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叫方南,来自高一(11)班。”
方南无视毕梓云杀人般的目光,接着说道:“我的爱好是打篮球,目标院校是q大。”
“谢谢大家。”
匹老师翻了翻手中的花名册:“对了方同学,你为什么会选择读文呢?我看过沽南去年的成绩榜,你的物化生都十分出色,为什么不接着读理科?”
这也是十八班的同学们有些不解的,大家都以为方南会读理,没想到会在文科班里碰到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讲台上的方南,只有毕梓云埋着头,在书堆里翻找装订好的练习册。
他将练习册从前言翻到尾页,又从书桌左边搬到书桌右边,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没什么理由。”方南说,“头脑一热,临时决定的。”
“总是会有什么原因的吧。”匹老师问,“是有喜欢的学科,还想以后想做的工作和文科相关?难不成还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是因为一个人。”
班主任刚说完话,方南就开了口。
毕梓云手中的动作一顿,将翻乱的册子一股脑全扔回原位,抬起头盯着讲台上的人。
“哟,看样子这是有情况?”匹老师笑了。
十八班的女生们也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匹尤示意同学们安静,听方南自己讲。
“是因为我爸。”方南避开了那道向自己投来的视线,“我爸不想让我学文,我就想和他反着干,就选了。”
“哦——”教室里传来了一阵失望的声音。
都以为他要说什么特别的东西呢,结果还不是父母的原因。
直到方南走回座位,毕梓云都没有再抬起过头。
他的指尖不断摩挲着桌上的数学练习册,将书皮卷起了一个小小的边角。
后面几位上台的同学,毕梓云都没太记住名字,只记得有好几个人说以后想要报北京的大学。他拿起暑假作业随便翻了几页,发现也没什么心思继续补作业。
自己就不该来什么文a班。首先是学习成绩不行,就算来了也跟不上大家的进度,其次就是方南。
方南选文还是选理,关自己什么事?这几天狂补作业的间隙,他总是时不时就会想,方南到底为什么会选文。是理科太枯燥学腻了,闲着没事干了来虐虐菜,还是和老师同学们想的一样,有喜欢的专业和想做的工作。
会不会有一点点可能,是因为——
方南走上讲台开始发言的那一刻,毕梓云听到了自己胸腔里咚咚作响的心跳。
听完方南的自我介绍,他的心里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落空了。
他这是在胡乱想什么呢,觉得人家闲得没事干,其实自己才是最闲得蛋疼的那个。
“好了,下一位同学,宋怀舒。”
同样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名高高壮壮的男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经过方南刚才的暗示,许多同学已经将堆放在过道旁的杂物收起来了,然而因为宋怀舒块头太大,还是在走过过道时不小心撞翻了一个女生的笔盒。
“大家好,我叫宋怀舒。”宋怀舒捡起了那名女生的笔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面相比较老,以前班里的同学都叫我怀叔,叔叔的那个叔,大家如果不介意,也可以叫我怀叔。”
就在他抬起手臂的那一刹那,又不小心撞翻了讲桌上的三角尺。三角尺落在前排同学的课桌上,掉地上摔成了两块。
班里的同学们这时候还不知道,在之后的两年间,十八班总是流传着有关怀叔的传说。
有一次怀叔值日时撞倒了前排的书。
第二天班上流传着怀叔值日时一抬脚震翻了一排书的故事。
第三天班上流传着怀叔值日时一回身带翻了半个班的桌子的故事。
第四天班上流传着怀叔值日时把全班的桌子扛在背上方便打扫的故事。
一个星期后班上流传着怀叔把匹哥的桌子日塌了的故事。
直到毕梓云大学开始玩英雄联盟之前,都一直深信不疑怀叔可以从中路一路撞过去,撞碎对面的水晶塔。
宋怀舒这人看起来就很憨厚老实,他做完了自我介绍,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朝最后一排的方南打招呼:“嗨,南哥!”
方南点点头,又抬起手臂挥了挥,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我俩都是校篮球队的,”宋怀舒乐呵呵地对全班说,“之前完全没想过能和南哥一个班。”
匹老师靠在讲桌旁边,笑眯眯地对宋怀舒开口:“说起来,我和这位宋同学昨天就认识了,是不是?”
宋怀舒听到老班这样说,整个人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是的……”他结结巴巴吱了两声,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我,我昨天打球的时候,把老师您认成了……认成了同学。”
全班同学都在笑,毕梓云也乐得不行,这名叫宋怀舒的新同学也太逗了。
等全班同学都做完自我介绍,前两节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匹老师向同学们大致讲了讲文a班的教学进度,接着便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时间段:
“我们班和一班是年级上的文理尖子班,大家都肩负着考重点高校的使命,学习任务自然会比其他班重一些。年级上想让我们两个班每天多增加一个课时,专门用这段时间来做各科的突击小测。”
“现在有三个可选择的时段,分别是午课前半小时,放学后半小时和下晚自习后的半小时。大家有想选的时间段就举手,投票最多的那个时间段,以后就用来做测验。”
“同意午课前半小时的,请举手。”
毕梓云想着老妈做的红烧鱼,没动。
“放学后半小时的同学?”
