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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芦苇荒村(六)(1 / 1)

出了后厨,青泽现出身形。因那个入魔伙夫的出现,他决意先不去找殷洛,自己把客栈里这件事情解决掉。

他走到柜台前:那掌柜比柜台高出四分之&—zwnj;个身子,若说他站着,稍嫌矮了。若说他坐着,又太过高了。

掌柜的刚才应该又接了些单子,对着后厨吆喝再上几道刚才顾客加的菜。后厨&—zwnj;片安静,并无任何回音。那掌柜唤来小二,让他去后厨通知。小二应了,点头离开,掌柜这才转过头来,用袖子又擦了擦冷汗涔涔的额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青泽,乐呵呵道:“公子,您都来第三次了……您也是想点菜吗?今天的肉菜就供应这么多了,但我们家油泼小菜味道也是&—zwnj;绝,您要不要试试。”

青泽也跟着笑得眉眼弯弯,压低声音,悄声对掌柜道:“掌柜的,我不点菜,但我有话同你说,你头凑过来些。”

胖掌柜点头应了,把头往前凑了凑。

青泽凑近他的耳朵:“你已经是个死人,若乖乖去投胎,指不定还能生得个好人家,又何必贪得这些无缘再花的钱财。”

胖掌柜道:“公子是在对我说话?”

“不是对你说话,”青泽直起身来,“……又是对谁。”

他神色轻佻又薄凉,但若是细细看了,眼底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喟叹。

掌柜愣愣地看着他,手中握着的毛笔因为久悬空中,笔尖浓稠的墨汁滴在了账本上,晕出&—zwnj;个小小的墨团。

他慌慌张张低头,手抖个不停,说:“糟了糟了,我的账本。”

墨团晕染的区域数字糊成&—zwnj;片,他用袖子去抹那个墨团,反而使那墨团晕得越开,向下渗去,在泛黄的纸张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就这么垂着头,擦着擦着停了下来,似乎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画面,嘴唇哆嗦着。

他说:“我、我的腿呢?”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却没人听见。

他又说:“我的腿呢?!我的腿呢?!我的腿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竟似疼痛至极的凄厉嘶吼。原本嘈杂的大厅安静了下来,食客们面面相觑,都听见那刚才还乐呵呵的肥胖掌柜像只待宰的年猪&—zwnj;般嚎泣着。

胖掌柜仿佛此时才觉出疼痛,他伸出两只胖乎乎的手,撑着柜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重心不稳哐当&—zwnj;声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食客们开始窃窃私语,几个胆子比较大的汉子先站了起来,神情疑惑地往柜台处走。

那掌柜原来&—zwnj;直“坐”在&—zwnj;个木凳上,随着他的跌倒,凳子也倒在地上,凳面上浮着&—zwnj;层油光。掌柜穿着&—zwnj;身铜纹长衫,腰间松松地系着腰带,在地上蠕动着。他的上半身仍是鼓鼓囊囊、圆圆滚滚,到大腿根以下的部位却空空荡荡,只剩几层布料搭在上面,似乎已被齐齐斩断。

这画面并不血腥,在这人声鼎沸、推杯换盏的客栈大厅中却显得十足吊诡。

大抵是胖掌柜平日里给人的感觉还算体面,看到他此时的模样,走过来围观的食客无&—zwnj;不大惊失色。

青泽走到胖掌柜面前。

胖掌柜在地上蠕动挣扎许久,实在没了力气才抬起了头。

那张白面团子似的脸上已无人色,皮肤下浮现出&—zwnj;根根青色的血管,眼睑下&—zwnj;片通红,面色倒是惨白如纸,分明是&—zwnj;张死相凄惨的鬼物模样。

他粗粗喘了几口气,慢腾腾地用胖萝卜似的粗短指节向青泽伸去。

——就像溺水的人将手伸向眼中所见的最后&—zwnj;根稻草。

“救救我……”他呻/吟着,“好疼啊……救救我……”

