉他。

海都阿陵握住瑶英的下巴,这是叶护刚才碰过的地方,他手上用力,确保能留下他的痕迹,迫使她抬头看着大帐。

酒宴已经到了尾声,帐中的男人各自搂着女奴席地快活,满眼都是白花花的身体,满耳是靡乱的声响。

海都阿陵感觉到瑶英身体的僵硬,低头,浑厚冰冷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好好看着,这就是女奴的下场。”

“乱世之中,弱者没有资格活下去,强者才能占有食物、领地和女人,带领部落走向强大繁荣。她们的男人打了败仗,她们就得臣服于男人才能活下去,女人的命运就是这样。除非她们能抬得动刀,和男人一样上战场拼杀。”

“公主,你和她们的处境一样,女人天生就该取悦男人。”

瑶英没有闭上眼睛。

她听人说过,海都阿陵会把帐中的女人奖赏给部下。在他眼里,女人和那些掠夺来的珠宝玉器一样,都是战利品。

海都阿陵闻到她发间幽幽的香气,北戎女人身上有一股混杂着马粪和汗水的味道,她身上却总是有一丝淡淡的幽香,像山巅怒放的花,托木伦他们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比平时轻柔。

“你是不是在等你的兄长来救你?”

他抬起瑶英的下巴,看着她漂亮的双眸被自己的倒影占满。

“公主是我从中原夺来的战利品。谁想带走你,我会亲手杀了他。认命吧,你逃不了。”

瑶英浑身发颤。

海都阿陵看着她失去血色的双唇,苍白,柔弱,惹人怜惜。

“如果我今晚要了你,你会怎么做?”

野兽一般冰冷淡漠的气息彻底笼罩住瑶英,她嘴角一扯,看着帐中那些在女奴身上的男人,冷冷地道:“我还能怎样?只能认命。落到王子手中,我插翅难逃。”

海都阿陵的手指落到她衣襟前,扯开她的衣衫。

瑶英忍不住战栗。

海都阿陵看了她一会儿,忽地一笑,推开她,随手扯过一个女奴搂着,“我不会对女人言而无信,出去。”

瑶英回过神,拢紧衣衫,快步跑了出去,站在毡门前,双腿打颤。

她必须逃出去,海都阿陵刚才不是在吓唬她,他真的会杀了李仲虔!去年冬天,她和奴隶一起挖草根果腹,有个奴隶看她可怜,把舍不得吃的草饼送给她,她没有接,海都阿陵依然当着她的面杀了那个奴隶。

现在他觉得一切在他的掌握之中,对她有几分耐心,等他厌烦了,今晚她看到的一切就是她的下场。

身上衣衫已经湿透,她回到自己的帐篷,塔丽已经听说帐中的事,过来服侍她,道:“公主,您看,王子对您和对其他女奴不一样,您不如跟着王子,王子健壮英勇,是一个强大的丈夫。”

瑶英手指头还在发抖,闻言,嘲讽地一笑。

“换成其他人,海都阿陵也会出手,在部下面前毫无反抗,以后谁敢跟着他起事?”

海都阿陵和叶护斗法,她只是两人交手的工具罢了。

……

第二天,瑶英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叶护是来向海都阿陵讨要战利品的。

他辛辛苦苦筹谋,万里奔袭,打下几座重镇,还没见到瓦罕可汗,功劳全都被大王子他们抢走了。

托木伦几人义愤填膺,“王子,您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损失了一支精锐人马,大王子什么都没做,大汗怎么能把封地都赐给大王子?”

海都阿陵摆摆手,示意部下不要多说,取出舆图、账册,交给守在帐外的叶护。

叶护洋洋得意,昨晚他试探海都阿陵,在人前丢了脸面,今天他就报复回来了,海都阿陵是第一勇士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对大王子低头!

几天后,一行人带着代表海都阿陵全部心血的舆图和搜刮来的宝物扬长而去。

营地气氛沉重。

是夜,瑶英躺在绒毯里,听到帐外忽然响起一阵马嘶声。她闭着眼睛,仔细辨认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出她的所料,海都阿陵带着托木伦深夜离开营地了。

他们的目标是叶护。

……

营地外,托木伦兴奋地握紧长刀,忍不住发问:“王子,既然您也不想这么便宜大王子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叶护的要求呢?”

