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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Farewell(3)(1 / 1)

南岸打开邮箱写邮件,添加告别视频和先前写好的遗书,设置发送时间为15天后。如果他平安地从手术室里出来,就取消发送。

写完,他感到一阵空荡荡的轻松,好像浑身的负累都被卸下来,终于可以安心赴死了一样。

他的死讯会短暂地破坏家里的安详宁静,可父母还有别的孩子,哥哥妹妹拥有自己的生活。太阳照常升起,日子照样过,他并非无可替代,总有一天他会化作旁人记忆里的一个符号,所有人仍旧记得他的存在,却淡化失去他的哀伤。

他庆幸自己没有造成严重的损失,不会在损害家人的精神状态后,长久降低他们的生活质量。

南岸静悄悄地趴在宋先生房间门口听声,里面没有动静,宋先生应是睡着了。

他小心地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爬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感受到熟悉的体温。怕惊扰宋先生睡觉,他蜷起四肢,只占据床边缘处一个小小的角落,将脸颊贴在宋先生的腰侧,蒙头盖被地闭上眼睛睡。

一只手将他从被窝里拎到枕头上。

南岸讪讪地:“你没睡啊......”

宋先生沿着脊骨抚摸他的背,颇有些无奈地道:“不是说不和我睡么?”

南岸没有回答,侧头在宋先生肩上咬了一小口,闷闷地说:“谢谢。”

不知道是在为什么而说谢谢。

宋先生戳了戳南岸柔软的脸颊:“你表达谢意的方式就是咬我一口?”

“你又不是没被我咬过,”南岸话里充满赤l裸而直白的暗示,然后一只手按着宋先生的肩与他接吻,另一只手不安分地藏在被子里肆意点火,边在他耳畔轻微地喘着气边说,“不喜欢吗?”

“别闹。”宋先生抓住南岸的手,把人规规矩矩地按在枕边睡觉。手术在即,南岸的病情也日益严重,宋先生不敢碰南岸,他对自己在床上是什么样子有自知之明。

南岸似乎一整夜都没睡着。

没闹腾,也没喊头疼。

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不出声。

有时候,宋先生能感受到黑暗里枕边投来的,雕塑般静默的目光。

南岸提前住进了医院,频繁地做各项检查,他不用整日躺着一动不动,大部分时间他都瘫在沙发上,怔怔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宋先生让他老实在病房里待着不要到处乱跑,神外科有不少神志不清的病人,那样混沌失神的状态,宋先生担心他看到以后会觉得抑郁。

医院发给南岸一本小册子,里面浅显易懂地写着关于脑瘤的知识,南岸一页页地翻阅,对宋先生说:“宋先生,你喜欢我的脸多一点,还是性格多一点啊?”

这个问题宋先生也解释不清楚,南岸离开他的一个星期里,他找过和南岸样貌相似的、比南岸更好看的,也找过和南岸性格相仿的,可是谁都不能作为替代,一点也不行。

非要选一个的话,“性格吧。”

南岸“哎呀”了一声,指着小册子上的几行字:“宋先生你看,上面说手术有可能改变患者的情绪和性格,万一我的性格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怎么办?”

“那我喜欢你的脸好了。”

南岸眼神一黯,翻开小册子的另外一页:“上面也说手术可能影响到患者的面部神经,万一我的脸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怎么办?”

“那我在眼睛里为你装个滤镜。”

南岸越想越忧心忡忡,“万一我变得很丑,丑到滤镜也遮不住呢?”

“那我装个马赛克总行了吧。”

“要厚码。”

“行。”

南岸从病床上爬起来,从后面抱住宋先生的手臂,将下巴抵在情人肩上,黏着他问:“上面还说手术可能会造成记忆混乱和缺失,万一我失忆了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你不是说喜欢我的脸吗?”

脸在他在,脸毁他没。

南岸期期艾艾:“当然不止......”

宋先生曾经幻想过类似的场景,重病里的南岸心思敏感又脆弱,时时刻刻缠着他问东问西,不厌其烦地问他你还喜不喜欢我。

那时他以为他一定会感觉烦。

烦到极点他就把这个人扔在医院里不闻不问,不能带给他快乐的南岸没有价值。

可是现在他没有觉得烦。

宋先生将南岸抱进怀里,把他鬓角处散乱的发丝理到耳后,手心滑过后颈温热的皮肤,顺势缓慢往下抚摸微微凸出来的蝴蝶骨,轻柔地在南岸背上拍了拍,“那你一定还会再次喜欢我,然后永远喜欢我。”

术前,医生找患者及家属谈话,江教授亲自来了,专业而详细地为他们阐明风险和并发症。

南岸听得脸色惨白:“失忆,失语,偏瘫,精神障碍......”

江教授淡定道:“所有并发症都是曾经出现过的真实案例。”

南岸缓了好一会儿,突发奇想问:“脑瘤那么大,把它切了以后我会不会觉得脑子里空空的,寂寞无比?”

