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球最近过得十分风光。
历时一年零六个月,他终于把主攻的科研项目做成功了,并且获得了最高荣誉科学之星奖，紧接着又在司利德被艾亚授予特别贡献勋章。
在休假批下来后,他回老家哈切一趟,远亲近邻都前来道贺，争着和他合影要签名。
一连三天,各大媒体的头条都是他。
二球把读了七十二遍的报纸收进怀里，摸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勋章，喜滋滋地觉得人生圆满了,世上能有几个像他这样的天才？
当然,如果那个让人倒尽胃口的人不出现就更妙了。
二球只是乜了眼那张熟悉又恶心的脸,随即背过身去,鼻孔朝天当他哥哥是透明人。
不过戏剧化的是，一阵穿堂风将他怀中的报纸吹落,送至大球脚下。
大球倒是面色淡定，他弯腰捡起报纸，边朝二球走去边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诵读：“原京鬼才二球荣获科学之星奖,二十年来首次有人获此殊荣。”
他抬头：“很不错啊。”
阴阳怪气,二球对着空气冷哼一声。
“应该会有要分享的人吧，我当初被卫三科工大学聘为荣誉校长的时候,和力诺一起去了江海宫殿庆祝，获得了很多美女粉丝的疯狂亲吻哦。”
二球的脸色开始难看。
“哦，抱歉，我亲爱的弟弟。”大球两指一松,报纸飘落在地：“我忘了你是单身，连女朋友都没有，啧，没有这些甜蜜的烦恼真好。”
大球咯咯地笑起来。
二球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过头来，然后发现了一件更过分的事情。
报纸上他那张英俊不凡的脸被大球用脚踩着，接下来大球又挪了一步，踩在“获此殊荣”四个字上。
“听说你和维奥小姐关系不错，而她又是艾亚殿下的养女，勋章里的水分应该堪比黑德海了吧？”
从小到大，大球羞辱人的一贯招数就是先扬后抑、明褒暗贬。
而他二球早就习惯了，面对这些挖苦千万不能动怒，不然首先在风度上就输了。
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咸不淡：“伟大的男人不需要用征服女人来证明自己，软弱无能的男人才会拿来炫耀。”
说完后眯起眼睛抬头望天：“啊，要下雨了，我要去收衣服。”走进房门，下一秒又退出来，把一块牌子挂在门把手上，上书——要合影请等下午二点后，谢谢合作。
大球走上前还要说些什么，门“砰”得关闭，反锁，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他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弟弟，一点礼貌都没有。
大球走出大门，又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盒子砸中脑袋，他捏着盒子脸色阴沉。
二球在阳台上露出头冲他笑：“哥，对不起啊，这是我刚刚用完的垃圾，麻烦帮我扔下外面垃圾桶，记得分类，别丢错哦。”
垃圾？
大球垂头看了眼盒子，上面赫然写着——草莓味，二十四只装，极致薄感。
“哦对了，盒底还粘着一只，我洗了洗，送你回去用啊。”
大球像触电一样把盒子甩得老远。
两天后。
《无形》爆出北阿尔某一名校教授放弃高薪去了塔严帝国。
二球竖着报纸，接过保姆递过来的高脚杯晃了晃，然后抿了一口酒：“果然如此。”
他很了解他哥哥，归根结底就是不甘心三个字。看样子，大球已经准备一条道走到黑和他较劲到底了。
他抓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准备进私人实验室。
电话响起来。
“二球，你上次说红石粉的数量要加多少来着？”
“拜托，我都已经说了十遍了！”
“我忘了。”
“记好了，我最后说一遍，37！”
“哦，知道了。”
“再见。还有，五天内不要再打来了。”
“啊，等等！”
“还有什么事？”
“是37克还是47克？”
“37！和你的年龄一样，总不至于没脑子到这个都会忘吧？”
“说的也是。”
维奥放下电话，敲了敲脑袋。
大概是最近经常熬夜的缘故，最近忘性渐大，偶尔记不住一些事情。
比如站在大街中央突然不知道接下去要干什么。
比如明明和柯玛约好要去聚餐，结果记错了时间和地点。
再比如索蒙给她推荐过一本小说，她睡前看了几章，翌日拿起来想继续看的时候却完全忘了前情，看着陌生的主角名字发呆。
当然，索蒙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维奥根本不是那种能静下心来看书人，大概所有的书在她手上都会成为天书。
基诺的说法是维奥已经提前进入了更年期，还邮寄来一个包裹说或许这个能帮助到她。
她拆开一看，居然是一瓶防老年痴呆特效药。
她把药丢进了垃圾桶，第二天怒气冲冲找到基诺把他修理了一顿。
柯玛当时也在场，看完这顿毒打后，她皱眉点评道确实该打，作为好朋友，怎么能给这么便宜的医保药啊！
然后扭头认真地对维奥说，她知道有种防老年痴呆的天然草本保健品特别火，不过只有红壁座α上有，她正好过几天要去那里找小姐妹玩，有需要可以帮忙代购。
维奥气得三天没有搭理柯玛。
当然，那些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最尴尬的一次是明明有很重要的事情去找艾亚，到人跟前却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艾亚只当是想见他的借口，给她指了个位子很淡定地说坐那等想起来再说。