海都阿陵戴好面巾,遮住面容,道:“大王子是大汗的儿子,大汗不会为我做主。我只能出此下策,你们当心点,如果事情败露,不必管我,我自有主张。”

众人心里又是敬佩又是感动,齐声应是。

海都阿陵望着远方,淡金色眸子里寒光闪动。

大王子越来越咄咄逼人,他乖乖交出舆图和宝物,大王子不仅不会上当,还会加重对他的怀疑。他被迫交出舆图后再伪装成盗贼去劫杀叶护,反而能让大王子暂时罢手。

没有人把他当人,他活成狼,他们才放心。

……

营地里,瑶英彻夜难眠,

狗吠、马嘶、夜鸟的怪叫声、守夜骑士的说话声……她聆听静夜里的一道道声响,紧张得无法呼吸。

海都阿陵的营地里藏有宝物的消息是她偷偷散播出去的,她知道他和大王子他们之间矛盾重重,叶护走的时候,机缘巧合得到一封告密信,得知不少秘密——那封信自然出自她手。

叶护一定做好了准备,不知道他安排的人手能不能杀了海都阿陵。

瑶英等到天亮,半睡半醒中被一阵杂乱的声响惊醒。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毡帘被人掀开,托木伦找了过来,满身是血,神色焦急:“公主,你过来帮忙!”

瑶英被带到大帐,迎面一股浓厚的血腥气。

帐中亲随个个浑身是伤,形容狼狈,其中海都阿陵伤得最重,高大强壮的身体平躺在床上,长手长脚摊开,气息微弱。

几个医者围在他身边,帮他止血,其中一个医者是汉人长相。

托木伦推瑶英上前:“叶护太狡猾了!医者都被他带走了!这几个人止不住血,只有这个汉人奴隶会治伤,公主,他说话古里古怪的,我们听不懂,你听他说了什么!”

瑶英心如擂鼓。

海都阿陵果然被叶护暗算了,可惜他命大,居然能活着回来。

营地里的医者确实是叶护带走的,不过提醒叶护的人是她。

瑶英走到床前,询问汉人医者,目光落到海都阿陵身上。

只要她帮着传话的时候“不小心”遗漏或者说错了什么话,海都阿陵很可能“伤重不治”。

那她就自由了,中原数万万百姓也能躲过一场血腥的屠戮。

瑶英激动、紧张、忐忑,心里一阵狂跳。

医者告诉她注意事项,她点头记下,朝托木伦复述的时候,故意漏了一句,托木伦没有怀疑她,大声嘱咐其他人照办。

瑶英快被希望即将来临的狂喜淹没,背上不停地出汗,眼角余光扫过海都阿陵,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一盆雪水兜头而下,浇灭她眸底刚刚点燃的火苗。

海都阿陵武艺高强,亲随都没事,怎么只有他伤得这么重?

他听得懂汉文,假如他现在没有失去意识……

越是最紧要的关头,越不能急躁。

瑶英心念电转,冷静下来,补上自己刚才漏掉的那句话:“王子这几天绝不能碰酒!”

托木伦点头应是。

瑶英继续和医者对话,视线巡睃一圈,帐中亲随个个眉头紧皱,语气焦急,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露出破绽。

果然有诈,海都阿陵明知叶护设下陷阱,依然前去抢夺宝物,大王子才会把他当成一个在野地里长大的“莽夫”。

她不动声色。

……

海都阿陵在帐中整整躺了三天,估摸着营地里大王子的内应全都中计,叫来托木伦:“都抓了。”

一天之内,接连有十几个士兵和军需官被抓。

瑶英心有余悸。

原来海都阿陵将计就计,让大王子放松对他的监视,顺便等着营地里心怀二意的人露出马脚,他好一网打尽。

她后怕不已。

幸好那晚她直觉不对劲,没有隐瞒医者的话。

和瑶英一样庆幸的还有托木伦。

这日,她跪坐着帮海都阿陵换药,托木伦兴冲冲地替她请功:“王子,您昏睡的这几天,文昭公主一直守在帐中,悉心照顾您。”

瑶英心口剧烈跳动,紧咬牙关,手上的动作平稳从容,她不能露出破绽。

海都阿陵靠坐在兽皮椅上,眼皮低垂,凝视着她。

他也很惊讶,他身受重伤,李瑶英竟然这么老实,只悄悄和亲兵联系,想趁他伤重逃出去,没有下手害他。

“公主不是恨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吗?”

瑶英冷笑一声,没好气地道:“王子现在要是死了,我就落到叶护手上了,和叶护比起来,我宁愿和王子这种言而有信的英雄豪杰周旋。”

说英雄豪杰几个字的时候,咬牙切齿,恨意满得能溢出来,海都阿陵不禁嗤笑。

瑶英低着头,继续帮他包扎伤口,唇角紧抿,眉头轻蹙,一脸的不乐意。

海都阿陵闻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幽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

她被迫来照顾他,动作粗鲁,言语辛辣,从头发丝到脚底,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她的不满。

但她还是得老老实实照顾他。

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心里再恨他,也得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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