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高三(1 / 1)

每天早上六点半,毕梓云都会准时骑上自行车,穿过雾幕与晨星,走上小区门口那条熟悉的小路。

将自行车锁在学校的单车棚,从口袋里拿出永远也背不完的小红本,边背边朝着笃学楼走。下了早自习,强打起精神,从课桌里拿出英语试卷却在偷偷写着数学三维设计。

语文老师四处寻找课代表,历史老师一如既往地装着逼,王母娘娘只知道干着急。英语试卷改完还要总结错题交上去,晚自习前一个组跟着一个组去办公室听写单词。

九点了,和林鸣鸣他们去北门排队买点好吃的,揣着滚烫的鸡蛋仔骑车去补课。晚上十一点从补习班出来,和邻知教育的朋友们一起回家,路上讨论着数学多么坑爹文综多么蛋疼,然后回到卧室打开台灯,一边在群里聊着qq一边学到一点半,第二天继续总结复习。

他不想再让老妈每天接送,苏丽娟也不再坚持,只是仍然保持着每天早上五点多就起床的习惯,披着外套走进厨房,在儿子出门前给他做好早餐和中午的便当。

毕秉峰养好了腿,又精力充沛地投入到了工程项目中。唯一和以前不一样的,就是每晚都会给苏丽娟打个电话,汇报自己一天的工作和行踪。

本以为会轰轰烈烈的高三,就这样枯燥而又乏味地日复一日进行了下去。

学完所有的文科知识点,正式步入总复习阶段,方学神过去两年学习策略的优势终于显现了出来。

十八班的老油条们从前都非常一致的认为,南哥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刷题机器。明明已经搞懂了所有的知识,还是不厌其烦地做完了一本又一本教辅书,书桌上垒起的书墙比谁都高。

没想到到了所有人都水深火热的高三,方南看起来竟然比班上的同学都要轻松。每天早上踩着上课铃进教室,中午要睡满一小时回笼觉,下午放学后还要和篮球队的新人们搭伙,去楼下的篮球场打打球。

毕梓云偶尔经过球场几次,发现方南不再是队里的主力和大前锋了。因为身体原因,他不参加篮球队的任何训练或比赛,每次只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接过队员们递来的球,上场和学弟们切磋两下。

就算是这样,还是吸引了很多刚入学高一新生的注意力。

开学没过多久,兔子的小表妹菠萝就跑来了十八班门口,兴冲冲地找兔子打探。

“就,很帅,特别帅。”菠萝朝着表姐比划。

兔子表示不知道是哪位,她是个慧眼识珠的成熟女子,觉得班上的一半男生都很帅。

“篮球打的好,投篮一投一个准。”

兔子表示还是不知道是哪位,班里除了林鸣鸣手脚不协调,怀叔云哥他们篮球打的都好。

“唉呀!”菠萝看表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着急地跺了跺脚,“听说他数学超牛x的——”

哦。

兔子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前同桌的那张冰山脸。

她实在忍不住菠萝的苦苦哀求,转过头朝着教室大喊:“方南,你出来一下呗,有萌妹子找!”

方南从教室里走出来,看着站在班门口的一高一矮俩姐妹。

菠萝没想到真的能亲眼见到球场上的投篮男神,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大张着嘴巴,傻傻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方南觉得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转头准备回教室。

“嘿,你不是有什么东西要送给学长吗?”兔子打趣自己的小表妹。

被表姐这么一提醒,菠萝才想起来,她还肩负着闺蜜交给自己的重任。眼见男神马上就要回教室了,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瓶,双手递给了方南。

“这是,是我好朋友要我送你的,她和我一个班,她——”

没等菠萝说完,毕梓云叼着真果粒的吸管,和林鸣鸣沿着楼梯走上来了。

刚走到楼梯口,毕梓云就一眼看到了穿着崭新校服的高一小学妹,和手上拿着七彩千纸鹤瓶的方南。

方南以为毕梓云会和往常一样,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带着林鸣鸣嘻嘻哈哈地直接走进教室。没想到走到教室门口,毕梓云突然在高一学妹面前停下了脚步。

他没看方南,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手里的瓶子,回头看向菠萝。

“这千纸鹤是你叠的?”毕梓云问她,“还挺好看。”

菠萝看到门口又来了个高高帅帅的高三学长,脸比刚才更红了。

没等菠萝回答,方南就开口了:“谢谢你,还有你的朋友。”

“这个先还给你,你和你朋友说一声,下次让她不要破费了。”

他将手中的千纸鹤瓶递回给菠萝,转身进了教室。

看到方南进了教室,毕梓云和门口的兔子打了声招呼,也跟着回了教室。

两人都走后,兔子佯装教训菠萝:“我们已经高三了,学习正紧张着呢。以后告诉你那个朋友,不要随便来打扰人家啊。”

“知道了......”

菠萝毕竟只是个刚上高一的小女孩,听到表姐这样说,顿时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兔子刚准备回教室,突然听到菠萝在身后喊了一声:“姐!”

