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人,做错事情就必须得接受惩罚！”卫成一脸冷厉地教育道。
“呵！哈哈哈……”，赵艳冷笑不止，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面如死灰地颓下身子，眼神无光地盯着地面。
原本焦灼不安的孙保国父子两人,一听到卫成的回答，满心的张皇瞬间放下,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眼底喜意弥漫。
葛丰看了兀自欢喜的两人一眼，心里冷嗤一声,开口提醒道,“因有人报案，嫌疑人孙保国需要和我回公安局配合调查。所以，别高兴的太早了！孙保国，走吧。”
“爸！”被点名的孙保国一听到还要去公安局,整个人瞬间惊悸起来,他连忙看向孙立春，一脸恐慌的向他寻求帮助和安抚。
孙立春心疼地拍了拍第一次吃了如此大亏的儿子，对他温和地安慰说,“别怕，只是过去配合调查罢了,他们没有证据，不敢拿你怎样的！”
孙保国肿胀的脸上，泪痕鲜明,他怯生生地点点头，和之前不可一世的模样判若两人。
事情解决完，葛丰带着孙保国离开接受调查,米乐卫成带着赵艳回卫家村接受审判。
……
卫家村大队办，所有知青听清事情始末后，瞠目结舌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赵艳，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
“我的老天爷！这是真的吗？赵艳她……心眼那么坏？”
“我也不敢相信，她平时唯唯诺诺的，天天跟在沈娟后头，连个屁都不敢放，她居然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沈娟岂不是……”
突然提起沈娟，所有人立刻把视线投向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沈娟身上，那一刻场面安静下来，所有人眼中惊疑不定。
沈娟暗暗握紧手里的衣摆，压下心底的不甘和耻辱，对着所有人怒气冲冲回道，“都看我干什么？”
“没事，没事，我们大家继续来商量一下怎么惩治赵艳这个阴险小人！”李卫华连忙摆摆手，开口出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又拉回到赵艳身上。
“哼，这条毒蛇绝对不能再住在知青点了，否则我怕她发起疯来把所有人都害了。”
“对！真是万幸我平时和她没什么接触，不然我肯定也逃不过她的魔掌！”
“大队长，我们所有知青强烈要求把赵艳剔除我们知青点！”综合所有人意见，吴爱红代表所有女知青发言，一说完，屋子里的所有女知青齐齐附和。
“必须赶出去，否则我晚上都不敢睡了！”
“没错……”
卫铁柱从得知这件事后，他那手里的旱烟就没熄过，房间里烟雾弥漫，让他本就愁闷的心情更加阴霾。
“妇女主任人呢？这女同志之间的矛盾你来！”卫铁柱一脸烦躁地大吼起来。
“来了，来了！”妇女主任沈桂芬连忙从一堆人中挤出来，满面愁容地看看瘫倒在地上不哭也不闹的赵艳，又扭过头瞧了瞧皆是怒形于色的一伙知青，心头满是无措。
她平时也就处理处理这村子里妇女之间口角纷争，再有就是那婆媳矛盾、家庭矛盾，她哪里碰上过这么恶劣的大事？
沈桂芬对背过身去抽烟的卫铁柱望了望，一脸惶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干脆转过头去，满眼为难地问米乐和卫成，“你们两个是当事人和受害者，都有什么想法？”
米乐没开口，卫成冷漠道，“开扌比斗大会，号召所有人过来听取教训，以此为鉴，等游/行结束后，让她搬离知青点，去牛棚住着。”
沈桂芬连忙点点头，如解决了心头大事一般舒缓了脸上的焦虑，但片刻后又犯难地说，“这牛棚本就挤得不行，可没有地方给她住了。要不，让她去后山脚下的破房子住着？”
卫成思索了一瞬，点了点头同意道，“也成，只要把她从知青点赶出去就行，让她再住在那儿，谁都不放心！”
沈桂芬心底松了口气，可算是让这事有了个解决方案了，她偏头看向周身烟雾缭绕的卫铁柱，征求意见问道，“大队长，你看卫成说得咋样？要是没啥问题，咱们就这样办了！”
卫铁柱慢慢转过身，老脸紧紧皱起，带着一身的阴沉和浮躁，他对着脸上无喜无悲，无动于衷的赵艳暼了一眼，叹息般地吐出一口烟雾，“就这样办吧！把村里人都给喊上，让大家好好听听，以后都给我安份守己一点。”
卫铁柱对沈桂芬吩咐完，又把头转向李卫华等一群知青那边，眼里放出冷厉的光，说语难听地警醒他们道，“你们这些城里知青，也给我过去好好看看，把脑子里的那根弦给我绷紧了！既然你们被分配到了我们卫家村接受劳动，那就给我守好我们卫家村的规矩，不要给我惹是生非，背后动什么歪脑筋，要是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我定不轻饶！”
