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裴哥杀我(1 / 1)

只见裴哥丝毫不打腹稿,直截了当道:“为了加入你们,成为一名刺客。”

杜衡道:“为何?”

裴安道:“因为我需要血与人命。”

杜衡问:“你身负血仇?”

裴安道:“无。”

杜衡问:“你缺少金钱与女人?”

裴安道:“无。”

杜衡皱眉:“那到底为何?”

忽然,裴安低声笑了起来,冰冷,怪异,但却有一种莫名的魅力。

他蓦地走近一步,揭开斗笠,抬起眼眸,与人四目相对,让杜衡顿时感受到一种冲击。

灰色眼瞳中似乎流转着一抹金色的光,冷得滴水,深得窒息,仿佛薄薄浮冰下潜藏着暗潮涌动的癫狂。

如果这般形容太过抽象,大家大可想象这样一副场景。

深夜回家行止黑暗无人的桥洞下,看见了一个绿发西装的小丑,拿着纸牌问你“whyyouaresoserious”;又或者接受邀请登门拜访,看见心理学教授坐在盛放人体菜肴的餐桌前,优雅地请你入座“我是否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

那种优雅致命的诡异感,令杜衡这般的老江湖,执剑之手也忍不住抖了抖,打心底渗出寒意。

然后,裴安收回眼神,极平静地说道:“我自幼得了一种病,家母寻遍名医,也未能治好。”

“后来一位德高望重的巫祝前来为我看诊,说我的病不在身体上,而在魂魄里。”

“起先,我并不明白巫祝的意思。直到七岁那年,我亲手拿刀剖开一条狗的身体,掏出它的内脏,将脸埋在那热腾腾的鲜血里,我才明白我的病是什么?”

说着,他抬头望向空中明月。

“譬如这月,你们只是欣赏它的皎洁之美。”

“而我却想,若是对着一颗美人头颅,于月下独饮,该是多么醉人。”

然后,他又将腰间青铜直剑拔出,指尖点着清凌凌的剑锋滑下,于剑尖轻轻一弹。

“譬如这剑,你们只是欣赏它的锋锐无匹,可我却爱它划破咽喉时开出的那一朵血花。”

“我渴望杀人,但这与世俗道德背离,势必遭人谴责。”

“但若是我成为一名刺客,那旁人便无话可说。”

“毕竟杀人便是刺客的职责。”

裴哥突然整了一出病态杀人狂的文艺独白,直把这三名千年前的古人看傻了。

专鲫结结巴巴问道:“裴、裴哥,他真的有病呀?”

杨峤也紧张的咬着手指:“应、应该是吧?”

气氛顿时尴尬沉默。

直到……啪啪啪,一阵清脆掌声,打破沉寂。

杜衡不愧身为“天外天”的首领,六十多岁依然不放弃刺客事业的老前辈,很见过一些大世面。

“不错,这种冷漠无情、不疯魔不成活的性情,是我们‘天外天’挑选的刺客时,所看重的品质。”

听见自家老大这么说,觉得自己是正常人的专鲫、红姐:???

“天外天,欢迎二位加入。”老头子干脆利落,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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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杜衡承诺裴安、杨峤可以加入天外天后。

接下来,是一系列繁琐仪式。

就好似江湖里加入帮派需要烧香拜堂,天外天也有一套独有的入会礼仪——由首领杜衡亲自动手,为每名新加入的刺客纹身。

老爷子翘腿坐在水缸上,吩咐准备烈酒、金针、染料、火炉等物,将红姐、专鲫指挥得团团转。

而等待把自己后背作为画布,供这位大龄艺术家挥毫涉墨的裴安、杨峤二人,则坐在神殿里聊天。

裴安正侧身而坐,细细欣赏那尊擎住梁宇的东皇太一。

做工不算精致,但有股子粗犷豪迈的味道。

而杨峤则一眨不眨地盯着裴哥。

每当清闲下来时,裴哥的蒙面就变得十分惹眼。

这个男人仿佛是捉摸不定的浮云,与抓不住的清风,比这庙宇中的神像还要神秘,比那窗外的明月还要缥缈。

让乔乔好奇对方面孔的同时,也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猜测裴哥的来历与过去。

如此火热的、极具穿透性的目光,薄薄蒙面可挡不住,让裴哥想要佯做不知都难。

于是,他从神像上收回目光,转眸看向对方。

却将偷看的小崽子吓了一跳,顿时眼神飘忽地乱瞧,并胡言乱语地找话题来。

“裴哥,刚才你的临场发挥,真的很……”

眉头纠结,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很急性精神变态,是么?”