于是那一天她在政务厅看艾亚处理了一天事务，直到太阳西沉也没想起来到底要和他说什么。
最后她十分郁闷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穿鞋子要走。
艾亚从文件堆里抬头叫住她，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维奥看了眼门口娉婷走来，打扮清凉的图尔苏，摆摆手说不用了。
自从锡罗西死后，她和艾亚之间就横亘了一道无形的篱笆，渐行渐远。
他们依然会交谈，依然会在公开场合相敬如宾，私底下艾亚也一直对她彬彬有礼，却疏远有加。
另外一个变化是，艾亚似乎迷恋上很多女人，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的。
现在所有媒体的狗仔有事没事就爱守候在除空中岛外，艾亚所有可能出现的场所，每次都有新收获。
娱记们拍到的女人各个种族的都有，合一块大概能凑齐rx78星系女子图鉴。
久而久之，爱看八卦的人民群众已经不满足于只看到艾亚和那些女人并肩走或者拉手的照片，热情渐减。
而艾亚也不负众望，终于有一天抱着一位黑发女郎当街激吻，当天下午就登上各大报纸头条。在网络上掀起了一波讨论的巨浪。
很快有人认出来那是塔严属星——克法斯星统治者的女儿拉邓。
那颗星球的女人普遍纤腰丰臀，而且两条腿长得吓人，有人做过调查，她们的平均头身比达到了一比十。
这样夸张的身材放在漫画里很受欢迎，放在现实中总觉得有些悚然。
而艾亚似乎十分喜欢那位拉邓，大概是长得非常漂亮的缘故。
据传拉邓的美貌程度一点也不逊色于图尔苏。
很多好事者去问图尔苏的看法，图尔苏只是咬唇柔柔弱弱地说谁更美是见仁见智的事情，而且男人天性就是风流，要学会理解，只要婚前释放够了，婚后自然就会收敛。
晚上的时候，柯玛拎了两瓶酒来找维奥。
两人坐在天台围栏上边喝酒边看星星。
月光清冷寂静地铺满了天空，脚底的树影和灯影一明一暗交缠着，在凉风中轻轻晃动。
不胜酒力的维奥喝了几口便觉得全身发热，索性脱掉鞋子，将长长的裙尾掖至膝上，光着两条小腿晃来晃去，风抚过裸露的脚踝，甚是畅快舒适。
柯玛瞥了眼维奥，也将高跟鞋甩掉，仰头喝了一口酒，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去年的年终奖金少得可怜，正在追的男人居然是个同性恋，迪伦院长给她穿小鞋，基诺总是弄丢她的化妆品，几个女同事明里暗里挤兑她……
印象中柯玛从不会和她讨论这些琐碎的事情，而且她是那种就算过得再苦也要把自己塑造成的光鲜亮丽不为生计所困的女人。
所以她今天的行为有点反常。
维奥忍不住打断柯玛：“你今天是怎么了？有想不开的事？”
柯玛闭上嘴，用一种很深沉的眼光看她：“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就连我这样表面上看起来十分顺利的人生也是有很多坎坷的。”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维奥被盯得毛骨悚然。
柯玛天生一双媚眼，如果不是太了解她，维奥简直以为接下来她要向自己表白了。
“可怜的维奥。”柯玛一把搂过她的脖子，像个母亲一样轻柔地拍拍她的肩膀：“你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维奥觉得莫名其妙：“难过什么？”
“不要装了失忆了，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来，你自己看看。”柯玛从手包里翻出一面镜子递到维奥面前：“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维奥扫了一眼，镜面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自己脸部轮廓。
“呃，我喝得有点糊涂了。这么黑根本照不见人嘛！”柯玛打了个酒嗝，把镜子收回去，叹了口气说：“年轻的时候谁没喜欢过几个渣男。”
维奥终于明白柯玛铺垫这么一大串是为了什么。
她撩了撩头发，嘻嘻笑说：“我不难过，当初只是看他好看了一点、有权有势了一点，就喜欢上了。现在看起来真是幼稚透了！艾亚这个人冷酷、自私又滥情。这样的男人我一点也不喜欢，还特别讨厌！”
柯玛愕然：“真心话？”
“真的。”
“你一点都不在意他了？”
“不在意。”
“那我就放心了。”柯玛说：“没想到你这小妞比我想象中还要没心没肺。”
维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酒，不满道：“什么没心没肺，用词能不能精准一点，这叫豁达好么！”
“好了好了，不和你吵。”柯玛朝维奥眨眨眼：“其实现在最煎熬的是图尔苏吧，想到这里我就解气。那个荡丨妇，我和你说哦，听说她在黎明纪元前经常斡旋在塔严权贵面前，现在原京强大起来了，又跑来原京攀上艾亚，还真是蛮有手段的。”
“人家长得美啊。”
漂亮的人总是会被整个世界优待。
“哼，一副苦瓜脸有什么美的！我倒觉得你比较可爱。”说着柯玛突然猛得凑近维奥。
维奥猝不及防被她的大动作吓到，差点摔下去，她握紧了栏杆：“你干什么？”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