江教授:“......有可能哦。”

南岸决定提前找点东西填充大脑。

宋先生给他买了本英语四级资料书。

南岸推开宋先生:“太讨厌了!”

他不想学英语,他要学日语,起码一眼扫过去,还能领悟一两个汉字。

跟着教程读了两天假名、单词和短句,看了些培养兴趣的日语视频,南岸英语口音被日语带跑偏了不说,以前习惯性说“啊”“嗯”来表示疑惑的他,现在张口闭口:诶?

南岸模仿声音略有天赋。

宋先生迄今忘不了,他当初教南岸说简单的西班牙语,结果南岸迅速学会大舌音以后,将英语单词里的每个r都读成erre,神奇地把英语说出了印度风情。

术前需要签署的文件非常多,医院先前说至少通知家属到场,后来有委托书、意定监护协议和公证以及宋先生的个人话语权,医院没再做要求。

谁签字,谁负责。

剃光头的时候南岸差点要哭了。

头发一撮一撮地掉下来,他的嘴唇动了动,宋先生凑近去听他在说什么。

南岸神情悲怆,语调哀伤,喃喃地念道:“永别了,amy、mary、sophia,luna、becky、alexandra,mary......”

宋先生好意提醒:“宝贝,重名了。”

南岸哇的一声哭出来,“头发掉太多,名字不够用了,呜呜呜呜......”

宋先生还有事要找江教授,他刚离开,杨志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嗨,兄弟!”

南岸听到杨志的声音下意识捂脑袋,抬头一看,差点被闪瞎,他瞠目结舌:“艹杨志你怎么也剃了个秃瓢?!”

杨志坐他旁边,“这不陪着你吗。”

“口人哈口合叭一口哈哈哈!”南岸笑得乱七八糟的,“你不是说你明天还有面试吗,现在搞得跟个牢里刚放出来的大哥似的谁还敢要你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你就比我好看啊?”杨志从兜里摸出一面小镜子举到南岸眼前,“自己瞅瞅。”

南岸一扭头,差点把颈椎闪了:“拿开拿开,辣眼睛辣眼睛!”

他没忍住偷偷瞥了一眼,差点把眼闪瞎了,大惊失色:“完了我比你还像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大哥!”

秃瓢兄弟悲从中来,齐声唱起铁窗泪:“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唱着唱着,杨志想起件事情来,激动地说:“我刚上楼的时候看见个帅哥,贼帅!简直长在你审美上了!要不是我今天剃了个秃瓢,我就帮你上去要个微信了!说起来我刚才偷拍他,忘了关快门声,不知道被他发现没有。”

南岸来了兴趣:“谁啊?”

“是我。”宋先生站在门口笑了笑,温文尔雅,俊美无俦。

“就是他就是他,”杨志一脸受害者指认犯罪嫌疑人的兴奋,“不对,你们两个认识?!”

都这个关头了,南岸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他和宋先生之间的事情,简略地吐露了个七七八八。

“嚯,被包养这种事情你都干得出来,”杨志听得目瞪口呆,“就知道你丫三观跟着五官走,没个靠谱的。”

秃瓢兄弟凑在一起玩游戏。

玩的《植物大战僵尸》。

两个人玩得闹哄哄的:

“没太阳了!种向日葵!”

“僵尸都过来了还种什么向日葵!”

“把坚果墙种向日葵后面你认真的?”

“卧槽把向日葵种僵尸跟前你认真的???”

“哦豁——”失败了,杨志在南岸的光头上摸了一把,大呼小叫:“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

杨志走前,南岸提议说不如我们拍张照吧,难得秃瓢,多珍贵的黑历史。

南岸想着要是有两套袈裟那就更好了,但是宋先生不给他们买。他又问现在去趟监狱门口还来得及么,宋先生让他死了这条心。

南岸眼前一亮:“那我们装作是不得不剃光头的癌症病人吧!”

杨志幽幽道:“兄弟,你是不是忘了你得的就是癌症......”

绕了一圈,最后还是正常拍照。

宋先生站在沙发后面,左手轻轻搭在南岸的肩上,南岸和杨志顶着两个亮闪闪的大灯泡,坐在前面没心没肺地咧开嘴笑。

时间短暂地停留在这一刻,朋友和他一起嬉笑玩乐,爱人在背后为他遮风挡雨,而暴风雨从未造访他的家庭。

咔嚓一声,三人合影。

当时南岸未曾发觉有什么不对。

后来他回头翻看那张照片才发现,宋先生和杨志的笑容里,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苦到南岸将照片贴近了眼睛,细细去找他们的脸上是否沾满泪水。

只有他一个人笑得是真的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东西作者也不确定,所以有不太清楚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一起讨论的,讨论是不分对误的,彼此都不确定也没关系,谢谢鸭!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秋水仙素、无梢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lkaid、茉韵、流年迭香10瓶;落枫8瓶;南风知我意、夜半无人私语时5瓶;小鱼晒太阳2瓶;苏晴柏、逍遥丸子头、木子青筝1瓶;

么么哒!谢谢一路到这里!

感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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