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姜黎的心思还是没有回到书本上，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连楼下的动静，都没听见。
黎媚正要进别墅的大门，便看见一个骑山地车的少年，把单车停到了自家别墅门口。
“你是？”黎媚诧异。
高中三年，还没有男生来找过姜黎呢。
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看，这么帅气的一个男生。
黎媚没控制住自己的笑。
“我是姜黎的同桌，老师让我给她补课的。”
“快进来，快进来。她在楼上，你跟我来。”
两个人的脚步声，还是没有吵醒在楼上睡觉的姜黎。
黎媚敲了敲姜黎的门，“心心，你同桌来给你补课。”
姜黎这才醒了，黎媚已经推开门了。
“又睡着了。”黎媚嗔怪了一句。
姜黎坐在自己的写字台后面，挡着自己的身子，妈妈并没有留意姜黎穿的什么，送下沈川，她就下楼了。
沈川进来了。
姜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有一种裸奔的羞耻感。
沈川好像没看到姜黎的穿着，他从包里拿出课堂笔记，还有一张数学测验卷。
“这是今天小测验的内容，你做一下，不会的问我。”沈川环视了一下卧室，“我坐哪？”
姜黎很慌乱，她的卧室很大，除了写字台，还有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鲜花。
“你临时坐在这里吧。”
两张桌子距离并不远。
姜黎心想：真是难为数学老师了，还想着给她这个学渣补课，大概觉得她还能拯救拯救，选择题，她蒙上了，大题，就连原点在抛物线上的最简单的数学题，她都不会。
姜黎欲哭无泪，抓耳挠腮。
一看到数学题，她就跟看到天书一样，没救了。
“你将来想考哪所大学？”姜黎随口问了一句。
她坐的位置，背对着沈川，沈川坐在她的斜后方。
姜黎掩耳盗铃地认为，她看不见沈川，沈川也就看不见她。
“清华。”姜黎听到身后翻了一页书。
姜黎能想象他不以为意的样子，日常他就这样说话。
“哦。”姜黎气馁地说了一个字，“我想考中戏或者北影，愿望是好的，可我这个成绩——，烂泥扶不上墙。”
“我这不是正在扶？”
姜黎又皱了皱鼻子，“那也是杯水车薪。”
“会用成语了，不错。”姜黎听到，他又翻了一页书。
“我都十五了。“姜黎又说。
姜黎心里隐隐的自卑，就是这时候开始产生的。
虽然拍了那么多的片子，又是国民闺女，可她感觉，自己做的这一切，她的同桌，沈川，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人家不在意。
她学习不好，没脑子，说白了，就是蠢。
在学神面前，她什么都不是，可能连“花瓶“都算不上。
“你叫心心？“沈川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挺拔得如同小白杨一样的背影。
“嗯，这是我的小名。”
沈川站了起来，走到了姜黎的身后。
姜黎闻到了一股阳光大男孩的清爽的味儿，还有运动味儿，心砰砰地跳。
她想了一下，从沈川这个角度看她，她的胸，挺突出的。
“你高二期末考了四十七分，全是运气么？”沈川一只手指着姜黎做的最后一道大题，解题思路滑稽可笑。
很显然，沈川并没有看她的胸。
“四十七分还运气？我考零分你才舒坦是吗？”姜黎抬起头来，对着身后的沈川不服气地说到。
沈川的手敲着姜黎面前的选择题，“都蒙的吧。”
姜黎气馁，“也……也有几个会的。我……我基础本来就差。我数学不好，老师讲课，我也不懂，反正我心思不在学习上，我想在，可就是没法在。”
姜黎委屈得想哭。
“不在学习上，那在什么上？“沈川从八仙桌那边拉过自己的椅子，坐在姜黎的身边，拿铅笔给姜黎讲解起来，显然，他并没有想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大概他考虑到姜黎的基础，所以，是从最简单的内容给姜黎讲的。
他的手指着这道题，有时候会在草稿纸上写一下计算公式。
“你的手真好看！”姜黎忍不住说了一句。
沈川抬起头来，哂了姜黎一眼，然后说到，“我们继续。”
他讲话也很好听，说话深入浅出的，大概他怕姜黎的水平，说得太深了，她听不懂。
*
给姜黎讲完题，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黎媚切好了西瓜，端上来给两个孩子吃。
“辛苦这位同学了，你叫什么名字？”黎媚问，她一侧眼，看到了好几页的草稿纸，每一页都写得满满的。
“沈川。”
“名字真好听。”黎媚说到。
沈川背起书包，“谢谢阿姨，我先走了。”
“在家里吃吧。”黎媚说到。
“妈，你打算给人家吃什么？”姜黎问，“外卖吗？”
被亲闺女这么一说，黎媚自然有几分下不来台，“炸酱面，不行啊？酱买的，面我煮。”
“我不吃，我怕糊！”
姜黎对妈妈的厨艺，从来不抱希望。
沈川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回头问到，“姜黎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我把笔记整理一下。”
姜黎想了一下，“下周一。我周三才有通告。”
沈川走了。
“妈，你是真觉得沈川这个名字好听吗？”姜黎睁着眼睛问妈妈。
“挺好听的啊，你不觉得吗？”黎媚很自然地说到。
不像是装的。
黎媚才看到姜黎，穿得跟平时不一样，看样子，是戴上胸罩了。