所有知青被卫铁柱这毫不客气的话训得脸颊滚热，心里又羞又臊。
李卫华强忍住难堪，对卫铁柱讪笑两声，连声检讨说，“大队长，这次是我监管不力，才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幸好米乐没事。一会儿回去我就组织他们深刻检讨，让他们每个人都好好找找自己身上的毛病，我保证以后这类事情绝不可能再发生。”
看着李卫华诚恳羞愧的表情，卫铁柱眼里浮现出点点满意，对着他轻点了一下头，继续训斥道，“你们知青的确要好好检讨，还有你作为知青负责人，一点都不负责任。这个地上的女知青，还有那个已经跑回城的男知青，整个事情都是你们知青内部搞出来的，这个问题你回去要好好想一想，到底是出在了哪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卫华被训得一脸窘态，心里万分羞愧。对于这次的事，他无法辩驳，因为这的确都是他们知青自己弄出来的，这顿骂他必须要好好受着。
李卫华低下头，连连点头称是，态度虚心端正道，“您说得对，回去我就写一份书面检讨，好好反省我的错误。”
见李卫华认错态度不错，卫铁柱那心里的怨气和怒气散了一点，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闭口不再训诫。
……
第二天一大早，卫铁柱就召集起都在家猫冬的村民，在天寒地冻之中，所有人跺着脚站在宽阔的晒谷场上，看着前头胸口被挂着木牌的赵艳接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知道情况的急忙向周围人打听，“哎，这不是个知青吗？怎么听说要被扌比斗了？”
“啊！你还不知道？这个女的可是个心肠歹毒的，把另一个知青也就是卫成他没过门的媳妇，给骗到公社，找一个男的打算强迫她呢！”
“我的天！那卫成还肯娶他媳妇吗？”
“嘿，瞧瞧你这话说的，那男的根本就没得手，你也不看看卫成他媳妇多厉害，她一棍打死肥猪的事你忘了？”
“对对对，这还幸好是她呢，要是其他谁家闺女被她给骗了，那哭都来不及！这村里咋不早点通知一声，我都忘了带臭鸡蛋了。”
“没事，一会儿还游/行呢，等到你家家门口的时候再扔，不就行了吗？”
“对对对，我家还有烂菜叶呢，等着一块儿招呼这个小贱人！”
“……”
挂着大木牌的赵艳微垂下头，一脸麻木地听着耳边层出不穷的恶毒臭骂，平静无波的眼底，是疯狂和怨毒在燃烧席卷。
她安静地听着底下人左一句女表子，右一句贱人的叫骂声，在心底慢慢消化。那一声一声，一句一句，刺激了她内心一直关闭着恶兽的大门，只等达到顶峰时恶兽破门而出，彻底吞噬她的理智和良知。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和谩骂中，长达一个多小时的大会才宣告结束，接下来就是游/行示众。
所有骂人骂上头的村民，各个义愤填膺，怒气冲冲地飞快跑回家，等着赵艳游彳亍到他们家门口，对她扔烂菜叶臭鸡蛋。
卫家门口，杨大花准备了一箩筐的烂菜叶，就等着赵艳到她家门口时全甩到她身上。
听着远处热闹的动静，杨大花憋不住地破口大骂道，“这个黑心肝的女人，我早就看出来她不是啥好货。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最不是啥好东西，那坏都憋在肚子里呢！”
旁边的王婶子也一肚子怒火跟着骂道，“不错，这赵艳简直就不是人，当初住我家时我就看出来了，天天哭天抹泪的，让我家糟了村里多少人的笑话，我现在想想就怄气！”
“哎，婶子，我看你家二儿媳平常不是和这赵艳蛮好的吗？我经常看到她俩在你家大门不远处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啥。”
被杨大花拉出来看热闹的陈桂花，一听这话立马大惊失色，她连忙对着凶巴巴瞪着她的婆婆摆摆手，嘴里急急辩解道，“妈，没有的事，你别听人胡说八道，我哪里和她好了，这种坏女人，我连眼睛都不带往她身上瞧的。”
那个住得不远的小媳妇立刻不爽了，直接跑到陈桂花跟前揪着她道，“嘿，陈桂花你说谁胡说呢！你敢说你夏天的时候不是经常和她在外头见面？我在我家院门口可不止一次看见你们两个人凑在一起说事了！”
陈桂花瞪着揪住她衣服的女人，又偏过头去看杨大花的脸色，胆战心惊地吼道，“你别乱咬人，我……”
还没等陈桂花慌乱辩解完，一看她脸色就知道确实有这回事的杨大花，立刻上前指着她的鼻头唾骂道，“好啊你个陈桂花，我就说你今天咋那么安分，不愿意出来看热闹呢？原来是你自己心虚啊！你说，赵艳骗米乐去城里这件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陈桂花顿时被冤枉的连话都说不出了，她要是有那本事，还在这老卫家受什么气啊！