裴哥对于自己表演的评价十分客观坦荡。

杨峤赶忙摆手,笑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真心想请教你,怎么能这般自然快速地转变自身人设?”

裴安歪着头,拿目光将他称量了一番,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你会撒谎么?”

杨峤想了想,想要点头说会。

但在他回答前,裴安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乔乔,其实你一直想要杀我吧?”

语气平淡,就好似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一般自然。

杨峤登时怔,然后慌了起来,用力握住裴安的手,拼命表白:“这怎么可能,裴哥我……”

然后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反应过来,这是只是一次实验,而自己的表现……咳咳,顿时懊丧不已。

本来,裴哥不是很有谈兴,只打算逗一逗对方,便结束这个话题。

但见杨峤低眉抿嘴,神情沮丧,挺直的鼻梁旁,两只蓝眼睛水润润的。

如果是某种毛皮生物,这时候那头不太服帖的蓬松头发里,定然有双耳朵耷拉下来。

着实有点儿可爱。

裴哥垂眼看着,忽然有了多谈几句的兴致。

“撒谎,并非说一个谎话那样简单,更像是编造一个故事。”

“需要逻辑自洽,背景详实,血肉饱满,最后将自己作为启动这个故事心脏填入核心。”

“就如同方才,我是将自己代到一个现实里的连环杀人犯身上。”

“此人所寻猎物全是健康漂亮的年轻人,不分男女,勒死后背他做成人体标本,藏在一座废弃工厂里。”

“他将那里改造成了独属于他的艺术宫殿。”

“在访谈节目里,记者问他,你手下的受害者都那么年轻、拥有美好的前程与人生,你与他们无冤无仇,怎么忍心这么对待他们?”

“你知道,那杀人犯怎么回答的么?”

杨峤摇头。

“那名杀人犯说,我不知道,可能是我有病。”

“其实,我爱他们,就跟你们喜欢他们的感情是一样的。只不过你们表达喜欢的方式,是夸赞、拥抱,送上礼物与花束。而我表达喜欢的方式,是将他们扼死,泡在福尔马林里。”

“犯人十分诚恳地说,我也没办法,但我就是渴望这样。”

裴哥懒洋洋地把一个变态罪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犯罪心理讲完。

“我只是改换了遣词造句的方式,将这个人的故事变成了自己的故事。”

杨峤搓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若有所思:“所以,裴哥你的意思是,撒谎不要凭空捏造,有一个模板最好。”

然后,他转目看向一边忙里忙外的专鲫。

“比如下次,如果我需要在某人面前,假装自己是名真正的刺客,就可以把小鲫的故事套用在自己身上?”

“不错,所以你需要多观察、了解他。”

“有空你可以多跟那傻小子相处相处,套一套他的话。”

裴哥毫无教坏小孩的自觉,肘抵膝头,掌心托腮。

眼眸半阖,睫羽蜷曲地掩住卧蚕,落下浅淡阴影。

他不是困了,而是有些烟瘾犯了。

每次进入这种副本,时间一久,裴哥都会对烟心痒难耐,然后怅然若失,最后隐隐发怒。

盘算起将戒烟的事情提上日程。

但跟每一个赌咒发誓要戒烟的烟鬼一般,一旦副本结束,又全都不了了之。

“这只是基础,更进一步,需要精准的自我操控。”

“心跳、呼吸、动作、微表情……控制住自己,才是讲好一个故事的关键。”

说着,裴安转身,正对杨峤,将手掌贴在他的左胸心脏处。

裴哥体温不高,让他的手指显得微凉,但按在那处,却让杨峤胸口血液流动加速。

而那双凝视杨峤的灰色眼睛,更是该死的迷人。

“现在,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想要杀我,乔乔?”

裴哥:……

怎么教过一次,这奶崽子的心跳比刚才更快了?

杨峤大脑宕机,胸口莫名生出一股热气,蒸得思维有些混乱。

内心os,这不是我杀裴哥的问题,而是裴哥杀我,awsl_(:3」∠)_

就在杨峤心慌意乱,忍不住要脸红失态的关头。

嘎吱,神殿大门一响。

杜衡走入,身后跟着携锅碗瓢盆一堆工具的专鲫、红姐二人。

这简直救命。

杨峤恍恍惚惚地离开裴哥掌心,并过分热情捉住专鲫,与他拼命握手。

“我还没纹过纹身,待会儿就拜托你了,一定要纹得漂亮点儿。”

专鲫被对方大力摇晃,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一哈,给你纹身的是我义父,不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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