毕梓云瞥了斜后方的方南一眼,见方南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他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中午要回家吃饭,晚上时间又太晚了,还不如就选下午放学的这个选项。
毕梓云这样想着,高高举起了手。
“好的,接下来是——”匹老师在心里计算着人数,正准备接着问,就看到最后一排的方南举起了手,“方南,你也是选刚才的那个吗?”
“抱歉老师,举晚了。”方南说,“我选下午放学。”
“跟——屁——虫。”
毕梓云转过头,对着方南比口型。
方南压根没有搭理他,放下手后就在低头盯着课本,像是已经在预习下节课的内容了。
匹老师统计完所有人头,对全班同学说道:“根据最后的投票结果,以后我们班的小测时间就是每天午课前半小时,大家灵活安排好去食堂和午休的时间。从今天开始,以后每天都提前半小时进教室。孩子们,听到了没?”
“听到了!”同学们没精打采地回答。
毕梓云也跟着怏了,这样的话中午根本来不及回家吃午饭,到手的红烧鱼就这么飞了。
上午一共五节课,两节匹哥的政治,两节语文和一节数学。看到王津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毕梓云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就算考到了a班,也没能逃开王母娘娘的魔爪?
果不其然,王津踩着高跟鞋走上讲台,抬起下巴高傲地环视了教室一圈,把目光停留在了毕梓云的身上。
“十八班的同学们,大家好啊。”这位远近闻名的咆哮魔女抬了抬眼镜,对全班人露出了诚恳的微笑,“接下来的两年时间,我就是你们的数学老师了,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上午放学,毕梓云坐在座位上犹豫了片刻,想着要不要叫方南一起去吃午饭。
毕竟几个以前三班的同学自己都不太熟。放眼望去,整个班除了方南,竟然就没有自己比较眼熟的人了。
正在他低头收拾书包的功夫,方南已经从最后一排站起身,径直走到了毕梓云的座位前。
方南用指节敲了敲毕梓云的桌子。
“啊?”毕梓云抬起头,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方南:“去吃饭。”
“哦哦。”毕梓云人僵了一下,从抽屉里掏出了餐卡,“食堂吗?走走走。”
他没想到方南会主动过来喊自己吃饭,倒是省下了不少纠结的功夫。
出了教室,毕梓云才发现,原来一起去食堂吃饭的不止他和方南,还有那个大块头宋怀舒。
宋怀舒一个顶俩,替三个人占了二楼窗边最好的几个座位。毕梓云用方南手机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就跟着方南去排队打饭了。
食堂窗口的队伍排得很长,毕梓云和方南被挤在中间,像摆在蒸笼里的两团肉馅。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近,他扶着旁边的栏杆,才勉强没有到和方南前胸贴后背的程度。夏天人多的地方比较闷热,毕梓云的身后站着几个刚打完球的同学,身上的汗味稍稍有点重。
他端着菜盘,忍不住朝方南靠了靠。
方南的校服应该刚刚洗过,散发着一股洗衣粉的气味,干干净净没一点灰。黑色t恤的圆领边露在校服外面,倒是衬得他后颈的皮肤比往常都要白。
方南微微偏过头:“快到我们了。”
他假期的时候理了发,耳根到颈处的碎发都剃了,看起来还挺清爽的。
毕梓云觉得自己离方南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能看到他说话时喉结的滚动。
“嗯……”
毕梓云绞尽脑汁,想找个缓解两人尴尬的话题:“那个叫宋怀舒是你朋友?他说话还挺搞笑的……”
听毕梓云提到宋怀舒,方南的神色微微一动,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言说起来。
“你有没有听怀叔说,他昨天把匹老师认成同学了?”方南问他。
“是不是因为匹老师长得太年轻了?”毕梓云想起宋怀舒说的话,又有些忍俊不禁,“匹老师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确实挺容易认错的。”
“老曹昨晚给我打了个电话,”方南说,“他昨天和怀叔在一起。”
————
昨天下午,趁暑假还剩下一天,曹藩宇和宋怀舒一起约着来学校打球。
两人来到学校篮球场,遇到了一名正在练投球的高个男生。
“嗨,哥们,一起打球不?”宋怀舒朝高个男生喊。
“来来来。”高个男生拿着球,朝两人走了过来。
三人打完球已经是傍晚,曹藩宇和宋怀舒约着这名新认识的同学一起抽烟。
蹲在校门口点烟的时候,曹藩宇问:“尤哥,你几年级几班的啊
匹尤吐了个烟圈:“我?高二十八班。”
宋怀舒一听,立马拍了拍匹尤的肩:“哥们,我下学期也是十八班的啊!咱俩也太有缘了,下回约着一起打比赛啊。”
“好啊。”匹尤说,“哦,忘了说了。我不是十八班的学生,我是十八班的班主任。”
作者有话要说: 怀叔:本人已社死,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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