陈桂花一脸急色，看着远远过来的赵艳，她大步一跨走到她面前，怒气冲天地叫嚷道，“赵艳你说，我有没有让你去害米乐？这件事根本就是你一人搞出来的！”
一身恶臭凌乱的赵艳，头上身上全挂着烂菜叶，时不时还有那乌黑发臭的不明液体流下，听到耳边气急败坏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在陈桂花期盼和惊恐的眼神中微微勾起嘴角，带着疯狂和报复，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不怀好意道，“就是你让我去害的米乐，你说这样你就可以一直不分家，从卫成身上占便宜了。”
在看到赵艳扬起嘴角的那刻，陈桂花心里突然觉得毛骨悚然，那随后颠倒黑白的话验证了她的感觉，这人居然想要找个替死鬼陪她一起遭罪。
心惊肉跳的陈桂花顾不得赵艳身上的脏污，抬起手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胡乱撕打着她，在赵艳让人不寒而栗的哈哈大笑中，惊慌失措谩骂道，“赵艳，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话了……”
被眼前场面镇住的其他人愣了一下后，连忙上前，拉住和赵艳撕打后头发散乱的陈桂花，目瞪口呆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家齐齐把目光投向气得直捂胸口的杨大花。
被扶着缓过气来的杨大花，推开扶着她的李巧妹，大步上前，在陈桂花弱弱的喊“妈”声中，“啪”的一声，响亮的一嘴巴，又把所有人镇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妇女主任沈桂芬一看又惹出了事，她的头顿时隐隐作痛，满心怒火，直接上前踢了赵艳一脚，叱骂道，“赵艳你个惹事精，胡咧咧什么呢，还不快继续走！”
“哈哈……哈哈哈……”
在赵艳尖利刺耳的大笑中，所有人相顾无言，默默地把视线集中到杨大花和陈桂花身上，也不知道是该劝还是该骂。
“卫业那个死人去哪儿了？还不快给我出来，把他这恶毒的婆娘送回娘家去！”
“妈……真不是我干的，我又蠢又笨，哪里害得了米乐，这些都是赵艳那个臭婊女表子故意害我乱说的！真不是我啊……”陈桂花披头散发，也顾不得浑身沾上了赵艳身上的脏污，整个人哭得肝肠寸断，凄厉绝望。
其他人一看，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这件事陈桂花有没有参与她们都不好说，但有一点她自己没说错，她的确又蠢又笨，想不出这些办法来。
于是，看不过眼的王婶子，拉着震怒的杨大花轻声细语劝说道，“大花，这桂花说不准真是被冤枉的，那赵艳是啥人啊，她的话咱们能信？再说我听说这骗米乐的可不是赵艳，而是那个回城的方立国，桂花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指使的了人家男知青，这些事都是那些黑心肠的知青自己搞出来的！”
没想到这事会闹得这么大的小媳妇一脸惊恐，在自己婆婆的连番瞪眼警告中，她连忙上前帮着附和说，“婶子，没错，要是这件事有桂花嫂子的身影在里头，那赵艳被拉回来的时候就该说了，而不是都到这一步了才说。这分明是在故意陷害人，让其他人也不得安生啊！”
“对呀，大花，我儿媳妇说得对，是这个理，都是那个小浪蹄子见不得人好，故意使坏呢！”
听着大家纷纷帮她说话，一脸绝望惊颤的陈桂花，目露感激地连连点头，发憷地望着杨大花。
杨大花脸上的恼怒不变，狠狠地瞪着泣涕如雨的陈桂花，在她越发惶恐中，才开口冷声道，“这事我也信你没这个脑子去做，但刚刚那赵艳的话说得没错，你就是这样想的，今天我就对着乡里乡亲把话放这儿了，只要我家卫成一结婚，这家立马分，绝不会有片刻延误！”
“这……大花，也没这么严重吧！这谁家媳妇不是这样想的，咱们好好管管就行了。”
“是啊，你们老两口还年轻，谁家那么早就分家了？”
杨大花听着周围的劝解声，她轻瞟了又开始哭的陈桂花一眼，态度丝毫不变强硬道，“早分家早好，不分家迟早连亲兄弟的心都得离了！”
这话一堵，大家的劝说话也说不出口了，在卫家门口站了一会儿后，纷纷无趣地回家去了。
看着周围人离去的杨大花，对陈桂花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转身气冲冲地进了门。
在门外傻站着的陈桂花踌躇地望着院门，在李巧妹的宽慰中，才惴惴不安地迈出脚进了家门。
……