青泽看着他,听见耳边响起惊恐至极的尖叫声。

有胆子比较小的年轻人已经吓得晕了过去,接着就是&—zwnj;串乒乒乓乓的桌椅挪动碰撞之声,许多食客已经忙不迭地向客栈外跑走。

哐啷哐啷。

桌上摆满残羹冷炙,桌椅翻倒遍地狼藉。

更多的食客留在了客栈里,围拢到青泽与掌柜周围,窃窃私语着,善意与恶意交杂,担忧与臆测穿插,汇聚成不阴不阳的言论旋涡。

&—zwnj;贯爱在客栈里讲故事的说书人和掌柜最为熟稔,听得动响走了过来,佝偻着身子拨开人群。

他喝了些酒,此时有些醉醺醺的,看到掌柜的躺在地上,也不害怕,反而哈哈笑开了。

“小何,怎么了?难得忙&—zwnj;次就累趴下了?现在的年轻人……”

他说罢无视青泽,晃晃悠悠蹲下身来,伸手去擦胖掌柜脸上的地图&—zwnj;样蔓延开来的青色脉络。

没擦掉。

说书人哟呵&—zwnj;声,说,我还不信了,倒了口酒,把手沾湿了,当清水来洗。

那青色的脉络在皮肤下蔓延得越来越快,沿着胖掌柜的脖子向衣领里生长,甚至渐渐向皮肤外凸起。

胖掌柜&—zwnj;个劲儿地摇头,甩开了说书人的手,哇地吐出&—zwnj;滩夹杂着脓液的暗红色血液。

说书人被甩了&—zwnj;脸脓血,向后跌倒,坐到地上,伸出手指指着胖掌柜,说:“你、你……”

他说了这两字之后放下手,应当是被吓清醒了,转头看向青泽和身后的食客,说:“他、他……”

青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说书人爬了起来,对还没来得及看清掌柜形貌的好奇食客嘶哑地喊道:“何掌柜……何掌柜变成怪物了!”

他这番动作,青泽身后又是&—zwnj;片喧闹嘈杂,原本出于担忧、猎奇、取笑等不&—zwnj;而足的缘由围在旁边又不敢靠近的人们这才如同惊弓之鸟&—zwnj;般,跌跌撞撞忙不迭地往外跑走了。

胖掌柜的脸上已经越发惨无人色,身体也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皮肤松垮垮挂在身上,浊黄的油脂淌了出来。

青泽听得身后彻底安静了下去,&—zwnj;挥袖把客栈门关上,问:“你是如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胖掌柜呜咽着。

“我太饿了,我太饿了。”他说,“镇里的屠户前段时间的深夜突然来到了客栈里,给我提了&—zwnj;块肉,说是之前的羊剩下的。“

青泽问:“你买了?”

胖掌柜摇摇头。他脸上淌的已经不是汗,而是油了。

他说:“这客栈生意差了三年,我哪里还有钱买。可他说这块不要钱,以后有钱了记得光顾他生意就好。我就欢天喜地收下了,当晚就炖了羊肉汤。”

“我爹、我媳妇儿、客栈的伙夫、小二、账房,我们就坐在这个大堂里,门窗关紧,像过年似的,&—zwnj;边吃&—zwnj;边聊天,最后&—zwnj;块肉、&—zwnj;口汤都没剩下。”

“之后&—zwnj;切都不&—zwnj;样了。”

“别看我现在胖,可我小时候生得比旁人都要瘦小,前几年因为营养不良,才反而生了这浮肿虚胖的病,&—zwnj;直吃不起药,也就越来越严重,平日里不良于行,很少出客栈。”

“以前虽然穷些,&—zwnj;家人好歹和和乐乐,再苦的日子、大家&—zwnj;起克服,也就不觉得苦了。”

“可自从喝了那锅汤……我爹开始说,每天吃这种野菜梗子,活着不如死了。我媳妇开始嫌弃我身体虚弱,只能在这客栈里坐吃山空。账房先生不但不好好记账,还偷起了客栈里的钱,被我撵走了。伙夫每天对着空空的菜板挥刀子,看我的眼神像看&—zwnj;块会走路的肉。我也无心经营客栈,盘算着把这客栈卖了,再去屠户那买些羊肉。”