“嗯?”兔子回过头。

“刚才那个和我搭话的学长,就是喝真果粒的那个。”菠萝扯着校服衣角,小小声开口,“你有没有他的qq啊?”

兔子:“……”

看来菠萝完全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当耳边风了。

坐在座位上,想着刚才方南手里的千纸鹤瓶,毕梓云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点不爽。

拿起笔,重重按了两下笔帽,他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有墨水了,于是又用从笔袋里掏出了另一支。他用手拧开笔盖,没想到因为一时间心不在焉,猛地一用力,笔盖直接从半空中飞了出去。

“靠。”

毕梓云低声咕哝了一句,正准备弯腰去地上捡,没想到右边座位已经伸过来一只手,把笔盖放回了自己的桌子上。

方南:“你东西掉了。”

毕梓云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拿起笔盖扔回笔盒里,低头开始做卷子。

看着毕梓云拼命在草稿纸上鬼画符,方南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旁边坐着瓶一米八高的巨型调料。

还是醋精味的。

————

下午第一节是政治课,毕梓云照例提前五分钟离开教室,去办公室拷匹哥上课要用到的课件。进办公室后,他见匹哥人没在,轻车熟路的打开了匹哥办公桌上的电脑。

匹哥一般都会把当天上课要用的课件放在桌面上,这已经成为了他雷打不动的习惯了。

简单扫了两眼,毕梓云马上找到了今天上课的政治课件,他正准备插入自己的u盘,却发现匹哥的电脑背后还插着一个深色的。

他从来不会随便乱动匹哥的东西,于是想先点击“安全退出”,再把匹哥的u盘拔下来。没想到双击了两下小图标,u盘并没有成功退出,反而在电脑上弹出了一个新的界面。

文件夹一打开,毕梓云看到匹哥的u盘里全是照片,密密麻麻有上百张。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本来想直接点击右上角的关闭键,却被照片上那道熟悉的人影吸引住了视线。

从白天到夜晚,这几百张照片都是对着同一间阳台窗户拍摄的。看到窗户旁边的阳台样式,毕梓云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沽南一中教师小区的独有户型。

虽然拍的像素有些模糊,但他还是看出了房间里匹哥的身影。匹哥在这几百张照片里出现了很多次,有时是站在阳台上打电话,有时是趴在窗前抽烟。夜色深了,客厅里亮起了灯,还能看到他坐在茶几前伏案批改作业的背影。

广播里突然响起了上课铃,毕梓云手一抖,连忙把匹哥的u盘给拔了下来,换上自己的u盘,将课件复制粘贴到了u盘上。

离开办公室大门时,他突然觉得有点莫名的心虚,干脆又折返了一趟,把匹哥的u盘给插了回去。

出了办公室,毕梓云准备直接回教室教室,没想到经过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了匹哥的声音。

他回过头一看你,发现匹哥正站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手上拿着手机,看样子是在打电话。

匹哥背对着楼梯口,毕梓云看不到他的脸。

他只能看到匹哥将烟头狠狠捏碎在了楼梯的扶手上,可是学校明明不让老师在校内吸烟的。

“——我警告你。”

匹哥的声音和往常的温润语调截然不同,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学生,你敢动他们一下,你试试。”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说了声什么,匹哥听到后直接举起拳头,狠狠捶了一下面前的墙壁。接着,他便靠着墙,朝着仪容镜的方向缓缓坐了下来。

毕梓云连忙屏住呼吸,向楼梯口的视线死角又移了两步。

“我要挂了,”匹哥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敢做。”

眼见匹哥马上挂断电话,毕梓云不敢再在原地多做停留,放轻脚步准备开溜。

就在他转身离开楼梯口时,匹哥放下了手机。

电话挂断的前一刻,手机响起了免提声。

一道年轻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股倦怠而又慵懒的清冷:“匹尤,我说过,一切还轮不到你来说结束。”

这到底是什么鬼情况?

一路奔回教室的路上,毕梓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坐回座位后,脸上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坐在旁边的方南见毕梓云气喘吁吁的跑进教室,抬头瞥了他一眼。

匹哥这节课果然迟到了。上课铃打响后五分钟,他才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嘴角挂着一丝饱含歉意的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刚才临时有点事,路上耽误了一下。”

“好的,我们今天来复习哲学本体论的相关知识点——”

匹尤拿起讲台上的粉笔,转身开始在黑板上写字。刚写到体字右半边的时候,他的手指微微一顿,压在黑板上的粉笔倏地被折成了两半。

“抱歉。”

他匆匆蹲在地上,捡起粉笔,又继续开始在黑板上写起字来。

方南发现,匹哥和毕梓云今天的状态,好像都有点不太对劲。

第二天,王母娘娘通知十八班的同学,匹尤请了三天病假,这几天会有另一个班的政治老师来给大家代课。

刚一下课,方南就看到毕梓云跑上讲台,满脸不安地问王津:“王老师,匹哥生什么病了?要连着请三天假?”