赵艳的事在卫家村和知青点被议论了好多天，直到有新的话题出现，才慢慢淡出人们的记忆。
重新恢复平静的知青点里，所有知青望着那个头小小好像还没小学毕业的小丫头，集体沉默了。
看着都定住的一群人，卫铁柱叹息了一声，回过头对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露了个慈祥的笑脸，语气和善道，“小丫头，来，这就是知青点了，以后你就在这里生活。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找这位叫李卫华的，他是你们知青的老大哥。如果他还解决不了，你就来找我，爷……不对，叔……也不对，唉……我帮你解决啊！”
赵小丫怯弱地抬起头环顾了一圈所有盯着她看的知青，小幅度轻点了下头，突然面对着所有人鞠了个躬，声如蚊蝇地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叫赵小丫。”
所有人无措地往后退了退，面面相觑地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不自在和震惊。
吴爱红被李卫华一推，尴尬地从人群中走出，望着只到她胸口的小丫头，她索性半弯下腰，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语气温柔道，“小丫，欢迎你加入我们知青点，你今年几岁了？”
赵小丫喏喏地把视线转向吴爱红，小声说，“十三岁。”
知青点的所有人一听，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十，三，岁！那么小？
“这也太小了吧？我们这里最小的，当年下乡时还有十五岁呢！”一个女知青瞬间惊呼出声。
另一个脸上都是震悚的女知青同时高呼，“这离过年就几天了，居然连年都不让人在家过完就送下乡了，实在太无情了吧！”
卫铁柱额头上的褶皱，自从接到这个小丫头后就没松开过，他对着叽叽喳喳议论开来的知青清了清嗓音说，“行了，这人我就交给你们了，大家要好好相处，小丫年纪小，你们多关照她点，没啥事我就先走了。对了，一会儿你们派个人过来，把她的口粮给领了。”
李卫华连忙从人群中走出，送了卫铁柱一段路，对着他连连保证道，“大队长，你放心，我们一定把她当妹妹一样对待，互相团结友爱，绝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事。”
卫铁柱迎着刺骨的寒风，缩了缩脖子，呼出一口寒气后说，“你心里有数就成，别送了，天冷快回去吧！”
李卫华温润一笑，点点头，没有直接回去，等卫铁柱走远后，他才慢慢转过身，听着院里不停的询问声，他忧愁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
晚上，被安排和沈娟一块住的赵小丫，站在炕边，怯怯地喊了声“娟姐”，让听到这称呼的沈娟瞬间勃然变色，心里五味夹杂。
她复杂地看着缩在一旁不敢上炕的赵小丫，在心里劝自己道：面前的这个不是赵艳，是个真正胆小的丫头，如今赵艳已经罪有应得，孙保国也被关押在牢里等待调查，她可以放下这段噩梦，安心生活了。
沈娟深吸一口气，逼自己露出轻松的神色，微笑着与赵小丫闲话道，“你怎么那么小就来当知青了？”
赵小丫看着沈娟脸色和缓了，她大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微微靠近小声说，“我妈又生了个小弟弟，她怕养不了我们，就让我报名下乡，自己挣出一条活路。”
沈娟一听，立刻心里气急拍了一下炕，眼里冒着怒火，愤愤不平道，“你妈实在太可恶了，怎么能因为儿子就让你这么小的年纪下乡呢！她知不知道这农活有多伤人吗？”
赵小丫抖了一下，对着替她打抱不平的沈娟傻傻一笑，摸了摸头连忙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罐头，送到沈娟面前，小心翼翼地热情道，“娟姐，给你吃，这是鱼罐头，我妈特地为了我下乡买的。”
看着高举到她面前鱼罐头，沈娟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开口准备回绝。
“呕……”
看着突然干呕不止的沈娟，赵小丫慌了一下，她连忙放下手里的罐头，扶着沈娟傻乎乎道，“娟姐，你怎么突然吐了？和我妈一样，她怀小弟弟的时候也是这样，我爸省吃俭用给她买回来的罐头，最后全便宜了我，嘿嘿！”
“你说什么？”
沈娟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着赵小丫，心里天翻地覆地翻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