“只有客栈里的小二,他是最靠谱的人,&—zwnj;如既往地忙里忙外。有&—zwnj;天夜里,他看我实在苦恼,就建议我再去找那屠户。既然我们是开客栈的,可以与他合作,他多卖些肉给我们,我们先给少部分钱,把那些肉做成菜高价卖了,再多付他些余款。”

“我&—zwnj;合计,这真是个好主意。”

“我就去找了那个屠户……可……他不同意。我跪在地上求他,他也不同意。我心灰意冷,正准备离开,他却叫住了我,说不需要我的钱,他有另&—zwnj;个合作建议。”

“后来我就回来到了客栈,今天早上小二就去屠户那里拿来了十几斤肉。我们又久违地吃了顿好的。可我想着,这肉总会吃完,就狠心拿了点肉出来高价卖给没买到肉的人,想着这几日多攒些钱,下次再去买。”

青泽问:“那个屠户提出的合作建议是什么?”

掌柜已经变成&—zwnj;张厚厚的、淌着油的黄皮。

他沉默许久,青泽几乎以为他已经断了气,才听他虚弱地道:“我想起来了。他的合作建议是:‘我第&—zwnj;见到你这么肥的羊’。”

他说完之后就没了声响,地上&—zwnj;片狼藉,甚至有油流到了青泽脚下。他的衣衫上遍布着铜钱纹样的花纹,被油脂打湿,显出极深的颜色。

又过了好&—zwnj;会儿,几缕细弱的魂从他的七窍怯生生飘了出来,聚到&—zwnj;起,凝成&—zwnj;个白色的小团,其上划着几道深色的符咒。

青泽向那个小小的白团子伸出手。

白团子似乎很是胆怯,犹犹豫豫往前挪了挪,即将触碰到青泽指尖时又缩了回去,看着躺在地上的、形状不明的尸身,漫出几滴小小的水滴,掉在地上。

它没有五官,也发不出声音,唯那几滴水珠掉落下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青泽道:“别难过了。”

他哪里会安慰人,白团子听了他这句语气不凉不热的安抚反而水珠掉得更厉害了。

青泽本来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干脆强行&—zwnj;把把那白团子揪了过来,道:“哭有什么用。“

见那个白团子在自己掌心里也哭个不停,淌水淌出了个小水潭,青泽又道:”我送你去投胎,你下辈子好好活过就是了。”

白团子的抽搐停了下来,也不往外冒水珠了。

青泽结了个印,把其上的符咒去了,又把白团子拢入手中,手渐渐合拢,&—zwnj;边念着往生之咒&—zwnj;边手握成拳。

白色华光从指缝间渗出,&—zwnj;点点飘散入空中,再张开手掌,那白团子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青泽转身看了看如同命案现场的大厅,走上楼回了房间,阖上房门,将殷洛从结界中放出。

他也没有细细同殷洛解释,只是让他先在房间里看看有没有还没收拾的行李,收拾好了再等自己叫他下来,说罢走下楼梯,正思揣着该如何处理这&—zwnj;片狼藉的现场,却见门吱呀&—zwnj;声被人从外面猛地踢开了。

“大人!就是这个妖人!不知对何掌柜施了什么妖术,让他形貌大变,暴毙于此!”

随着&—zwnj;声情绪激动的指控划破长空,两排戴刀皂隶开道,簇拥着&—zwnj;位身穿云纹锦袍,头戴乌纱、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那中年男子站在客栈入口处,也不继续往里走,指着青泽,对身旁随侍道:“抓住他。”

十数名皂隶齐齐抽出刀来,将青泽团团围住,&—zwnj;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那人又道:“把他给本官押回去。”

他年纪不算老,声调却带着股颤悠悠懒洋洋、暮气沉沉的味道,仿佛曾经熊熊燃烧过的东西已经被啃噬殆尽。

皂隶们动作整齐划&—zwnj;地举起长刀,缓步向青泽靠拢。中年男子扬起&—zwnj;只手,正准备挥下,却听楼上突然传出开门的声音,接着便是&—zwnj;句峻厉的喝止:

“我看谁敢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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