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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芦苇荒村(四)(1 / 1)

应龙大抵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因这求雨龙神庙在他来之后就再也没求来过一滴雨。

渐渐的,人们不再相信这座神庙。起初是不远千里从别处来的香客少了下去,后来连村子里的人都不愿意再来。

昔日门庭若市的热闹神庙渐渐冷清,神像蒙上了薄薄的灰,角落甚至结起了蜘蛛网。

他们都说:这龙神庙,不灵了。

再之后芦苇村荒芜一片,能搬走的都搬出了村子,不能搬走的死在了村里,人们说的就变成了:这里村民愚昧,供奉的是不知哪里的邪神,现下是邪神来取报酬了。

旱魃不知应龙去了哪里,便一直守在这渐渐空无一人的村里。庙前没了果贩之后,供桌上曾经满到装不下的贡果也没了,很是萧条的样子。

他不愿让这尊庙断了供奉,便自己跑到最南边的、治水最充沛的果园里摘来一篮瓜果。

他脚程快,一天便能摘得。可他呆得越久,此地旱情越严重,那些刚摘下来的、尚带着露水的果实,从将将被他摘下,到被彻底烤干、徒剩黑漆漆干瘪瘪的腐烂皮囊包裹着硬硬的核,只需三日。

于是他去一日,返一日,趁着中间还剩下一日,就放好瓜果坐在空无一人的庙里看着神像发呆。

就这么过了三年。

旱魃道:“我也不知道他爱吃些什么水果,就每样都摘了些……”

他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露出焦躁不安的神色,作势要逃:“我忘了!我忘了!我现在变成了这么恶心的怪物,他又哪里愿意再同我说话!”

青泽问:“你等他这么久,不就是希望他克制你的致旱之力,把你变回原来的样子么。若你因为担心他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就逃跑了,那就永远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旱魃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

他说:“不是的。”

他又说:“不是的。”

他左顾右盼,似乎突然反应了过来,神情慌乱,越发显得面目狰狞。

青泽怕他逃了,伸手想要将他抓住。却见他往旁边一躲,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低头俯视青泽,凶神恶煞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抓住我?……应龙在后面是不是?”

青泽安抚他:“我不是白泽,应龙也不在后面。”

旱魃却不听他说话,见青泽一步步靠近他,野兽似的嘶吼一声,一把推开青泽,往庙外跌跌撞撞地逃去。

都说人心最是难测,这后世神祇在人间待了太久,在怪物的皮囊下也生出了颗人类一般迂回曲折的心。

一如此时,他明明等了应龙那么多年,却因误以为应龙即将出现而逃跑了。

他为了不被应龙看到自己现在的可怖,竟宁愿永远可怖下去。

青泽暗骂了一声,跺了跺脚,追出庙宇,发现已经见不到人影。

他转身走回神庙,庙里一片狼藉,宛如狂风过境,地上乱七八糟散落着破烂的布匹的被折断的房梁。唯有两处地方与打斗前并无区别。

一个是被旱魃刻意保护好的神像和贡桌,一个是青泽攻击时刻意回避的、殷洛趴着的地方。

青泽走到殷洛不远处,扫开地上的碎屑和布匹,坐了下来,心中暗暗懊悔:若他不是藏了些私心,多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又怎会让旱魃跑了。

他独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殷洛才睁开眼睛,似乎是逐渐清醒了过来。

男人在之前一战中受了些伤,一手扶额一手撑地缓缓坐起,唇角挂着干涸的血迹。

青泽看着他,问:“你醒了?”

殷洛点点头。

青泽看着他唇角的血迹,皱起了眉头。他原本就与殷洛离得近,站起来两三步踱到殷洛身旁,从怀里摸出一张白帕,捏着殷洛的下巴认认真真把血迹擦干净了,才觉得心情好了些。

他说:“你刚才晕了过去,要不是我及时回来,估计已经投胎去了。”

殷洛说:“那倒要多谢你。”

青泽把白帕收了起来:“这人情姑且先让你欠着罢。”

殷洛努力向上扯了一下唇角,抿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类似微笑的弧度,环视了满屋打斗痕迹的庙宇,问:“刚才那个怪物呢?”