“他说胃有点不舒服,有可能是阑尾炎。”王津拿起桌上的教案,往教室门外走,“毕梓云,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坐回去上你的课去。”

听到王母娘娘说的话,毕梓云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匹哥请假的第三天,临近下午放学的时候。

在内心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毕梓云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了方南的课桌前。

看到毕梓云朝自己走了过来,方南正在拉书包拉链的手微微一顿。

“方南。”毕梓云突然喊了声他的名字,“你不是有匹哥的联系方式吗,你给他打个电话。”

任课老师已经离开了教室,方南压根没问他为什么,直接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匹尤的手机号码。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连着打了三次,电话那头都没有人接。

“匹哥出事了?”他问毕梓云。

“我前几天去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他在和一个人打电话——”

在方南面前起了话头,毕梓云突然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本来其他同学也有匹哥的联系方式,不一定要来找方南。可匹哥那天和那个人的对话,让他不禁想起了方南去年和他提起过的那件事。

除了方南,好像班里的其他人都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过来找方南了。

他和方南太久没有往来,没想到时隔那么久又搭上话,居然还是因为这么扯的原因。

毕梓云最后说道:“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在q大读书的蔷薇d……”

那个导致匹哥不能继续担任十八班班主任的罪魁祸首。

听完毕梓云说的这番话,方南的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毕梓云刚开口,他就已经将两件事联系起来了。

只是,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匹哥请病假和这个蔷薇d有关。

“再等等,”他对毕梓云说,“上完晚自习,如果匹哥还没回过来,我想办法。”

“我靠,”林鸣鸣使劲戳了戳宋怀舒的肩膀,“叔,你看——”

林鸣鸣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南哥和云哥,居然正站在一起和谐的聊着天?

随着林鸣鸣的视线望去,宋怀舒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最后一排驻足相谈的两人。

怀叔眼疾手快,一把捂住林鸣鸣的嘴,拉着他就往外走:“走走走,先去吃饭去。”

林鸣鸣这大嗓门,再让他在教室里多待一会,恐怕就会破坏这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友好氛围。

下了第一节晚自习,方南关了静音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他和邻桌的毕梓云对视了一眼,两人当即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起走到了教室的后阳台上。

关上阳台门,方南按下了通话键:“喂?”

“喂。”一道沙哑而又疲惫的男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方南……你给我打电话?”

“匹哥,”毕梓云一把拿过了方南的手机,“你现在人在哪,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的匹尤顿了一下,似乎陷入了犹豫。正当毕梓云准备再问时,匹哥突然开口了:“毕梓云,你是不是去办公室拷幻灯片的时候,看过我u盘里的东西?”

原来还是被匹哥发现了,毕梓云一下子变得有些结巴:

“匹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知道了。”匹尤轻轻叹了口气,“你旁边除了方南,还有别人吗?”

“没了匹哥,只有我俩。”毕梓云连忙回答。

“你听我说,”匹尤说,“我没事,之后也不会有事。只是手上有些烂摊子,需要一点时间好好处理一下。”

“你们别和其他人提起,包括王老师他们。如果有人问,你们就说,我在家——”

“哐——”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摔碎在了地板上。

“匹哥??”

毕梓云刚出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放下电话,他马上对方南说:“匹哥肯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报警?”

“不能报警。”方南立马否决了毕梓云的想法,“如果能报警,匹哥早就报了,不会等到现在。”

毕梓云想了想,觉得方南说的有道理。匹哥想尽办法瞒着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恐怕就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让更多人知道。

“可是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啊?”他隐隐有些焦虑,“万一匹哥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他刚才是不是和你说,他在家?”方南问。

“是——”毕梓云皱起了眉头,“不过我只知道他家在教师小区,不知道具体是几栋几号……”

方南:“……”

既不能让老师们发觉,又不能报警。

这就有点难办了。

正当两人陷入一筹莫展之时,毕梓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对了,我知道了!”

“我妈以前中秋节的时候去拜访过匹哥,给他送过月饼。”毕梓云拍了一下身前的栏杆,“她肯定知道匹哥家的具体位置在哪!”

说完,毕梓云马上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思考着要编个什么样的理由,能从老妈口中套出匹哥家的具体地址。

毕梓云趴在阳台栏杆上发短信,方南也没走。

他只是靠在阳台门旁,看着毕梓云后脑勺上那根永远往上翘的棕色头发。

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下一次能和毕梓云这样毫无顾忌的待在一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从食堂买完盒饭走进教室,林鸣鸣站在十八班门口,难以置信地看着教室外的小阳台。

云哥正趴在栏杆前,低头玩着手机,南哥则靠在一旁的侧门上,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两人并肩站在落日余晖下的阳台上,场景非常的温馨美好。

“他俩单独待在阳台上干嘛?”林鸣鸣转过头,满脸震惊地看着宋怀舒,“不是已经反目成仇不共戴天了吗?”

宋怀舒:“……”

只是出门买个饭而已,这俩人进展也太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720:58:01~2021-01-0820:4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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