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五十二章(1 / 1)

时间往前,在城门关闭之前,齐憾已经顺利出了城。

大概是江临过于自负,城门口没有设置过于森严的关卡。

齐憾跑跑停停,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想了想,捡了条往北的小道。

她穿着丫鬟的行头,身上带着不少钱,也不太安全,最好找个农家换身衣服,改扮一下。

人烟愈加稀少,齐憾便有些却步,心中后悔没有往码头方向,上个船走水路,也是一时昏了头了。

回身望望后头,她刚出了片林子,离城门已经很远,想想都走到这了,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

这附近好像也没什么农户,夜色越来越浓,当务之急便成了找个落脚的地方。

一路过来,轻松之余,她又觉得不安,这样一个人在路上,有些危险,而且太显眼了。

江临手下人手众多,她又是靠腿,他们若四散各大小路径骑马来追,还不一定逃得过。

不过,这个念头大概也有些蠢,齐憾摸了摸脸,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自己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江临大概也不会为了她这样大动干戈。

毕竟这一追可不是嘴上说说,金陵道路四通八达,大路小路岔道众多,就她刚刚走来已经路过两三个。不仅如此,还分水路陆路,水路又分运河线,海行线。如此一来动用的人力是非常可怕的,除非江临昏了头,否则绝不会顶着太后的压力做这种事。

可落脚处还是得寻的,齐憾一边想一边快步往前。

戌时一刻已经过了,从城门出来后,连跑带走近半个时辰,齐憾终于看到一间大宅。

四周有了不少田地,建在这种地方,想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田庄,至于农家,还是没有看到,大约是在更里头的地方。

齐憾走近一瞧,只见上头贴着封条,沉重的木门以及封条都落了尘灰,看来荒弃很久了的,也不是哪家被抄没了的财产。她绕到后头角门,推了一推,里头门上的锁条与门栓碰撞,哐哐响着。

“谁啊,谁啊?”里头一个哑哑的男声传了过来,这大半夜里突兀出现,倒将齐憾吓了一跳。

那人把门上的铁索拉到最疾,两扇门之间便开了个大缝,是个乞丐。

“我……路过,借宿。”齐憾压低了嗓子,走了这些路喉咙又急上了火,说起话倒真像个破鼓。

她脸上的妆也还在,又是汗又是土的,男女不辨,不能说丑但也不忍直视了,那乞丐老眼昏花只当是个同行,又警惕看了看她身后,没别人,这才开了门。

乞丐倚在门扇上,盯着她搓了搓手指:“丫头,要想落脚,你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

齐憾看他熟练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做惯此事的了,遂略略放心。钱她有,但财不外露,她不确定对方有多少人又要多少?于是只好装作囊中羞涩的样子:“你要多少……我怕我,不太够。”

又是个穷鬼,今儿都第几个了?真是倒霉,乞丐不由腹诽。

索性,这宅子大得很,让他临时占了,要点铜板也就算了,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啊,乞丐不情不愿地把人让进里头。

他黑漆漆的手指漫不经心点了点后头:“三十个铜板,自己找地方去。”

齐憾这才去掏袖子,拿了个铰得小小的银锞子来。

……

这是目前身上最小的银钱单位……约摸五百文的样子。

乞丐的眼睛放出来光,才要来拿,齐憾缩了手。

看他出的价,想必这也没别的长居者,否则也不够分的。这个乞丐瘦瘦矮矮,齐憾思忖他要来抢,那还不一定打不过,她想了想道:“剩下的钱,我要买你一句话。”

“什么话。”乞丐盯着那银子。

“一会若有人来问,你要说今儿晚上都没见过有人。”

“好好好。”乞丐连连答应,心中想得却是,人家要是给得比你还多,那我还是得把你供出来啊,小丫头看来不是什么乞丐,鬼精鬼精,可涉世不深呦。

“里头还有别人吗?”齐憾问。

“欸,可别说我不厚道。”乞丐咬了咬那枚银子,头都不抬,“我告诉你吧,刚刚去看过,书阁和莲池那头没人,其他地方大概是有人的。”

齐憾点点头,便往书阁走去。

乞丐是个夜猫子,看她走向书阁方向,又倚着门坐下来继续玩九连环。

就在适才齐憾刚进门的时候,远远得有个人影闪现,他拿出炭笔,低头在纸上写了两句话,卷起来放入小小的竹签里。

黑羽的信鸽一下飞了出去,飞快得隐没在夜幕中。

齐憾走进书楼时,发现里头的书已经搬空大半,剩下的多是一些闲杂的。

走到二楼,除了楼梯口的屏风,里头的书架,最往里还有一排六间的防潮小隔间,像是用来堆各色砚台毫笔的。

如今也不剩都什么了,只有一些断笔残砚落在地上。一个田庄的书阁都这么阔气,不知道本家要豪富成什么样,齐憾心中感叹,选了个底端的隔间走了进去。

里头进深开间都很浅,不过四五平的样子,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桌案,一眼就能望到底。小小的地方暖和倒是暖和,齐憾抹了把案上的灰,撑了身子坐上去,斜斜躺倒,正好能容下一个她。

安静的空间落针可闻,齐憾躺了会,正迷迷糊糊,忽然听到楼下仿佛有哐哐的脚步声,以及微妙的,柴木燃烧的微爆声。

感觉还没入眠多久,这一下直接让齐憾惊醒了。她侧耳听了听,发现并不是错觉,外头确实有声音。

发生了什么?