青泽说:“自然是被我打跑了。”

殷洛说:“那就好。”

对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

大概是对话结束得过于突兀,两人的关系又没有熟稔到可以多寒暄几句的地步,此时庙内一片寂静,空气只能听见轻轻的呼吸声。青泽与殷洛无声地对视了几秒,一时也忘记站起身来,便见殷洛颇觉尴尬地垂下眼睑,看着地面,似乎为了打破这片诡异的安静,刻意地咳了两声。

青泽移开视线。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清了清嗓子,抬高声调道:“昨天是你守的夜,既然是合作,那我也不能让你吃太多亏。你去歇着罢,今晚我来守夜。”

他说罢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殷洛低声回答:“好。”

殷洛看起来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回答青泽之后便是一阵声音不大的淅淅索索,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不多时,身后回归寂静,只剩微风拂过青泽耳畔的声音。

青泽仰头看着月亮,心里却知道:殷洛戒备心如此重,哪怕在自己腿上扎一刀,也是要保持清醒的,怎可能受了一招就敢晕倒了。

他从不曾刻意在殷洛面前隐藏自己的法术,曾以为殷洛心思再深沉,也会对他的身份有几分试探和好奇,可殷洛从不曾主动探究他身上的一切怪异之处,也从不曾过问关于青泽本人任何问题。他看见了,只当做没看见。他听见了,只当做没听见。

一路行来,一直如此。

若不是殷洛真的无趣到对与己无关的事物毫无探求欲,就是他的戒备心使他不愿意对青泽露出哪怕一丝马脚。

青泽撇了撇嘴角。

——这难道不是再好不过。

·

旱魃逃离之后就不曾再返回神庙,两人在庙里多呆了两三日,青泽看了看再次腐烂的水果,知道这尊庙再也不会有人前来供奉了。

他同殷洛说了那逃跑的怪物便是导致芦苇村和玄雍北境大旱的罪魁祸首,殷洛想了想,问他既然那怪物已经逃跑,此地的旱情是否能够好转。青泽把腐烂的水果丢掉,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碟,说,谁知道呢,哪怕此地恢复往常,只要人们的恐惧无法消除,总会有另一个芦苇村出现。

殷洛听了沉吟片刻,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提出要去村里一探究竟。青泽之前不小心放走了旱魃,也正有深入芦苇村之意,点了点头,两人算是难得的一拍即合。

芦苇村前立着一块大大的石碑,笔墨飞扬的写着村名,石碑上原本长着青苔的地方留下一块一块黑色的洗不干净的痕迹。稍矮些的地方有笔触模糊的、小孩的涂鸦。入口正中央道路宽敞,修着个单门石雕牌坊,两旁挂着长旗,在风沙的吹刮磨砺下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每次随风飘动都会洒落附着其上的细细的灰。

昔日繁盛的偌大村庄,现在只剩排列整齐的房屋,纵横捭阖间不可见任何活物的踪迹。青泽与殷洛选的相反的搜寻方向,他与殷洛别过,走到自己挑选的方位,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展开神识一一探查了一番,发现并无任何活物或者灵气团。这结果并不出他所料,不多时,青泽便睁开眼睛,走回他们分别之处——也是探查完毕的汇合之处——百无聊赖地等。

日头太烈的一大弊端就是时间的流逝会变得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青泽在阳光下虚起眼睛眼睛,看到才回返过来的殷洛。——阳光从他身后洒落,将他的剪影勾勒出朦胧暧昧的金边。

那个浸泡在记忆中的、过于锋利的剪影一点点在视线中变得清晰。

待他走得近了,青泽问:“发现了什么异常么?”

殷洛道:“什么也没有。”

青泽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一边同殷洛一道往村外走,一边道:“看来我们是要无功而返了。”

殷洛摇摇头:“问题就在于‘什么也没有’。这里不但没有人,连尸体也没有。我进了十几户人家,并未看到任何一个老人的尸体。房间里除了积了些灰尘,都布置得井井有条,一点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他说完后只听得一片寂静,原本正和他对话的术士没了声响,向右看了看,才发现青泽并不在自己身旁。

殷洛停下脚步,转回身去。

原来青泽刚才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此时正站在距他数米外的地方,神情有些讽刺。

他道:“你果然醒着。”

殷洛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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