她想说点什么，又怕打击了女儿的自尊心，便什么也没说，下楼去了。
晚上，姜黎躺在床上，总是想起沈川的手很好看，沈川的名字很动听，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他这种人，是很容易被女孩子惦记上的。
比如现在，沈川就上了姜黎的心啦。
周一早上，姜黎要去上课以前，发现自己的床头，有两只胸罩，纯棉的，一只白色，一只粉红，没钢圈的那种。
姜黎的脸，好红啊，穿上以后，她才发现，这纯棉的胸,罩，比蕾丝的舒服多了，而且，用手戳着，也不像蕾丝的那么硬，是年轻女孩子戴的。
姜黎戴上，在穿衣镜面前站了很久，挺好看。
妈妈的眼光向来不错。
周一堵车，到学校的时候，预备上课的铃声都敲过了。
姜黎迈着大步上楼梯。
今天她特意穿了一件宽松点的长袖，免得同学们注意到她的胸。
楼梯上，有一个成年女人，手里拿着饭盒，也在爬楼梯，姜黎觉得可能是某个老师，没在意。
刚刚要走过这个女人身边的时候，衣袖就被那个女人拉住了。
“同学，你是几班的？”
“高三，数学班。”姜黎很着急，生怕迟到。
“数学班，正好啊，你认识沈川吗？”成年女人问到。
“认识。”
姜黎发现，这位阿姨气质怪好的呢，像是一个知识分子。
“这是他今天早晨让我做的红烧鱼，我起晚了，他也没等我，我亲自给他送来了。”
看起来是沈川的妈妈哦。
说着，阿姨就把饭盒递到姜黎的手里。
隔着饭盒，姜黎能感觉到热乎乎的，她好像闻到了红烧鱼的香味儿。
她最爱吃鱼啦！
“谢谢你啊，小同学，哦，对了，你告诉沈川，这鱼啊，一定让他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阿姨拍了一下姜黎的肩膀，便下楼去了。
姜黎紧紧地握着这个饭盒，今天早晨她妈给她做了一碗面条。
清水煮面，真是太清了，一点儿吃饭的欲望都没有。
爸爸要给家里请一个阿姨的，但是妈妈，严词拒绝了！
自从爸爸搬出去住，他对家里所有的好，黎媚都认为是施舍！
姜黎拿着饭盒去了座位，递给沈川的时候，她的手，还挺不乐意松开的。
“还有啊，你妈说，让你趁热吃。”姜黎很郑重地说了一句，手还在和沈川拉扯。
沈川眼睑抬起来，看着姜黎，姜黎的目光要退缩了，这毕竟是人家的东西啊。
“想吃，到课间操。”沈川发话了。
“真……真的呀？”姜黎眼神发亮，很惊喜地问到。
还悄没声儿地把红烧鱼放到自己的桌洞里。
“我没想到我妈会做了给我送来。”沈川说完，便转过身子，继续拿着铅笔学习了，好像在解释他为什么把鱼给姜黎吃的原因：他都做好去食堂吃饭的准备了，可他妈又送饭来了，既然姜黎想吃，就给姜黎吧。
这天上掉的红烧鱼，姜黎哪能放过啊？
上课的时候怕凉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她的手总是伸到桌洞里，摸摸还热不热。
终于到了课间操，课间休息时间比较长，有二十五分钟。
姜黎拿出红烧鱼，便吃起来，还不能吃得太快，吃太快了，很快就光了。
她侧眼看了一下旁边的沈川，他穿着白衬衣，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
姜黎猜，他大概不想在同学们面前暴露吃东西的狼狈相，又怕鱼凉了，不好吃，所以，就给姜黎吃了。
一定是这样！
课间操，大部分同学都去操场换脑子去了，教室里人不多。
沈川没去。
陆陆续续有几个同学凑到了姜黎身边。
起初姜黎以为他们闻到了红烧鱼的味儿。
“姜黎，给我们签个名呗，这一毕业，你可就是腕儿了，我们就见不到你了。”
“对哦，姜黎，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虽然信息时代吧，但毕业了，大家的感情也就淡了，到时候，你的保镖都里三层外三层了。快给签个名。”
……
姜黎吃饭的手不动弹了。
那么遥远的事情，她还没有想。
不过同学们一提起来，她突然有些紧迫感，还有不到一年，他们就要各奔东西，出国的出国，去外地的去外地，想见，都没有这么容易了。
包括手里的红烧鱼……
想再吃，也没那么容易了。
不免有些伤感。
“我在吃东西，签名不方便，等我吃完了，我批量签了给大家啊。”姜黎笑嘻嘻地说到。
“哟，吃的什么啊，这么香？红烧鱼？”
“你妈做的啊？下次让你妈也给我们做点儿呗，我们也尝尝。”
……
姜黎侧眼小心翼翼地看了沈川一眼，“不是我妈，是沈川妈做的。”
“啧啧啧，沈学霸，怎么也不给我们点吃？”
“你懂什么，学霸的饭，只给校花吃，你重新投胎去吧。”
同学们都在起着姜黎和沈川的哄。
这是继上次“沈-川-和-姜-黎-谈-恋-爱”以后，明面上的第二次有人把沈川和姜黎摆在暧昧的位置上。
但上次是恶意，这次是善意，并且，这次，开玩笑居多。
所以，姜黎没放在心上。
后桌的宋言突然凑到了姜黎的耳边说，“姜黎，你才穿胸罩啊？”
姜黎的脸“哗”地就红了，“这……这么明显啊？”
“自然了，以前是散的，现在都聚拢了。”宋言笑嘻嘻地说道。
“你呢？穿了吗？”姜黎侧头看了沈川一下，他还在低头看书。
而且，她和宋言的讨论，那么隐晦，沈川肯定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
“我啊，高一就穿了，舒服吧？”
“嗯。”姜黎点了点头。
等到同学们都散了，姜黎也快吃光了，他低声问了沈川一句，“你说过，你会考清华的哦。”
“对。”方才同学们的取笑，丝毫没有影响到沈川，他还在低着头看书。
“那我将来考中戏或者北电，都在北京。”姜黎仿佛自言自语。
“所以，都在北京，是要干什么？”沈川侧头问姜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