她出了隔间绕过一列书架,走到南首映射着红光的窗前,往下一望……

她的瞳孔瞬间因恐惧而微微张大了,腿也不由得发起软来。

下头是一队兵,他们举着火把,照得半个天如烧红了一般。那正前方是刚刚那个乞丐,正对着旁边的一个男人点头哈腰。

仿佛察觉到了齐憾的视线,那个男人抬起头来,面色森罗,视线冰凉。

那样直直地望上来,目光正好同她对上。

齐憾连退了两步,砰地撞上斜后方的柜子。

江临!

他真的找来了。

窗口的人不见了,江临的眸子紧紧得盯着那个窗子,一挥手,底下几个士兵立刻像虎扑一样冲进了屋,把住了楼梯口。

齐憾刚跑到楼梯口,听到这动静又吓得赶紧后退。

才绕过屏风,一道脚步索命似得自下而上踏来,急急催在人心头,齐憾的呼吸顿时急促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慌不择路得,有些愚蠢地躲到了最里头那间隔间里。她迫切得需要一个狭窄得密闭的空间来给予她一些安全感。

就在她合上门的一瞬间,江临的身影已经绕过屏风,往里头走来。他的视线扫过,看到了一排排空荡荡的架子。

脚一抬,他不断往里。

“阿憾。”那道低磁微哑的声音在前头响了起来,他的速度非常快,就几乎在这同时,砰地一声响,第一间隔间因为上着锁,被一脚踹开了。

这一下像是重重砸在齐憾心上,她紧靠着最里侧的墙,身体僵硬,满头是汗。

紧接着是第二间,第三间,江临的声音如同一道催命符:“你不是说,就算我一无所有也永远不离开我吗。”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有啊,你为什么要跑呢?”他的嗓音像是全线崩溃后重组的零件,听上去带着乖戾又不合逻辑的笑意。

紧更着是第四间,第五间,齐憾的眼里溢出慌乱,她听到那道脚步已在门前。

她不肯陪他玩了,他会不会就杀了她一了百了,就像……就像齐逍当初要掐死她那样,那种真实涌出的杀意,齐憾几乎有些错乱得想着。

“找到你了。”森森然,如有实质般得,自外头扑进来一股寒意,齐憾又开始发抖了,她死死地盯着从里锁上的门,背脊更贴紧了后头的墙。

“不乖。”

随着他这一句话落下,那扇门嘭得发出巨大的声响,木质的锁扣一下从里弹开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门扇撞在墙上,来回弹动了两下。

齐憾浑身无力地用手撑着墙,看到江临深深得看她,忽然一抬腿,他大步迈了进来。

所有冷静都已经出走,齐憾开始尖叫,试图往边上躲去。

江临恍若未闻,一下伸手将她死死摁住,又俯身把她拦腰扛起。

视线倒转,齐憾的声音瞬间卡了壳,面容开始慢慢充血涨红,她拍打江临的背崩溃大喊:“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放过我吧江临。”

“放过你?”他扯了扯嘴角,戾眸微敛,“那谁来放过我?”

***

书阁这头的动静不小,这个宅子里还有些人留宿过夜的,有听到不敢过来的,也有悄悄出来在角落张望的,只看到那门口好多官兵,都是心中害怕又忍不住想看的。

不一会儿人群两分,里头走出来一高大的男子。

他肩上还扛着一名女子在不断挣扎。

“怎么回事?”有个年轻的高个男人低低询问身边的人。

“听说是抓嫌犯。”左侧的人半捂着嘴压低声音回道。

先头那人不由困惑:“看这样子不太像啊,也没捆着绑着,扛出来的?”这算什么事?

“别听他瞎说。”右侧的人跟着反驳,抬了抬下巴,“好像说是逃婚,这来抓人的。”

“这么大阵仗?”

“可不是嘛。”

“你们从哪听说的?”年轻男人顿了顿,挑眉,这些官兵也不可能同他们交谈啊。

两人都有些尴尬,一个道:“猜测猜测。”

另一个说:“我看就是逃婚,八九不离十了。”

年轻男人低笑一声,摸了摸下巴,看着江临大步走出门去。

江临扛着齐憾出了门,又带她上马。齐憾趴在马背上被颠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都要翻出来了:“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江临!”

“干什么?”江临重复她的话,挑衅得笑笑,忽得拉紧了缰绳。他俯下身,声音像夜风,在齐憾耳后轻飘暧昧拂过:“你说我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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